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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重地喘了口氣。

葛俊覺得好玩,為什麽她的面部表情和肢體語言這麽豐富多彩,似乎怎麽看都看不夠。在K市的時候,她和其他戰士相處,保持着那種帶着謹慎的敬重心情,所以很少像現在這般調皮活潑。這至少證明,他在她心裏,是和別人不同的。葛俊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心情不由得更好了一些。

早上車子不多,交通情況良好,不多久他們就到了車站。來熙看了看手表,叫道,“哇,比公交車還快,提前了十分鐘呢,正好讓我去占個好位置。謝謝你啦葛隊,等我接了爸爸再聯系你,他一直念叨着得請你吃飯呢。”

她跳下車,隔着窗戶對他說,可沒成想他也解了安全帶走下來,繞過車子到她邊上說,“反正我今天沒事,我和你一起接來叔吧。這裏人多也不好打車,待會兒你們要去哪裏,我可以送你們過去。”

還沒等她拒絕,葛俊轉身走向出站口。來熙也習慣了他做事的風格,知道他決定了的事多說無益,于是緊跟在他身後擠進了接站的人群。

出站口人太多,來熙瘦弱被人流擠得東倒西歪。葛俊只好拉着她的手,利用他人高腿長的優勢在最顯眼的地方找了個位置,正好對着出站口的欄杆。他将她圈在胸前,時不時幫她擋着湧動的人流。

來熙的四周被他的氣息包圍,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味,混合着秋日初陽的味道,清新幹燥。他堅實的臂膀為她擋住了外在的傷害,似乎也屏蔽了一切喧嚣。她能聽見自己心如擂鼓,臉上不住灼燒着。葛俊瞥見她耳根紅透的可愛模樣,心裏跟撓癢癢似的愛不釋手。

車站報站的廣播響起,人潮湧動,來熙瞪大了雙眼盯着來往的每一個人。就在她快瞪瞎了的時候,父親蹒跚的身影出現在視線內。他扛着跟他差不多高的麻袋,鼓鼓囊囊的份量一看就不輕,難怪走得慢。

葛俊一把接過來喜手裏的麻袋,喚了聲來叔。來喜黝黑的臉上泛着笑,摩挲着發紅的手應着,“哎哎,小葛啊,怎麽好意思麻煩你?你看你還特地來接我。”

他答得禮貌,“來叔客氣了。車子在那邊。”

“爸爸,你下次來就別帶東西了,你看你這手都快被勒腫了。”

上了車來熙心疼地給爸爸呼着氣,就像她小時候摔倒了爸爸對着她的傷口呼氣那樣,那時爸爸還會說,“痛痛飛走啦~”

來喜搓了搓手,有些赧然道,“沒事沒事。對了,你這丫頭,怎麽又麻煩小葛了?你和柏翼說了我要來嗎?怎麽沒見着他人?”

來熙茫然地看着他,“啊?爸爸你沒跟柏哥哥說嗎?我以為你跟他說了,然後我也忙,你不說我都忘了這茬事了。今天就只顧着來接你了。”

來喜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你這小迷糊~”

她嘻嘻笑着,“沒關系的,現在我們回去,柏哥哥在家的。就是麻煩葛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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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俊從後視鏡看着她,笑着說,“沒關系。嫂子那裏多虧了來叔您的照顧,她在電話裏都跟我說了。我還想着怎麽報答您了,您就來了。您別跟我客氣,這兩天我休息,有什麽事都可以交代給我。”

“哎哎哎客氣了客氣了,我這一介老農也沒什麽太大用處,黃老師最近心情開朗了很多,你放心吧。”

他趁等紅綠燈的空檔回頭說到,“總之來叔您有什麽需要都可以和我說,別跟我見外。”

來喜不住點頭,回頭瞅着自己笑得腼腆紅着臉的女兒,心裏卻有些犯嘀咕。

葛俊将他們父女倆送到雲溪山莊,柏翼急匆匆地迎上來接過他手裏的行李,不住地道謝。他見他們熟絡地聊天,自己也插不進話,心裏雖吃味面上也表現得平和,淡淡地道了別便回到車上。

剛上車手機便響了起來,他瞥了眼電話號碼,接了起來,“媽。”

“小俊啊,你到了沒?”

葛俊将手倚在窗沿上,眼神定格在剛剛進門的三人身上,思緒變得綿長悠遠。顧教授等了會兒沒聽到兒子的回應,便又問了一遍。

他回過神,“還沒有,碰到朋友聊了會兒。待會兒就回去了。”

“你這孩子,趕緊回去睡覺。昨天你姑姑嬸嬸非得拉着你打麻将,打了個通宵。如果真撐不住就別開車了,打個車回去就行。”

葛俊笑笑,通宵麻将算什麽,他執行任務的時候三天三夜沒睡都是家常便飯。不過不想讓媽媽擔心,他爽快地答應了聲便挂了電話。

正準備發動車子,他卻隐隐約約地聽到了争執聲。來喜從雲溪山莊心急火燎地跑出來,雙腿不是很利索,來熙在身後沒幾步便追了上來,看樣子是在辯解着什麽。而柏翼站在大門口憂心忡忡,他身邊還站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

經歷過大小案件的葛俊在心裏一計較,便大概猜到七七八八了。來熙拽着爸爸手裏的行李在苦苦哀求着,來喜見扯不過她,便一撒手把行李扔在地上,自顧自地朝外走去。

葛俊見勢下車攔住了來喜,又跨了幾步幫來熙拎了行李,對他們說道,“先上車再說吧。”

☆、誤會解開

來喜坐在後座,沉默地盯着窗外掠過的景色,表情凝重。他雖多年不上講臺,但長年的教師生涯還是賦予了他不怒自威的本事。來熙從小就對父親又敬又愛,此刻觸了他的雷區,她也只能乖巧地讨好。

“爸爸,爸爸……我餓了。”

來喜“哼”了聲,不作搭理。葛俊看了眼後視鏡,笑着打圓場說,“來叔你先把行李放我那兒,從這兒過去會經過時代廣場,地下一樓是美食城,待會兒我們就先去吃點東西吧。”

他再生氣也不能不給葛俊面子,淡淡地答應了聲。來熙見氣氛有所緩和,耍着賴整個人靠在父親的懷裏撒嬌,“爸爸,我要吃炒面。你以前最喜歡做炒面給我們吃了,你還記得不?”

來喜終究擋不住女兒的攻勢敗下陣來,“你個小饞貓,炒面多油,少吃點好。”

“我不管,我就想吃你做的面。”

來熙嘟着嘴,眼裏滿是得逞的狡黠和滿足。

來喜将女兒扶正,正經問道,“你別跟我打馬虎眼,你跟我說清楚,你們,你和柏翼之間,到底怎麽回事?”

她也收起了笑臉,端坐着解釋道,“我和柏哥哥一個多月前就分開了。你也沒跟我提過你知道我們倆談過戀愛的事,我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跟你說了。柏哥哥和韓妍姐姐從大學就在一起了,他們倆深愛着彼此,你說我這橫在中間也不太合适啊。”

來喜多了解自己的女兒啊,他一聽到這,哪怕她的語氣再正常平和不過,他也能嗅到一絲絲委屈的意思,立刻就炸開來,“可這臭小子之前跟我說他會好好照顧你的,不然我也不會同意你繼續在他家住着。不管怎樣,他這麽做就是不厚道!小熙,你聽爸爸的,咱們搬出來。現在你也不用守着那學校裏的名額了,咱拿了賠償款在外面買套小房子,等你和來源掙錢了,再換大的。你看呢?”

來熙皺了皺眉,心裏暗想着不能讓爸爸誤會柏翼,便将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她說起柏翼為來源入學前後打點,還說起他對自己的千般照顧。

“爸爸,柏哥哥從來沒讓我受過半點委屈,當時我和來源站在家門口,家門被砸得稀爛,停水又停電,柏哥哥什麽話也沒說就将我們接到雲溪山莊照顧。當初答應陪着他出席一些生意上的應酬,也都是我自願的,他沒有強迫過我,也對我禮貌有加,從來沒做過逾距的事。我也是因為錯把對他的感激之情當成了愛情才做出了糊塗事。現在這樣的結果,我覺得挺好的。他不欠我什麽,爸爸你也別再生他的氣了。他是您的得意門生,您還信不過他嗎?”

葛俊知道聽人牆角不好,但無奈車裏就這麽點空間,來熙講得真摯也絲毫沒有對他有什麽避諱,這一字一句的便都落在他耳裏。終于弄清楚這其中的千絲萬縷了,果不其然就如同他堅信的那樣,來熙就是值得他愛的女孩。

車子停在停車場,來喜下了車還拉着女兒絮絮叨叨着,“小熙啊,咱女孩家自然是清清白白的好,你聽爸的錯不了。”

來熙不住點頭,難得他已經平息了怒火正對她諄諄善誘,她自然要表現得伶俐乖巧一些。葛俊跟在後面,配合他們的步調,正好對着她嬌小玲珑的背影,想象着擁她入懷的情景,就好似擁有了全世界那樣的滿足。

他們走進一間面店,入了座,來喜仍沒有放棄勸說,“起先我就想着咱不能欠別人,所以我努力幹活想着能早點還清這筆債。後來他答應我會好好待你,我琢磨着他人品不壞也算是個好歸宿。每次見到你在他跟前笑逐顏開,看得出你是喜歡他的,我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只要你幸福就好。既然現在這麽個情況了,咱搬出來不是更好?你和他有着這麽一段,哪個女人能大度地待你?天天同處一室早晚得找你的麻煩,柏翼到時候就裏外不是人了。”

來熙啜了口服務員遞來的茶水,不小心被燙得龇牙咧嘴,卻還不忘附和道,“我也想搬出來啊,柏哥哥不肯嘛。他說他就我們幾個親人,搬出去的話他又得孤單了。我不也是心軟嘛。要不爸爸你勸勸柏哥哥,我可以住學校宿舍,來源也可以住校的。”

“行,我跟他說。他要覺得一個人冷清,大周末的你過去瞧瞧就行,咱不能落人口實。”

來熙喜笑顏開,摟着來喜的胳膊撒嬌。時間尚早,店裏沒什麽客人,面很快就上了。來喜在火車上也沒吃好,這一下被這面的香味勾出了饞蟲,也不再多說什麽,專心致志地吃起了面。

來熙見葛俊只點了兩份面,不解道,“葛隊,你不吃嗎?”

他擺擺手,“不餓,你們吃吧。”

“這多不好啊,我說過要請你吃飯的,你可別跟我客氣啊。”

他斜靠着椅背,雙手搭在靠背上,閑适地望向她,話裏頗有深意,“我留着等你下次請我吃頓大餐。”

她并沒有多想,殷勤回道,“好啊好啊。”

這算是答應了他的邀約吧,他心裏盤算着。她如潔白的璞玉溫潤純淨,卻值得他花時間花心思去雕琢。

吃過了面,來喜提出先去療養院看看來熙的母親。對于自己的前妻,他心裏不是沒有恨的。所以哪怕之前在柏翼的幫助下多次回到H市偷偷看望女兒兒子,他也從未想過踏足療養院一步。

自從來熙從K市回去,他也想了很多,女兒的原諒觸動了他,那帶着屈辱的前塵過往也顯得沒那麽介懷了。站在病房外,他想象着這堵白牆的裏面會是怎樣一種情形,霎時間不禁緊張起來。

“小熙,你媽媽是因為我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有時候人活在世上,還是糊塗一點好。我就不進去了,隔着窗戶看看她,只要她平平安安的,我的心也就安了。”

來熙急了,好不容易爸爸肯來見媽媽,這臨門一腳了卻臨陣退縮,這叫什麽事兒啊。

“爸,你知道媽媽她多想你嗎,難道你就這麽忍心讓她糊裏糊塗一輩子,天天抱着對你的念想過日子?”

來喜低着頭,佝偻的背越顯滄桑悲涼。他正準備說些什麽,主治醫生倒是開了口,“其實來先生的顧慮是對的。畢竟他是刺激的中心點,你的母親見到他後會不會情緒失控這些都是不可控的。保險起見,我贊同來先生的提議。”

來熙頓時就紅了眼眶,眼裏填滿了失望。葛俊莫名有些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說,“進去吧。”

那天早上,暖暖的陽光透過輕紗窗簾灑落在地面上,來熙和母親坐在陽光裏,像電影裏的慢鏡頭那樣,沉靜安詳。她為母親绾發,花白的頭發從指縫中穿過,無聲的凄涼填滿她的心口。她的父親在牆的那頭,她和母親在這頭,看似幾步之遙,實則天涯海角。

來喜悲從中來,老淚衆橫。殘破的雙腿支撐不住肩上壓抑着的重量,他倚着門框滑落在地板上,咬着手指不敢哭出聲。

葛俊沒有打擾他,而是順着來時的路回到大堂接待處,将自己的電話號碼留給了值班的護士,并囑咐道1204的病人若有任何情況請第一時間通知他。

值班護士照例遞上表格,他在“親屬關系”欄上寫下:女婿。

探視完來熙的母親,葛俊将來喜父女送到了自己在警局附近的房子。那是他剛參加工作時父母親買給他的房子。雖然警局配有宿舍,但做父母的哪個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宿舍裏生活設施不齊全,而他的工作繁忙耗神,顧教授希望他工作之餘能好好休息,便在警局邊上定了套房。葛父雖嚴厲,嘴裏嚷嚷着慈母多敗兒,交錢那日卻編了諸多借口硬是賴上了顧教授的車,交了房子的全款。

不過葛俊從小就受父親影響,對案件謹慎小心的他對待生活細節卻大而化之。對于他而言,只要有地方可以睡覺,哪怕是地板也無所謂。所以這房子從交付之後,他幾乎沒怎麽回去住過。顧教授也氣,最後不得不想通,就當做以後兒子結婚的婚房吧,幹幹淨淨的也挺好,省得結婚時還得收拾。

☆、來源出走

“來叔,你們先在這裏休息一會兒,若有別的安排再通知我。”

來喜仍沉浸在剛才的憂傷中,久久沒有緩過神。來熙的心揪着疼,她甚至不知道這樣做是對是錯。

“爸,別傷心了。等來源畫室的課結束了,咱們到外面吃大餐去。”

來喜一聽到兒子的名字,像是驚覺了什麽,眼裏滿是歡喜,但沒過多久,便被濃濃的擔憂所取代。

“小熙,你說來源會原諒我嗎?”

她輕輕地擁了爸爸,“會的,他是個懂事的孩子。”

葛俊倒了兩杯水放在茶幾上,聽到他們的對話,便說道,“這樣吧,我先去把來源接了來。他這麽多年第一次見到來叔,情緒上必然起伏很大。在外面總歸不太自然,等大家心情平複一點兒了再出去吃飯吧。”

來熙轉念一想,也是。對于來源的想法,她并不十分有把握。在他心裏,家裏的變故都是始于父親因支教而遠走他鄉。她也是獨自思慮了很久才漸漸釋然,弟弟是個血性男兒,在這裏爆發總比在外面弄得雞飛狗跳來得好。想到這,她看向葛俊的眼神便充滿了感激和欣賞。

葛俊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微微偏過頭,對上她的,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來源接到姐姐的電話,心裏甚是奇怪。雖說姐姐處于失戀單身的狀态,但這不茍言笑的葛隊什麽時候悄然無息地就跟姐姐走得如此近?

葛俊接到來源時,不斷接受到他探尋的眼神的洗禮。他故作鎮定,一路上問了些畫室的事,還問了來源将來的打算,對來喜的到來只字不提。

大門的門鎖輕輕轉動,來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兒。偷偷瞥了眼父親,他也是正襟危坐面容嚴肅,搭在雙腿上的雙手不斷絞着。來源一點都沒有意識到即将要發生的事,只顧着和葛俊侃着前兩天看到的新聞,聊得眉飛色舞。

進了家門,來源回頭一眼看到了沙發上坐立難安的來熙,眼角勾起戲谑的弧度,剛想調侃姐姐兩句,卻被另一個起身的身影吸引了視線。他定在原地,心裏翻江倒海,一幕幕地閃過小時候父親将他扛在肩上嬉戲的場景,他不願意吃飯被父親罰站在牆角的模樣……眼前這脊背佝偻手足無措的人既熟悉,又陌生。六年了,他和來熙一樣,堅信父親仍活在世上。他無數遍地設想和父親重逢時的情景。可真當現實發生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腦中一片空白,連畫板掉落在地上都渾然不知。

“來源……”來喜搓着手,試圖朝兒子走去。

來源看向姐姐,“姐,這是爸爸,對嗎?他真的沒有死,是不是?我是不是在做夢?”

來熙眼裏溫熱一片,她不住點頭,“是的,是爸爸。來源,他真的是我們的爸爸。”

他還有些猶豫,葛俊在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去吧。”

他像得到了鼓勵一般,帶着孩童般的欣喜,奔向來喜,哭倒在他肩上,“爸爸,我好想你,我和姐姐都好想你。你到哪裏去了?為什麽都不回來?”

來喜輕撫着他的發心,“來源,我的好兒子,爸爸也很想你們。你和姐姐這麽多年受苦了。”

來源看着爸爸,激動地問,“那你到底發生什麽事了?這麽多年了從來沒有來看過我們?”

來喜還沒做好準備,他支支吾吾地不肯說。來源的情緒愈發高昂,父親的身子骨本就不硬朗,來熙怕把他給扯傷了,便拉開來源,說,“你輕着點,別抻着爸爸。”

來喜忙擺手,“不礙事不礙事。”

“姐,你知道的對不對?你早就見過爸爸了對嗎?你回來這麽久為什麽都沒跟我說過?為什麽?”

面對來源的責問,來熙膽怯地後退了幾步,沒想到被沙發堵住了退路,她便一下子跌坐在沙發上。

來源見他倆欲言又止的模樣,知道內情并不簡單,于是他單腿跪在地上,與姐姐視線平行,眼裏是不容置喙的堅定,一字一句清晰地問道,“姐,告訴我。”

來喜走到他身邊随他蹲了下來,心疼地搓了搓女兒的手心,說道,“別難為你姐。那年我遇到了特大泥石流,後來被你阿婉阿姨所救,于是我就留在了S縣照顧他們母子倆。”

來源不可置信地盯着此刻窘迫不已的父親,又看向沉默無言的姐姐,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走了般,無力地癱坐在地上。

“不,不可能。什麽阿婉阿姨,什麽母子倆,你們騙我的對不對?”

來熙伸出手想扶他一把,“來源,你別這樣,你聽我解釋。”

來源一把拍掉她的手,掙紮着站起來,苦笑道,“我的好爸爸,好姐姐,你們居然瞞着我……那療養院裏的媽媽算什麽,姐姐和我這麽多年受的苦和委屈算什麽!”

他咬着唇,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轉身跑出門去。他想盡快逃離眼前的一切,剛才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噩夢一般困着他。

來熙怕他出事,跟在後面沖了出去。來喜顫顫巍巍地站起來也想追,卻被葛俊攔了下來。他說,“來叔,還是我去追吧。您在這裏休息,現在您出去不合适。”

當姐弟倆再次出現在他視線範圍的時候,來熙在來源的身後跌倒,看樣子摔得不輕。葛俊三兩下跑上前将她扶了起來,發現她的掌心和膝蓋滿是擦傷,褲子也破了。來源見姐姐摔在地上,也顧不上自己的悲憤,轉身跑回來熙身邊。

“姐,你怎麽樣,摔到哪兒了?”

來熙拍掉手上的灰塵,将手別到身後,故作輕松,“沒摔到哪兒,我的皮厚着呢。”

來源想要抽出她的手察看,卻被她反手抓住手腕,“來源,你聽我說,這件事真的不能全怪爸爸。他和媽媽早就離了婚,當時媽媽廠裏效益好,她存了點錢想跟着別人做生意。爸爸是個老實人,他覺着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便勸媽媽放棄。誰知沒多久帶頭的工人掙了筆大錢,媽媽便開始沒日沒夜地埋怨爸爸,說爸爸無能。你也知道爸爸的脾氣,那麽清高驕傲的人,被自己的妻子天天指着鼻子罵,怎麽可能忍得了,久而久之那份情意也早就被磨光了。爸爸出事被救了以後,以為媽媽有錢,會帶着我們倆過好日子,便心灰意冷,給媽媽寄了封信,想要留在S縣。媽媽受不了刺激,才變成了現在這樣。來源,從生死線上來回了一遭,我們對事情的看法也就改變了。不久之前我經歷過這樣的日子,我能體會爸爸當時是怎樣的心情。”

來源怔怔地看着她,這過去的一切就像別人的故事那樣不真切,他仍然無法原諒父親的狠心,“姐,我只記得,當我們把媽媽的積蓄交了各種費用後身無分文的窘迫,我們寄宿在柏哥哥家裏時的難堪,你為了還債四處打工累得腰都挺不直的辛苦。你想讓我把這些都忘記?我寧願,在六年前,爸爸就這樣走了。最起碼,在我的記憶裏,他還是那個撐起一個家的男人!現在的他是什麽,是懦夫,是把我們置身于水深火熱的生活裏的罪魁禍首。憑什麽?!他不是我的爸爸,他不是!我的爸爸已經走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住嘴!”來熙忍不住扇了弟弟一巴掌,這一下連她自己都楞在原地。從小到大,來源都是那麽體貼懂事,她連說重話都不忍心,今天居然給了他一耳光。

來源也沒想到姐姐會動手打他,只覺得眼前的姐姐太過陌生,他以為姐姐是懂他的,懂他的心疼,懂他的悲憤。可……這一切太過突然,他除了逃離沒有別的辦法。

來熙淚流不止,來源的身影漸行漸遠,那麽失望那麽決絕,她甚至連伸手拉住他的勇氣都沒有。葛俊将她擁在懷裏,不住地安慰着她。這麽瘦弱的身軀要承受着常人難以體會到的苦楚,她聳動的雙肩背負着與她年齡不相符的生活,葛俊只要一想到這些,他就忍不住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裏,讓他代替她痛,代替她疼。

回到家裏,來喜正焦急地在客廳裏踱來踱去。當他見到滿臉淚痕的女兒時,內心僥幸的希冀被無情的現實擊碎。來熙安慰了父親幾句,便匆匆地給柏翼打了電話,讓他幫忙穩住來源的情緒。

葛俊俊眉一挑,心裏略有些吃味。他将來喜的行李拎到客房,回頭沖他們說道,“來叔,今晚你就住我這兒吧,小熙你可以陪來叔好好說說話。”

來熙剛挂了電話,沒多想便脫口而出,“那你呢?”

他在她面前站定,帶着居高臨下的得意,“我回宿舍。不過我這裏除了兩間房,還有沙發,你們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留下。”

她要是聽不出他話裏的戲谑,那她可真就是傻子了!強忍着笑意,看着她羞紅的雙頰,最終他還是不忍心,決定不再為難她,便嘆了口氣,從她身旁越過。反正來日方長,不怕将來沒有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堅持日更不容易,給點動力啊~~

☆、刻意的偶遇

接到柏翼的電話已是淩晨,他勸了來源一晚上,雖然還沒能解開心結,但總歸回到雲溪山莊不再外面亂跑了。來熙松了口氣,感謝柏翼的口氣十分鄭重客氣。

柏翼聽着有些無奈,說道,“小熙,你以後都要跟我這麽生分了嗎?”

來熙楞了下,她那句道謝只是下意識脫口而出,并沒有考慮那麽多。柏翼如此敏感,她倒有些接不上話頭了。她拿着手機思慮了一陣,傻笑道,“柏哥哥,你是不是清宮劇看多啦,脫口就生分不生分的,我還以為我穿越了呢。”

他知道來熙的性子,也懂得她的裝瘋賣傻,只能強忍着心裏的難堪,随意跟她寒暄了兩句。

挂了電話來熙仍站在陽臺,十月的秋夜有些涼,她的手已然冰冷。從什麽時候起,跟柏翼打電話也得如此費心費力了?說好的從戀人變家人,可這過程似乎慢慢地偏離了他們設想的軌道,現在的小心翼翼更彰顯了當時他們一廂情願得可笑。

“外面涼,進屋來吧。”

葛俊捧了杯熱水從身後靠近,她将手機收回衣兜,自然地接了過去。觸碰到玻璃杯的那一剎那,溫熱的觸感從手心傳遍全身,算是對秋夜蕭瑟的一種慰藉吧。

“謝謝你葛隊。”她發自內心地感激眼前這不茍言笑卻心細如塵面面俱到的男人。來熙經歷了家裏的變故後,早已對外界産生了下意識的排斥。可當他進退有度地出現在她的生活裏時,在她還沒考慮過他們之間各種因緣際會時,她就早已習慣了他總是那麽适時的幫助。

葛俊背靠着牆,雙手插入褲兜,看着遠方墨藍的天空,雲淡風輕道,“一杯水而已。”

來熙抿了口熱水,悠然地嘆了口氣,解釋道,“葛隊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好像很多次了,你總是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我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感謝你。”

來熙說着,卻不敢再說下去。這套路怎麽越看越像古裝劇裏“以身相許”的前奏啊。這萬一他真的這麽上道,那豈不是就把自己給賣出去了?

葛俊偏過頭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把她折磨得不行。他靜默良久,随後轉身走進客廳,“朋友之間無需客氣,再說來叔也幫了我不少忙。”

她長長地籲了口氣,果然葛俊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戰神,必定是入不了她這低俗的套路的。想起剛才自己的擔心,她傻傻地樂了起來。葛俊聽到身後細微的聲響,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着。

“小葛啊,你看這多不好意思,這是你的家,你卻還得跑回宿舍去睡。我看我和小熙随便找個旅館對付對付就可以了。再說了,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家裏面都是女人孩子的,我也不放心。就這一個晚上,在哪睡都可以的。”

來喜見葛俊拿着車鑰匙準備離開,着急忙慌地拉住他說了一通話,老臉羞紅。來熙也在身旁附和,她已經受了葛俊很多恩惠,這樣一來豈不是欠得更多?

葛俊臉色微凜,氣勢陡然上揚很多,雖然他的語氣一如平常。

“來叔,我本就打算回宿舍的。再說您剛才也說了,明天就得坐火車。車上想必也是無法好好休息的,您何必非得急着在這個時候先吃了苦頭呢?如果您真要跟我清算得如此清楚,那咱們倆坐下好好算一算嫂子生活費那筆賬吧。”

來喜見狀,想必自己再推辭的話就駁了人家的好意了,于是應承了下來。葛俊走後,來喜思前想後,跟來熙商量着日後的打算。

“小熙啊,你要是打算先住學校的宿舍,爸也不反對。想必那賠償金也不多,現在這房價漲的厲害,等你畢了業租房子,不夠了再問爸爸要。咱可不能再占着那柏翼的便宜了。以前我承認自己自私,覺着對你們虧欠太多,便想着靠柏翼來補償,想着反正早晚是一家人,也就不計較那麽多。現在這前後還欠了他那麽多,還是劃清界限比較好,趕緊把他的錢還上,也不好落人口實。”

來熙給爸爸剝着剛買的葡萄,應得乖巧,“好的,爸爸。”

來喜見女兒聽話懂事,心裏萬分舍不得。雖然來熙已經解釋過,但他仍然對柏翼的事忿忿不平。這麽優秀的女孩子怎麽就沒有人另眼青睐呢?他吃着新鮮的葡萄,對女兒是越看越欣喜,恨不得為她找到天下最好的男子來匹配。這時他倒是想起了一個人。

“小熙啊,你說這葛隊跟咱非親非故的,怎麽對咱們這麽好呢?他是不是在追求你?”

來熙正剝好了一顆葡萄往嘴裏塞,一聽這話倒吸了口氣,差點把葡萄生吞了下去。

“咳咳咳……爸……爸爸,你……咳咳咳……”

來喜慌亂地拍着她的後背,埋怨道,“慢點慢點,你這孩子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能被嗆着?”

她好不容易順過氣來,瞪着父親嬌嗔,“還不是您!您怎麽胡亂說話呢!我這不是被吓着了嗎?”

來喜傻樂着撓了撓快禿了的後腦勺,“我這不是随便說說的嘛。”

“爸,葛隊在我心裏,那就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存在。這種神一般的人物,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焉。”

他見來熙一臉正經的模樣,還搖頭晃腦地随意套用詩詞,會心地笑了。如果生活能一直這樣該有多好……

第二天,隊裏沒有任務,葛俊請了假,送來喜上火車。柏翼也到場,只是離別傷感,誰也沒說話。

進入深秋,師大迎來了期中考試周。來熙作為師大的老人兒了,也免不得要為期中考好好準備。阮歆艾這些天一直跟她唠叨着新釣上的男朋友,在寝室她是看不進書了,只好每天吃過飯便捧着課本到閱覽室跟學弟學妹搶位子。這時候的閱覽室每晚爆滿,去得晚一些都沒有座位。

閱覽室的管理員老李頭是師大退休教師返聘回校的,平時就愛跟他們這些學生讨論學術,大家都習慣地稱呼他李老師。今天閱覽室訂的一批辦公用品到了,送貨的小夥子趕着去下家便把貨放在了門口。老李頭推了推老花鏡,一邊念叨着現在的年輕人不踏實,一邊慢悠悠地往外走。

因為這次訂了些打印紙,掂了掂分量還有些重。他叉着腰等在原地,想着能不能揪到一個男生幫忙搬進閱覽室。這時一道身影遮住了他頭頂昏黃的光線,他擡起頭眯着眼看,卻笑了起來,連臉上的皺紋都夾雜着笑意。

“喲,這不是小俊嗎?!哎哎哎,你慢點兒,這東西可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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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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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