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好了,沒事了。”張其将手環在他的肩膀上,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拍着。

何尤情緒有些失控,像是總算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頭埋在張其的肩頭,抽噎着道:“我差點就要被淹死了!怎麽辦,爹不要我了,奶娘也被帶走了,我一個人要怎麽活下去,老天爺見此是不是特別想要收了我。”

張其聽着他的哭噎聲,不禁心疼,聯合着劉五說城裏來了個老爺,想必就是他的爹,想要把他帶回城裏去,而他卻沒有走,可想其中的争吵有多激烈,他孤立無援一個人應對肯定很不容易。

“我不會做飯,家裏晚上又黑………又不能回城裏,怎麽辦………”何尤斷斷續續的說着心中囤積的委屈,眼淚珠子止不住往下墜。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你還有我在。”張其用力抱緊懷裏的人,前所未有的堅定道。

何尤忽然止住了哭聲,擡起頭,一雙紅的像兔子的眼睛直直看着他,他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問:“真、真的嗎?”

張其看着他滿眼的期待,這一刻,他覺得若是還不說出自己心裏的話,恐怕真的會錯過,又何必去管重重的問題與阻礙,只要人在身旁,萬事都可以想辦法去克服:“真的,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

何尤急忙道:“我願意,我願意!”

生怕說慢了張其就要後悔一樣,他雙手把張其抱的更緊,将下巴放在張其寬厚的肩膀上,小聲問道:“你說要照顧我,是要娶我的意思嗎?”

說完,臉不由得開始泛紅。

“張家可沒有绫羅綢緞,也沒有山珍海味,每天還要早起做飯做活兒過苦日子,你還想和我成親?”張其放開何尤,像是一本正經的問道。

何尤拽住他的手,有些為難道:“那要做些什麽活兒啊?”

“讓我想想啊,也就是尋常夫郎做的啊,我們張家也一樣,比如說洗衣做飯,燒火劈柴,下地種田…………”

“等等,我,我也要挑糞嗎?”何尤着急的打斷他。

他認真的點點頭:“那是當然了,村裏的夫郎都要做這些的,不過燒火你可以不用燒,咱們家的竈房不禁燒。”

何尤心情瞬間便從雲霄跌入了深谷,他愁眉不展,語氣恹恹:“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盡快學會這些的,只是擔心你娘會因為我什麽都不會做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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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其捏了捏他偏白的臉,重新把人抱進懷裏:“我都是逗你的,怎麽會舍得讓你做那些事情,放心吧,都交給我。”

喜大過于悲,何尤心情明朗起來。

“好了,渾身打的那麽濕,回去把衣服換了,頭發給擦幹。”

何尤點了點頭:“那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想到他家裏的竈房還亂七八糟的,估計還沒有收拾就跑出來了,他也只好應承了。

何尤高興的拉起他的手,張其任由着,兩人便往回走。

途中,兩人遇見了背着背簍要去割豬草的吳秋,小姑娘見着手拉着手的兩人,驚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張大哥,你們這是?”她指着兩人,摒棄了滿身都是濕淋淋的人,眼睛卻是直勾勾的盯着何尤緊扣着的張其的手,眼睛裏滿是驚憤。

何尤眨巴着眼睛看了張其一眼:“她不是芸芸的朋友嗎?”

“嗯,是我們的鄰居,以後你就認識了。”張其解釋道。

吳秋對于張其的話心裏一陣發涼,言語之間已經透露了兩人的關系,她怎麽會不明白張其的意思,卻還是哂笑道:“這位公子我之前見過,和張大哥是什麽關系啊?”

何尤搖了搖張其的手,很想自己的身份被承認。

張其看着他溫柔而又無奈的笑了笑,再看向吳秋:“未過門的夫郎。”

聽此一說,何尤耳尖泛紅,心裏美滋滋的,盯着張其的臉眼睛都不眨。

吳秋的心瞬間便像是碎了一般,張家現在修起了大房子,村裏多少沒嫁人的姑娘小哥兒盯着,借着家裏和張家挨得近,兩個哥哥又時常出沒在張家,自己還給眼紅張其的姑娘誇下海口,說自己是張家的準兒媳,讓她們自重一些,免得到時候傷了自尊心,這下子張其卻大搖大擺的被個哥兒牽着,青天大白日的,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那,那真是恭喜張哥了,張哥怎麽也不早些說。”

張其曉得吳秋的心思,在這裏給她斷個幹淨也好:“選了成親的日子,到時候過來喝喜酒也一樣。”

吳秋強扯出了個笑容:“好,好啊。”

“那我們就不耽擱你去割豬草了。”他拉着何尤:“走吧。”

何尤很滿意張其的說法,轉過身背着芸芸趁張其不注意就在他的臉上親了一口。張其感覺臉上冰涼一瞬,意識到何尤親了他時,覺着被親過的地方酥酥麻麻,他故作鎮定道:“你們城裏人都是這麽孟浪的嗎?”

何尤不好意思的別過臉去:“你說誰孟浪啊!”

張其笑着沒有說話。

身後無法相信事實的吳秋一直盯着兩人的背影,見此是又羞又臊,等兩人走遠了以後,用割豬草的刀子把田坎的草幾刀砍來翻起,氣急敗壞的罵道:“狐貍精,真不要臉,大白天不知廉恥,就曉得勾引人!”

罵了兩句後,心裏好受些,但一想到自己在他身前怎麽晃蕩都面無表情的張其竟然對何尤那麽溫柔,心裏就又是一陣窩火:“憑什麽張哥要對你好,不就是會些擦脂抹粉的功夫嗎?早早讨好張芸芸,好生心計!我給張家幫了那麽多忙都還沒有讨到半點好處!”

小姑娘欲哭無淚,氣的腦子發昏。

兩人回到李子坳後,張其讓何尤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自己則在外頭把先前弄壞的院門給重新修好,敲敲打打弄好門後,自己打濕的衣服都讓太陽蒸幹了,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見何尤還沒有出來,自己又不好進去,于是在外頭喊了一聲:“還沒有洗好?你是掉洗澡桶裏了嗎?”

“馬上就好了!”何尤應了一聲,果然沒多一會兒就換了套幹淨的衣服出來了。

他瞧着他的頭發又在滴水,估計是洗了頭:“怎麽不擦頭發?”

“帕子晾在外頭呢。”

張其順手便在晾衣杆上扯下帕子,蓋在他的頭頂,大手給他擦了起來,何尤的臉被帕子擋住了一半,嘟哝道:“輕點,輕點,頭發都要被你扯下來了!”

“像我這樣擦才幹的快些,你懂什麽!”

何尤便不說話了,埋着頭讓他擦。過了一會兒張其見他還不說話,便放輕了手上的力,問道:“怎麽了,真擦疼了啊?”

“不是,就是突然有些餓了,我還沒有吃飯呢。”

張其拿下帕子,把他的頭發理順,公子哥兒不僅生的好,眉清目秀,養的也好,洗幹淨自己後白白嫩嫩的,撒起嬌來沒有幾個人禁受得住,這讓他如何忍心餓着自己來日的小夫郎。

“好吧,我去把竈房收拾一下給你做飯。”

竈裏跟他之前來的時候一樣,還是一片狼藉,收拾就花了好些時間,打掃好竈房以後,他拿剩下的菜做了個湯,還炒了個小菜,期間還得手把手的教公子哥兒如何生火燒火,免得竈房又冒黑煙出來。

教了好幾次,何尤才算是勉勉強強給學會了。

張其想到上次沒有陪他吃飯,今天就補償回來,兩人一起吃了飯,何尤确實是餓壞了,飯菜上桌就迫不及待的開始吃,但有錢人家出身的孩子就是不一樣,再餓也吃的斯文,不會狼吞虎咽。

他吃兩口便給他夾點菜,看着他吃似乎比自己吃還要高興些。

“你做飯怎麽這麽好吃,家裏都是你在做飯嗎?”何尤喝了一口湯,肚子稍微被墊住了才開口說話。

“我少有做飯,一般一家人高興的時候會炒個菜,做做魚什麽的,平時候都是芸芸和娘做。”

何尤咬了咬唇,心下暗想,自己要怎麽做飯呢?

張其笑了笑:“你別擔心,娘不會強迫你做飯的。”

何尤嘀咕了兩句,又繼續埋頭吃飯。

兩人正在吃的開心,院子裏忽然傳來脆亮的聲音:“院子裏有人嗎?我進來了哦。”

何尤放下了筷子,伸長脖子望着外頭:“院門沒有關?是芸芸?”

話音剛落,院門外就探了個腦袋進來,瞧見開着大門吃飯的兩人,芸芸高興的跑了進去:“大哥,你果然在這裏!”

張其疑惑道:“你怎麽來了?”

何尤則很是熱情的給芸芸拉板凳:“快坐。”

“謝謝何公子。”她坐下後轉頭又對張其道:“你瞧瞧你都出來多久了,許久不見人回來,娘說你怕是把糞水挑到城裏去了,讓我出來尋尋。我去地裏找了個遍,在河邊上的地裏倒是見着了糞桶,卻沒有瞧見人,一猜估計是上這兒來了,沒成想還真給猜中了!”

芸芸見着兩人坐在一起吃飯,小臉上全是神秘莫測的笑容:“大哥,快說,你怎麽跑人何公子家來了!”

“你這小妮子!”張其笑嘆了一聲:“回家你就曉得我來幹什麽了。”

芸芸抿着嘴一副了然了的模樣,臉上藏不住的喜意,看向何尤。

何尤被看的有些臉紅,連忙轉移話題道:“你吃飯了嗎?要不要一起吃點?”

“這還什麽點兒啊?吃晚飯是不是太早了,太陽還沒有下山呢。”

“我還在吃午飯。這是你哥做的。”何尤吶吶道。

芸芸看了看桌上的飯菜,有湯有油炒菜,還有肉,暗自感嘆何公子家的夥食可真是好,只是這樣真的能看上咱張家嗎,她不禁有些憂心。

“你吃了飯好好休息,我和芸芸就先回去了。”張其忽然站起身。

縱使何尤再舍不得他,礙着小姑子在他也不好表現出來,只得沉悶着點點頭。

張其和芸芸回到家,張劉氏朝張其嗔怪了一聲:“你這孩子去哪兒了,半天不見回來。”

“我還能走丢了不成。”張其笑了一聲,把地裏挑回的糞桶放好。

張劉氏倒是知道他那麽大個人了走不丢,只是結合這幾天他的狀态來說,她心裏不安穩,怕昔日的事情重蹈覆轍,當初也就是這樣好好的出去,結果沒多久就傳來了噩耗,能讓她做娘的不擔心嗎。

芸芸掩着嘴偷笑,嘴快道:“娘還讓我去尋大哥,可擾着大哥會心上人了。”

張劉氏一聽眉眼舒展帶笑,拉着芸芸道:“你說啥,你大哥?”

她朝張其瞧了瞧,又喜悅的看着芸芸:“哪戶人家的姑娘?”

張其也不藏着掖着,這事情本身就是要和張劉氏商量的,他便幹脆道:“不是姑娘,是小哥兒。”

“小哥兒?”張劉氏滿面的笑容減去了幾分,不過還是耐着性子追問:“哪戶人家的,你啥時候瞧上的。”

“早就瞧上了,就是今兒才弄明白意思。他是李子坳的,就是先前送芸芸回來的何尤。”

張劉氏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沒了,變成了愁容,是個哥兒且不說,還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人怎麽會舍得把公子哥兒嫁到農家,她先前也打聽到一些何尤的事情,曉得他本是城裏人,至于為何來了村裏就不得而知了,她懷着一絲僥幸的心态問:“阿其,你說的可是認真的?”

“再認真不過了,娘,選個好日子我就和他成親。”

張劉氏心情是又酸又甜,好不容易兒子有瞧上的人了,可是眼光總是放的高,偏偏要選着城裏的,這是什麽冤源。

“這也太倉促了吧!兩方人還沒有見過家裏,咱們還要準備彩禮,一時半會兒可是辦不成事情的,你且跟娘好好說說這何公子的家裏情況,也好讓娘有些準備啊!”張劉氏心裏想的全面,沒有被好事兒沖昏頭腦。

張其不由得沉默了一會兒,當初想避開何尤也就是因為兩家人的過節,如今兜兜轉轉還是要走這一遭,他怕張劉氏無法接受,可是既然已經承諾了人,他便不會有絲毫的退縮。

他拉住張劉氏的手,正色道:“娘,我是真心喜歡何尤的。”

張劉氏看着他眼睛中的堅定,不似有絲毫的勉強或者做僞,便是曉得他是認定了一個人了。

“他是何家的人。”

張劉氏有些疑惑,不明白兒子為何這麽說:“他姓何,自然是何家的人。”

張其只得再進一步解釋:“他是何繡的弟弟,他們是一個何家的人。”

聽此,張劉氏心裏咕咚一聲,往後倒退了兩步:“阿其,糊塗啊!你已經被何家退了一次婚,這朝再愛慕上何家的小哥兒,這不是自己侮辱自己嘛!你怎麽腦子就不靈醒呢!”

芸芸為此也是大吃一驚,自己時常叫着何公子,怎麽就沒有想到是那個何家!當初只知道何家有個大小姐,卻不知曉還有個公子哥兒。只是何公子人熱心善良,怎麽就是那個何家的人呢!

“娘,我很清醒,我知道您心裏不能接受,我也掙紮過,抗拒過,可是我喜歡他,要跟他在一起的心沒辦法控制。我沒有喜歡過何繡,但是我喜歡何尤。”張其眉心深鎖,抓住張劉氏。

張劉氏被張其的一腔話說得不知如何反駁,她擺了擺手:“你別說了,讓娘靜一靜。”

言罷,有些踉跄的回屋去,芸芸連忙上前去扶住她,生怕她一不小心跌倒。

張其站在院子裏,其實這個結果他是猜到了的,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去竈房裏坐着。

芸芸扶張劉氏在床前坐下,撫了撫阿娘的背:“娘,您別氣。”

“你是不是早曉得他們之間的事情了?上次何尤送你回來之前兩人是不是就已經………”

“我不知道,之前只曉得他們兩個認識,那時候不是還有吳秋姐嗎,我也沒有太多的想。”

張劉氏嘆了口氣:“你見着何尤對你大哥如何?”

芸芸瞪大眼睛:“何公子人很好,上次為了幫我還挨了王柱的打,他好像挺喜歡大哥的。”

張劉氏為難,若是何尤人不善,她也就可以堅持自己的說法,完全可以不存在絲毫的動搖,直言不同意兩人在一起,嚴厲阻止,可是偏偏他又對張家有恩,這教她心裏五味雜陳。

夜裏吃飯的時候,家裏的氣氛很是有些沉悶,大家都沒有說話,張其覺得要給張劉氏多一點時間接受,所以沒有追纏着她立馬答應。

張劉氏為着這事兒一晚上都沒有睡着,翻來覆去………

第二天一早,蓋房子的人要來,家裏吃早飯吃的早,一直到吃完她才像是下了決心一般開口說話:“阿其,你要曉得要是娶個小哥兒,以後孩子很大可能都是個小哥兒,這些你想過了嗎?”

“不管是什麽,我都會喜歡。”

張劉氏對于他的堅定只得又嘆了口氣:“何公子是跟你心意相通了?”

張其點了點頭。

“可是何家人能同意嗎?就算咱們有這個意思,何家怎麽看得上咱們家。城裏公子哥兒可都是要嫁有錢老爺的,何公子品貌端正,恐怕早就安排了親事。”

“娘這點倒是可以放心,何盛已經和他斷絕關系了,他現在是一個人,我實在不忍心他一個哥兒在人生地不熟的雲回村獨自生活,所以才早點想把他娶回來。”他把何尤告訴他的事情大概給張劉氏解釋了一遍。

芸芸放下碗筷:“何公子那麽好的人,卻是這種遭遇,實在太可憐了。”

“阿其,既然你想好了,那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吧。”張劉氏站起身:“你年紀不小了,成親的事情耽擱不得了,你要看上個小哥兒,娘也沒法子再阻止什麽。”

張其有些不可置信:“娘,您是答應了?”

張劉氏沒有再多說什麽,權當是默許了。張其很是興奮的站了起來:“那我晚上帶他過來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面對着滿臉瞬間填滿笑的兒子,張劉氏心裏是又氣又沒有任何法子:“帶過來商量商量成親的事情也好。”

張其鄭重其事的向張劉氏道:“謝謝娘。”

“好了,別高興的太早,要是到時候他嫁過來在家裏不規矩,我可沒有好臉色,醜話先說在前頭。”

“他不會的。”張其笑道:“我去幫忙蓋房子了。”

見着高興的像什麽一樣的大哥跑出門去,芸芸望着張劉氏笑:“娘,大哥中秀才的時候我都沒有見他這麽高興呢!”

張劉氏無奈的搖了搖頭。

…………

何尤在院子裏轉悠,他再想張其在做什麽,昨天許諾的話似乎還在耳邊,讓他時不時低頭傻笑,不過他也有些不安,張其沒有說什麽時候再來找他,自己又不好意思上他家裏去。

閑來無事,他幹脆去屋裏把菜拿出來摘好,想晚上的時候練習做菜,又是劈柴又是燒火,昨天張其教他的時候明明會了,今朝卻又升不起,用吹火筒吹的自己滿臉是灰,又嗆又熏眼睛,折騰了好些時候,火才算孱弱的燃了起來,這時候院子外頭忽然響起了敲門聲,他心下一喜,連忙站起身拍了拍手,這當頭能來找他的人一定是張其。

他急匆匆跑出去,欣喜的打開院門:“張………”

瞧着出現在門前的人,他臉上的笑意瞬間凝固了下去,掉轉了話:“爹爹,你怎麽來了?”

站在門口的貴夫郎見着眼前的人,灰頭土臉,哪裏還像昔日眼中的公子哥兒,心裏酸澀不已,他一把抱住何尤:“阿尤,你受苦了。”

何尤趕忙推開抱着自己的人:“爹爹,別這樣,我身上很髒。”

“爹爹怎麽會嫌棄你髒呢,你可是爹爹的寶貝兒子啊!”

何尤苦笑了一聲,轉開話題:“爹爹快進來,別在外面站着了。”

話畢拉着人進屋,在樹蔭下給他泡了一壺茶:“這樹下可涼快了,比城裏可涼爽多了。爹爹喝茶。”

楊落星端着茶杯,許久不見的兒子如今乖巧的讓他心裏更是難受:“好。”

他摸了摸兒子的臉,用自己随時帶的手帕給他擦了擦:“怎麽把臉弄成個花貓了?”

“我在廚房燒火,還不熟練,等我多試幾次就不會這樣了。”何尤自信道。

“你燒火!”楊落星可以說是十分驚懼,眼睛不禁紅了,在何家的時候就算夫人再怎麽刁難,憑借着老爺對他的寵愛,怎麽也不至于讓兒子幹這般粗活兒:“阿尤,是爹爹沒用,若是争氣些也不至于讓你在村裏受這些苦,更不會這麽久才來看你。”

何尤握着楊落星的手:“爹爹,你別這樣說,我過得挺好的,不用在家裏看何繡和大娘的嘴臉,也沒什麽不好。”

“對了,你怎麽來村裏的,爹肯定是不許的,是不是家裏欺負你了!”

楊落星連忙搖了搖頭:“沒有,沒有!”

但是他的眼神有些閃躲:“老爺出門去做生意了,我借此偷偷跑出來的。”

“那爹爹回去大娘一定會為難的!”何尤很着急。

“不礙事,夫人知道老爺狠心把你丢在心下心裏很是高興,這些日子都不曾來為難我。”比起回去的事情,楊落星更是心疼自己的寶貝兒子。

“阿尤,你和爹爹回去好不好,這裏哪是你該過的日子,爹爹和老爺求求情,你也給你爹認個錯。”

何尤握着楊落星的手忽然松開,他避開爹爹殷切渴求的眼神:“爹爹,我回不去了,爹已經跟我斷絕了關系,他讓我再也不要踏進何家一步。”

“看在這麽多年的情分上,只要你肯低頭,老爺一定會念舊情接你回去的。”

“爹爹!認錯意味着什麽?意味着我要嫁給吳老爺做小!和何繡共侍一夫!就算吳老爺才三十出頭,家大業大,可是他那麽好的條件憑什麽還沒有娶妻,難道這裏面就沒有問題嗎?就算他年輕的時候真的是醉心生意,無心娶妻,現在穩定下來了,想要娶妻生子,可是我和何繡一起嫁給他,憑借着何繡的德行,她能讓我好過嗎?”何尤有些嘶聲揭底。

楊落星兀自睜大眼睛,何尤看了又不舍,知道自己語氣過激了,緩了緩後,他放低聲調:“我知道您是為了我着想,是舍不得我,可是我真的不能回去。還有………”

他低下頭:“我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我要嫁給他!”

楊落星捂住了胸口:“你,你是說真的!難道她們說的都是真的,你當真喜歡上了被何繡退了婚的張其?”

“爹爹,他人很好的。”他纏住楊落星的手臂:“你別生氣。”

向來聰明伶俐的兒子如何會犯這種糊塗,楊落星感覺胸口被堵死了一般:“你說你要嫁給他!”

“是,而且他也答應要娶我了。”

楊落星的嗓子像是發不出聲音了一樣,看着自己陌生而又熟悉的兒子。

空氣凝固了好一會兒,院子外便響起了推門聲:“何尤,你在家裏嗎?怎麽院門都不關好?”

進門時,張其眉心一跳。

楊落星連忙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吸了口氣,看着門口高大的男子:“你就是張其?”

張其禮貌的颔首,他沒想到何尤家裏會來人。見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眉眼和何尤很是相似,但是比起有些圓潤的何尤顯得很是消瘦,他猜測是何尤的爹爹。

何尤歡脫的跑到張其的跟前,拉住他的手臂:“這是我爹爹,你也叫爹爹啊!”

張其看着何尤,他一個大老爺們兒叫爹爹實在有些叫不出口,于是俯在何尤的耳邊輕聲道:“你爹爹姓什麽?”

說來也有些惹人笑,兩人都私定終身了還不曉得對方的至親叫什麽,不過也怪事情發生的都太突然。

“我爹爹叫楊落星。”

張其會然,幹咳了一聲叫人:“楊爹。”

何尤不滿意他這麽叫,瞪了他一眼,張其使了個無奈的眼神。

楊落星見着兩人眉來眼去又竊竊私語的模樣,方才心裏的不快倒是去了不少,他看張其眼神中對待阿尤的感情不似作假,對于他跟何家的糾纏瓜葛似乎也有些釋然了。

看着兩人,他忽然想起了昔年自己還是個少年哥兒時,像阿尤年紀這般大,那時候也有個心上人,兩人互有心意,他都上門來提親了,可是家裏嫌棄他是個窮小子,不同意他們之間的親事。

不久以後,他還沒得再次見着他,自己就被迫嫁給何盛,進城裏當了有錢人家的夫郎,今朝回憶起也是一樁傷心往事。與兒子相同的是年紀正好時遇見了愛慕之人,與之不同的卻是自己從農門嫁到了富貴人家,而阿尤卻是要從富貴人家嫁到農門。

不說自己一躍進了何家衣食無憂便過得開心了,阿尤不被人看好要嫁進農門就不快樂,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其中的辛酸苦楚也只有自個兒知道。

好歹是嫁給自己心裏的人,日子苦起來心裏還能有個安慰,他像是在自我勸慰。

“張其,你可是真心喜歡阿尤的?”

張其在楊落星面前牽起何尤的手:“日月可鑒我對他的真心。雖然我張家現在清貧,不敢和何家相提并論,但在此立誓,總有一天我會讓何尤過上好日子。”

“好!我姑且信了你的這番話,今天就在這裏把我的阿尤交給你。”有勇氣總歸是好的,楊落星摸了摸何尤的頭,只祈願兒子的眼光沒有錯,往後能夠開心快樂。

“謝謝您的成全。”張其感激道。

“成親的日子定下來了嗎?”

“确切的日子還沒有定下,家裏這段日子正在蓋房子,準備等房子蓋好了再成親。”

楊落星點點頭,對何尤道:“阿尤,你進屋去重新給爹泡壺茶好嗎?”

何尤知道爹爹有話對張其說,便識趣的進了屋。

楊落星見人進屋後對張其道:“你們成親的時候我可能來不了了。張其,別去何家下聘禮,老爺不會接受,恐怕會讓你難堪,既然老爺不要阿尤了,就當他不是何家的人,對你們倆也好。阿尤從小嬌生慣養,脾氣也不好,以後還請你多擔待一些,就當心疼他爹爹不再身邊,有家不能回的悲哀吧。”

“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待他。我答應您的所有要求。”

“我不要你們張家一分一毫的彩禮,把我的寶貝兒子交給你。”

楊落星長吸了口氣:“好了,我再去給阿尤說說話,該回去了。”

何尤耷拉着兩條腿坐在屋裏,正考慮要不要出去看看,楊落星就進屋了。

“爹爹!”

楊落星從随身的衣袋子裏拿出一塊玉佩給何尤:“拿着,就當爹爹送給你成親的禮物。”

何尤摸着溫熱的玉佩:“爹爹,這不是你最喜歡的玉佩嗎?”

“爹爹也沒有什麽好東西留給你,只有這個了。”随後他又掏出個錢袋:“這裏是爹爹的一些私房錢,你拿着,村裏的日子不必城裏,省着些花,可別再大手大腳的了。”

何尤沒有動手去接:“爹爹把私房錢都給我了,你用什麽呀。”

“傻孩子,拿着,爹爹在何家吃的飽,穿的暖,沒有多少地方用的着銀子,你在張家不一樣。”他拉過何尤的手,硬是把銀子放在了他的手裏。

拿着錢袋,何尤心裏五味雜陳,垂着眼眸子看着手裏的銀子。上次剛剛來村裏爹爹就給了不少,現在又給,估計是把自己的銀子全給他了。

“好了,爹爹該回去了,要是被夫人發現就不好了。”楊落星再次摸了摸兒子的臉。

楊落星這般說,他想出言留住都不能開口:“那你下次什麽時候來看我?”

“說不定你和張其成親的時候我就來了。”楊落星笑了笑。

何尤和張其送着楊落星出了門,楊落星一步三回頭,出了李子坳後,終于是決心道:“好了,回去吧,別送了。”

張其拉着何尤的手止住了步子,看着人越走越遠,何尤忍不住喊了一句:“爹爹,回去路上一定要小心。”

楊落星沒有回頭。

何尤眼睛泛紅,心裏很難受。

張其攬住他的肩膀,安慰道:“還有我,別難過了。”

“和我去家裏吃晚飯吧。娘和芸芸做了很多菜。”

何尤揉了揉眼睛,有些意外:“今天晚上嗎?可是我都還沒有做好準備啊!”

張其拉住他往張家的方向走:“準備什麽,你什麽都不準備就已經比很多人都強了。”

對于張其的誇贊,他非但沒有應承,反倒是更加憂慮起來:“那我應該叫你娘什麽呢?”

張其理所當然道:“當然也是叫娘啊!不然還能叫什麽。”

“我都還沒有嫁進張家就叫娘,多不合适,你快告訴我!”

“你剛才不是也讓我跟着你叫爹爹嘛。”

“可是你也沒有叫啊!”何尤拉着他的手臂一直搖,路過的村民看了兩人好幾眼:“快說!”

“好了好了,別搖了,我說還不成嗎!我娘性別劉,你就叫她劉嬸子吧。”

何尤想了想又道:“那會不會太生分啊?”

“得了,那還是叫娘吧。”

…………

夕陽紅遍了西邊的山頭,餘晖下,并着肩的兩人影子拉的有些長,莫名讓人羨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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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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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