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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8-02 15:00:03 字數:3689

冥王寨是位于京城郊區的賊窩,自老寨主杜天霸掌管時,幹的就是殺人越貨的不法勾當。

只是冥王寨這“不法勾當”與一般窮兇極惡匪徒的做法不同,他們殺的全是貪官污吏,得來的錢銀全布施給民間的疾苦百姓,因此在民間又有一個“義王寨”的稱號。

自從老寨主過世後,義子殷淮接下寨主之位,也秉持義父的風格,徹底貫徹老寨主的精神。

亥時,本該萬籁俱寂的時分,冥王寨議事廳卻是熱絡無比,火光将四周映照得十分明亮,有如白晝。

議事廳正堂的白玉地磚上,鋪着一塊繪有整個京城以及近郊各縣村的詳盡地形圖,數十名壯漢或坐或立,目光一致落在地形圖上,而其中一名身形挺拔、面容俊秀的男子指着地形圖上某一處高山位置,徐聲開口:“由西郊的靈陀山山徑半途殺出,至多半炷香的時間,取完該取的,便各自往四方散離。”

他的話甫落,手中拽着個酒壇子、生得方頭大耳、模樣憨直的高平禁不住問:“頭兒,這次真的不給那個肥大肚狠狠一個教訓?”

外人皆以為冥王寨盡是龍蛇混雜的烏合之衆,卻不知寨中卧虎藏龍、人才濟濟,每一次的掠奪計劃,均是一再推演可能發生的狀況,因此或許有兵戎相交的小損傷,卻從未曾失手過。

在一番讨論後,殷淮下了總結,可被寨中兄弟奉為神廚的高平卻按捺不住地開口了。

殷淮微微扯動如粉櫻般的薄唇。“據聞王縣令足足有五個小妾,每月初一、十五上香陣容龐大,估算能劫個百來兩銀,還不夠給他教訓?”

殷淮口中的王縣令是任職京城近郊小縣的朝廷命官,仗恃着是偏遠小縣鎮,天高皇帝遠,搜刮民脂民膏,聚斂錢財成富。

如此貪官,不用說其妻妾養得多麽嬌貴,劫他這一次,應該足以救濟諸多貧苦。

而痛失這百來銀,也定會讓貪財的王大富心痛個好些時日,殷淮認為如此便足夠了。

“頭兒,不如咱們再謀劃劫入他府中如何?讓兄弟們帶上個大布袋去裝那些污來的錢銀?”

冥王寨衆人大多是被寨衆收養的孤兒,自小在寨中長大,秉着“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真理,養了一身正氣凜然、嫉惡如仇的豪俠之氣,見不平之事,豈有不管之理?

高平義憤填膺的話語才落,便被身旁的漢子狠狠賞了顆爆栗子。

“你傻啊!那王縣令家裏的銀庫攢了多少金銀珠寶?必定會派人守得嚴嚴實實,你以為想宰他像你宰條魚那般簡單?”

高平還沒來得及反駁,殷淮蹙起濃眉,輕喝道:“一劫歸一劫,其餘從長再議。”

殷淮是被老寨主撿回山寨養的孤兒,生來就透着一股難以親近的威嚴,而随着老寨主逝世、殷淮接掌冥王寨後,那股氣質越發逼人,讓寨中泰半年紀與他相仿的兄弟也事事以他馬首是瞻。

高平也是因為不齒那王縣令的作為才不小心激動了些,被殷淮那不容反駁的沉嗓一喝,只能尴尬地嘿嘿笑。

“是,頭兒說得是、說得是,咱們莫沖動,這回不幹,下回再議、再議。”

殷淮淡淡彎唇,拍了拍他的肩。“各自散了,養足精神,準備好好的大幹一票吧!”

三月春雨,灰蒙蒙的天空落下細如牛毛的雨絲,随着微風輕柔斜墜。

秦思才剛抄寫完佛經,望着窗外的低檐滴滴答答落着雨珠,神情有些懊惱。

每月初一、十五她都會到近郊的“玄覺寺”上香和抄寫佛經,為母親、身為兵部尚書的爹親以及早逝的祖母祈福。

對養在閨閣的她來說,每個月的這兩日是難得能四處走走的日子,若沒下雨,說不準在回府前還能讓馬車繞到集市,瞧瞧有什麽新鮮的貨色可以買。

誰知天公不作美,這天氣怕是哪兒也去不成了。

她正犯悶,這時耳邊傳來貼身婢女新芽的輕喚:“小姐,差不多是用素膳的時辰了。”

秦思拉回思緒,想着用完膳就得回府,于是急忙道:“再緩些,我……我出去透透氣。”

這場雨瞧着暫時不會停,既然集市去不成,至少讓她感受一下有別府中園邸的清新氣息。

“可這外頭不是還下着雨嗎?”

“沒事,這雨不大。”

聞言,新芽驚得猛搖手。“不成不成,雨雖不大,但多少帶着涼意,萬一小姐染了風寒,可怎麽辦?”

新芽長主子幾歲,已經跟在主子身邊伺候好些年,對于主子的脾性,她可是摸得很透澈。

主子有一張清豔的臉容,人前有着大家閨秀的端莊,但真實性子卻與外貌截然不同。

她無法忍受繁文缛節的束縛,有一顆熱情善良、喜愛探究新鮮事物的好奇心,一旦讓她尋到了有趣的事物,壓根兒喊不回來。

上一回,主子在寺裏的竹林裏救了只受傷的白鷹,瞧見那只大得驚人的猛禽,她吓得花容失色,多怕那只白鷹萬一發起狠來,利喙一勾、利爪一扒,兩人的小命就這麽沒了。

但主子壓根兒不怕,又是向住持要藥、又是替它包紮、喂水,整整折騰了好幾個時辰,确定它能飛,才将它放歸山林。

那日兩人拖過未時才回到府中,主子吩咐她絕對不能提起救白鷹之事,卻好巧不巧遇上由兵部回府的老爺子,她被逮着碎念了幾句,老爺子還嚴命下一回要看好主子,不得遲歸!

老爺子一聲令下,她一個小小丫鬟豈有不遵從的道理?偏偏主子起了興致,怎麽舍得離開?

果不其然,秦思走到門邊,拿起她擺在一旁的油紙傘說:“我沒那麽嬌弱,真的去去就回。”

她話一說完,沒等丫鬟回應便直接出了門。

新芽攔不住主子,只得認命地跟在主子身後,不料才走了兩步,便聽到主子嬌脆的聲音——

“不許跟。”

她只想一個人靜靜感受竹林裏的氛圍,多了個羅嗦的小丫鬟多殺風景哪!

盡管猜得出主子的心思,但她畢竟承擔着老爺子的叮囑,怎麽能放心讓主子一個人在竹林裏亂晃?

“小姐……”

“你不是想快點回府?待我溜轉回來,差不多到了用素膳的時間,若能立即用完膳,咱們就能快快回府了,是不?”秦思此刻只想甩掉黏人的小丫鬟。

新芽反覆思索主子的話,想着不能讓主子餓着,用完膳就能快些回府,當下便決定先去張羅吃食。

如願抛下貼身婢女,秦思只覺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趕緊循着竹林間的石階小徑而去。

雨仍下着,空氣裏盡是夾雜着水氣的竹葉香氣,竄入呼息,清新的氣息意外掃去秦思心頭那淡淡的郁悶。

她突地想起,在祖母還沒過世前,每回帶她來到這片竹林,總會随手摘下幾片竹葉,編成草蟲給她玩。

玩心一起,她頓住腳步,将油紙傘夾在肩窩,彎下身子正想摘下一片竹葉,一抹細微的聲響驀地落入耳底。

她頓住手中的動作,循着聲音來源撥開竹葉,竟對上一雙黑如濃墨的深邃雙眸。

她心猛地一促,是藏在林間的獸類嗎?

她往後退了一步,卻忘了石階上覆着被雨水沾濕的竹葉,腳下的繡花鞋一滑,她重心不穩地往後傾倒。

“呀——”她驚呼,原以為會跌得狼狽,卻被一雙由竹林間竄出的手拉住。

傘落到一旁,她的身子瞬間穩住,同時也看清楚拽住她的人——

原來方才那雙眼不是什麽獸類的眼,是雙男人的眼!

只見男人滿臉虬髯,而最吸引人的是他那雙被她誤認為獸類的眼睛,清亮深邃,彷佛藏着一股會将人卷入的魅惑……

在她恍神之際,男子沉啞的嗓音落入耳底——

“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麽?”

聽見男子的聲音,她猛地意識到男人那雙滿布厚繭、熱燙如火的粗砺大掌正緊緊扣住她的手。

她雖不受禮教束縛,內心也藏着些小叛逆,可她一個姑娘家,也知道這舉動有多麽不合宜,更何況男子的手還握着她的呢!

思及這點,她驚慌地掙紮道:“放、放手……”

意識到自己的唐突,殷淮倏地松開手,往後退了一大步,拉開兩人間過分靠近的距離。

秦思想乘機離開,卻突然瞧見他的手臂正流着血,猩紅的血液不斷由傷口冒出,染濕了半邊衣袖。

她原本就見不慣小動物受傷,一瞧見他的傷處不斷冒出血,她的恻隐之心一點一點地被勾了上來。

看着那冒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衣料,她再也無法忍耐,暫時抛下對他的警戒,掏出手絹,将手絹壓在不斷沁出血的傷口上,接着以熟稔而迅速的手法簡單包紮,最後打了個結。

“好了,這樣血應該會暫時止住。”她輕聲說道。

女子的語氣溫柔、動作敏捷,似是十分習慣替人包紮傷口,殷淮不禁猜想,難道她是個女大夫?

他正開口想問,卻聽到雜沓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傳來。

“你們往東、南,我往西、北,記住了,一定要仔仔細細的搜,絕對不能讓冥王寨那班惡匪給逃了!”

領兵将官的嗓門不小,秦思将他的話聽得分明,思緒飛快地轉着,眼神落在眼前這受傷的男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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