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蘭心勤煉藥

吃完飯,齊志遠提議出去走走,呼吸一下城外的清新空氣。話音剛落,蘭心立即站起來表示贊成。于是他們二人向顧老爹夫婦保證,一定好好照顧傻姐兒。

剛走出小茅屋,就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他們循聲望去,只見蘭心的白馬發瘋一般地亂踢亂轉,使它身上的缰繩一圈一圈地纏繞着樹幹。這樣的情景不僅吓壞了齊志遠的馬,也把他們吓壞了。

突然,那匹發瘋的白馬倒在地上,無力地嘶叫着。蘭心急了,跑到白馬身邊,緩緩地蹲下去,輕輕地撫摸着白馬的頭,心疼道:“雪球,你怎麽啦?是不是生病了?哪裏不舒服呢?哎呀——”指尖一陣刺痛,蘭心急忙把手縮回來,低頭一看,頓時愣住了:食指指尖出現一粒血珠,微微發黑。

齊志遠立即沖過來,拿起她的食指放入嘴裏吮吸着,然後把毒血吸出,吐在地上。

蘭心回過神來,沖他嚷道:“你瘋啦?萬一是無藥可解的劇毒怎麽辦?不想活了是不是?”

齊志遠微微一笑,道:“我說過,只要我活着一天,就會保護你一天,絕對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說到做到!”

蘭心輕聲嗔怪:“誰要你保護啊?連自己都不懂得保護的人,以後怎麽保護別人啊?”

齊志遠道:“我以後注意一點就是了。”

蘭心的心裏卻是高興的,原來在齊志遠的心裏,她是這麽的重要,想到之前還懷疑他,不信任他,實在太不應該了。

他們在顧老爹的幫助下,把插在“雪球”頭上的毒針取出來,并在傷口上消毒、敷藥,然後把它交給顧家三口照顧。處理完這些事情,天色已經暗下去了,他們便同騎一匹馬進城了。

一路上,齊志遠不斷猜測兇手是誰,又為什麽要加害雪球。思來想去,實在找不出這樣一個人來。

蘭心冷不丁地說道:“兇手要對付的不是雪球,而是我。”說到這裏,她又陷入了沉思。

齊志遠想問,卻又問不出口。他知道,這個時候,不應該去打斷她的思路。

蘭心一回府,就跑去質問如嫣,為什麽要對雪球下毒手?為什麽要加害于她?她已經憤怒到極點了,誰都可以傷害她,唯獨如嫣不可以,因為如嫣是她的知己,是她的好姐妹。

如嫣卻不慌不忙地說道:“心兒,我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的事情,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罷,我問心無愧。不過,對于你的質問,我感到很心寒,所有的人都可以懷疑我,但你不可以,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姐妹。”

聽到最後一句話,蘭心的憤怒頓時消失了。是啊,她們是知己兼姐妹啊,怎麽可以随便懷疑對方呢?蘭心拉着如嫣的手,真誠地向她道歉。

如嫣沒有責怪她,反而幫她分析情況,當時在場的人那麽多,說不定是某個匪徒想要報複她,一時又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便把矛頭轉向了雪球,這樣一來,雪球出事了,就算要不了她的命,也會傷到她。

她的分析雖然有很多破綻,但蘭心還是選擇相信她。兩人一邊吃着宵夜,一邊談天說地,直到夜深了,蘭心才回房間睡覺。

蘭心一走,如嫣就開始慌了,立即去找蘭悅,然後把剛才的情況如實說給她聽,并把自己的擔憂告訴她。

如嫣早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會被蘭心發現和質問,也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但這畢竟是第一次做虧心事,即使已經順利過關了,也不可避免地後怕起來。

蘭悅安慰她,千萬不能自亂陣腳,就算蘭心找到證據證明是她做的,也要咬緊牙關不松口,堅決不能承認這件事情是她做的。然後又以友情和愛情為由,挖空心思希望她明白,只要她不承認,蘭心是不會懷疑她的,但也不能因此而放松警惕,因為她們與蘭心的戰争才剛剛打響,未來的路還很漫長,直到她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這場戰争才算結束。

一大早,大家就在後花園裏讨論蘭心,阿義已經出事好幾天了,她不來慰問一下也就罷了,竟然每天早出晚歸,還故意躲着他們,真不知道她在忙些什麽。連一向站在她這邊的阿忠也看不下去了,不理解她這麽重情重義的一個人,為何會有如此怪異的舉動。更別說其他人了,早就對她心存不滿了,現在順理成章地由不滿升級到讨厭了。

這個時候,倒是蘭悅說起好話來了:“大家這樣說姐姐的壞話,是不是太過分了?也許,我是說也許,也許姐姐對阿忠受傷的事情感到很內疚、很自責,才會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敢出來見大家,這個也是正常的啊。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往不好的地方想,盡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吧。這樣大家都會很愉快了,對不對?”

阿義附和道:“對,悅兒說得對,不管怎麽樣,蘭心小姐曾經是我們的好朋友,我們不能在她背後說她的不是。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相信她,相信她還是以前的她,那般單純,那般善良。”

阿忠拍了拍他的肩頭,道:“好好休息,兄弟們去衙門辦事了。”然後叫上其他三個兄弟,一轉身,卻與齊志遠的目光火辣辣地相遇了。

然而,齊志遠什麽話也沒有說,悶着頭徑直向蘭心的房間走去。

大夥兒面面相觑。

齊志遠把手中的醫書扔在書桌上,忿忿不平:“這些人,太不像話了!什麽都不知道,胡說八道些什麽!”

“怎麽了?”蘭心頭也不擡地問道。她一邊翻閱厚厚的醫書,一邊挑選早上剛采回來的草藥,然後對照着書本,拿着一株草藥,觀形色,聞氣味,嘗味道。

齊志遠見此情況,急忙搶過她手中的草藥,嚷道:“你在幹什麽?之前都是這樣的嗎?你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心兒,你知道嗎,我剛才聽了他們說的話之後,很為你感到不值,你這麽在意身邊的朋友,他們卻未必理解你。”

蘭心拿回草藥,輕聲笑道:“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問題嗎?一句‘對不起’就能讓阿義的腿好起來嗎?你我都知道,不能。他們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我只想用自己的方式彌補我的過失。”

“可是……”

“不用可是了,我現在沒有心情想別的事情,只要能夠治好阿義的腿傷,我就會很開心了,別人說什麽我不在乎。”

“好吧,你有自己的想法和處事方式,我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你,志遠,謝謝你的理解和支持!”

齊志遠報以鼓勵的笑容,接着話題一轉,一邊撥動桌上的各色草藥,一邊問道:“怎麽樣?今天早上有收獲嗎?”

蘭心愉快地答道:“有,而且還是很大的收獲呢!又找到了兩味草藥,明天早上再去山上轉一轉,把最後一味藥找齊,就可以煉制神奇的接骨活絡膏了!”

齊志遠卻苦着臉說道:“我真沒用,上山幫不了你什麽忙,還盡給你添麻煩。讓你一個人去山上挖草藥,我又是擔心,又是自責。”

蘭心捏了捏他的鼻子,安慰道:“不要擔心,不要自責,我一個人就夠了,相信我,有這麽好的身手,我不會有事的啦。再說,你并不是沒用,相反的,你幫了我很大的忙,找了這麽多醫書,查了那麽多資料,我才知道要找什麽藥材,才知道要怎麽煉制藥膏。謝謝你,真的!”

被她這麽一誇獎一感謝,齊志遠有些不好意思了。在他看來,他做這些事情都是應該的,根本就不值一提,沒想到都被她記在心裏了,着實讓他受寵若驚了。

兄弟們都去衙門了,蘭悅和如嫣也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阿義閑着無聊,便拿着一本私藏的武功秘籍,找了一個隐蔽的地方,偷偷地看了起來。

正看得入神,卻被蘭悅奪了過去,她随手翻看了一下,問道:“毒門絕技?什麽意思啊?都是一些教人下毒的方法嗎?”

阿義急忙噓聲道:“不要張揚,這本書是我偷偷留下來的,大家都不知道。”

“哦,原來是秘密啊!”蘭悅把藥碗遞給他,接着說道:“放心吧,我會替你保密的。”

阿義一口氣就把藥喝進肚子裏了,一邊擦着嘴巴,一邊低聲說道:“不瞞你說,這本書留下來是個禍害,毒門王家曾經以這些下毒的絕技橫行一時,但因其手段之殘忍和危害之大而遭到官府和武林正義人士的聯合圍剿。蘭心小姐和我們五虎将都參與了這次圍剿活動。當年犧牲了很多人的性命才把王家連根鏟除,現在想起來,還是會覺得毛骨悚然,還是會覺得不寒而栗。為了防止下一個毒門王家,或者毒門李家、毒門張家的出現,我們一致決定,放一把大火,讓毒門家族徹徹底底地消失。”

蘭悅道:“但是,大家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你——阿義,卻趁火打劫,偷偷帶走了這本‘毒門絕技’,我說的沒錯吧?”

阿義道:“是的,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順手把這本書放進懷裏,然後若無其事地放火,若無其事地跟着大家一起撤離。就這樣,這本‘絕技’一直保留到現在。”

蘭悅把書搶過來,一本正經地說道:“阿義,你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嗎?你知道這本書萬一落在壞人手上,會給整個武林帶來多大的危害嗎?你明明知道這麽做是不對的,為什麽還要這麽做呢?不行,我不能再讓你繼續錯下去了,我要沒收這本書,我要親自燒掉它!”

阿義低着頭,老老實實地接受教訓,然後小心翼翼地說道:“悅兒,對不起,我錯了,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會練這些功夫,并且從現在開始,努力忘掉之前看過的內容!”

蘭悅的語氣緩和下來:“阿義,答應我,好好做人,走正道,好嗎?”

阿義鄭重地點了點頭:“好。”心裏早已感動得稀裏嘩啦了,在此之前,沒有人這麽在意過他,也沒有人這麽要求過他,原來被人在意、被人要求的感覺是這麽的幸福。

“悅兒,只有你才是真正地關心我,謝謝你!”

蘭悅微笑着搖搖頭:“不用謝我,因為在這個家裏,也只有你,是真正的關心我。”

“那麽,就讓我們繼續彼此依靠、彼此關心吧!”阿義小聲地說道。

蘭悅知道,這是他的承諾,但是她不能接受,于是一笑置之,接着晃了晃手中的書,道:“我去燒了它,免得夜長夢多。”說完,就逃也似的走開了。

“悅兒,我知道,以我現在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你,但是,請你相信,我會努力的,争取配得上你,然後給你幸福。你,願意等我嗎?”

阿義擡頭望着天空,藍天,白雲,一切都是那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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