1 倉皇
首都機場
自來水從水龍頭噴出來,水泡彙聚在一起沖撞成白色,像一顆顆細碎的珍珠,再滾到盥洗臺上。
林嗣音把手掬起來,捧了一捧水撲在臉上。防水的化妝品依舊牢固地粘黏在臉上,而精心吹好的頭發卻因為沾濕而沒了生氣,貼在臉上,尤其在夏日看來像是淋漓的汗水,顯得人邋遢。
“林姐,你可以了嗎?要安檢了。”助理吳悠悠在門外面問。
林嗣音默不作聲,只是看着鏡子裏精致妝容的人,頭頂高懸的燈光投下一層層橙色的影子。
林嗣音把吳悠悠給喊了進來——這裏是機場的衛生間。
吳悠悠看見林嗣音滿臉水漬,大吃一驚,連忙拿出紙巾擦拭:“林姐,你這幹嘛呢?”
林嗣音說:“有點熱,就洗了把臉,忘記了還帶着妝。”
吳悠悠只好拿出随身的化妝包補妝。
十分鐘後,吳悠悠眯着眼睛打量:“OK,咱們快走吧。”
“噢,對了對了。”她又把包裏的墨鏡拿出來,挂到了林嗣音高挺的鼻梁上。
***
格爾木機場幾個大字赫然印入眼簾。
這是林嗣音第一次來青藏高原。
學生時代曾經崇尚西部廣袤的藍天白雲、金子一樣的沙漠,幻想過無數次高考畢業之後要約上三五好友,到最純淨的聖地來洗滌靈魂。後來因為紛繁的事情太多,生活亂成一團麻,高中畢業證差點也沒拿到手,再多美好的希冀都作罷了。
沒想到十年之後,二十七歲以工作之名,來到了十七歲時最向往的地方。
擡頭望望天空,碧空如洗,澄澈如練。林嗣音想如果十年之前一切按照自己的規劃,十年前到這裏來會不會遇見的也像今天的景致,現在自己又在從事什麽?醫生?律師?還是讀完大學留校任教?
反正不會是一個不倫不類的演員。
頭頂的天空是藍的,風煙具淨。林嗣音摘下墨鏡,吳悠悠來也來不及阻攔。
感覺好像爆冷門提名了今年的金像最佳女主角提名就會有人認出她一樣。
吳悠悠一直謹遵經紀人王倩的教誨,盡職盡責地提醒道:“咳咳,公衆人物,還是要注意一點,公司……”
“公司現在重點栽培我。”
從簽約到現在快要十年期滿,想起來栽培了。想起來,林嗣音還當真有點微忿。
林嗣音把墨鏡遞給吳悠悠,從她手機拉過行李箱的把手,拖着向前走。南寧機場自然不如北上廣深那樣人來人往,但林林總總也有人頭攢動。
近些年關于青藏高原旅游項目正大力開發中,現在的青年人們也跟以前一樣,依然神往着千米海拔之上的神秘西域。有跟團游的,也有自駕游的,他們的旅途都從這裏開始。
而林嗣音的開始,在格爾木,唐古拉山,長江源頭。
說起來,兩個月前和現在閑适的境況倒完全不同。今年四月憑借反映校園問題寫實的電影《初春》提名香港金像獎,雖然因為原來的知名度太低,不敵雙料影後方顏實力雄厚,與獎項失之交臂,但是這次爆冷的提名為她增加了曝光度。
經紀公司也是見縫插針,冷落了她這個無關緊要的小藝人這麽久,終于發了不少公關文開始炒她。
尤其在現在有些演技而年級又輕的演員裏面,像她這樣的存在簡直罕見。本來是70分的演技,生生被經紀公司炒成九十分,流水線生産一樣的娛樂小報争相地捧,她想不在輿論的中心都不行。
好在網絡信息流量大流速快,兩個月的時間差不多讓她的話題度冷了下來。
所以有了現在,終于閑了下來,幹點雖說是工作卻也讓人愉悅的事情——應一位圈內朋友的邀請,參加青海格爾木名叫“青源”的三江源保護公益活動。
格爾木機場在格爾木市中心十來公裏外,林嗣音此行先要到市中心和志願團隊彙合,從明天開始進藏,從格爾木的長江源石碑開始沿着江岸一路向東,開展為期七天的環境保護志願活動。
她拎着行李,長腿邁開,朝着機場外停着的出租車招手。
吳悠悠在後面:“林姐,等等我……眼鏡,眼鏡!”
西部到底是車馬人都少,在北京能堵個把小時的車程,在格爾木十五分鐘就到了。
林嗣音真的沒想到會在火車站的一家賓館。由于人來人往,她又不得不聽從吳悠悠的話帶好墨鏡,把口罩也帶好,整張臉都被掩蓋住,才從出租車上下來。
住的地方是家商務賓館。不是多麽好的地方,但性價比不錯。可以理解,畢竟做公益不能本末倒置。她想起來介紹人說過,青源的發起者一直是倒貼錢的,近些年雖然一直在邀請藝人參與提高知名度,但也不至于怎樣挖空心思接待藝人。
公益就應該是這樣的。
林嗣音也不是嬌生慣養長大了,出道一直名氣不振,更沒有挑剔嬌縱的脾氣。
接她們的人已經站在酒店門口翹首等待了,遠遠地,林嗣音就看見一個青年人站在門口,身量挺拔,身穿着藍色的文化衫。
吳悠悠跟他揮了揮手,他看見了來人,同樣走上前來。
“你好。”她跟他打招呼,笑容滿面。
青年長得清瘦斯文,被吳悠悠的熱情吓到,語氣有些腼腆:“你好,我叫盧輝。”
“是來接你們的,”他又補充一句,擡眼看吳悠悠身後窈窕的人影,似乎不敢開口确認,卻總眼光打量确認了。
林嗣音摘下墨鏡:“咱們進去說。”
盧輝眼睛被驚豔到,眼睛直愣愣的,他真的沒有想到墨鏡後面是那樣一雙潋滟透亮的眼睛,燦爛若星辰一般。
林嗣音看這有點老實的小夥子,噗嗤一笑。
三人打完照面,一行進入酒店。
吳悠悠和林嗣音住在同一間标準雙人間,只是在這裏停留一夜。
盧輝打開門領她們進入,陳設整潔幹淨,井井有條,裝潢也是簡單,俨然是商業賓館的樣子。
在酒店都安頓好後,盧輝最後安排了下明天的行程,他說:“林小姐,你今晚和助理先在這兒休息一下,明天就可以和志願隊在火車站集合,然後我們一起驅車去唐古拉山。”
林嗣音皺了一下眉毛,對某個詞彙格外敏感。
盧輝還以為林嗣音有什麽不滿。聽“青源”的主辦方說過,每年邀請藝人來做公益,免費宣傳都不容易,能滿足盡量滿足。
林嗣音唇角勾了勾。
“盧輝?”
“啊?”盧輝規規矩矩地應,還有點摸不到頭腦。
林嗣音問得很輕,不像是刻意為難:“你今年多大了,大學畢業幾年了?”
盧輝松了口氣,熱情回答:“二十五歲,畢業三年了。”
林嗣音彎眉笑了笑,“那就叫‘林姐’吧,跟吳悠悠一樣。”
盧輝好好地答應下來,才反應過來剛剛他用詞可能讓她覺得難受了。他走到吳悠悠邊上,接過行李,推到牆邊放好。
盧輝又吩咐交代完一些瑣事就離開了。
現在只剩下乖巧可人的新助理了。
“林姐,你先洗澡嗎?”吳悠悠收拾着衣物,體貼地問。
林嗣音懶洋洋的,柔軟的身體陷在床在,漫不經心地玩着手機:“你先吧,我有點累,先趴會。”
吳悠悠聽話地噢一聲,轉身拿着浴巾和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林嗣音的眼睛還聚焦在手機屏幕上,耳朵卻極其機敏地豎起來聽動靜。
啪,照明燈打開了。
嘩地一聲,花灑的水噴洩而下。
林嗣音眼角彎成月亮,幾下關掉了高德地圖。
夜幕降臨,天邊彤色的雲霞像一杯打翻了的美酒,讓人沉醉。太陽西去,華燈初上,黃色的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卻補救不了太陽的暖和熱。
入夜之後,天氣就涼了下來。林嗣音穿着黑色的棒球服,還是覺得有些涼意。
不過這微涼并不影響她的心情,反而吹得讓她清醒。鴨舌帽扣在頭上,嘴裏銜着根棒棒糖,林嗣音随性走在街上散步。人還是很少的。不久,她也大膽起來,看着這并不繁華甚至有點荒涼的夜。
她使勁吮吸了一口糖球,甜蜜在舌尖暈開,在口腔裏打轉,最後和着心裏的開心一起咽下去。
不一會兒林嗣音信步走走,走到一個街的轉角,看到幾個零零星星的青年旅客在攤位上喝酒劃拳,他們似乎有耗不完的精力,夜無法給他們降溫。
林嗣音也一樣,有些興奮,刺激,迫切,躍躍欲試,夜無法降溫。
她也不怕被別人認出來,走到那群青年人附近去。
他們在一家大排檔門口支着攤子吃飯,小店裏飄着菜香,袅袅的炊煙從燈光下升起來消散。
見底的啤酒,喑啞的路燈,冷卻的烤肉,少男少女一起放聲高歌,圍成一團,喝酒,打牌,笑鬧。
林嗣音也抿着嘴淡淡地笑。
應該是到了收攤的時間了。
一群人相繼起身似要站起來,林嗣音趕緊壓低帽沿,從人群中逆行。
忽然,吵嚷之中林嗣音聽見吳悠悠的聲音:“林姐!林姐!”
她心中暗叫壞事了。如果吳悠悠把她又私自溜出來閑逛的事情告訴經紀人王倩就不好了。
林嗣音加快步伐。逆行如撲水,越是快,越是難。穿越人群,肩膀相接,情急之中,她肩膀也與一個陌生人相互蹭到。
兩個人走路速度都非常快,于是相撞時候的痛感也是加倍的。人總是下意識看撞到自己的人,但是林嗣音卻遏制住人的潛意識,然後把頭壓到很低。
她個子高挑,還是看到了那個人下半邊的臉。
是個男人。
薄唇緊緊地閉着,最讓人過目難忘的是,下巴颏上微微的美人溝很急,俊秀斯文,又沉穩誘人。
“抱歉,抱歉。”兩個人同時聲音響起。
林嗣音倉皇而逃,帶着怕又被吳悠悠抓包的忐忑,帶着突如其來的微悸。
作者有話要說:
新人,多指教。
借娛樂圈背景,大器晚成女演員vs過氣偶像男演員
七歲年齡差,男追女。
不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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