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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8-02 15:00:03 字數:4604

四周高山環繞,青翠參天的古木成林,放眼望去,綠意綿延,光用眼睛瞧着,便令人感到通體舒暢。

秦思趴在馬車窗棂邊,任由無止境的翠峰映入眼底,鳥鳴回蕩在耳邊,她的心情因為這份悠閑而開闊不少。

“小姐,這愈是往山裏走愈是涼,你就這麽把頭探出去吹風,真受了風寒怎麽辦哪?”

聽着丫鬟綠吟在耳邊叨叨絮絮,秦思輕蹙起眉,偏過螓首瞋了她一眼。“綠吟,我難得逮到機會出門一趟,你能不能不要破壞我的心情?”

綠吟委屈地努起唇。“今兒個小姐出門,是要到鄰縣去探望病中的姑夫人,若是不慎染了風寒,屆時反要人照顧,不白白折騰了這份心意?”

秦思聽了覺得不無道理,卻又覺得綠吟才多大年紀,怎麽就羅嗦得像個老太婆呢?

她無限感慨地籲了口氣。“若早知道你這麽唠叨,我也不管新芽染了風寒,也該拖着她陪我出門才是。”

綠吟純真愣直,聽不出主子語氣裏的玩笑意味,委屈得眼眶都紅了。“小姐這是嫌棄綠吟了?”

瞧婢女被自己逗成這模樣,秦思忍不住掩嘴輕笑,跟着輕擰她的鼻頭,取笑道:“逗你的呀!”

她的話才落下,突地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旁襲來,馬車劇烈搖晃着,她還來不及有反應,只覺身子撞上車門後被抛飛了出去。

“嗚……”

一陣天旋地轉後,跟着一股極大的疼痛襲來,秦思連睜開眼去瞧瞧究竟發生什麽狀況的力氣都沒有便暈了過去……

濃重的雲層壓在天際,原本晴朗的天空染上墨色,不多時,豆大的雨滴噼哩啪啦地落了下來。

殷淮正騎着馬奔馳在熟悉的山林間,才剛驚覺天色有異,未多時,身上已被突降的雨水打濕了。

“該死!”他拉緊缰繩,緩下馬速,在路旁一棵臨崖的參天古木前下馬,拿出油布将馬鞍側那一大籮筐裏的東西密密妥妥地覆好。

這一大籮筐的東西全都是從靖王府的藥鋪裏得來的珍貴名藥,不只能替寨裏增添一些藥材,必要時還可以拿來救濟貧苦。

他好不容易潛進城裏最大、最黑心的藥鋪“借”來這些珍貴的名藥,可不希望被這一場突來的雨給毀了。

在他動作之間,其中一樣藥材不知在幾時被馬速給震得颠了出來,懸在籮筐邊緣的人蔘就這麽順勢掉落。

殷淮眼一瞄,動作如電,穩穩撈住那可能随時會墜下崖的珍貴藥材。

他暗暗籲了口氣,眼角餘光不經意瞥到崖下某一處。

危崖峭壁間生了棵奇樹,枝葉茂密,有一抹粉色布料突兀地懸在其間,在風雨中搖晃着。

他透過雨幕仔細打量,見那粉色布料下是一雙繡花小鞋,他的心猛地一凜。

那懸挂在樹間的是一名女子!

雖他不确定那墜崖的女子是否還活着,可他還是不假思索地将馬拴在古木上,俐落地攀着岩壁朝奇樹而去。

片刻,他強壯的單臂便穩穩抓住岩縫,腳尖抵在奇樹上,騰出一手,不費吹灰之力便将女子撈進懷裏,帶上崖邊。

他将女子穩穩擱置在地,依她身上破損的衣料瞧來,這姑娘并非一般尋常人家的女子,非富即貴。

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發現女子的呼吸雖微弱,卻仍存一息,他迅速将她抱起,俐落地躍上馬背,火速奔回山寨。

***

雨仍鋪天蓋地的下着,驚人的雨勢讓天地陷入一片迷茫。

殷淮費了比平常多的時間才回到冥王寨,待眼底映入寨門口那亮晃晃的火炬,便見數道人影映入眼簾。

他緩下馬速,進入大敞的寨門後,立即翻身下馬。

“頭兒怎這麽晚?大夥兒說再沒瞧見您回來,要派人出去接您了!”一直守在寨門口等他的小鹿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道。

殷淮冷銳的目光淡淡掃了下四周,将馬交給馬夫後才開口:“被這惡劣天候給拖着了。”

聞言,小鹿子咧嘴一笑。“我就說,頭兒出馬,壓根兒不用擔心。”

瞧小厮那笑得沒心沒肺的傻樣,殷淮心頭暖意微蕩。

寨中上下之人雖都不是親兄弟,但滿腔赤誠,感情好得像親兄弟,讓生來孤寂的他至今未曾感受過孤單。

他輕拍他的肩,沒好氣地扯唇。“得了,快去把馬上那一大籮筐藥材卸下給阿風送去。”

小鹿子颔首,注意到主子的墨色鬥篷下似乎還攢着某樣巨物,微微遲疑了下才忍不住問:“頭兒身上還有什麽東西得卸下嗎?”

寨裏雖也有姑娘家,但卻少有外來客,若這麽貿然“卸下”他懷裏攢抱住的姑娘,怕是會引起兄弟們議論。

殷淮暗忖片刻後才開口:“你只管顧好那一籮筐的藥材便是。”

小鹿子不笨,即便有些許好奇,聽主子這一說,還是趕忙将藥材卸下,在懷裏護得嚴嚴實實。

“頭兒放心,小鹿子明白這藥材有多珍貴難得,會誓死保護它!”

見他那誇張的言詞和表情,殷淮嘴角微彎,扯出一抹淡笑。“把那一籮筐藥材送去藥窩後,立即讓阿風來後窩一趟。”

山寨裏的後窩便是一般人家的待客廂房,平時空置着,偶爾會留一些入寨作客的客人在此休息,而現下,他也只能把不知傷勢如何的姑娘安置在那兒了。

小鹿子雖滿腹疑惑,卻沒敢多問,迅速去辦頭兒交代的事。

殷淮目送小鹿子急忙離去的背影,跟着加快腳步往後窩而去。

***

一燈如豆,殷淮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沾着血漬與污泥的衣衫,以及一塊刻有精美雕紋的玉佩上,若有所思。

冷昱風從內室出來,瞧見已換好一身幹爽衣物的殷淮,用挾着幾分怨慰的口氣淡淡開口:“你還真當我太閑是吧?”

他向來不主動參與寨務,大半時間都在他的藥窩裏鑽研他的醫書,或是煎煮藥草、煉制丹丸。

可偏偏就有人愛叨擾他,時不時傳喚他看些芝麻點大的小傷,讓他這個“駐寨”大夫沒半點成就感,惹得他總有些意興闌珊、提不起勁。

殷淮早就習慣冷昱風每回出診時的憊懶樣,微微扯動嘴角問:“那姑娘還好吧?”

“死不了。”

聽他吐出那萬年不變的結語,殷淮沒好氣地嘆道:“早知道人到你手中便死不了。你倒是說說具體情況。”

救起那姑娘時,她身上被雨水打得既濕又涼,一身狼狽又昏迷不醒,他着實無法判斷她究竟傷得有多重。

“姑娘身上大多是外傷,麻煩的是頭上磕了個傷口,若有瘀血在腦中,怕是一時半刻醒不了。”

殷淮沉吟片刻,腦中思緒奔騰。

在救那女子時,他在她身上瞧到了塊玉佩,上頭的刻紋很是熟悉,他彷佛在哪裏見過,一時之間卻又想不起來。

難得見殷淮為一名女子露出如此沉凝的神色,冷昱風禁不住好奇地問:“這姑娘與頭兒認識?”

他所認識的殷淮是個外冷內熱、鐵铮铮的漢子,時不時大發善心救人也不是一回、兩回的事。

但奇怪的是他對女子的态度……似乎關切得有些過火了?

冷昱風心裏覺得奇怪,開口想問,卻見殷淮斂住思緒,喃聲應道:“不識得。”

事出突然,救她是遵循胸口那一腔熱血,可他大概能由女子身上之物猜測她絕非獵戶或農家閨女,他頓時覺得自己太過沖動。

冥王寨雖打着“濟弱扶傾”的口號行事,但畢竟是朝廷不容之事,徹底剿滅山寨一直是當朝皇帝心中最大的冀望。

他這個頭兒掌管着一大窩漢子的性命,半點都馬虎不得,因此若女子的身體狀況允許,他會差人送她離開山寨,若是需要養傷,他也會讓她在養好傷後立刻離開。

冷昱風明白地颔首,冥王寨弟兄似乎是挺常幹這種事,更別說殷淮這個面冷心熱的當家了。

他吹幹了手中甫寫好的藥單,淡聲道:“總之我會再觀察數日,再依症給藥,至于幾時能醒來,得由姑娘的身子骨自己作主了。”

殷淮尚不及應聲,便聽到一陣急促的叩門聲傳來。

“頭兒,魏垚兄弟探了些消息回來,正在廳裏候着。”

為了山寨安全,他在京城以及官員裏安插了不少眼線,好随時得到最新情報與消息。

但在這天候、這時辰回山寨,着實讓人不安,他立刻打消了進內寝瞧瞧女子狀況的念頭,吩咐丫頭入屋看顧才離開屋子。

***

清晨,天氣轉晴,暖暖夏風吹拂,空氣裏盡是宜人的鳥語花香,薰得人昏昏欲睡。

秦思雖然陷入昏沉的睡眠中,但神智卻一直被回蕩在耳旁的陌生聲嗓給不斷的挑着。

她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那聲音揮之不去,逼得她終是緩緩睜開了眼,微張檀口道:“能不能安靜些……”

她的聲音氣若游絲,卻意外讓耳邊那擾人的嗡嗡聲響停止了,但下一瞬,她卻被突然湊上、猛地映入眼簾的臉給吓得杏陣圓瞠。

瞧榻上蒼白虛弱的女子醒來,高平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氣,小鹿子頂了頂高平的肩道:“你吓到人家姑娘了!?”

小鹿子不過十四、五歲,從沒離開過山寨,屈指算算,見到的姑娘家也不過是山寨裏那幾個與他同齡的小姑娘。

難得見到秦思這樣的美人,連小鹿子也禁不住直勾勾地觑着她,舍不得移開目光。

“就是!人家姑娘一瞧就是養在閨閣裏的小姐,你就這麽湊上去,難不成想乘機偷香?”

“啧啧,高平你好大的狗膽,頭兒帶回來的女人你都敢招惹,你死定了……”

“呋,我不過是關心姑娘的傷勢,你們在那裏胡亂造什麽謠?”高平被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窘得脹紅了臉,往後退了幾步,惱聲辯解。

秦思有些恍惚,一張張陌生的臉孔映入渙散的眼裏,耳底接收着紛亂的對話,只覺腦袋一片混亂。

她努力回想,只勉強憶起她跟着家仆準備探望病中的姑母,但途中馬車好像出了意外,接着她就失去意識……

才剛醒來,眼前就出現了一群魯漢子,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馬車出了什麽事?

她……她被摔到什麽地方了?

綠吟呢?為何不見綠吟的身影?

秦思左右張望,卻沒瞧見半個熟悉的人,反之,被幾個漢子“圍觀”,她心頭的惶恐與不安升到最高點,她勉強撐起身子,十指拽緊被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挪移到床角。

見她原本蒼白的臉因為驚恐而褪得無一絲血色,高平揚聲道:“姑娘莫怕,我們不會傷害你的。”

秦思驚懼地瞅着眼前的漢子,她一個姑娘家淪落到這個舉目盡是男人的地方,豈有不害怕的道理?

再有,十惡不赦的惡人真幹起壞事來,會明白表示自己想幹什麽壞事嗎?

秦思愈想愈驚惶,卻仍是鼓足勇氣問:“這、這是哪裏?我、我身邊的綠、綠吟在哪裏?”

瞧她害怕的模樣,尚有自知之明的漢子們又連退了幾步,把年紀最小、仍細皮嫩肉的小鹿子推了上去。

“你,跟姑娘說說去。”

小鹿子突然被推上前,有些赧然,卻抑不住得意洋洋地解釋:“姑娘,這裏是冥王寨,也不知怎麽的,你掉下了山崖,是我們頭兒正巧路過,好心把你救回來的。”

他滿心滿眼都是對主子的推崇與仰慕,再赧然也不忘宣揚自己主子的俠義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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