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有越貴妃出馬,昭和帝答應的十分痛快。
隔日就換上了便裝,帶着越貴妃和幾個小姑娘,以及幾個心腹臣子上了街。在外人看起來,也不過是帝王待的無聊,突發奇想而已。
因為出行人數本就惹人注意,昭和帝便散了護衛,讓他們尋常打扮遠遠跟着照應便是,不必寸步不離。
慕遠總覺得這一出十分突兀,不像是昭和帝的性子。
有心細尋,但朱郡守一直緊随昭和帝左右恭敬奉承。
無奈,他只好後退了兩步壓低聲音去問蘇珩。
“陛下這些年已不愛看這些,怎……”
昭和帝去過的地方太多了,一開始還覺得新鮮,時間久了便也覺得無甚可看,慢慢留在府宅之中仔細考查地方官的實績或是問詢民生,外面的事情自然有耳目報給他。
蘇珩雖不知慕錦兮的具體計劃,但也猜測裏面少不了她出力:“您且看着吧,熱鬧可小不了。”
就這樣慢吞吞地走了三條街,昭和帝更覺得乏味起來,找不到什麽過錯,但也沒出彩的地方,看起來平常的很,甚至顯得枯燥了。
昭和帝随手指了一家酒樓:“去坐坐吧。”
這便是不想逛了,只等歇息片刻就打道回府。
朱郡守暗自松下一口氣。
越貴妃只挑眉看着慕錦兮,只見她依舊端莊的模樣跟在後頭,不急不躁,似乎沒有絲毫別的打算。
浩浩蕩蕩一群人上了酒樓,店家一看是朱郡守作陪,立刻畢恭畢敬将人迎了上去。
鳳元公主一邊上樓,一邊悶悶道:“淮寧治安如此好,連個乞兒都尋不見,前日郡守何必讓人攔了我們,這裏不能去,那裏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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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姐,人家總是為咱們好。”朱郡守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昌平郡主搶先開口,“總歸是女兒家,平白讓人沖撞了可不妙。”
昭和帝在前面走着,兩個小輩的聲音皆納入耳中,聽到昌平如此嗆鳳元,他不免皺起眉頭。
“淮寧哪裏都好,就是沒什麽人氣。”鳳元公主聽到昌平郡主說話,心中都要氣炸了,但牢記慕錦兮的囑咐,仍然忍了下來繼續開口,“怎麽連個雜耍都沒有。”
“淮寧的治安确實比上京還周到,想必朱郡守治下已經是路不拾遺。”
蘇珩忽然帶着笑意開了口。
朱郡守驀然就有一種如芒在背之感,他擡手擦了擦額頭:“蘇公子過譽,淮寧哪裏比得了上京。”
昭和帝眉頭緊緊一擰,仿佛聽出了什麽別的來。
這一路走過,淮寧确實過于太平了。
前幾年大燕有旱災,而後便鬧了饑荒。于是這些年他無論走到哪裏最不少見的就是流民,雖然朝廷已經竭力減負,但依然有許多人靠乞讨為生。
更何況,越是富庶的地方貧富差距就越嚴重,而淮寧的街道上幾乎沒看到什麽販夫走卒。
這些是上京都做不到的。
淮寧的幹淨安寧,和其他地方比起來格格不入。
昭和帝在雅間坐定,暗自思索起來。
“蘇公子這話錯了。”慕錦兮站在人群的最後,聲音不疾不徐,“前日我居住的院中還進了個小賊。”
朱郡守立刻大驚失色:“郡主恕罪,是我治下不嚴,不知郡主可有什麽損失?”
“不但損失沒有。”慕錦兮笑了笑,“反而倒是賺了,只是不知那小賊從哪裏偷了這玩意兒掉在我那裏。”
慕錦兮指尖從袖中勾出一枚玉佩:“皇家禦造,陛下還是查查,究竟是誰家貴人丢了,這玩意兒遺在民間可不是什麽小事。”
朱郡守便眼睜睜地看着他尋而不得的那塊玉佩經過昭和帝身邊張大總管的手入了皇帝的眼。
“陛下。”張公公早年專門跑各宮的賞賜,對過手的東西記得清楚的很,“看這款式,似乎前些年是幾位皇子才有的。”
然而,此次,除了沒公之于衆的蘇珩之外,沒有一個皇子跟着。
朱郡守瞬間慌了,但還是強自保持着面上的鎮定:“郡主,那小賊可被拿下了?偷竊內造之物,這可是死罪!”
慕錦兮眼簾微垂:“自然拿下了。”
“還不快快提審過來,也好問問究竟是從哪裏偷的!”朱郡守急道。
他急忙給心腹使了眼色,想提前查出人在何處,幹脆滅了口。
蘇珩忽然挑眉,直直盯着朱郡守:“你便是這麽同嘉敏郡主說話的?”
昭和帝如何聽不出來朱郡守态度不對已經露了馬腳。
“行了。”昭和帝沉聲道,“兮兮丫頭你也別賣關子了,鳳元和你求了越貴妃要朕出來,不就是為了這時候。”
話音剛落,便從外面湧進來一群人,剛被朱郡守遣出去的心腹被踹了回來,然後連同朱郡守一起被團團圍住。
鳳元公主眨着眼睛看越貴妃,沒明白怎麽就讓自家父皇知道了。
越貴妃噙着笑意道:“就你們這點小心思,怎麽可能瞞得過陛下。”
再看慕錦兮,依然是神色如常。
很顯然,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會瞞得過昭和帝,對方肯配合至此,她心中已經有了數。
“那小賊不但掉了東西,一見面還就喊那府宅是她家的,我們都是強盜。”
“臣女聽得奇怪,便從她身上搜出一封信來。”
慕錦兮又從袖中掏出那封朱郡守的親筆信遞了上去。
朱郡守此時已經是大汗淋漓:“郡主莫要上了小賊的當,她們幹慣了坑蒙拐騙的勾當,自然什麽都做的出,什麽都敢說。”
“郡守大人已經将淮寧所有流浪漢都清空,甚至不許外來人到淮寧做買賣,所有貧戶沒收戶籍,統一登記,七日便查驗一番,已經謹慎不能再謹慎,這小賊究竟哪裏來的呢。”
淮寧的衙役護衛都是朱郡守的人,什麽都不會說,而慕錦兮派爾雅去買糖時卻打探到另外一件事。
淮寧如今不肯讓外人進城,所有交易都要在城外完成,本城人的貨物被仔細查看後才能進城。
“郡守大人防的究竟是什麽?”
“臣……臣是為了陛下的安全。”
“是為了陛下安全,還是有些事不敢讓陛下察覺?”
昭和帝看過那封信,已經是面色暗沉,他冷冷的目光看向朱郡守,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朱郡守顫顫巍巍跪了下來:“陛下,臣……”
若是在朝堂上,肯定少不了人幫他辯解,尤其是太子一脈,肯定會拼命洗白。可昭和帝能帶出來的是什麽人?那都是就算自己偏心也會跟着自己一起偏心的人物,如同慕遠,見到朱郡守此時模樣,幹脆眼觀鼻鼻觀心。
當然,慕遠還要額外操心一下自家女兒怎麽成了出頭的椽子。
“壓回去。”昭和帝懶得再看那汗涔涔的臉,揮揮手讓人把朱郡守拉下去了。
若是還在郡守府,施展起來必是不方便。還有可能讓他給糊弄過去,可慕錦兮幹脆把人都忽悠出來,把朱郡守給架空了。昭和帝沒帶人,朱郡守自然只敢帶一兩個心腹,沒想到看起來是皇帝随性的事情,慕錦兮卻給他挖了個陷阱。
“兮兮丫頭。”昭和帝抖着手中的信紙,“你可知這涉及太子,光這兩樣物件和你的一面之詞可不行,那姓朱的是被按在了案板上,可誰知他是不是故意扯了太子的皮。”
“陛下英明,臣女只能抛出這引子,至于這舊案怎麽回事……”慕錦兮笑了笑,“陛下是否見見那丫頭?”
其實慕錦兮如今已是心下大定,倘若昭和帝有意袒護太子,他必然也會縱容了那姓朱的郡守繼續狡辯。
“姓朱的那樣小心謹慎排查陸家舊人,竟然還能讓她找了你。”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些年陸君棠一直裝聾作啞在陸家舊宅為奴為婢,這才讓人疏忽過去。”
“而且,淮寧如此折騰,約也是這些年朱郡守苛政,引起民怨,他擔心陛下您駕臨淮寧後,從那些平民口中聽到什麽,這才小心看守,并且封口。”蘇珩低聲道。
昭和帝多看了蘇珩一眼,便沖慕錦兮點頭:“那便見見吧。”
陸君棠再是有些急智,到了面聖之時也難免緊張,雙手手心已經浸滿了汗水,她低着頭進了雅間,渾身僵直得朝着首位跪了下去。
“草民叩見聖上,聖上萬歲。”
“起來吧。”茶杯磕碰的聲音伴随着一道威嚴的嗓音響起。
陸君棠慢吞吞從地上爬起來。
“擡起頭。”昭和帝饒有興味地看着慕錦兮口中這個頗有骨氣的丫頭。
陸君棠應聲擡頭,第一反應便是看向站在旁邊的慕錦兮,見她穩穩地站在那裏,面上沒有一絲波瀾,莫名就心安了。
“你為什麽找兮兮丫頭去說你府上的冤屈。”
昭和帝提起慕錦兮的口氣委實熟稔,陸君棠一時不知道是慶幸自己找對了人,還是該暗喜慕錦兮沒有因為此事被問責。
“草民一介女婢,其他貴人多是近不得身。”
“可還有昌平呢,她可是皇親國戚。”昭和帝問道。
陸君棠心中突突了兩下,直覺這個問題應該很重要,她又擡頭去看慕錦兮,依然看不出什麽端倪。
“你不必看她,答你所想便是。”
“慶山侯素有清名,想來侯爺嫡女更是才智雙全,草民這才冒險一試。”
“你這話什麽意思!”昭和帝問的時候,昌平郡主本來還沒感覺有什麽,陸君棠的回答一出來,她瞬間炸了毛。
這是瞧不起自己喽?!
“昌平,你看你現在這樣,像能擔得起來的?”昭和帝沉了沉臉。
昌平郡主瞬間息聲,但還狠狠剜了一眼陸君棠。
問了幾個問題後,昭和帝心中有了計較。
“你說你家冤屈,這還得仔細去查,你若是還有甚線索,便報上來。”
陸君棠跪地深深跪拜下去,又将自己所知,和這些年來小心探查到的東西一一道出。
當年朱郡守能用私販鹽的事情栽贓給陸家,便是在陸家有內應,陸家事發,那內應本該被朱郡守滅口,卻因為反握住把柄才保下一條命,早卷了錢財遠遠逃走。
陸君棠這些年暗自問詢,也有了一些那內應的消息。
“朱郡守和刑部尚書勾結,爹爹涉及的罪名原本上京要考察三月,卻不足一月便下令匆匆流放至邊北。”
陸君棠聲音沉沉:“草民口說無憑,可那朱郡守貪圖陸家華宅,常常在陸府舊宅飲酒作樂,偶爾一次酒醉,草民曾偷聽到他與心腹交代,當時判決書并未正式下達,刑部尚書允諾後續會補上,先讓朱郡守憑他手書調人送我爹爹去邊北。”
她的條理十分清晰,将能調查的點一條條理了出來。
昭和帝卻是越聽越面色陰沉。
“我竟不知,刑部都有這樣大的權利了。”
不經內閣審複,先行将人流放,後頭補手續時內閣又起到什麽作用?昭和帝細細想來,簡直不寒而栗。
太子的手,如今也是伸得長了。
他扭頭又看了蘇珩一眼,心中滿是嘆息。若這孩子……
“你此番能夠面聖陳情而衛挨那頓告禦狀的板子,全靠兮兮丫頭為你謀劃周全,你該好好謝她。”昭和帝指着慕錦兮,露出一絲欣慰。
如果沒有慕錦兮前面一番鋪墊,陸君棠便算作告禦狀,鐵定要挨一頓板子,可慕錦兮前面先上了物證,點了朱郡守的罪名,後頭陸君棠便是當證人上來的。
慕錦兮躬了躬身子:“是陛下給的機會,臣女不敢居功。”
陸君棠心中對慕錦兮早是感謝不已:“草民謝陛下隆恩,謝過郡主。”
“陸家的事情……”昭和帝沉吟了下,随手點了個人,“你協同大理寺去查,仔細點。”
而後又點了幾個人布置下去,口頭提拔了幾個人先補上淮寧郡守和縣令的缺。
“行了,都早回去吧,既然淮寧事了,明日啓程。”
浩浩蕩蕩一群人又護着昭和帝從雅間湧了出去。
陸君棠畢恭畢敬站在角落裏,目送這些貴人離開,忽然,她瞥到了一抹衣角。
“郡主。”她慌忙叫住慕錦兮。
慕錦兮腳下步子一頓,回首道:“若還想謝我便不必了,等你爹爹回來再一并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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