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審問

千機閣出了一本畫本, 畫本的主角是漱玉齋幾日前那個畫本的女畫師,在她***前一刻,以為黑衣女子從天而降, 化滅了她身上的災厄。

同一時間, 秦锵詭異離奇的***也傳得沸沸揚揚。很多人拿出幾日前漱玉齋出的畫本觀摩,死法竟然一模一樣, 各個都嘆為觀止。

恰逢此時千機閣又出了一本畫本,畫本的主角變成了那位無常姑娘, 黑衣黑紗, 預言秦锵的死亡, 司隸臺和京兆尹聯合查探營救都沒能扭轉這個局勢,真正的天譴啊!

一時間,千機閣人滿為患, 門檻都被踏破了,直有萬人空巷的盛景。

為感謝“無常大師”救了青女,千機閣刻意為她騰了一座樓閣居住。千機閣雖然未大肆宣揚,但是在這風口浪尖上, 無常這個詞實在是太過顯眼。很快,泰康城就有了一個傳言,千機閣來了一位無常大師, 能預言別人的禍福吉兇。

普通百姓的封建愚昧思想被激發出來了,連那些不信鬼神的有識之士,在被預言過了兩次的死亡應驗之後,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在所有人都想登門求無常大師預測一下吉兇時, 千機閣又出了一本畫本,預言三日後另一個人的死亡,而這次署名依然是無常。

泰康城在一翻淩亂之後,徹底沸騰了,而某些高官也按捺不住,派人去搶《天譴》第三卷,上萬餘冊畫本不到半個時辰搶售一空。這番盛景是千機閣有史以來第一次。

很多人都認為,若崔真的死只是一個意外,那麽被預言的秦锵的死便不能再當成是巧合了。而這第三個人,他們都很想知道會不會是自己。

相對于千機閣的熱鬧,漱玉齋門可羅雀,大黃狗坐在門口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這樣一來,豈不是無常女說誰死誰就得死,還死得理所當然,讓朝廷毫無介入餘地。”趙誠很是哀怨地向李宓抱怨。

李宓容色平靜,“這回,恐怕真被你說中了!”

從青女出現開始,這件事就顯得很詭異,從漏洞百出,到毫無破綻□□無縫,雖然中間有些小插曲,但是對方的陰謀卻一直完成得很好。

司隸臺的仵作徐渭不但驗屍技巧堪稱一絕,對醫藥也有很深的造詣。他将從秦锵那裏搜到的丹藥一一測驗過,得出結論,“殿下說得沒錯,這丹藥不但含硫磺水銀也含很多磷粉,長期服用,這些東西在體內堆積,遲早會斷送他性命。如果沒猜錯,他是用特釀的酒送服,能讓人精力旺盛,在某方面需求特別強勁,而且排出物也含有一種奇怪的毒素,這從那些非死即病的小妾的身上能夠查探出來。”

“這麽說,不生病反而是不正常的?”

“正是如此!”

劉煜醒悟過來,轉身便往司隸臺诏獄去,不過在他之前,已經有人來了。門口站着的小濤濤充分證明了這一點。

“她什麽時候來的?”

“不到一刻鐘。”

劉煜示意那些要向他行禮問安的徒隸噤聲,下意識地放輕腳步,進到關押徐美娘的地方。

趙重陽剛從審訊室問案出來,面色頗不好看。劉煜将他招到一側,打聽了審問情況。趙重陽那個懊惱啊,抓耳撓腮的,“她除了哭一問三不知。屬下說要用刑,她就哭得更厲害……”

女人怎麽這麽難搞?

劉煜擺擺手示意他也退下,這才湊近那邊,看到宋轶正在牢裏擺弄彩墨。

牢房裏所有的徒隸都被遣退,就剩得宋轶這個弱女子。徐美娘像是解除了威脅,也不哭鬧了,反而觀察宋轶調墨。

宋轶故意将朱紅色的彩墨加入大紅色裏面,徐美娘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婉轉提醒:“宋先生是不是調錯了。這兩種色本沒有明顯差異,這樣調和出來大概也沒多大用處。”

宋轶做出一個驚訝的表情,“看我,糊塗了。昨晚一宿沒睡,果然精神不濟啊。”

徐美娘将她打量了一翻,當然沒看出來這是前日裏踩了她一腳的那個小丫頭。這位宋轶的大名她是聽過的,古月坊好多姐妹都萬分崇拜她。甚至猜測過她的身世,說她是北地哪國的亡國公主流落到南地,也有說她是哪個高門幸存的貴女回來複仇,才拜到畫骨先生門下。徐美娘沒那麽些天馬行空,她聽說過宋轶很多事,只覺得身為一個女子,能将權貴玩弄于鼓掌之間,這是天大的本事,不是她們這些靠承床笫之歡茍活的人羨慕得來的。

“宋先生為何會到诏獄來看我?”這樣一個人,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她面前?私心裏她是有點受寵若驚的,能被宋轶看入眼的人,那都非尋常之輩。可她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從上到下由內到外都沒一處是勞動得了她大駕的。

宋轶故作無奈狀,“你知道漱玉齋出天譴畫本的事吧?沒曾想,那位***的大人竟然會是秦将軍,昨夜我便一宿都在做噩夢,夢到的都是他***的模樣。臨末依稀聽得他有未了的心願,似乎是他很想念自己的愛妾,于是我打聽之後,想他口中說的愛妾,大概是徐姑娘你了,所以特意來畫一幅你的畫像,為他燒下去,以告慰他的亡靈。”

徐美娘的臉色瞬間蒼白,眼中露出惶恐之色。

“你也莫怕,燒幅畫像下去,總比他心願未了,頭七回來找你本人來得好,是吧?”

徐美娘身形一抖,盡管她不相信什麽冤魂索命,但是貿然聽得這些,卻還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宋轶瞥了她一眼,低頭,繼續研墨調色。徐美娘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為了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宋轶提議道:“既然是為你畫像,不如姑娘你調自己喜歡的顏色,或許這更能符合秦将軍的口味。”

徐美娘沒好拒絕,挨過來,娴熟地拿起彩墨。而宋轶則鋪開畫紙,準備構圖作畫,還跟徐美娘交談了幾句,問取她的意見,這才開始正式落筆。

正式落筆後,徐美娘端坐到她對面,臉上已經挂出了笑容。

“徐姑娘可是諸暨人?”

“先生怎麽看出來的?”

“我曾見過一幅西施浣紗圖,據傳言與真人有八分相似。俗話說得好,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同一個地方的人,身段臉型,樣貌會有些相近的地方,我看徐姑娘跟那西施就有幾分神似的。”

徐美娘露出一個美好的笑容,仿佛想起曾經,那時,她也算得上是名動一方的美人,雖然年幼,卻已經出落得十分可人。若非改朝換代,若非家族被滅,她或許能順利嫁入大戶人家,相夫教子,何等的幸福美滿,而現在……

“我記得諸暨刺史徐振,便有一名愛女也出落得傾國傾城。不知道徐姑娘可曾聽聞?”

徐美娘心頭驀地移動,低頭掩眸,答:“自然是聽得的。”

“據聞那徐家女公子當年不過十歲,來泰康城走了一遭,引得各方名流湧動。只可惜,後來徐公攜全家自刎殉國,那女公子也香消玉殒。若是還在,不知會長成什麽模樣?”

宋轶低頭作畫,徐美娘咬咬唇,“哪裏是什麽自刎,而是一支軍隊,僞裝成流寇模樣,屠滅了徐家。否則,諸暨城如何破得這般快?”劉宋王朝如何能這般迅捷地建立起來?

其實徐家怎麽滅的,至今朝廷諱莫如深,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徐振不降不歸順,死也是遲早的,但這樣的人即便是皇帝都不能輕易處死。每個王朝的建立都是血腥殘酷的,很多人死于非命,也很多人借此飛黃騰達,而徐家就是前者,而另一個人,便是後者。

“是啊,我也覺得徐家太過忠勇了,連家仆都沒留下一個,你說的那些流寇該是當時以和談為名,進入諸暨城的秦家軍吧。”

徐美娘猛地一震,臉色陡然間全變了,可宋轶依然低頭作畫,運筆如飛,畫得十分順暢。

“那秦家軍的将軍正是秦锵,我說得可對?”宋轶這次終于擡了頭,徐美娘惶恐怨恨憤怒的表情盡數落在她眼裏。

宋轶将迅速畫完的粗稿拿起來,給她看,那哪裏現在的徐美娘,而是那個年幼的徐家女公子。這模樣,連徐美娘自己都差點記不得了。

徐美娘踉跄的了一下,險些跌倒,艱難地扶住地面,看向宋轶,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人人都稱頌宋先生畫技超群,在我看來,宋先生可怕的不是畫技,而是這裏。”她指着自己的腦袋。

“如果我沒猜錯,秦锵的身體之所以能燒得起來,該是跟他長期服食的丹藥有關。丹藥可以當成一個必然因素,但他卻不早不晚偏在畫本說明的那一日***而亡,那就需要偶然因素來激發。而能做到這一點的,當時的情形看,只有徐姑娘你了。”

“果然瞞不過你。”徐美娘眼神變得堅定,磨牙說道:“他該死!”

“他當然該死,我只是遺憾徐姑娘既然逃出了那個虎狼窩,為何又要回來。你本來可以就此放下,過不一樣的人生。”

徐美娘盯住宋轶,“那宋先生你呢?你可放得下?”

宋轶一震。

徐美娘輕笑,“雖然我不清楚宋先生的真實身份,但身為女子,誰不想過相夫教子的平凡安逸生活,宋先生卻投身漱玉齋,拜在畫骨先生門下,大概也是有放不下的陳年舊事吧。我雖然沒有宋先生的聰敏才智,也沒有宋先生一雙巧手,但是,為人子女,有些仇怨一輩子都是不可能割舍下的。我雖也怕死,卻不甘這般茍且偷生。”

“我敬你舍生取義的義氣,卻也可憐你被有心人利用。”

被敬重的人誇贊,徐美娘前半句剛露出一個笑容,後半句那笑容就分崩離析了。

“我想這個複仇的計劃你一定籌謀很多年了吧,但你一個弱質女流,不可能有手段弄出這種丹藥,也不可能計劃缜密讓一個從來不碰這些東西的人硬生生吃了這些年。還有你的容貌,這又是誰為你改變的?”

徐美娘靜靜看着宋轶,待她說完,她才道:“我知道宋先生想問什麽,但是我不會說。”

宋轶也知道逼問不出來,只是感慨,“你背後之人的目的不只是幫親手報仇吧,在他掌控之中的,像你一樣的人應該還有吧?而你們,不過是為他的野心鋪路的棋子罷了。”

“可哪又如何?”徐美娘打斷宋轶,“我們這樣的人,如蝼蟻一般茍活着,生與死本沒多少差別,至少這樣,我們會活得更有意義一點。不是嗎?”

宋轶很明白這種心情,她也無法去逼迫一個弱女子,站起身,正色道:“現在你的大仇已報,可以為自己活一把了。我希望,你能夠好好活下去。”

徐美娘看她,眼中全是苦澀,若她能像宋轶這般強大,像她這般潔身自好,不玷污自己的身子,不讓仇人的血沾染自己的手,她或許還能好好活下去,但是,“以身侍敵,這種屈辱,呵呵……宋先生,在我踏進秦府那一刻,我就已經死了……”

沒有這等赴死之心,如何能忍辱負重成就大事?

也許,在她還有選擇時,她徘徊過,猶豫過,可最終還是選擇了這條路。她早就清楚自己的結局,她從未後悔,即便是現在。

宋轶心中翻湧,面色卻很平靜,“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牢獄裏好好待着,不管是贖罪也好,洗清身上血污也罷,牢獄之災夠了。不會再有人逼迫你說你不想洩漏的東西,因為那些,我一定會将它揪出來。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好。”

徐美娘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木讷地看着宋轶。

宋轶說:“改日給你送本佛經來,既然凡塵事已了,那就想想世外事。”活着,比什麽都好!宋轶一直這樣堅信着。

徐美娘頓悟,眼中頭一回露出感激的情緒,不是宋轶為她做了什麽,而是那個苦苦壓抑糾結了數年的心結終于在今天像是解開了,沉重的枷鎖粉碎了,她頓時一身輕松。

目送宋轶離開,她扒在牢門前,忍不住問她,“如果你有能力推翻這個王朝,你會這樣做嗎?”她恨劉宋,恨劉宋建立給徐家帶來的滅頂之災,她巴不得第二天醒來,劉宋就宣布滅亡。但,殘存的理智告訴她,這只是自己的私心罷了。劉宋若真的滅亡,那真的就是好事嗎?

宋轶回頭看她,“一朝天子一朝臣,重大的權利變更,必然伴随着無數家族的興衰存亡,還有無數無辜者枉送的性命。若是可以,我希望能有一位明君,無論他是什麽出身,什麽姓氏,只希望他能讓天下安定,讓一個王朝能走得更長久一點,這樣,徐家的悲劇就會少一點,不是嗎?”

徐美娘動容,她與宋轶果然差得太遠。

“對了。你可知道秦锵有什麽把柄在別人手裏?”

“把柄嗎?”徐美娘想了想,“我想徐家大概是他最大的把柄了。”

“原來如此。”宋轶拱手告辭。

出得诏獄,第一眼便看見門口那個偉岸的背影,她走上前,順着劉煜的視線望天,道:“她招了。不是什麽天譴。”

不需要劉煜問,宋轶将徐美娘的遭遇跟他說了一遍,并道:“我想就算司隸臺用盡十八般酷刑除了逼死她,并不會得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劉煜回頭看她,緩緩啓口,“這是劉宋欠下的孽債,我會還。”

宋轶突然笑了,她覺得這是她聽過的最令人安慰的話。

劉煜從來沒見她對自己這般真誠的笑容,心口有些發熱,便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但清醒過來,覺得這舉動異常不妥當,于是他拎着宋轶鬓邊的幾根小雜毛,語氣淡漠地敷衍道:“亂了。”說罷,抽手的動作幹淨利落。

宋轶也沒多想。

劉煜又問她,“你是怎麽看出她是徐家那位女公子的?難道就因為她姓徐,還是諸暨人?”

“自然不是。我見過很多美人,恰巧她就是其中一位。她耳朵背後有三顆黑痣,靠在一起,像是一朵梅花。這樣的痣恐怕很難長成巧合,那日初見,我便看見了,加上她諸暨人的身份,我便姑且試了一試。”

劉煜嘆息一聲,“原來如此。”還好,小色狼的能力還沒超出人的範疇。

“第三本畫本已出,豫王殿下有何打算?”

三天時間,現在事情卻沒有一點眉目,宋轶覺得,第三個人恐怕也是兇多吉少啊。

“你有何提議?”劉煜是頭一次如此認真誠懇地咨詢宋轶的意見。

“豫王殿下可還記得吳侍中的案子,關鍵之人也是古月坊中的樂姬。而且那個案子,一直也有一個疑問沒有解開,那就是讓吳尚清詐死遁的緣由。而後面吳邕認罪我總覺得認得輕松了些,也許他是有心贖罪,但是十多年都忍過去了,沒道理突然就要贖罪的,我想他大概是有其他原因讓他必死,反正都是死,以這種方式死還可以一償心願!而這一次,徐美娘又是出自古月坊,崔真跟古月坊毫無牽扯,但是前幾日我讓人打聽了崔則這個花花公子,他也是古月坊的常客。而崔真也是侍中,跟吳邕定然相熟,會不會是吳邕的死讓他警覺到什麽,才會斷送性命?”

劉煜悚然一驚,前幾日子他剛好查過崔真,也聯想到過吳邕,但卻沒想到這一層關系。

“再說眼下這兩名死者。崔真和秦锵一文一武,兩人不是政敵也很少往來,但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出現在死亡名單上。既然在其他地方找不到他們的交集,不如,先查查古月坊。古月坊中大多沒籍的是前朝罪宦女眷,若是有心人有意要利用她們身上背負的仇怨,這未嘗不是一條可取的捷徑。”須知這些看似柔弱,身處下賤的女子,有心培養,以侍妾身份進入高門貴弟,便能成為最可怕的暗線。一則,可以探聽最機密的情報,二則,可以像徐美娘一樣,無聲無息地殺人。何況,還有一個能改變人真實容貌的背後黑手,徐美娘,青女,若真是同一個背後主子,這,将是一場可傾覆邦國的大陰謀!

劉煜何嘗意識不到這件事的嚴重性,即刻便命了暗衛暗中查探,并且收集無論在朝在野,凡是世家大族管它嫡出庶出,只要跟古月坊有往來的一并收集起來。

司隸臺的薄庫從事有個癖好,就是專門收集大族人員變動,包括權利更替,生老病死,自然也包括進進出出的小妾,和來往的歌姬舞女等。

一個時辰後,一份初步的名單便擺放在劉煜的書案上,宋轶瞄了一眼,着實吓了一跳,這泰康城中掌權的,至少半數官員或自己或族人跟古月坊中歌舞伎有或深或淺的往來。

再一回想,那些曾經都是前朝官宦人家貴女啊,甚至有些一些門第高不可攀的人物,如今能被當成下賤的歌舞伎随意玩弄于鼓掌之間,自然很能刺激雄性某方面的劣根性。

與崔則相關的人赫然寫着韓筱筱。韓筱筱的身份備注倒是簡單,古月坊坊主收留的一個乞丐。再看徐美娘的身份,從人牙子手裏買來的。

“先把這些來歷不明的查一遍!”

宋轶剛發現問題,那廂劉煜已經下達命令。

既然有了變更容貌這種可能,那麽這些沒來歷的女子反而最容易是被有心人為了某種目的給塞進來的。那些個高門顯貴,前朝餘孽知道防,但這種沒身份沒背景的人卻不容易激起他們的防備之心,反倒更方便下手。

不知不覺下午時間便過去了,宋轶順道蹭了一頓晚飯,告辭,出門時,劉煜突然生出一絲恍惚,宋轶站在門口,看他,笑眯眯地說道:“豫王殿下不考慮留我暖床嗎?今天可是有些冷了。”

準備貼身護送的小濤濤側目,劉煜的俊臉瞬間僵得面無表情,淡漠道:“你可以走了!”目送人消失無蹤,他忍不住扶額,好想調、教這個沒規沒矩的小混蛋怎麽辦?

想通了一些事,宋轶心情甚好地哼着小曲兒往漱玉齋走,不料在經過醉香樓時,看到一個此刻實在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

“沒看錯的話,那不會是崔則吧?”宋轶問小濤濤。

小濤濤僵着臉皮,還在為宋轶方才調戲他家殿下的事情介懷。他知道跟着他家主子需要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他卻沒想到,最大的考驗竟然會是宋轶……

小濤濤不是很有誠意地瞥了宋轶一眼,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崔則也注意到這邊的兩人,停下腳步,看過來,滿臉的諧谑鄙夷,“宋先生晚上走夜路不怕嗎?我父親的在天之靈可還看着你呢!”

宋轶不甘示弱,“這崔侍中頭七方過,崔公子就迫不及待地出門逍遙快活了,我現在很懷疑崔侍中的死會不會跟你有關系。”

“你——宋轶,少血口噴人!”

崔則上前兩步,氣急敗壞,小濤濤要阻攔,宋轶卻讓他退下,毫不畏懼地直視着他,堅定地問道:“我不是開玩笑的,你真的确定崔侍中的死跟你沒關系?”

崔則瞳孔陡然一縮,像是被人切中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心事,右腳往外輕移半步,做出一個下意識的逃避舉動。

宋轶還想乘勝追擊,卻突然見門口走出來一名女子。那女子過來,挽住崔則的手,搖了搖,撒嬌道:“爺,你怎麽還不進去?難得奴家出來陪你散心。外面冷了,小心着涼。”

崔則甩開她的手,快步進了醉香樓。那女子沖宋轶福了福,跟了進去。

“那該就是韓筱筱吧?果然長得不錯。”

小濤濤黑臉,“宋先生,我很衷心地提醒你一句,你記得自己是女子吧。”觊觎男的也就罷了,這看到女人也這幅德、性,教他一個男子情何以堪?

宋轶側目:“不懂情趣!”

小濤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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