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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上有急救箱,你們可以先應急處理一下。”
來熙拿着衛生棉球蘸了點清水給來源擦拭傷口,然後用酒精球消毒,擦着擦着眼眶就紅了起來,淚水打濕在來源的傷口上,來源不禁瑟縮求饒。
“姐,你別哭啊姐,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要不你打我?”
他抓起來熙的手作勢要打自己,卻被她抽回了手。“打你有什麽用?早知道我就不管你了,讓那群人把你的手廢了。你明明知道,你的手就是你的命,為什麽不愛惜自己?家裏難道缺你那點錢嗎?我已經跟你說過很多遍,錢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你怎麽就不聽呢?你以為你這樣做是為了我好嗎?”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生活得這麽辛苦啊,更不想你被人看不起。咱們不圖別人東西,我不能讓你在柏哥哥面前失了身段,你們要平等。”
來熙敲了下他的頭,“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是不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再過兩個月你就是高中生了,離你的理想越來越近。這個時候如果出了什麽亂子,你讓我怎麽跟爸爸媽媽交代?總之你聽我的,再也不要考慮打工的事情,聽到沒有?”
他癟了癟嘴,“知道了。”
這時他意識到車內另一個人的存在,便好奇地問道,“對了姐,你怎麽認識這麽高大威武的警察叔叔的啊?太帶勁兒了,活生生的特警诶,太炫酷了!”
來熙被逗笑,捶了他一下,“別亂說,警察叔叔都是很威嚴的。他幫了我們很多,你應該好好跟警察叔叔道謝。”
來源正要開口,卻被葛俊打斷,“不用客氣,我都說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只不過恕我插嘴一句,一個男人成不成熟不是看他的拳頭硬不硬,以後做任何事情,都要考慮結果。遇到事情就想着用武力解決,那是莽夫。你姐姐這麽擔心你,為了她也為了你自己,你都應該好好看着自己,別讓別人為你擔心。這次沒有報警也是考慮到你的學生身份,下次要小心。”
“好好好,沒有下次了。”來源眼裏發出崇敬的光芒,葛俊會心一笑。
他将他們送到畫室,來熙看着弟弟走進樓道後便轉身折返回到車旁。
“今天太謝謝你了警察叔叔。我還沒有鄭重地自我介紹過,我叫來熙,千金散盡還複來的來,怡怡複熙熙的熙,就是光明和樂的意思。”
她嬌俏的模樣在眼前靈動着,葛俊也為之動容,伸手回握道,“葛俊,英俊的俊。你都是跟別人這麽介紹自己的?”
“是啊,我的父親是老師,雖然他的專業是英語,但是他的中文很好,經常陪我們背詩學習。這也是他教我的。總之,今天的事很感謝,如果以後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葛俊挑眉,“那倒不需要。如果真的要感謝我的話,請不要叫我警察叔叔了。我是特警大隊一中隊隊長,大家都叫我葛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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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葛隊。”來熙吐舌,笑得很明媚。
月色皎潔似披了層薄紗,灑在她的身上,透亮幹淨,而她肩上的淤傷也更觸目驚心。葛俊指着她的肩膀說,“你這一下挨得挺重的,我建議你還是去一趟醫院吧。從這裏回警局宿舍會經過市醫院,我可以順道送你過去。”
“這怎麽好意思?不用了不用了,”她直搖頭,沒料想牽動肩膀上的傷,頓時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葛俊挑着下巴看着她,似乎在說,“喏,你看,是不是很疼?”
來熙赧然一笑,只好再坐上車子。等車子駛離醫院再到師大門口時,天已經蒙蒙亮了。她深深鞠了個躬,再三囑咐葛俊回程當心。
來源的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來熙也沒有跟柏翼提起。其實也沒有機會跟他說上話,自從那晚開始,他的電話就飄渺不定,就算打電話來關心日常起居,也是匆匆幾句話便挂了。一直到考試結束,學校的指标下來,她通過了考試和面試,将和市裏其他學校的專家學者一起在暑假伊始趕往新疆K市。
在出發前來熙回了趟雲溪山莊,除了張阿姨在打掃衛生以外,家裏一片冷清。她們寒暄了幾句她便回屋收拾行李。當晚她坐在床上,一直在心裏糾結到底要不要跟柏翼說。當她的手指第N次劃過屏幕時,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小熙,張阿姨說你明天就要去新疆了。是學校的決定嗎?怎麽沒有跟我說?你去那裏人生地不熟的,萬一水土不服怎麽辦?”
來熙聽到他聲音的那一刻,淚水差點決堤。這樣的關心似乎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讓她遺忘了他們的歡笑。
“我剛想給你打電話,但是怕打擾到你。你最近好像很忙。”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只有淡淡的呼吸聲證明電話還沒挂。
“小熙,我知道,像你這麽敏感的孩子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最近我确實焦頭爛額,妍妍被孔浩東打了好幾次,前陣子還住了院,肋骨都斷了。我不敢告訴你,怕你多想。她不想去大醫院,所以我幫她聯系了一家私人診所,只是盡一盡朋友的心意,你不要誤會。”
雖然她已經猜到,但當事實攤在眼前時,她還是努力去盡力平複自己的呼吸。
“柏哥哥,我覺得我們倆都需要時間去想清楚一些事情。你要時間,我給了;你要空間,我也給了;我累了,也亂了,我想,現在是我需要時間去沉澱我的心情。這次支教就當做去旅行吧,等我回來,也許我們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唉,”他的嘆息聲透過話筒傳來,無奈又疲憊,“你一向是主意很正的人,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再勸你了。只不過,不過……”
他欲言又止,來熙耐心地等着下文,他卻話鋒一轉,“反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有什麽需要的給我打電話,我讓人給你寄過去。如果真的适應不了就回來吧,或者發生了什麽讓你傷心的事,我立刻讓人給你買機票,我也會去機場接你的。”
他的遲疑并沒有讓情緒低落的來熙察覺到什麽,“好的,放心吧。”
電話裏嘟嘟的忙音響了幾聲自動停止,手機的屏幕亮起,熒光投射在柏翼臉上。他思慮再三,翻動電話通訊錄,輕點着熟悉的號碼撥了出去。診所的走廊靜得詭異,挂了電話後他倚着窗臺,偷偷地點了根煙。煙頭明滅,燃燒着他的愁思和顧慮。幾根煙下來,窗口已是一片薄霧,他才發現自己的無能為力和力不從心,第一次,他有預感,這個心頭上的女孩,即将離他而去。而她此去的将來,又将是如何一番驚濤駭浪?
☆、突發狀況
由于市裏高度重視此次教育資源共享項目,加上同行的學者專家居多,來熙是坐飛機到的W市,再由W市轉機到K市。下了飛機,一衆人在大巴車上一路颠簸後來到一處小鎮。鎮上的小學落成不久,環境頗為幹淨整潔。幾個領導模樣的人早就在學校大門邊候着,見着大巴車停下便伸着手走近。
“歡迎歡迎,熱烈歡迎啊,各位專家能來到希望小學指導教學工作,我校感到榮幸之至啊。來來來,這邊走,一路辛苦了吧。”
臨近傍晚,于是來熙他們就被帶到了學校食堂。她長這麽大就沒怎麽出過遠門,對這裏的一切新鮮極了。抓飯,烤包子,拉面,炖羊肉等地道吃食應有盡有,她看得眼花缭亂,什麽都想吃。同行的同學見她猛吞口水的模樣笑她沒出息,她也甘之如饴。
吃了晚飯後他們被安排到招待所休息,其實也是民居改良的。所有人都住在同一幢樓裏方便随時召集。來熙分配到四人間,同寝的都是同系的同學,但是不同班,加之來熙對不熟的人會比較清冷,剛開始的時候總有點別扭。但畢竟是同齡人,她們很快也就熟絡起來了。
夜裏,一室清冷。來熙的手機默默地躺在床頭,沒有任何光亮和響動,她想着柏翼估摸着顧不上關心她了,便死了心,閉上眼準備睡覺。誰成想,正準備入夢時,床頭的手機劇烈抖動,瑩白的亮光照亮了天花板,她擔心吵醒同寝的同學,沒看清楚來電人就接通了電話。
“我說小熙,你是腦子抽了嗎?好端端的跑那兒去幹嘛,我還以為你跟我說着玩的,結果我就去了一趟泰國,你就遠走他鄉了?”
電話那頭傳來阮歆艾的咆哮,看這點兒想必她也是剛下飛機便得知消息,着急忙慌地就打電話過來“興師問罪”。
來熙聽到隔壁床發出響動,想着被窩裏都擋不住阮歆艾的大嗓門,索性抱着電話出了寝室。“哎喲喂,我說姐姐,您能小點聲嗎?您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剛下飛機,就聽見這麽駭人聽聞的消息,我能不急嗎?本小姐哪還管得上時間點啊?”
她耳邊回蕩着阮歆艾那不靠譜的成語,悶笑道,“沒文化就別出來現了。這裏還不錯的,景色也美,人也好,關鍵是東西很好吃。”
“大小姐,你不看新聞的嗎?您是山頂洞人嗎?那裏很危險的,你趕緊給我回來。”
來熙靠在走廊的欄杆上,正好可以眺望到路上的情形。幽微昏黃的燈光下,幾名全副武裝的特警在路上走走停停,對過往行人進行盤問。她不禁心生崇敬,葛俊的側影也跳入她的心裏。她似乎沒見過葛俊穿警服,每次都是休閑的風格,以他那挺拔健碩的身材,想必穿上警服更是制服誘惑了。
真是不知羞诶!她在內心裏暗罵自己,顧不上阮歆艾在電話裏絮絮叨叨的,随便敷衍了幾句便挂了電話。回到房裏她才發現,她的臉不知何時早已紅透,不尋常的心如鹿撞在寂靜的夜裏讓她慌了手腳,折騰到大半夜才睡着。
接下來的日子單一枯燥卻也讓來熙樂在其中。她所在的班級是六年1班,班長是個雙頰紅潤帶點小雀斑的男生。他很腼腆,但學習認真,成績也不錯,經常一個人抱着全班的作業搖搖晃晃地跑到她的辦公室,放下作業本害羞地笑笑,話也不敢多說一句就跑了。
孩子們都很單純善良,靈動乖巧。每日清晨她走進辦公室,就能看見一抹明豔在她身後的窗臺上盛放。每天的花兒都不一樣,往往花瓣上還帶着露珠,晶瑩剔透的,伴着泥土的清新,總能讓她的心情好上一整天。
班上的女生手藝靈巧,把什麽動物燈籠啦,草編置物籃的總是偷偷在她不在的時候塞在她的抽屜裏,還在得知她生日的那天,一起在課堂上為她唱英文版的生日歌。來熙在希望小學的日子平淡且美好,沒有煩擾的世事,也沒有物欲的橫流。想起父親當年支教,多半是為了逃脫家庭紛擾的困惑,如果他當時到了這裏,應該能夠過得祥和安樂。
舒心的日子總是走在人的心境之前,兩個月的執教生活彈指一瞬便接近尾聲。歡送會安排在八月最後一周的周一,很多家長學生都會聚集在教學樓前的廣場觀賞學生自發排演的節目。來熙和幾個年輕的老師一起提前在周末幫忙着布置場地。
與此同時,葛俊身着特警制服從直升機上下來,身後的特警隊員一字排開,列隊等候市局領導安全着陸。三天兩夜的新能源開發報告會暨招商引資商貿洽談會在K市舉行,浙商是全國有名的商業群體,市政經濟開發的幾位領導也自然在邀請之列。
不過一刻鐘,另一架直升機緩緩停落在K市市政大樓樓頂。為首的是主管經濟開發領域的經管委員會劉會長,随行的還有其他幾位委員會幹事,一行人步伐穩健,接受市政領導的歡迎。
此次的教育指導項目是市裏的大項目,作為經管會對外負責人,劉會長也将參加送別會列入了行程範圍。歡送會當天,市局領導偕同劉會長等人坐在嘉賓席靜候表演開始。
雖已近黃昏,昏黃的日頭仍帶着夏日的暑氣,在地面上騰起熱浪。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主持人卻急得直跺腳。按照流程安排,他們首先對此次的活動進行簡略的報告,然後便是由希望小學的高年級女生帶來健美操作為開場炒熱氣氛。換場時間緊迫,所以在主持人出場之前,孩子們就必須在後場等候。可是這左等右等的,催的人也去了好幾撥,就是不見人過來。觀衆席已經有家長和孩子在竊竊私語,而校長也面色難看地跟領導們低聲交談。
李佳是主持人之一,她帶的是四年級語文,平常也是個急脾氣。她實在等不住,邁着大長腿踩着高跟兒就往教學樓去。那裏有個音樂教室,因為這次活動被臨時用作化妝室,所有出場的人都會在化妝室等着走流程。
跟外頭的喧嚣相比,教學樓顯得冷清靜谧得有些詭異。剛踏進樓裏的時候她還在氣頭上,可随着音樂教室越來越近,她的脊背不知怎的就涼了下來。一般來說,走廊裏總會有幾個調皮的孩子在竄來跑去。可如今整個走廊空無一人,連此刻應當喧鬧非常的音樂教室也悄無聲息。她下意識地放輕了步伐,把高跟鞋脫了握在手裏,悄悄靠近音樂教室的窗邊,透過窗簾的縫隙往裏瞧,目能所及之處一片昏暗。
她往前挪了幾步,換了一個角度看向音樂教室另外一個角落,看到的情景足以讓她當場昏厥!幾十個參加表演還有被派遣來催促的學生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縮在教室靠門的角落裏,一個身材健碩的男子端着農家自制的土槍在她們身前來回踱步,槍口在她們頭頂一一掃過,臉部表情激動,罵罵咧咧的聲音隐約從門縫裏傳出來。
而教室靠正中的位置,六1班的班長小勇被綁在凳子上,鼻頭都哭紅了,而身前一個年輕瘦小的背影左右挪動,将一個不斷跳動的數字□□綁在小勇的身上,那一下下跳動的紅色數字揪着她的心,這幾個匪徒,竟然對小孩子下手!
離小勇不遠處的地上,新來的支教老師來熙雙手抱頭跪在地上,淚眼漣漣态度卑微,像是在乞求什麽。李佳不自覺地退了幾步,天哪,這是暴恐事件,有這麽多無辜的小孩子被牽連其中,性質極其惡劣。
今天的活動盛大,現場來了很多武警官兵和特警。李佳心想眼下最要緊的是在罪犯沒有警覺的情況下通知特警到現場救援,于是她矮下身子打算繞過這一塊有較大縫隙的窗簾縫,沒想到太過緊張腿上使不上勁,整個人往前趴,手裏的高跟鞋重重地砸在地面上。
糟糕!現下她也顧不上自己了,正好教室的邊門擺着一排待會兒舞蹈要用的擴音器,她想也沒想就撈起兩支打開開關大吼,“快跑啊,有暴恐事件,化妝教室有□□!快跑快跑!”
廣場上的家長長期處于随時有暴恐事件發生的環境中,神經和反應都很敏銳,一聽到廣播就紛紛起身向外跑,跌跌撞撞的場面十分混亂。在場的武警官兵穿梭在人群裏試圖指揮人流疏散,領導囑咐葛俊留下協助武警部隊,所以他指揮其他的特警将在場的領導人員護在中心,有序地朝校門外撤去,而他自己留在原地與武警指揮商量對策。
教室裏的暴徒正想将喋喋不休的來熙捆綁起來省得鬧心,卻聽見窗外的響動,瞬間放棄正在不斷掙紮的來熙出了教室。李佳見麻煩臨頭,扔了擴音器就跑,但沒跨出幾步就被身高腿長的罪犯追上,單手卡在喉嚨,槍口頂在她太陽穴。
黑黢黢的洞口在眼前亂晃,饒是李佳再女漢子也禁不住腿軟,吓得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乖乖被他鉗制。而罪犯見計劃敗露惱羞成怒,竟然朝着廣場胡亂開了幾槍。随着槍口煙霧騰起,廣場上尖叫聲四起。
武警軍人很快将教學樓樓底封鎖起來,所有槍口對着廊上的罪犯。他退到了教室裏隐藏,葛俊趁機帶着幾名特警隊員穿過底層的樓梯快速往目标教室移動。還沒上幾級樓梯,廣場上傳來震耳的爆炸聲,濃煙滾滾升起,整個教學樓都為之一顫。
葛俊習慣性往前一撲,倚在樓道拐彎的角落裏,其他隊員也緊貼牆壁以穩定身體。正鬧不清是怎麽回事,離他們不遠的樓道深處傳出空曠的聲音。那是透過擴音器傳出的,雖氣息不穩,但其中的興奮難以掩飾。
“轟!這聲音好聽吧。這顆□□我們藏在廣場的花壇邊,爆炸的時候,所有的花瓣随着煙霧騰起,那感覺美妙吧!我警告你們,不要靠近教學樓,我在很多教室都安裝了□□,而我們這位小弟弟身上也背着好看的□□衣,你們想不想看他爆炸時候的樣子,我可以滿足你們哦~”
教學樓前幾乎立刻有了回應,武警指揮官的聲音傳來,字字铿锵有力。
“你們有什麽要求?”
“沒有要求,只是想讓你們看一場絢麗的煙花,啊哈哈哈哈~”
尖銳的笑聲透過擴音器之後産生了扭曲,變得陰森刺耳,響徹在希望小學的上空。這幾名罪犯心理扭曲,必定是抱着同歸于盡的決心策劃了這次爆炸事件。
“你別激動,有任何條件都可以提,我們會盡力滿足你。但是別傷害那些無辜的孩子和老師。”趁着他們交涉期間,葛俊掏出□□争分奪秒往上沖,來到目标教室附近。此時擴音器的聲音就在耳邊,說話人似乎對于跟指揮官的交談感到不耐煩,于是在他對角線的教學樓一角傳來爆炸聲,玻璃碎裂散落滿地,黑紅的火光映照着已漸漸灰暗下來的天空。
☆、解救
爆炸産生的巨大氣流引起了樓層的震動,葛俊順勢向前翻滾進入了教室。他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蟄伏在門邊的罪犯将手裏的槍給踢掉,頭頂也被槍口抵着。
他經常游走在生死邊緣,早已習慣任何突發情況,雖在他意料之外,但也不影響他對現場進行最理智最迅速的判斷。他知道,幾名弟兄還在樓梯口等待他的指示,他不動聲色地假裝順應犯罪分子向後小退了一步,将雙手別在身後,用手勢快速整潔地對兄弟做指示。
現場有兩名罪犯,一名約莫四十多歲,膚色黝黑做着普通農民的打扮,手裏的土槍也顯示了他的身份。他拿着槍的手已經微微發抖,雖然他極力克制自己的慌亂,但頭上不住冒出的冷汗時不時将他的雙眼模糊,他不得不不斷擦拭自己的汗水,所以手中的槍并沒有拿得很穩。
而拿槍對着他的是一名年輕的小夥子,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他的嘴角仍勾着戲谑的弧度,眼神狠厲,沒有拿槍的手上執着遙控器,渾身上下的細胞似乎都在叫嚣着興奮的因子。
葛俊心下了然,眼前的犯罪分子雖然情緒不受控制且出手狠辣,但一定是新手,也許是第一次作案,才會表現得合乎常理卻又超越限度的躁動。他雙手舉高往教室裏走,成功吸引他的視線,也為門外的弟兄留下更好的反撲契機。
“我跟你做個交易,怎樣?”
葛俊淡淡開口,他的眼神不再掃射整個教室,而是定定地看着他,散發着駭人的氣勢。
“少廢話。”年輕的罪犯大手一揮打斷他的話,情緒激動地往前邁了一步,槍口直對着他的胸口。
葛俊不動聲色地揮動雙手,指示門外的兄弟不要輕舉妄動。而他自己往教室更深處退去,引得兩人的槍口都對着他。
“我想你也不忍心傷害這麽多無辜的孩子,這樣吧,把炸彈綁我身上,到時候你要的煙花會更加絢爛,更加有意義。你說對嗎?”
葛俊進入教室的那一刻來熙就已經認出他來,他的作戰服落滿了灰,手裏也沒了武器,可她的心卻莫名的安定下來。兩個月前還想着他的制服誘惑,沒想到在這樣的形勢下滿足了她的願望,真是令她哭笑不得。她趁葛俊跟對方談判的時候将身上還未來得及綁緊的繩索扯落,慢慢地挪着屁股靠近背對着她的兩名罪犯。
葛俊自然察覺到她的動靜,他擔心來熙毫無章法的行動會引起罪犯的注意而引發不必要的傷亡,便在言語上極盡說服之力,試圖控制對方的情緒和注意力。來熙見形勢有利,便撿了根地上散落的棒球棒沖向那個年輕的罪犯,将他手中的遙控器打落在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犯罪分子慌了神,年輕的罪犯着急着想撿回遙控器,卻被來熙一腳踢到了角落裏。氣急敗壞的兩人将槍口對準來熙,葛俊見形勢危急,幾步便靠近他們并踢掉年輕人手裏的槍,同時将年長的罪犯槍口調轉朝上。門外的特警隊員訓練有素,見形勢扭轉便魚貫而入,不多時就将兩名罪犯成功控制。
來熙疏散好所有的學生,一路跌跌撞撞來到小勇面前。她手忙腳亂地想要拆掉他身上的炸彈,可是摸索了半天竟然不知道從哪下手。她看着炸彈上不斷變小的數字,急得眼淚直掉,“小勇小勇,你別怕,來老師在這裏,一定會救你的。我一定可以把這個東西拆掉,你別哭啊,乖啊。”
葛俊擔心來熙觸碰到炸彈的隐形機關,便一把拉起她。沒想到她力氣還挺大,對着她一頓亂揍,差點從他手裏掙脫。他只好用力鉗住她晃動的雙手解釋道,“我們有專業的隊員可以拆卸這個炸彈,你這麽亂來很容易引爆炸彈的。”
“真的?”她不顧自己眼淚鼻涕橫流的形象,擡頭看向他,眼裏的光芒讓他愣神。
雖然他對安全地拆除炸彈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卻無法忽略她充滿希冀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道,“當然是真的,不相信我?你先出去,這裏危險。”
來熙樂得手舞足蹈,粗魯地抹掉臉上的眼淚,還不住點頭。她哪裏聽得進他後面的囑咐,一回頭轉身目不轉睛地盯着拆彈專家有條不紊卻分秒必争地拆卸炸彈,不停地安慰小勇,“我跟你說哦,這個葛隊長很厲害的,他的同事們也都很厲害。你不要怕,老師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待會兒炸彈就可以拆掉了。”
不一會兒,小勇的背上傳來“咔噠”的聲響,炸彈滑落,拆彈專家成功将炸彈拆除。來熙一把抱住小勇,這時原本被吓得只敢抽泣的孩子才敢放聲大哭,一抽一抽的令人心疼。
但誰沒想到這炸彈一拆下來上面的數字就以翻了無數倍的速度減小,一眨眼的工夫就降到了20以下。葛俊大吼一聲“快将炸彈丢掉”便直接将身旁的來熙和小勇護在懷裏撲倒在地上,下一秒炸彈在剛抛出窗棱不遠的空中爆炸,被震碎的窗戶碎片全散落在教室裏,灑了他們一身。
當世界恢複平靜,葛俊側身露出懷裏的來熙,她抱着孩子在地上一動不動。原地待命的醫護人員迅速為他們檢查,确定他們只是被氣流震暈了而已,并沒有其他嚴重的內外傷。他幫忙将來熙抱上了擔架,醫護人員立刻将人送到附近的軍區醫院檢查。
葛俊重重籲了口氣,他見眼前的危機已除,心裏記挂着剛才不知所終的遙控器,便在教室的各個角落裏游走着尋找。當時場面太過混亂,他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來熙身上,連遙控器的大概方向都沒看到。他輕輕撥開散落在地上的表演道具,貓着腰一寸一寸地排查。
所幸遙控器有紅色的指示燈,沒多久他就發現它安然躺在放滿譜架的角落裏。如果罪犯所言非虛,那整個教學樓裏還有他們不知道數量的炸彈存在着,而這個控制器就是引爆它們的唯一裝置。他必須得拿到它并将它破壞才能為拆彈争取更多的時間,思及此他快步走向那個角落,将手裏的遙控器交給拆彈專家,并聯合指揮官檢查各處的攝像頭,根據犯罪分子的行蹤鎖定炸彈的位置,将炸彈一一排除。
當天夜裏,墨黑的天空沒有一絲光亮,似乎也在為今天發生的事件黯然神傷。來熙躺在醫院加出來的臨時病床上,幽幽地睜開了眼。她的手背上插着輸液針,身體的其他部位就跟拆掉了重裝一樣,酸疼得厲害。她的腦子也渾渾噩噩的不算清明,在她的記憶裏,那一聲巨響後她就沒有了意識,不知道是不是爆炸後遺症,她的耳邊也是嗡嗡一片。
掙紮着想要坐起來,身後卻突然多出溫暖幹燥的手掌輕輕托着她,耳邊溫熱的氣息攜帶着她記憶中熟悉又模糊的清新凜冽。來熙轉頭,對上那一灣深邃的潭水般的眼眸。墨黑卻幹淨的眸光裏倒映着她自己的臉,她羞澀地低頭,弱弱地問,“你怎麽在這兒?”
“你暈過去了,我不太放心。來的時候你還在昏睡,醫生說不大要緊,但你要注意休息。”
“那小勇呢,他有沒有事?其他孩子都好嗎?”
“嗯。”
“哦。”
一陣無言的沉默,來熙乖巧地坐在病床上看着點滴慢慢進入軟管流入她溫熱的血液,而葛俊也淡然地坐在沙發上看着桌上的報紙,一言不發。今天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難道他不應該堅守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怎麽反倒這麽有閑情逸致在這裏陪她?莫非是他因公受傷也在養病?可是他也沒穿病號服啊。
一連串的問題呼之欲出,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問出口,眼珠子轉了轉,想了個得體的問法,“對了葛隊,怎麽這麽巧,你也來新疆了?”
“嗯,陪領導出差。”
真是個不會聊天的主兒~來熙頭疼着如何繼續進行你問我答環節,沒想到他倒是先開了口,渾厚低沉的聲音讓冰冷的醫院都變得有人情味。
“今天匪徒朝廣場開槍,我有兄弟不小心中了槍現在在另外一間病房裏。不過你放心,沒有大礙了。今天的事件我們親身參與,所以也得配合案件的後續調查和追蹤,領導們還有要事必須要回H市,就由我們另外一個分隊的隊員護送回去。”
“那你怎麽現在還在這裏,沒有任務嗎?”
葛俊用看白癡的眼神睨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回她,“這裏本就不是我們管轄的範圍,地形我們也不熟悉,所以只是配合而已,大多數時候還是他們在調查是否還有匪徒的同夥,我們相當于被保護起來,畢竟我們有人受了傷。”
來熙雙手合攏,嬉笑道,“那不是相當于偷來的悠閑?看你們那麽勇猛,平常肯定很疲累,休息休息也好。”
葛俊沒有回答,側影的冷峻和肅殺讓來熙驚覺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氣氛再次跌到冰點,她怕自己說多錯多,便乖乖閉了嘴算着點滴下落的速度。
當她在心裏數到六十的時候,葛俊走到她身邊說,“這樣偷來的悠閑意味着有人員傷亡使得我們不得不停止下來,我并不覺得這是好事。電視臺對今天的襲擊做了全方位的報道,我想你的家人也許會擔心,你是不是得跟家人報一下平安?”
說起打電話,她正考慮着要不要給柏翼或者來源去個電話,可對于柏翼她還是心生介懷,而來源是個瞎操心的主兒,反正自己也沒啥大問題,就不要橫生枝節了。至于阮歆艾那裏,這小姐還不知道在哪個國家逍遙呢,反正也看不到新聞,就省得她擔心了。這麽盤點下來,她竟然連一個可以通知自己沒事的人都沒有,想想還真是有點可悲。
見她發呆,葛俊猶豫着開口,“我沒有通知小衛,我想這個事情還是你親自跟他說比較好,省得引起誤會。”
小衛?很陌生的名字,來熙搜索着她的好友庫,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商場裏蘇衛帶着她和葛俊打過照面,估摸着他們之間也是淡如水的交情,所以他還不知道他們倆已經分手了。
來熙苦笑了一聲,“我們已經分手了,沒事的。”
他默然,沒有道歉也沒有安慰,徑直走出了病房。
☆、萌動
“嗯嗯嗯我沒事,護士姑娘,我真的沒事,你看我上蹿下跳的像有事的樣子嗎?再說了,我們就是小小的玩鬧了一下,你沒發現小勇的臉色都好多了嗎?”
護士往病房裏推着來熙,她還絮絮叨叨地跟對方啰嗦,妄想着再多蹭點游樂時間,否則這天天待在病房裏,說好聽的是保護,其實跟監視差不多,她都快要悶壞了。
護士姑娘哪容得她廢話,咔噠一下把門給帶上,阻斷了她的興奮,來熙的腦袋一下就耷拉下來。
“沒想到你玩心還挺重。”
屋內傳來男性低沉的聲音,來熙吓了一跳,嗖地轉身,便看到葛俊倚着窗沿,夕陽的餘晖勾勒着他的金邊,投在地上的陰影高大且修長。
雖然葛俊話不多,但也比她自己一個人對着四面白牆壁發呆來得好,對于他的出現她簡直是求之不得,立刻狗腿地迎上去,“葛隊,你來了啊?哇,還有好吃的!”
會客桌上疊着兩個快餐碗,包裝袋因為蒸汽的關系模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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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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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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