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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的畫面又定格在她竭嘶底裏的日子,每每想起,就像夢魇一般在一個個不眠之夜讓她淚濕,心痛得無法呼吸。那個時候她不敢拉開窗簾,怕見到陽光。看到陌生人不敢開口,甚至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直到暈倒在房裏被傭人發現。可這些,又是眼前這純真不谙世事的小女生能懂的嗎?來熙天真無暇的笑顏變得刺眼,生活的一切也都變得索然無味,韓妍緊緊攥着裙擺,眼神漸漸冷漠。
低調又唯美的婚禮典禮結束後,當晚柏翼就帶着韓妍上了飛機度蜜月去了。天氣漸涼,韓嘉榮的羽翼也逐漸豐滿,業務越做越廣,來熙的翻譯工作也越來越繁重。幾個月的實習期下來,她已然可以不需要靠師父帶就能獨立完成翻譯。工作繁忙的時候,深夜裏整棟大樓裏也就她的辦公室還亮着燈,每次保安大叔巡邏到她這裏,也會跟她搭兩句話,囑咐她早點回家。
她的面前擺了幾本專業字典和常用筆記,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着,有力的敲擊聲在空曠的辦公室裏顯得尤其滲人。她全然投入在工作裏,絲毫沒有察覺時間的流逝。她打出最後一個字,将辛苦了一整夜的勞動成果保存在電腦上,才注意到天邊已經微微泛白,路邊的小攤已經升起了熱騰騰的霧氣。
現在回家已經是不可能了,只能在辦公桌上小憩。但過于疲累的她一趴到桌上便沉沉睡了過去。辦公室裏空調開得足,來熙穿得單薄,直到同事來上班叫醒她時才發現她指尖微涼。
“來熙,來熙,醒一醒,你這麽睡着小心着涼了。”
她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覺身子乏得不行,“幾點了?”
“上班時間了。你先去洗漱洗漱,待會兒韓總看到了不好。”
她頂着惺忪的睡眼站在盥洗室的全身鏡前,眼前的影像模糊不清,頭重腦輕地差點就撞上了身後的阮歆艾。
她見來熙面泛紅潮,雙眼無神,便探了探她的額頭,驚呼一聲,“天哪小熙,你發燒了?”
來熙傻傻地将手背覆上額頭,“有嗎?唔……好像是有點燙。”
下一刻她便被阮歆艾拉到車上,“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下,你這麽大的人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嗎?真是讓人操心。”
來熙心裏腹诽,還不是因為某人家的韓總,布置了那麽多任務,她一介小職員除了沒日沒夜地工作還能怎樣?掙點錢也不容易啊。她無力地癱在座位上,也沒精神跟她争辯,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
再次睜開雙眼,眼前出現的是來源的臉。他拿着電子測溫計正為姐姐量體溫,看着有所下降的溫度,凝重的表情才有所緩和。
“你怎麽在這裏?今天不用上課嗎?”
來源将溫度計收進抽屜裏,“姐,你是燒傻了嗎?今天周六,也就你們的無良老板還要求上班,我們學校這種政府機構都是放假的。剛剛小艾姐打電話給我,她還有個會要開,我才趕緊從學校趕過來。”
“我餓了,有吃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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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熙睜着清亮的大眼,無辜地眨了眨。來源無語,“姐,你是越活越回去了。我去煮面。”
他走到門邊,想到了什麽便又折返回來,“對了姐,小艾姐也給姐夫打了電話,他應該馬上就到了。”
她摸出手機看時間,這時候可是他應該在執勤的。他的工作都是生死攸關的大事,想起因為她不适時宜的生病而耽誤了他的工作,她就自責不已。當阮歆艾責罵她的時候,她還認為自
己為了工作生病是氣節高尚,所有的理所當然在這一刻化為烏有。
玄關傳來響聲,來熙如驚弓之鳥将自己埋在被子裏。腳步聲在床邊停住,身上的被子被掀開一角,她緊緊閉着雙眼,假裝仍在熟睡。
額前一片溫熱,只聽他關切的聲音,“還好,應該退燒了。”
急切的呼吸拂過臉頰,“小熙,睜開眼睛看我,讓我知道你沒事。”
來熙惴惴不安地睜開了眼,卻瞥見他嘴角安心的笑容。她越發愧疚,“對不起老葛,我沒有照顧好自己,還耽誤了你的工作。”
來源端了面條進來,跟葛俊打了聲招呼便放下面回自己的房間。經過幾個月的相處,來源和未來姐夫相處融洽,自覺地給他們讓出獨處的空間。葛俊長腿一跨,坐在她身後,将她抱在懷裏,“沒關系,我馬上要出任務,現在本就是出發前的調整階段。”
她知道警局的任務一向對外保密,便無意探究,沒成想他會提及。
“這次任務艱巨,我也許要離開一段時間。出任務的時候,形勢上都是分秒必争的。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有事你給我留言吧,我會盡快回複你的。”
葛俊第一次正兒八經地跟她談論出任務的細節,嚴肅的表情緊繃的線條都在向她傳遞任務危險的信號。她心中隐隐擔心,卻又只能強顏歡笑。
“好,我會乖乖地等你回來。”
他捋了捋她耳邊的秀發,戀戀不舍地吻上她的唇。待她睡下,他拉開抽屜,将口袋裏的白信封和一個紫金絨的小盒子放了進去。在床邊用心刻畫着她恬靜的睡顏,猶豫良久後又把信封和盒子收回衣袋裏,快步走出房間。
☆、任務結束
自從那天起,葛俊一走就是一周,一點音訊都沒有。從他們相戀至今,一般任務周期是兩至三天,而且睡前也會收到他的信息。想起他離開前那天的異樣舉動,來熙心裏忐忑不安。陰沉沉的天際像是又要下雨了,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既然這麽擔心,你不會給他打個電話嘛。”
這兩天公司的大業務都告一段落,只有一些收尾工作。阮歆艾和韓嘉榮鬧別扭,反正沒什麽事做,她便賴在來熙辦公室不走,一待就一下午。在第N次見來熙立足窗邊對着遙遠的天際嘆氣,她便忍不住。
來熙回神,幽幽地又嘆了口氣,“他的工作很重要,也許現在正是千鈞一發的時刻,我不能打擾他。再說了,據說他出任務的時候,手機幾乎就是擺設,都交給謝斌處理的。”
阮歆艾撇撇嘴,“我就說嘛,軍嫂不好當。雖然他不是軍人,但性質也差不多了。這三天兩頭提心吊膽的,我也是佩服你,能夠堅持得下來。”
最初談戀愛的時候,來熙雖有心理準備,但當事情真正發生在眼前時,她內心不是不失落的。可誰讓這是她的選擇呢?愛情這件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別人看到的是她的不幸,可在她看來,有了葛俊的生活,她已經得到了太多。
一旁的阮歆艾還在喋喋不休,她強顏歡笑岔開話題,“好了不說我了。你也差不多得了,已經在我這裏消極怠工一下午了,你不上班我還得上班呢,到時候扣工資的話你賠嗎?”
“他敢!!!就算要賠,老娘也不是賠不起!”
她不禁撫額,“火氣還挺大啊!到底怎麽了,把你的火撩成這副局勢,看來問題挺嚴重啊,說來聽聽。”
阮歆艾像準備已久似的從資料夾的下面抽出一份報紙,上面的娛樂版塊赫然一行标題,“當紅女星步入豪門,當街摟抱親昵關系坐實”。來熙指着報紙上偷拍的照片,嬉笑着,“現在的娛記拍照技術不行啊,就這模糊的,說誰都可以吧。”
“你看看這報紙裏寫的,都指明道姓韓家大少爺了,還不夠清楚嗎?除了他那花花公子還能有誰?”
她惡狠狠地戳着照片,就快要把報紙上新聞當事人的臉給戳出洞來了。來熙笑着抓着她的手,“熄熄火熄熄火,這肯定是誤會的。韓總自從攤上你之後,收斂很多了。”
阮歆艾懊惱地跺着恨天高,“什麽叫攤上我?你這個損友,你看我,在你傷心難過的時候安慰你。你呢,你倒好,落井下石說風涼話。”
來熙強迫自己正色,假裝正經關切地開解道,“我這不是心疼你前天剛做的指甲嗎?這麽漂亮可別浪費了。”說完還谄媚地托着她修長秀麗的雙手輕輕撫着。
“哼!假惺惺!”
來熙拿起報紙在她眼前晃悠,“你說的這個人我知道,咱韓總跟人家的第一次會晤我也在場。你忘了嗎?上個月不是有外商來洽談嘛,本來是你出席的,結果你哥嫂吵架你回家勸架去了,就由我代替。當時那個外商請了她來吃飯,就這麽認識的。韓總說了,既然是人家的人,就要好好款待着。我覺着吧,這都是韓總逢場作戲,你也別聽風就是雨。兩人相處,彼此信任是最重要的。”
阮歆艾哼哼兩聲,倒是不再搭話。表情已然沒那麽嚴肅,微揚的嘴角也彰顯着她的陰雨轉晴,只不過礙于面子臉上還繃着。來熙好笑地擺了擺手,這時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來熙,小艾在你這裏嗎?”
阮歆艾作勢要捂住她的嘴,她才不配合,掙紮着跑開,大嗓門吼了聲,“在的。韓總,門沒鎖,您進來吧。”
對方嬌嗔地瞪了她一眼,便躲到她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去,對來人不屑一顧。韓嘉榮像犯錯的孩子領罰一樣無措地站在門邊,對着來熙欲言又止。她心下了然,看了看手表佯裝伸懶腰道,“哎呀時間過得可真快,都下班時間了。我得回去給來源做飯了,小艾我先走了啊。韓總,下周見。”
沒等阮歆艾反應,她扯了牆上的背包便消失在辦公室裏,徒留某人憤然的叫喊聲在身後回蕩。她兀自笑了,明明心裏放不下,非要裝腔作勢。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雖然她并不看好豪門婚姻,可她仍然在他們倆的身上看到了真愛的模樣。
回到家時來源正在看電視。來熙指揮着弟弟打下手,如尋常一般吃了晚飯。吃過飯後來源便回了房間做功課,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毫無目的地按着遙控器搜索電視臺,心緒早已不知飛到哪裏去。最後嫌電視聲音吵得她心煩,她索性關了回到房裏睡覺去。
這一覺睡得不安穩,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夢到了葛俊。他穿着黑色的作戰服潛伏在草叢裏,眯着眼前看向不遠處的廢棄房屋,時不時和身邊的人說着什麽,像是在交待作戰方案。這時廢棄的水泥房火光沖天,爆炸的轟隆聲響徹天際。葛俊一聲令下整裝待發的特警戰士飛速從山體上挂着繩索下降落到地面,埋伏在房屋四周。而他帶着一組隊員正面進攻,在裏頭和犯罪分子展開了生死搏鬥。
畫面明明晃晃的,最終恢複平靜。葛俊躺在血泊中,渾身沒了知覺。來熙急了,拼了命想要叫醒他,可無論怎麽喊,她的聲音就卡在喉嚨,怎麽也沒有發出聲響。淚流滿面,她哭得痛徹心扉,卻感受到來自身上的晃動。她猛然睜開眼睛,“老葛!”
來源一臉擔憂,“姐,姐!你怎麽了?你做噩夢了?”
來熙摸了摸淚濕的臉頰,呼吸也因為激動而不均勻,原來是夢啊!來源見姐姐失神,安慰了幾句也沒什麽成效,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間。來熙再也睡不着,倚在床上發呆直到清晨的第一縷光照在她身上。
吃過早飯,她簡單地收拾了下,使得自己看上去沒那麽憔悴。來源還沒醒,她輕輕地扣上門,朝城東分局快步走去。
“你好,我想問問,葛隊長在警局裏嗎?”
值班的民警放下報紙,一臉疑惑地看着她,“葛隊不在局裏,出任務去了。您是?”
她将散落在額邊的碎發捋到耳後,燦然一笑,“我是他的朋友,有急事找他。可是打了他電話都沒有人接。那請問您葛隊大概什麽時候能夠回來?”
“對不起,這是警隊事務,不方便對外公開。”
民警的臉上仍挂着笑,可拒絕的意思不容置喙。她失望地轉身離開,沒走出幾步便聽見另一個人走進值班室說道,“聽說任務順利,葛隊他們提前回來了,現在已經在高速口了。是不是真的?”
她駐足想要再聽更多,卻沒了聲響,恐怕是被發現了隔牆有耳。來熙擡手看表,高速口離這兒不遠,而且現在時間尚早,路上不擁堵,恐怕十多分鐘就能到了。她在警局門口的花壇邊揀了個不顯眼的位置站着,心裏想着就這麽遠遠看着他好好的就行。
剛在路邊站定,一輛穩重的吉普車緩緩停靠,從車上下來兩個人,約莫五十歲多歲。男的中等身材,略微有些發福,但身形穩健面容嚴肅,氣勢駭人。而女的保養得宜,修身的墨紫色旗袍襯得她肌膚白皙。只不過不知怎的,來熙覺得這氣質非凡的女人有些眼熟,卻一直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兩人掠過她,她似乎接收到對方善意友好的微笑,她便以禮還之。二人走進警局,還熟稔地和值班民警打招呼,她想着,可能是警局某位警察的大家長吧。
此時她心心念念地望着路口的盡頭,對旁的事也不甚在意。不多久,幾輛熟悉的警車利落地在路口一個急轉,徐徐開進警局的停車場。來熙吊着一顆心,朝警局的方向張望着。車上的人魚貫而出,無一例外帶着疲憊的面容,身上的作戰服也都沾滿了塵土,不過來熙卻覺得這是世上最好看的服裝。
最後下車的是那抹挺拔的身影,他身手依然矯健,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平安地歸來了?來熙腦中緊繃着的弦斷了,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珠子淌了下來,不敢放聲大哭,只能咬着手無聲地淌着淚水。
葛俊簡單地整了整隊形,不知道又吼了些什麽,來熙已然聽不真切,只是在原地哭得不能自已。過了會兒,整齊站隊的戰士們四散分開,拖着勞累的身軀走進了辦事大樓。而葛俊迫不及待地轉身走出了警局,站在花壇的另一邊。
他伸出雙臂,對着她咧開幹涸開裂的嘴唇。來熙早就把“不打擾他”的信念抛諸腦後,不管不顧地撲到他的懷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葛俊将她緊緊摟在懷裏,透過單薄的衣衫,輕易便能撫着她瘦削的脊背。
“傻姑娘,一大早就站在這裏,還穿得這麽少,不怕再生病了嗎?”
來熙搖搖頭說不冷,“你為什麽都不聯系我?你不是說過會回複信息給我的嘛?”
顫抖哽咽的哭聲裏夾雜着委屈,葛俊心疼得都要化了,“我一到那裏就開始執行任務,整整一周都處在高度緊繃的狀态下,昨天深夜才順利完成任務。淩晨的時候我有想過要發信息給你,可怕打擾你休息。”
她哭得愈發厲害,“你這個壞蛋!我怎麽可能睡得着嘛?!你知不知道,我每天發了瘋一樣的守在手機邊上,小艾說我都魔怔了。”
他溫熱的指腹劃過帶淚的眼角,他心裏的疼痛無以複加,“對不起對不起,再也不會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嗎,別哭了別哭了,乖。”
來熙被他哄小孩兒一般的語氣逗笑了,“你當我三歲小孩呢。”
“可不是嘛,又哭又笑的。”
☆、身份暴露了
兩人你侬我侬時全然不顧值班民警發直了的眼神,而謝斌小跑着出來,對着他喊道,“老大,叔叔阿姨來……找……你……”
話一出口才發現葛俊的懷裏躲着個怯生生的女孩子,他愣在原地,心想着,這不是來小姐嗎?難不成?呵,這可是值得普天同慶的大事。之前葛俊讓他代買兩張電影票他就察覺到了苗頭,只不過老大口風太緊,加上日常訓練和任務繁重,他堅持不多久見沒八卦可挖便放棄了追根究底的念頭,沒想到,今天可撿到了大便宜!
他正打算吆喝兄弟們過來看熱鬧時,渾然忘了身後“兩大山脈”正緩緩走過他身邊,朝他們走去。管他呢,看好戲重要。于是正經不過三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跑回辦公室通風報信。
來熙看着顧教授帶着溫和的笑容走向他們,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就是心理學顧教授,她未來的婆婆。都怪她大二那年插科打诨,對這個溫婉美麗的教授沒了印象,否則也不至于現在出這麽大的洋相。
她背過身去,從包裏掏出紙巾将滿臉的眼淚鼻涕給擦幹淨了,低聲詢問,“老葛,我現在能溜嗎?”
葛俊将她的身子掰正,一把摟過她的肩膀,笑着回應,“你覺得呢?”
好吧……
“小俊,今天一早收到局長的指示,我便想着跟你爸爸來看看你,一切順利嗎?”
顧教授話是對着葛俊說的,可那眼神卻時不時看向他身邊故作鎮定滿面笑容的來熙。
“順利,都解決了。”
葛父不為所動,理所當然地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來熙糾結着要不要先自我介紹一下,就聽見顧教授說道,“這位小姐是?”
來熙深深地鞠了一躬,禮貌地回答着,“您好顧教授,我是來熙。”
“你叫我顧……顧教授?”
“我是師大的學生,大二那年選修過您的課,受益匪淺。”
葛俊抿着嘴,忍着笑意對着父母解釋,“小熙是我的女朋友。”
葛父仍是一臉嚴肅,語氣生硬地跟她打招呼,“嗯,你好。”
來熙淡笑着回應,不敢太過殷勤。她今天穿着簡單的T恤衫和牛仔褲,外面罩了件薄外套。本就圖省事,她也沒太把着裝放心上,頭發也是簡簡單單地束了馬尾,幾縷稍短的鬓發落在耳前,倒更顯質樸單純。顧教授眼裏止不住的笑意,心裏是再滿意不過了。
她拍了拍身邊的葛父,忙笑着賠不是,“他爸爸就是這樣的,好孩子,你別介意。小俊有了女朋友,我們心裏都是欣喜的。你看我,第一次見面也沒帶點什麽東西,委屈你了。等下次讓小俊帶你到家裏坐坐,他爸爸手藝很不錯,到時候親自下廚給你賠罪。”
來熙一聽可慌了神,“不不不,不用的,謝謝叔叔阿姨盛情,改日我一定登門拜訪。”
葛俊對母親使了使眼神,葛母心領神會,執着來熙的手慈愛地輕拍着,“我和他爸爸等着你來。今天我們還有事就先走了。”說完她轉向葛俊,“小俊,好好照顧小熙。人小姑娘為你擔心了這麽久,可不能委屈了人家。”
“知道了。爸媽慢走,路上小心。下次我會帶着小熙回家吃飯。”
“好的好的。”
吉普車駛向盡頭,向右一拐出了他們的視線。來熙才松了口氣,耷拉着肩膀哭笑不得地埋怨着,“吓死我了。都是你,你知道你父母在這兒還讓我哭成這樣,太丢人了。”
葛俊無辜地聳了聳肩膀,“我的父親跟局長是舊相識,他們都是單線聯系,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會來。不過,醜媳婦早晚見公婆,你這麽優秀,我了解我父母,他們一定會滿意的。”
“真的嗎?”他的話帶來的欣慰遠遠超過了“醜媳婦”這種形容給她帶來的沖擊,于是她選擇性忽略了,兀自在原地樂着。
“我還要跟局長做個簡單的口頭報告,要不你到我的辦公室去等着吧。天冷,馬上又要下雨了,你穿得少,要當心着點。”
他們一轉身,對面辦公樓三樓的窗口上密密麻麻地趴滿了黑衣正裝的警察,個個卻露着不正經的壞笑。謝斌帶頭起哄道,“嫂子好!”不知所以的圍觀群衆也被這氣氛感染了,都駐足朝他們報以八卦的微笑。
來熙羞赧得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結果就是在數十人的注目禮下一步步踏進了辦公樓,忐忑不安地坐在他的位子上聽他說道,“我去去就來。”
葛俊前腳一踏出辦公室,謝斌和幾個兄弟就湊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和她打招呼。來熙應接不暇,索性笑着聽他們貧嘴。
“來小姐,你說我倆也是舊相識了……”
謝斌坐在辦公桌的一角,剛起了個範兒,就被劉飒調侃,“什麽舊相識了,說得跟有什麽似的,小心老大回頭削你。”
謝斌原還想反駁兩句,話到嘴邊卻在心裏一盤算,下一秒便改了策略,“來小姐,你說咱倆以前也見過面了的,怎麽樣也算戰友吧,話說你還有我的電話號碼呢,咋就替老大保密工作做得這麽好呢?讓兄弟我一頓好猜啊~”
來熙作勢查起了手機通訊錄,故作誇張道,“還真有你的電話號碼啊~~”
兄弟們一聽,一陣哄堂大笑,倒是惹得謝斌沒了脾氣,“果然是老大身邊的人,實力不容小觑不容小觑啊。”
“來小姐,老大平日裏對你兇不兇啊,會不會動不動罰你跑圈?”
“來小姐,老大平常話多嗎?”
“來小姐……”
“……”
問題層出不窮,大家七嘴八舌地問了她好多問題,來熙不住點頭,“還好還好,葛隊平時很平易近人的。”
這邊廂“八卦戰火”很旺盛,而另一邊,局長辦公室裏,葛俊冷靜地将作戰情況的前後簡略地表達清楚,并做了總結。局長心無旁骛地聽完了他的報告,并對作戰期間遇到的幾個問題進行簡要的評述。葛俊一一聽着,記在心裏。
做完口頭報告,他自然而然一如往常轉身離開,卻被局長叫住。剛才還一臉正經的局長,面部線條有所緩和,眼角的皺紋加深了許多。
“剛才那群猴小子在叫什麽‘嫂子’?!是不是跟你一起的那個姑娘?”
葛俊雙腿并攏,仍和作報告時一般正經,“報告局長,是的。”
局長收起了正襟危坐的架勢,靠着椅背囑咐道,“咱們特警隊員找對象不容易,我從樓上看下去也不知看得真不真切,就覺着你的父母似乎也挺滿意那小姑娘。那既然談了,就好好談着,別欺負別人,到時候人不理你了,就有得你難受的。”
“是!”
洪亮的聲音堅定利落,局長欣慰地點了點頭,卻突然話鋒一轉,“不過剛才這陣勢太大了些,影響不好,下次要注意。”
“是,局長放心。”
局長大手一揮,“行,下去吧,別讓人小姑娘等急了。”
葛俊回到辦公室時,來熙身邊就只剩下謝斌了。他繪聲繪色地講述着和葛隊的每一次浴血奮戰,說到精彩的地方手舞足蹈。來熙想象這一幕幕英勇的畫面,就跟古時候聽戲一樣,情緒随之波動。
“行了,再吹下去我都能上天了。”
“謝氏評書”戛然而止,謝斌換了副嘴臉說道,“老大回來啦。我這不是怕來小姐無聊,陪她說說話嘛。而且您老人家在我心中,真的光芒萬丈,我對您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
“行了行了,一路上都喊着累,這時講話倒挺有中氣的。既然這麽有力氣,倒不如去訓練場多跑幾圈?”
謝斌感受到陣陣寒意,便腳底抹油溜之大吉,滑稽的模樣逗得來熙哈哈大笑。
葛俊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揚起了一陣灰塵,來熙揮着雙手嗆了幾口,不滿道,“別拍了別拍了,跟沙塵暴似的。回家去吧,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洗了。我聽謝斌說,這兩天休息。”
“行,咱們回家。”
☆、醜媳婦見公婆
出完任務葛俊有兩天的假期,想着父母那邊既然知道了他倆的事,也便順理成章地邀請來熙到家中做客。來熙深知自己躲不過,扭扭捏捏的也顯得過于矯情,便答應得爽快。第二天他們在市中心的商場逛了一圈,根據葛俊提供的情報,買了些見面禮以免空手上門沒有禮數。
葛母一大早接到兒子的電話後就笑得合不攏嘴,扯着葛父到菜場買菜,逢人便說今日有貴客上門,他們家葛俊總算找着對象了。葛父倒是喜怒不形于色,但挑菜揀魚的時候頗為細心,也足以見他十分重視了。
葛俊父母的家在師大附近,來熙坐在車裏,母校的風采疾馳而過,心中不免唏噓。短短四年的大學生活,她從一個負重前行的生活弱者到如今事業順遂愛情順心,這其中經歷的種種,也就只有她能體會。
到了家門口,葛俊按了門鈴。葛母捋了捋頭發,打開門笑臉相迎。
“小熙啊,好孩子,來來來,外面冷,快進來坐。”
這熱情全然給了來熙,竟是半點都沒提着自己兒子。葛俊也不甚在意,倒是為來熙深得父母之心而感到高興。
來熙搓了搓手,房裏打足了空調,熱氣迅速在全身經脈中游走。她的皮膚白,熱氣一烘便浮上淡淡的粉色,煞是好看。葛母越看越中意,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
她接過葛俊手裏的禮品袋,小心翼翼地将裏頭的短絨禮盒拿出遞給葛母,巧笑嫣然,“阿姨,這是一點點小心意,望您笑納。”
葛母忙往回推,“你這孩子,這麽見外。來吃頓便飯而已,還破費買了東西,倒是讓我不好意思了。”
來熙打開盒子,是一枚百合胸針。胸針通體白色,閃着耀眼的光華。造型別致氣質清新淡雅,美得不張揚,美得優雅,這便是葛母給人的感覺。
“我聽葛隊說,阿姨您喜穿旗袍,我便選了這胸針。初次拜訪,一點薄禮,希望您能喜歡。”
這時廚房的門被打開,頓時菜香四溢,沉悶的抽油煙機聲讓人覺着親切。葛父穿着圍裙,手裏端了盤西蘭花,見到來熙時略有遲滞。接收到葛母的眼神後,他微微笑了笑,“來了啊。先坐着休息,還有幾盤菜就可以吃飯了。”
來熙在心裏不禁覺着好笑,雖說那圍裙上枝葉蔓蔓有着細柳扶風的□□,顯得清雅質樸,卻仍然與神情尴尬的葛父格格不入。那勉強上揚的嘴角,估摸着也是葛母數個小時特訓後的成果,她想着葛家一家人對她如此上心,便心生感動。
她将葛父手裏的菜接了過來,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擺好的墊子上,轉身在葛父錯愕的瞬間瞥到了廚房裏其他備好的菜,眉眼彎彎,“伯父,我幫您端菜吧。”
看她笑得甜,葛父不自覺跟着笑了,“那,跟我來吧。”
上足了菜,一家人便洗手用餐了。期間,葛母問了些來熙家裏的情況,來熙也毫不避諱,包括父親的遠走他鄉,還有療養院裏認不得人的母親,她一一道來,神情自若,泰然處之。葛母唏噓着她的遭遇,心裏對她更是憐愛。
吃過了飯,葛父例行公事擺起了棋局,葛俊執黑子,他執白子。來熙和葛母在旁邊的茶幾上安然自若地品茗,一邊觀察膠着的“戰事”。樸素簡樸的客廳裏沒有了言語,只有袅袅的茶香和棋子落在棋盤上清脆的響聲。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也難怪葛俊通詩書明事理,清心寡欲心如止水了。
一局戰罷,白方大獲全勝。來熙驚訝,原以為葛大隊長無所不能,卻沒想到他棋藝不精。骁勇善戰的葛俊在女友面前敗得難看,竟也有些生起小夥子一般的情緒,臉色不郁。葛母瞪了丈夫一眼,活躍氣氛道,“小熙,你會不會下棋?”
來熙本想抱着看好戲的幸災樂禍的心理,沒想到戰火已經燃到自己身上,便正色道,“會一點皮毛而已。”
葛父倒也起了興趣,簡單收拾了下棋盤,将葛俊從座位上趕了起來,讓來熙跟他對戰一局。葛俊從未聽說來熙會下棋,也不知她棋藝深淺,先前的悶悶不樂為好奇心讓了步,乖乖地讓到了一邊。而她代替他執起了黑子,淡定地落子,棋局開始。
葛母興致盎然,定了定神觀戰。其實這圍棋也不是她擅長的領域,平時爺倆兒在鬥棋的時候她多半就是陪在身邊,連棋局的形勢都不太看得懂。這葛父一直對來熙的态度不甚明朗,她也無法揣測老伴的喜好。但如若能在下棋這件事上找着共鳴,那便是再好不過了。
最終,來熙輸了半子,和葛俊的慘敗比起來,葛父已然很寬慰。他饒有興致地品評着棋局,“棋逢對手,今天我贏得很不容易,小熙姑娘,你的棋藝不錯。是師承哪位?”
來熙将黑子收到精致的木匣子裏,眼眶有些紅,“是我父親教我下棋的。他以前一直研究國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小時候便依着他學了一些,可書畫方面實在沒什麽天賦,但我弟弟卻是好苗子。”
葛母為她的杯裏添了點熱水,“那改日我和小俊爸爸可得拜會拜會你的父親,教出了如此優秀的一雙兒女。”
這回倒是沒等來熙開口,葛父便急着插嘴,“是是是,我得跟你父親好好殺個幾盤,想到這,手都有點癢。我在書畫方面也有所研究,到時候能一起交流交流便最好了。”
來熙微紅的眼眶裏多了一抹期待的顏色,“謝謝叔叔阿姨。”
葛俊父母住的是老式的小區,即便葛母每天精心打掃保護,也經不起年歲久了,窗棱有些陳舊,沒有關上的窗子在呼嘯的北風中搖搖晃晃地撞擊着斑駁的老牆。葛母聽着風聲嗚咽,将門窗關緊了。窗外除了那高挂的明月,便只剩下樹上殘存的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她這才驚覺,夜已深。
來熙從葛父手裏接過一小杯清茶,習慣性地像來喜那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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