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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知秋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看完整場籃球賽的。

喜歡的人就坐在旁邊，似不經意又像是有意，撩撥着她腦海中最脆弱的那根弦。

甚至一直到了回寝室，夏知秋的耳畔似乎還隐隐響着葉思南的聲音。

真是……要命。

“卧槽！”蘇醒坐在床邊毫無征兆地爆了一句粗口，盯着手機屏幕的眼神滿是不可置信。

“阿秋你快看微博……你的小號！”

“怎麽啦。”夏知秋挑眉，打開手機點開微博小號，手機在她手裏震了震，鋪天蓋地的轉發評論點贊讓她吓了一跳。

起因是一條微博。

“男神居然就這樣被拐走了！@歸南（好生氣但還是要保持圍笑可是妹子好好看和男神配一臉猝不及防吃了一把狗糧賭一包辣條男神馬上要公布戀情了.jpg）”

配圖是九張圖片，拍的是她和葉思南在圖書館并排坐着讨論劇本，還有剛才他們在看臺上的……互動。

更讓夏知秋瞠目結舌的是，葉思南居然轉發了，還艾特了她這個“女主角”。

“@歸南：這可不算拐。@知秋”

夏知秋翻了翻下面的評論。

歸南的小迷妹：男神你不要我們了嗎！暴風哭泣！

牛奶巧克力：這是那個填詞的妹子！吼吼看！

你猜我是誰：捂胸口倒地！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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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最最喜歡草莓了：自從知秋太太進圈互動簡直不停！聞到了八卦的味道！@知秋

塞納河畔：男神求解釋！

……

“唉唉唉阿秋你也轉一個！”季笙看着蘇醒的手機屏幕，看熱鬧不嫌事大。

“越暧昧越好，等着粉絲們炸吧哈哈哈！”顧挽言倚在衣櫃邊輕笑。

“……”夏知秋抿了抿唇，片刻在葉思南那條微博下面點了個贊，然後按下轉發。

“@知秋：給你個劇本，跟姐姐走好不好吖？（人販子臉.jpg）”

又刷新了幾下，底下已經有了幾個評論。

鐵馬冰河都是你：打卡！女神賊萌！

我有一只阿裏裏：不行！男神是我的！（抱緊）

歸南粉絲站：歸南觀光團打卡——滴。

春眠不覺曉：泥垢了（手動再見.jpg）

看到最後一條夏知秋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春眠不覺曉”是蘇醒的號。

想了想，在下面給她回了一個“吐舌”的表情。

又刷新了一下，刷出一條飛速爬升的熱評。

歸南：好。

……

幾乎是下意識地關掉微博，夏知秋定了定神，打開□□，同樣是滿屏的@。

夏知秋覺得自己已經開始習慣了這種動不動就沾葉思南的光而被粉絲轟炸的感覺，開始往上翻“99+”的聊天記錄。

【美工組】阿喵：我說真的！不騙你們！大神對知秋超級好！

【歐美②組】後期-Summer：知秋不會就是因為大神才進圈的吧！

【古風③組】主唱-林熙：……好像get到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

夏知秋扶額，快速地打了一行字上去。

【古風①組】填詞-知秋：不不不……你們想多了QAQ

【古風②組】後期-鯉安：知秋！（抱住）

【美工組】阿喵：知秋！你和大神到底咋回事嘛！

【古風①組】填詞-知秋：也沒有咋回事啊……我也不知道QAQ

【影視①組】後期-傾臨：等等我忽然想到一個可能！

【影視①組】後期-傾臨：大神不會在追知秋吧！

一片短暫的安靜。

“我的天！”

“有道理啊！”

“woc好像沒什麽不對的！”

“厲害了我的大神！”

……

夏知秋完全招架不住，最後不得不以慌忙遁走告終。

擡手摸了摸微微有些發燙的臉頰——葉思南在追她什麽的……不會吧？

日子又步入了正軌，唯一有一點點不尋常的，便是趙凡加了夏知秋的□□，旁敲側擊地問她各種關于季笙的事情，還求她不要告訴季笙雲雲。

關于上一次的照片事件，結局是音如夢的官微轉發，順便正式公布了廣播劇的消息，成功地轉移了吃瓜群衆的注意力。

還有葉思南的一條新微博，終于回歸了正常的風格，只是內容讓夏知秋也小小的驚呼了一番。

原博是古風歌會的大v宣傳一周後今年的歌會，說是很榮幸這次請到了歸南，他禮貌轉發回了一句“合作愉快”。

夏知秋瞥了一眼歸南的粉絲數。

24萬。

自己頂多也就2400……

真是個小透明。

點了個贊退掉微博，沒過多久□□便提示葉思南發來了新信息。

北雁歸南：看到了？

春夏冬知秋：嗯？歌會？

北雁歸南：嗯。

春夏冬知秋：棒！［星星眼］

北雁歸南：你來聽嗎？

春夏冬知秋：當然！［星星眼］

過了好一會兒葉思南沒回，夏知秋等了一會兒，等來一條語音。

她還沒點開，又是一條。

“剛去收了個快遞。”

“到時候你進了房間跟我說一聲，給你一個點歌的特權。”

期末考試的成績出來了，夏知秋最擔心的挂科并沒有發生，英語六級也順利通過，皆大歡喜。

古風歌會的時間就在明晚，學校前幾天已經放假了，寝室裏的其他三只都在忙着收拾行李準備回家，只有夏知秋和以往一樣，只是把上課的時間泡在了圖書館裏。

夏知秋最不喜歡的事情，就是寒暑假。

因為她沒有家可以回。

蘇醒是唯一知道夏知秋情況的人，所以但其他兩人問起她為什麽不回家，都是她幫她應付了過去。

從小父母離異，夏知秋成了誰都不要的燙手山芋。而唯一疼她的奶奶去世之後，她就真的是剩下一個人。

夏知秋一個人坐在圖書館，身後三三兩兩的女孩子經過，說着終于可以回家，她看着面前的書，讀不進一個字。

家的感覺……是什麽樣的呢。

她慢慢趴在了桌上，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起。

看了一眼屏幕，夏知秋幾乎要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只有一個字——媽。

呆愣了許久，夏知秋手指有些顫抖着劃開屏幕，咽了咽口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穩定一些：“……媽？”

“知秋啊，放假了嗎？”

夏知秋的鼻子一酸——她有多久沒有聽到媽媽的聲音了。

“嗯，前幾天剛放。”

“好。”電話那天似乎有些嘈雜，“晚上出來吃個飯吧，我有事跟你說。”

“地址我一會兒發到你手機上，我還有事，先挂了啊。”

三個小時以後。

一家裏F大很遠的餐館，夏知秋已經等了一個小時。

近鄉情怯，她很緊張，手心裏不斷地冒着汗。

她……要見到媽媽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被緩緩推開，保養良好的中年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進來。

程悠，她幾乎有好多年沒見的……媽媽。

“媽。”

稱呼出口才覺生疏，夏知秋吸了吸鼻子，程悠卻沒什麽過多的反應，應了一聲，在夏知秋對面坐下，一股撲面而來的香水味。

上一次見她是什麽時候來着？

好久好久以前，久到……夏知秋已經不記得了。

“在大學怎麽樣？”

“挺好的。”夏知秋有些局促地笑，“媽，你看，我都點了你愛吃的菜。”

“嗯。”程悠輕輕牽了牽嘴角，“難為你還記得。”

夏知秋看她從包裏取出了什麽東西推到自己面前，垂眸，是一張□□。

“媽，這是……”

“本想以後慢慢給你的，後來還是覺得一次性一起給你。”

“一共一百二十萬，活期。寫的是你的名字。”

“媽，這是什麽意思？”夏知秋心裏沒來由地一跳，她并不覺得這是什麽好事。

“你先收着，收好了再跟你說。”

夏知秋皺眉，最後還是在程悠的注視下把卡放進了包裏。

“媽要出國了。移民去法國。”程悠抿了一口茶。

夏知秋一愣，随即擡頭，睜大了眼睛。

程悠沒有說話，看了看手機，舉止投足間盡顯優雅。

“那……”夏知秋好一會兒才找會自己的聲音，“您不回來了嗎？”

“當然不了。”程悠挑眉，“國內的事情我都處理好了。”

都……處理好了？

夏知秋看着她，很想問她一句“那我呢”，話到喉嚨口卻生生停住。

她算得了什麽？

她夏知秋想必根本不算在程悠所說的事情裏吧，哪怕算，也不過是最後一件。

夏知秋怔怔地看着程悠，眼眶微紅，泫然欲泣，卻死死咬着嘴唇不然眼淚滑落。

程悠皺了皺眉：“知秋，你都已經這麽大了，懂事些。”

夏知秋良久沒有說話，放在桌子下的手握緊了放開，半晌又握了起來。

“媽，你什麽時候走？我去送送你。”

“不用。”

“媽！”夏知秋的聲音很小，“算我，求你了好不好？”

程悠終究還是妥協，把航班的信息告訴了夏知秋。

就是明天。

仿佛有一根刺毫不留情地紮進夏知秋的心髒——她果然，是對她媽媽來說可有可無的人。

這一頓飯夏知秋根本就沒有吃什麽東西。

夜幕降臨，夏知秋一個人坐在公交車上，靠在椅背上，動都不想動。

到站的時候上來了一個抱着孩子的年輕母親，懷裏的孩子不過兩三歲的樣子，乖巧地摟着媽媽的脖子。

夏知秋看了一會兒，起身給她們讓座。

“謝謝啊！”

“沒事。”夏知秋回了一個笑，很勉強，她有點想哭。

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夏知秋撥通了一個號碼。

鈴聲響了兩下便被接起，電話那頭傳來那人低低的嗓音：“知秋？”

“葉思南。”她叫他，眼神卻茫然地望着車窗外。

葉思南頓了片刻，“你怎麽了？”

“沒事。”夏知秋扯出一個笑，視線卻漸漸開始模糊，“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葉思南，我想聽你唱歌。”

“現在？”葉思南的聲音微微有些訝異。

夏知秋抿唇，“嗯，不方便的話就算——”

“你聽不到我的聲音，怕脫口而出是你姓名。像确定我要遇見你，就像曾經交換過眼睛。”

電話那頭的人清了清嗓子，低低的聲音通過電話傳入她的耳朵。

夏知秋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想讓葉思南聽出她此時的泣不成聲。

她終于明白了蘇醒說他的聲音治愈的原因——就好像黑暗裏唯一發光的燈塔，就像是對溺水的人足以救命的浮木。

她寧願在此沉迷不醒。

葉思南，謝謝你。

她在心裏無聲地說了一遍又一遍。

“知秋。想聽就給我打電話。”葉思南頓了頓，“我随時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