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盛夏的夜晚天氣十分炎熱,又合同着喝了許多酒的原因,張其覺得身體裏外都在發熱,回屋便脫了有些厚重的外衣。

屁股都發麻了的何尤聽見開門聲,連忙端端正正在床邊坐好,故作矜持的想叫一聲夫君,結果一下子彈了起來,雖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他在屋裏等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新郎進來,卻連話都沒有唠嗑上一句竟然就把衣服給脫了。

他瞪圓了眼睛,雙頰緋紅:“張其,你幹什麽啊!也太着急了吧!”

張其将衣服挂在衣架子上,看了何尤一眼,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胡說八道什麽。”

何尤斜了他一眼,別開臉沒好意思繼續說話。

張其走過去,湊到他面前:“你臉怎麽那麽紅啊?”

“我,我抹了胭脂。”何尤趕緊把臉捂上,不敢直視張其。

“你的臉不抹胭脂都已經夠紅了。”張其笑着掐了掐他的臉,在他耳根子旁哈了口氣:“你熱不熱?”

為了防止調皮搗蛋的孩子來搗亂,張劉氏之前把屋裏的窗子都給關好了,喜服又是裏三層外三層,不熱才怪。張其的氣息裏帶着一股酒氣,熏的他腦子發懵,他還以為自己是熱壞了,連忙點了點頭。

“我在床上鋪了涼席,你把衣服脫了躺上去一會兒就不熱了。”

何尤懷疑的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張其沒理會他,累了一天,自己率先倒在了床上:“要是你不信可以把衣服穿着睡,到時候中暑了可別怨我。”

何尤嘀咕了兩聲,見他翹着腿躺在涼席上,臉朝着帳頂合着眼睛的樣子确實很舒服,也就慢吞吞的把自己的喜服脫了。

正低頭解着衣帶,他神叨叨的擡的看張其,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側着身體撐着臉望着他脫衣服,他臉一紅,把脫下最外頭的一件薄衫甩到他的臉上:“誰讓你偷看我的。”

張其朗聲笑的肩膀顫抖,沒有揭開衣服,反倒是別過了頭:“行,我不看可以了吧。”

何尤趕緊把衣服脫了,留一件睡衫,輕輕悄悄的躺在了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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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躺下,張其便掀開自己臉上的衣服,翻身壓了過去,揮手拉下床簾,惡狠狠道:“臭小子竟然還敢扔我!”

何尤推不動身上跟鐵塊一樣重的人,惶然:“幹什麽啊!”

“衣服沒有脫完,還是會熱的,我來幫你脫。”

兩人折騰了半夜,睡夢中何尤咕哝了兩句:我就知道你騙我,分明更熱了………

夏日的天亮的早,習慣了一個人睡的張其早早就醒了。農家的床本來就不大,就之前老房子的床,他腳能踢到床尾的欄板,他又強壯,一個翻身床就像要散架了一樣發出難聽的咯吱聲。

新房子蓋好,布置新房的時候,他第一件事就是讓木匠做了一張大又穩固的床,雖然現在床是大了很多了,但是自己還是得占去床的一大部分,一個人睡時倒是想怎麽翻就怎麽翻,現在多了一個人,他不禁覺得有些束手束腳。

不過有些人體格不大占的卻比他還寬,自己睡了大半張床不說,半個人還挂在他的身上。

早晨的天還有些涼,他赤、裸的上半身沒有蓋被子,胸前卻蓋着何尤的一只手,時不時還在動,抓的他有些發癢,他側頭看着還在熟睡的人,輕輕喚了一聲。

“何尤?”

“幹嘛啊?”迷迷糊糊的人又揮動着手,睜開眼睛,不滿的嚷道:“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張其垂下眸子,看了看他的手:“是你要幹什麽?”

何尤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瞧見自己的手捂着他的胸,趕忙不好意思的縮了回去,怪不得剛才自己癢怎麽抓都還癢。

他清醒了一些,回想起昨天晚上兩人翻騰,現在天亮了不由得臉發紅:“你怎麽不穿衣服啊?”

張其從床上起來,兩條長腿先着地,他徑直走到衣架子旁去拿衣服:“我不僅沒穿衣服還沒穿褲子,你的還不是我昨天晚上給你穿上的。”

何尤面紅耳赤的收回自己的目光,掀起被角,确定自己穿了衣服後松了口氣:“現在就要起床了嗎?”

“嗯。”農家沒有那麽講究,新人要去給長輩敬茶,村裏人喝不起那玩意兒,不過禮數還是要全的,張其倒是想讓何尤再睡一會兒,夫郎自己怎麽慣着都行,只是現在娘不是很喜歡他,只怕到時候起晚了又有說法。

何尤倒是也懂事,自己翻了個身就準備起床,只是剛剛坐直自己的身子就忍不住嗷嗷叫出了聲音。

張其連忙掀開簾子:“怎麽了?”

“我腰酸腿又疼。”何尤委屈巴巴的錘了錘自己的酸澀發麻的腿。

張其摸了摸鼻頭,坐在床邊給小夫郎揉了揉腰,有些心疼:“你還是再睡會兒起來吧。”

他扶着他想讓他再躺下,何尤卻不肯:“那怎麽能行!我可不想娘來床上找我。”

一咬牙人還是起來了,下地差點栽了個跟頭,張其趕緊把人摟住。

何尤瞪了他一眼:“還不是都怪你!”

說完推開他去拿衣服,張其沒理由反駁,先他一步拿過衣服,讓他坐着給他穿上:“好了,好了,都怪我行了吧!”

兩人穿戴好後,張其又把一片狼藉的床給收拾了鋪好,何尤站在一邊,讓自己夫君做這些似乎有些不合适,他眨了眨眼睛:“我明天早上疊被子。”

張其沒有說話,輕笑了一聲拍了拍他的頭頂。

“行了,出去吧。”

兩人出屋的時候,張劉氏和芸芸早已經起來做了早飯,今兒早上的飯菜比較豐盛,因為昨天剩了許多菜的緣故,熱一熱也就可以吃了。

張劉氏心裏也明白,曉得公子哥兒肯定做不來飯,也沒想着能等他起來做飯,見着兩人一起出來了,她擡了擡眼皮子:“洗了臉吃飯吧。”

何尤連忙撒腿跑過去打水洗臉,随後搶着擺飯,張劉氏望着他有些蹩腳的走路姿勢,還慌慌忙忙的樣子,輕嘆了一聲:“吃飯倒是積極。”

一家人一起吃了個早飯,張劉氏作為婆婆是少不了訓話的,連帶着那天人跑了也準備一并給算上。

“何尤啊,現在你就是個夫郎了,以後可不能任性了,說話做事都得顧忌到自家夫君,可別風風火火的什麽話都說。”

何尤誠惶誠恐的點頭。

“現在成夫郎了,操持家務的事情不會就要學着些,總不能不會就一輩子都不會,讓村裏的媳婦夫郎曉得了笑話。”

何尤又認真的點了點頭。

張劉氏見他腦袋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不滿道:“你倒是說話啊,光是點頭。”

何尤嚼着飯趕忙咽下去:“我知道了,娘。”

張其知道張劉氏肯定要對何尤說事的,但見何尤吃個早飯都吃得不順暢,不由得勸道:“娘,吃飯吧,何尤他知道。”

“你怎麽知道他知道,我心平氣和給他說如何為人夫郎,不是要刁難他,這是為了他好。”張劉氏瞪了張其一眼。

芸芸幫着她大哥道:“娘,你說兩句不就行了嗎?日子還那麽長,慢慢給哥夫說就是了。”

“你個小妮子知道什麽,你也早些學着點,免得往後到了婆家啥也不會。”

說着無心聽者有意,先前張劉氏說的何尤倒是沒覺得什麽,這跟說芸芸的一句話卻說在了他的心坎上,他拉了拉芸芸和張其:“娘說得對,我該學着的。”

張劉氏撇了撇嘴,繼續吃菜:“你心裏能這麽想最好。”

何尤連忙又點了點頭,想着不對,趕緊道:“我會好好學的。”

這朝張劉氏倒是沒有說什麽了,吃了幾口菜後放下碗筷:“何尤,把手伸出來。”

何尤看了張其一眼,得到肯定的眼神後,他按照張劉氏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把手伸了過去。

張劉氏從衣袋裏摸出個古舊的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裏頭是個手镯,她給何尤帶上:“這是當初我嫁到張家的時候,婆婆給的,雖然現在咱們家和張家來往不多了,但是我還是把張家給的東西傳給你。這個镯子對于你來說肯定不是什麽稀罕東西,但好歹是個心意。”

“娘只能給你這些東西了。”

何尤倒是沒有去管镯子的好壞,他不怎麽愛戴镯子,而且約莫這是自己帶過最廉價的東西,不過他心裏卻很歡喜,這可是自己婆婆認定自己的象征,是張家傳下來的,想想都覺得不簡單。

“謝謝娘,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那就好。”張劉氏說完,站起身:“你們慢慢兒吃,我吃好了。先去把從鄉親們那兒借的鍋碗瓢盆給還了。”

張其刨了兩口飯:“娘,待會兒我去吧。”

“有些東西你弄不清楚是誰家的,娘幫鄉親們都辦過好多回喜喪事兒了,哪些東西是哪家的清楚的很,你們好生吃飯就是。”

張劉氏走後,芸芸也吃的差不多了:“哥,哥夫,你們吃,我吃過了。”

這般兩人吃飯倒是松快了很多,特別是何尤,總算是能好好吃幾口飯了,整個嘴巴都鼓着。

張其給他夾了一筷子白水菜,何尤不滿的看着他:“連你都欺負我!”

他把青菜夾回張其碗裏,又從他碗裏把肉夾到自己嘴裏。

張其蹙着眉毛:“你少吃點肉,身體不舒服就吃清淡點。”

“我昨天就吃了一頓,今天想多吃點怎麽了?你想餓死我啊?”

面對兇巴巴的人,張其無奈的搖了搖頭,用筷子戳了戳他的臉:“趕緊吃,吃了我好去把碗洗了,不然待會兒娘回來了你可得自己洗啊。”

何尤聞言連忙加快速度,娘讓自己好好做一個夫郎,洗碗肯定是基本的,但是今天他腰板兒都快要直不起了,心裏雖然在竊喜張其幫着自己,嘴巴卻還是不饒人:“好啊,我要告訴娘你幫我作弊!”

“行,那你就別吃了。”張其把他的碗筷給端了。

“別別,我謝謝你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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