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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大病初愈吧,畢竟我從高三之後就再也沒發過燒,感冒都是睡一覺就好。
因為一連好幾天都沒好好吃過一餐飯,瘦是瘦了幾斤,臉色卻是不能再差了,死白死白的那種,素顏出門還被誤會換了粉底。
挂完水後在家整整睡了兩天,怎麽都睡不夠。燒還沒退的時候,我睡得滿頭汗,黏糊糊的,實在受不了,讓葉先生給我把頭發剪了。
他猶豫了一秒:“确定?”
我點頭。
其實早就想剪了,只是每次去理發店,人都說剪了多可惜啊,給你修修得了,就一直沒剪成。
這下碰見心狠手辣的葉先生,說好的一半最後只剩下了三分之一,剛剛蓋住肩膀,誰見都叫大臉。
昨晚吃完晚飯,葉先生威脅我要是再這麽睡下去,他就把床扔了。
我知道他已經到達忍耐的極限了,因為我不洗澡不洗頭不換衣服,成天地在上面滾,要不是懶,我自己都嫌自己髒了。
下樓後遇見結伴去跳舞的阿姨們,熱情地跟我打招呼,問秦歡病好了呀?
我說好了好了。
又問把頭發剪了呀?
我說嗯,剪了剪了,熱。
阿姨呵呵笑:“挺好的。”
葉先生歪着腦袋看了我一眼,跟着道:“挺好的。”
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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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擡起手在我頭頂揉了揉:“挺好的。顯小,像上大學那會兒。”
我大一結束的暑假正式跟葉先生在一起,之後就開始蓄長發,假期過完開學沒多久就長到了肩膀以下,和現在的長度差不多。
葉先生偶爾會去圖書館找我,自然地坐在我旁邊的位置。
我瞥見他的腿,忍不住笑,就扭過頭面對窗口。頭發從肩膀上滑下來,他擡手勾了勾,把頭發勾到耳後,還惡作劇地捏了捏我的耳垂。
我假裝淡定地回頭看他,他也看我,接着掏出手機打字,打好了遞給我看——
你忙你的。
然後拿了我的書安靜地看起來。
我一覺睡醒後圖書館已經沒幾個人了,夕陽透過玻璃在地上投下大片的光影。
我趴在桌子上半眯着眼睛看葉先生,他手裏的書已經看了一半,很明顯一直沒放下。
我覺得不太對勁,直起身往旁邊一看,窗玻璃上蒙了一張報紙。
再扭過頭時葉先生把書扣在了桌上,微微偏着頭看我。
我重新趴在桌上,用口型問他:“幹嘛?”
他沒回我,視線在管理員身上轉了一圈,突然低頭親下來。
我眼疾手快地拿起桌上的書擋住整張臉。
昨晚十點半,XX小區因為地勢低,水漫到了三樓,消防隊緊急出警。
Boss在群裏喊話:有爬得起來的嗎?
回複的要麽是自己在高燒,要麽是孩子在高燒......
我簡單回了句我去,把昏昏欲睡的漆黑從腿上拎起來丢回窩裏,跑回房間換衣服。
雨還在下,我從雜物間翻出很久沒用的雨衣,抖開了剛想往身上套,被葉先生攔住了。
他拿了件我的薄外套,一聲不吭地幫我穿。
我跟他保證:“我不下水!一結束我就回家!”
他嗯了一聲:“小心!”
我打車到消防隊的時候他們的車剛好開出大門,小餘(就是那個九六年的男孩子)給我讓了一個位,自己靠着車門蹲着。
本來三十分鐘不到的車程,因為水太深,輪胎不時撞到樹樁、油桶等各種猜得出猜不出的東西,愣是開了五十多分鐘。
期間司機無數次被吓出冷汗,男孩子們再也忍不住連聲罵娘。
小餘還算淡定,沉默了好久突然抱住腦袋嘆了一聲:“希望真的是一災安十年......我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
剛到小區門口,後輪胎終于不堪重負光榮下崗。
顧不上了,隊長一聲令下,大家齊刷刷戴上帽子,推開車門毫不猶豫地往下跳,水濺上來淋了我滿臉。
我不知道怎麽描述我看到的場景,說是燈火通明又算不上,因為路燈全壞了,房子裏有的有燈,有的沒有,微弱的電筒光和蠟燭晃得人眼花,大人的呼叫聲,小孩的哭鬧聲......
二十來歲的男孩子,大多正放了暑假在家裏通宵打游戲,手邊擺滿了水果啤酒。可我眼前的這幫,穿着統一的橙色制服,在齊膝的髒水中奮力往前沖!我不知道水裏有些什麽東西把他們絆得一再摔倒,我只知道他們不停地爬起來,來不及抹一把臉就繼續往前!或許,水裏什麽都沒有,他們只是太累太困了......
我只能祈禱千萬不要有井蓋被沖掉了,千萬不要有!
我打開了手機電筒跳下去,水蓋到了我的膝蓋往上至少十厘米。
雨越下越大,我一路扶着花圃邊緣走過去,沒多久就聽到了Boss拉風箱一樣的聲音,說兩句咳一通,咳到彎下腰,依舊在對着鏡頭重複這個小區規劃不合理,建房用材肯定也不達标......
等我走到的時候Boss已經休息了,大刺刺地叉開雙腿坐在花圃邊上咳得撕心裂肺的。
我給他拍了拍背,等他差不多緩過來了才接過熊哥的相機,讓他也休息一會兒。
熊哥身高一米八五,體重一百八十多斤,妥妥的壯漢。平時一手提攝像機,一手還能抱一個我,可是當我踮着腳從他脖子上取下相機時,卻仿佛是卸下了幾百斤的重量。
他坐在Boss旁邊,一手扶着攝像機,一手撐着膝蓋,安靜地喘着氣。
我往前走了好幾步才聽到Boss在後面喊我:“走咳咳咳,邊上咳咳咳,走邊上!”
我剛應了一聲,轉過頭就見小程背着一個阿姨從樓道裏走出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有點想哭。
小程是富家少爺,真真的那種,全市最賺錢的産業都是他家的,二十多年養尊處優,哪怕再被我們嘲笑成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也沒有給任何人擺過臉色。
他從來不穿短褲,彼時褲腿挽到了了大腿以上,兩條長腿白得幾近透明。
小程身材偏瘦,一起爬山的時候背兩個女同事的包都快喘不過氣,最後還是熊哥心疼他背他走的最後一截。
他背着至少一百五十斤的阿姨,腰彎下去簡直要折成直角。隔着那麽遠,我明明連他的臉都看不清,卻又像是看見了他青筋暴起的額頭,看到他的腿在打顫......
他把阿姨放下時我用力拉住了他的胳膊,我總害怕我要是不拉住他他就直接沖地上去了!
他扭頭看見我時還是跟平常一樣,眼睛一亮就笑了起來:“歡姐!”
我不知道說什麽。
我覺得他大概也忘記他的身份了。
本來人家老爹把人送進我們單位就是希望我們多加照顧的,Boss倒好,平時使喚着也就算了,竟然這種時候還把人叫出來!
我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也不知道在拍什麽,能拍掉什麽?
他嘿嘿笑着也在褲子上拍了拍,個傻小子!
他“咦”了一聲,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張軟綿綿的紙,看了眼後直接丢在了地上,跟我說是電影票。
還是從電影院被拉出來的!
話沒說兩句,樓裏又喊搭把手,我說我跟你去,他不讓。
我堅持:“我就幫你扶一下!”
他盯着我,滿臉的不容拒絕:“別動!”
我:“......”
他眨了眨眼睛:“你就在這裏拍,給我拍帥一點,媽的這次我一定要上版面!不然太虧了!”
是啊,人們看到了風裏來雨裏去的英雄,記住了他們的長相,記住了他們的名字,卻對同樣在現場腳趾都泡爛了的記錄者一無所知。
我們的名字,太小了啊。
不過沒關系。
無論是明明有多次升遷機會卻依舊堅守崗位的Boss,放棄公務員工作的嫂子,還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小程,又或是早早走出校園的我,在外人眼中舍棄了那麽多的我們,本來也不會為了被誰記住而存在。
恰恰相反,我們的存在,便是為了盡最大的努力,記住時間、人和事。
作者有話要說: 淩晨四點多回到家,葉先生還沒睡,見我費力地站在門口脫鞋和衣服,他走過來摸了把我的額頭,見沒燒,松了口氣。
我問他:“你怎麽還沒睡啊?”
他給我扒了外套:“你在外面,我怎麽睡得着......廚房裏有紅糖姜湯,喝一碗再去洗澡。”
我一聽到“紅糖”兩個字就知道後面沒好貨,剛想繞過他回房間,被他反手抓住了,另一只手扯過大毛巾蓋住了我整個頭。
我仰起臉:“要不你親我一下我就喝!”
他勾起一邊嘴角笑了,兩只手隔着毛巾在我後腦勺上按了按:“不親。髒死了。”
我氣沖沖地推開他往裏走:“那你別理我讓我去洗澡......”
還是沒走成,被他按在鞋櫃上親了好一會兒。
我瞪他:“一晚沒睡精神還挺好啊!”
他笑:“沒,看見你我就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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