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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地撇了他一眼,之後朝翠莺道:“我這就去,你要把話傳給誰?”

翠莺憋着笑道:“你把話傳給同你住一個院的方媽媽,就說她女兒過來找她,讓她尋個空回院子來一趟。”

小女孩從沒見過方媽媽有女兒,因此多瞧了幾眼翠莺,之後向她攤開了手掌,翠莺忙摸出三個銅板放進她手裏,小女孩這才滿意地跑出了院子。

翠莺同趙強就在院子裏等了起來,過了大約一刻多鐘,小女孩回來了,說已經把話傳給了方媽媽,可這會有事忙,要待會才能過來。

翠莺蹲□子,同小女孩道了謝,她見沒啥事了,就又去同其他孩子玩了。

方氏直到半個時辰後才匆匆回來了,一進院子見到翠莺和趙強,忙道:“你們怎麽來了,快進屋坐。”

說話間方氏帶着他們進了東邊的屋子,推門進去,只見是一間堂屋,到是左右都開了門,各帶了一間屋子,方氏無兒無女,老伴又先一步去了,就她一個人住着,到是很寬敞了。

進去後,方氏讓他們坐下,正說要泡茶給他們喝,卻被翠莺給攔住了,忙聲道:“幹娘,今兒咱們有急事找你,待會就得回去,就別麻煩了。”

方氏一聽有急事,就不再講這些虛禮,忙拉着翠莺坐了下來,問道:“咋了?出了什麽事?”

翠莺就将今早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方氏,并将自個的打算也說了出來,話說着就接過趙強遞來的小包,交給了方氏。

方氏越聽臉越黑,等她說完,方氏狠狠啐了一口,罵道:“真不是個東西,居然還有這般不要臉的,你放心将銀子放我這,有幹娘在,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他們要有本事敢鬧到我頭上來,我就讓他們瞧瞧老娘的厲害。”

一通罵完,方氏稍喘了口氣,才想到問翠莺,“你沒事吧,沒被他們欺負了去吧?”

翠莺不想幹娘被氣到,忙撫着她的背,柔聲安慰道:“幹娘,我沒事,有強子在,他們也動不了我去。

“那就好。”方氏聽了到安心不少,轉頭看向一旁的趙強,心裏又對他多了幾分好感,覺得翠莺到真沒嫁錯人。

翠莺又同方氏說了幾句,就站起來道:“幹娘,咱們得趕回去了,就不多待了,等往後得了空,再帶妞妞過來你這坐吧。”

方氏自己也忙,就不再挽留他們,将他們送出了院子,臨了還說道:“這幾日幹娘有空就去你那瞧瞧,他們真要敢亂來,我就送他們去吃牢飯,看他們還敢不敢再這麽欺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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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翠莺點了點頭,之後再不耽擱,與方氏告了別,同趙強一起趕回林家村去了。

38、農家媳婦

翠莺和趙強回到家時,葉氏同趙壯也已經從地裏回來,翠莺瞧着天色已經不早,就不再耽擱,進了廚房做晚飯,而趙強則被葉氏喚進東屋去,翠莺心裏多少有數,肯定是要問今早的事,不知道葉氏心裏會是怎麽想的。

趙強進到東屋時,見到除了葉氏之外,丁氏也坐在屋裏,心裏馬上就明白過來,肯定是丁氏嚼了舌根,果不其然,他剛一進屋,丁氏就連忙問道:“強子,你媳婦到底有沒有私藏銀子,會不會是瞞着你幹的,你定是傻呼呼被蒙在鼓裏,啥也不曉得。”

這話怎麽聽都不懷好意,趙強皺起了眉頭,忍不住回了一句,“咱們家的事,舅母是不是不該管太多。”

丁氏被頂了一句,自然不悅,嘴裏忙嚷了起來,“大姐,你瞧瞧你們家強子,我這可都是為他着急,他不領情還說這種話,如今他眼裏就只有他那個媳婦,咱們都得靠邊站了。”

葉氏顯然也不太高興,沉默了一會,開口道:“弟妹別往心裏去,我會幫你罵他,這樣吧,你先回去歇着,別氣壞了身子才好。”

丁氏見葉氏這般沒脾氣,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直道她太好商量了,葉氏又勸了幾句,丁氏才不情不願出了東屋。

屋裏只剩下趙強和葉氏,葉氏這才沉聲說道:“你是個懂事的,啥事都有自己的主張,娘向來不擔心你,只有這親事卻是不順,先是為了小梅耽擱這麽久,後來又死心眼瞧上名寡婦,當初我早說了往後肯定麻煩事多,你又不聽,好了,如今真出事了,你說要怎麽辦吧。”

“娘,這事不怨翠莺,是那家人不厚道。”趙強急道,他不想娘誤會媳婦。

“怨不怨的先不提,人家鬧上門來,事肯定會傳揚出去,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的,那得多丢人,唉,真是不省心。”葉氏說着,眉頭都皺了起來,活了大半輩子,還從沒被人指指點點過,心裏難免忐忑。

趙強也知道娘擔心他,就安慰道:“娘不要擔心,這事咱們會好好辦的。”

就這麽說兩句,自然不能打消葉氏的擔憂,趙強只能又安慰了幾句,臨出屋時,心裏略猶豫了一番,不知要不要同娘說銀子的事,可後來想想還是算了,等林家的事完全消停後再說吧。

到晚上趙強同翠莺提了葉氏的擔憂,翠莺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為了她的事,讓趙家的人都要被流言困擾。

“你也別太擔心,家裏沒銀子放着,林家的人鬧也鬧不出啥,村裏的人也就看看熱鬧,過段日子就會淡了,到時候,娘就能看開了。”翠莺輕輕安慰趙強。

趙強也知道這理,撫了撫翠莺的背,說道:“別想了,早些睡吧。”

翠莺略微颔首,輕輕靠在他的胸膛,閉上眼腦子裏卻亂糟糟的,直到大半夜才睡着。

翌日吃過早飯,趙強還是要去下地,臨出門前,吩咐翠莺道:“要是有啥事,就讓福子或二娃子快些來地裏喚我,你自個小心着點,知道不?”

“嗯,我會的,你放心幹活去吧。”翠莺點了點頭,目送趙強、趙壯、葉氏走去,直到他們繞過大榕樹,才收回目光,回院子裏去了。

翠莺還是如往常一樣做家務,可不知咋的,今兒特別心不在焉,刷鍋洗碗時,忘了洗筷子,在菜園子裏時,除草又劃破了手,給王師傅他們提水罐時,差點失手把罐子打破,反正啥也不順手,心裏總隐隐感覺到不安。

直到過了辰時,籬笆院外快步走進個人來,卻是林荷,見到翠莺,她也不喊不鬧,只說道:“你快随我去趟祠堂,裏正和族長都在那等着呢。”

就見到林荷一人,翠莺已感意外,此時聽了她的話,心裏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戒備地望着她,道:“你們又搞什麽事,不說清楚,我不會過去的。”

“呦,架子不小,連裏正都請不動你了,你想清楚,裏正可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林荷不懷好意地笑道。

“我本本分分過日子,從來沒同裏正打過交道,我只是想問清楚事情,何談得罪他。”翠莺沉住氣說道。

林荷說不過她,臉上再挂不住,面上一沉,道:“我沒那閑工夫同你耍嘴皮子,你自己看着辦,要是不去的話,可別後悔。”

林荷的語氣很篤定,翠莺心裏有些猶豫起來,就怕林家人在背後捅她一刀,搞什麽幺蛾子迷惑裏正、族長他們,到時候她百嘴莫辯,想到這些,翠莺決定還是跟着去一趟,于是解了身上的圍裙,道:“等我吩咐幾句,就跟你過去。”

翠莺話說完,就走出院子,往林嬸子家去尋趙福,林荷到是沒有阻止,只是掏出帕子擦着額間的汗珠,嘴裏不耐煩催促道:“快些,這大日頭底下,想熱死人不成。”

翠莺沒理會她,尋了趙福就低聲吩咐道:“福子,你快去地裏尋大哥,讓他快來林氏祠堂,記住沒?”

“嗳。”趙福應了一聲就拉着二娃子撒腿跑去,翠莺見只剩妞妞一人,就讓在忙活家務的林嬸子家的三女兒林娟照看一下,這才出了林嬸子家,到了林荷跟前,道:“走吧。”

林荷撇了她一眼,沒再說啥,轉身就走去了,翠莺随後跟了過去。

林氏祠堂在村口的道旁,那裏原先是一座廟,村裏的老人都知道,在四五十年前,這座廟香火挺旺盛的,後來廟裏的老僧人相繼離世後,香火漸漸冷清下來,到近十來年,這座廟已經完全荒廢,後來林氏祠堂因破舊而倒塌了多處,族長就暫且将祠堂遷入了這座廟裏,從此就再沒挪出來。

翠莺跟着林荷一路到了祠堂外,林荷徑直就跨過門檻走了進去,翠莺略有些不安,明知道趙強不可能這麽快過來,可還是扭頭瞧瞧通往村外的這條道,黃泥道上空蕩蕩的,并沒有一道身影,翠莺這才收回目光,深吸了幾口氣,跨了進去。

走進祠堂,就看見書着“林氏祠堂”四個大字的匾額之下坐着三名老者,最左邊林家村的裏正、中間的林氏族長,她都見過,最右邊的卻不知何人,不過瞧着應該也是林氏族裏有名望的長輩。除了這三位老者,剩下的就是張氏、林荷、林四郎并幾名林家的親戚,也就是叔伯兄弟什麽的,聲勢上到比上次大了很多,再加上在祠堂裏,也顯得嚴肅莊重了很多,翠莺瞧了,心裏更加忐忑,不知道張氏這回搞得什麽鬼。

“裏正,族長,這可關系到咱們林氏的血脈香火,你們怎麽都得給咱們做主。”張氏見翠莺進來了,忙搶上去,在三名老者面前開了口。

翠莺一時懵住,對張氏的話反應不過來,左右瞧了瞧張氏同三名老者,不知道該說啥。

這時居中的林氏族長慢悠悠開了口,“林門第十一代林大軍次子林山,娶妻方氏,乙亥年四月猝亡,膝下留有一女,現随方氏身邊,可謂屬實?”

翠莺聽着族長的話,心裏有那麽一下窒住,這一整天的不安到這時,終于到達了頂峰,扭頭盯着張氏他們,聲音開始發顫,“你們,你們打什麽主意?”

張氏橫撇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并沒說話,只是站一旁看着林氏族長,很快族長又問了一遍,“可謂屬實?”

翠莺得不到答複,只能告訴自己鎮定,對着林氏族長慢慢點了點頭,林氏族長得到她的肯定,這才繼續開口道:“今林大軍之妻林張氏欲将林氏血脈,林山之女帶回撫養,方氏可願應承。”

“不行,妞妞是我的女兒,誰也不能帶走。”翠莺再自持不住,大聲喊了出來。

“這可由不得你,妞妞是咱們大山的女兒,是姓林的,不是姓方。”張氏立馬冷聲道。

翠莺又是害怕又是憤怒,指着張氏就喝道:“你到底打什麽主意,要是你對妞妞有點祖孫親情的話,當初我嫁出來時,你也不會提都不提要妞妞留下,如今卻想要她回去,根本是假惺惺,我絕不會讓妞妞離開我半步的,你們趁早絕了這心思。”

“這說的啥話,我當初見妞妞小,心疼她不想讓她沒娘照顧,可這會瞧着,趙強對你挺好,只怕很快就會懷上,到那時,只怕妞妞就不吃香了,我自然不想咱們林家的血脈受苦,這才禀了族長和裏正,讓他們主持公正,将妞妞重新帶回林家。”張氏一番振振有詞。

“妞妞是我女兒,我怎麽會讓她受苦,你不要在這含血噴人。”翠莺大聲道。

張氏不想同翠莺再吵下去,直接就對着林氏族長道:“這林家血脈的事,還請族長做主,主持公道。”

“不管妞妞是不是姓林,她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塊肉,誰比我更有資格撫養照顧她,我絕不會讓你們得逞。”翠莺雙眼一沉,斬釘截鐵道。

雙方一時陷入僵持,正在這時,祠堂外傳來稚嫩的哭音,“娘……娘……”

翠莺一聽,心都揪了起來,猛回頭就見到了林菊正抱着妞妞快步走進來,妞妞卻是滿面淚水,整個身子扭得厲害,雙眼往翠莺這邊直直盯着,雙手張開就是很想她抱,翠莺哪裏還顧得了其他,轉身就往妞妞那邊跑去。

39、農家媳婦 ...

翠莺還沒跑到妞妞跟前,就已經被林荷、林四郎給攔住了,翠莺這會已經急瘋了,奮力推搡着林荷,嘴裏大喝道:“你們敢動妞妞,這輩子我跟你們沒完。”

兩邊正推搡之際,趙強老遠聽到翠莺的喝聲,忙跑着跨進林氏祠堂,想也不想就沖了過去,掄起拳頭就要打人,可張氏帶來的叔伯兄弟們也不是擺着看的,一見如此,全沖上來攔的攔,拉的拉,趙強一時也動彈不得。

這邊亂成一團,那邊張氏卻趁機在林氏族長、裏正面前說道:“族長、裏正你們瞧,這趙強脾氣這麽燥,指不定以後會打娃兒,我怎麽放心讓孫女待在這樣的人身邊,你們可一定要為咱們做主。”

瞧着亂糟糟的,林氏族長和裏正都皺起了眉頭,三人頭湊着頭商量了一會,就由林氏族長開口道:“你們都不要鬧了,咱們已經有了決定。”

翠莺聽了忙叫道:“你們都住手,住手。”林家的一衆叔伯兄弟紛紛住了手,散了開來,翠莺這才從包圍中将趙強拉了出來,瞧着他嘴角破了點皮,手上紅紫了幾塊,其他地方到沒傷着,總算放心了一點,此時場面一下子靜了下來,妞妞伊伊嗚嗚的哭聲就更加刺耳,聽在翠莺耳裏,只覺心裏一揪一揪地痛,可對方人多,她也只能忍着,扭頭看向林氏族長,聽他說出決定,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林氏族長定了定神,慢悠悠說道:“子息一事關乎重大,林山之女乃林氏血脈,由林氏一門帶回,實屬順應倫常,其母方氏不舍之情,也應顧及,往後允她多探望,林氏一門不許多加阻擾。”

寥寥幾句話,就把妞妞劃歸到張氏那邊,張氏當即得意地朝翠莺撇了眼,翠莺整個人都呆住了,此時她是争也争不過,搶也搶不回,只覺心涼了大半,腦中眩暈不已,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所幸趙強在身後攬着她,不然她真的腳下無力,站都站不住了。

趙強見她如此,心裏火冒三丈,張嘴嚷道:“林氏怎可如此欺人,明知娃兒不可離開親娘,卻還要硬生生拆散娘兒倆,這算是什麽道理,這種說法咱們不服。”

“不服?你當你是誰,這兒是林家村,啥事都由咱們裏正同族長做主,哪容你撒野。”張氏撇着嘴罵道。

趙強正待再說什麽,張氏卻再不理他,徑直笑着對林氏族長、裏正他們道:“真是多謝族長、裏正給咱們主持公道,那咱們就先告辭了。”話說着張氏轉身就帶着林荷、林四郎、林菊、妞妞及各叔伯兄弟出祠堂了。

翠莺這時才算緩過一些勁來,見張氏他們要将妞妞抱走了,急得不管不顧就撲了上去,想搶回妞妞,“你們不能帶走妞妞,她是我的女兒,是我的女兒。”

張氏見她還要糾纏,就一把抱過妞妞,大步往祠堂外去了,而林荷他們則阻阻攔攔不讓翠莺追上去,張強哪能眼見翠莺吃虧,忙也上來拉扯起來,一大幫人就這麽拉拉扯扯出了祠堂。

等出祠堂後,林荷突然扭住翠莺的胳膊,頭湊到她耳邊急聲道:“想要妞妞就聽我說。”

翠莺一下子停住了腳步,直直看着林荷,林荷松了手,仍舊壓低聲道:“我大哥已經打聽過了,當初陳家給了一百兩的賠償銀子,這可都是我二弟的賠命錢,你盡然想吞了,我告訴你,想要妞妞,你就把這銀子給吐出來,否則免談。”

原來這番勞師動衆,繞來繞去還是為了銀子,翠莺早應該料到,這家人就是鑽錢眼裏的,不過,這話一說出來,翠莺反而松了口氣,只要他們不是真的要把妞妞奪走,那就什麽都好說,要銀子就給銀子,她啥也可以不要,除了妞妞。

知道他們的目的後,翠莺稍稍安心了一些,看着林家一群人走遠後,忙拉着趙強道:“咱們這就去鎮上找幹娘,把銀子取回來都給他們,這樣妞妞就能回來了。”

趙強眉頭緊緊皺了起來,總覺得翠莺有些失了理智,這事真如她說得這樣,給了銀子就能解決?只怕後續麻煩事也會很多,不覺沉聲道:“這事還得好好商量再行事為好。”

“妞妞在他們那邊多待一會我都害怕,我等不及了,我這就要去取銀子,你要是不去,那我自個去。”翠莺此時一心只想着要把妞妞盡早帶回身邊,其他的她一律不願多想,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翠莺說着話,就着急轉身想走,趙強見她如此失去方寸,陣腳大亂的樣子,哪裏放心她一人前往,只能将勸語收了回去,上去拉住她,道:“我陪你去。”

趙強這話一說,翠莺扭頭看他,見他不管如何,還是一直願陪着自己的,心裏不免鎮定許多,略颔首道:“咱們快些走吧,再遲到鎮上都晚了。”

趙強點了點頭,大步往前走去,夫妻兩人就一路匆匆趕到了淮義鎮,去了大前路上的陳府後巷,進了方氏那間院子,她仍舊不在屋裏,翠莺只得又給了院裏的小孩賞錢,讓他們去陳府傳話,可這回小孩傳話回來後,隔了許久還未見到方氏的身影,翠莺愈發焦急,一個勁地在院中踱步,雙眼不時往門外瞟,一心盼着方氏快些出現。

也不知等了多久,方氏終于姍姍來遲,她還未跨進院子,翠莺就急步迎了上去,“幹娘,你終于回來了。”

方氏畢竟同翠莺相處多年,一見着她,就覺得神色不對,忙拉着她的手往自個屋裏帶去,趙強也一同跟了進去,将門關了後,方氏忙問道:“咋了?瞧你那臉色,是不是出了啥事?”

翠莺打小沒有在父母跟前生活過,一直都是跟在方氏身邊,方氏就好比自己的親娘一般,如今見着她,所有的焦急、害怕、委屈都湧了上來,直沖眼眶,瞬間淚盈于睫。

或許是翠莺打小就如同孤兒一般,所以她性子還是比較堅強的,方氏同她生活十幾年,很少看她落淚,更加沒見過她如此失分寸,慌忙攬她入懷,伸手擦拭她的眼淚,焦急道:“別哭,別哭,有啥事告訴幹娘,有幹娘在,沒人能欺負了你去。”

翠莺此時卻已經泣不成聲,淚水止也止不住,想張嘴說話,卻都是泣聲,連不成一句整話,趙強見了,忙上去道:“幹娘,還是我來說吧。”

方氏一邊拍着翠莺的背安慰她,一邊扭頭對着趙強問道:“你快說,出了啥事?”

趙強就一五一十将今兒發生的事全告訴了方氏,連同林家放的話,以及翠莺想将銀子給林家人,以贖回妞妞的打算全一股腦說了出來。

“居然,居然有這樣的人家,簡直欺人太甚。”方氏聽了,臉立馬一黑,氣得頭上都快冒煙了。

趙強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火冒三丈的方氏,只能說道:“幹娘可別氣壞了身子,那樣我和翠莺怎麽過意的去。”

方氏呼哧呼哧喘了幾口氣,心裏的火稍稍按奈一些下去,這才将靠在她肩頭的翠莺扶正,一邊抹着她的淚,一邊道:“別哭了,這會不是哭的時候,你是妞妞的娘,你要是這會垮了,妞妞咋辦。”

方氏的話正中翠莺的心坎,再加上這會情緒發洩了出來,心緒已經穩定不少,于是忙點了點頭,自個擦起來淚來。方氏這才将翠莺扶到椅子上坐下,正色說道:“銀子是你的,我只是代為保管,你想取回我本不應說啥,可我既然是你的幹娘,就不想你做錯事後悔,因此我說一句,你要将這銀子給林家人,這法子我不贊同。”

“幹娘……”翠莺仰頭看向方氏,這會人已經鎮定不少,再沒那麽慌張,腦子也多少沒那麽糊了,自然知道這樣做确實不妥,可一時又想不出有啥好點子能将妞妞帶回,因此急聲想問方氏。

方氏一時截住了她的話,道:“你這回服軟,把銀子給了他們,那麽有一就有二,那些貪得無厭的人,自會抓住你這處軟肋,不斷地向你訛銀子,你說你有多少銀子能滿足他們的胃口。”

這些話确實說中了這事的隐患,翠莺心跟着沉了下來,靜靜坐在那裏,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事得好好考慮考慮。

“對付這種人,就不能手軟,得給他們些苦頭吃,打得他們趴下,以後再不敢打其他主意,這樣才能永絕後患。”方氏沉沉地說出這番話,眼裏蓄着寒光,想她在深宅大院裏打滾了幾十年,有啥狠辣手段沒見過,這些人膽敢欺負到她幹女兒的頭上來,不讓他們瞧瞧她的手段,他們怎麽會知道,姓方的沒那麽好欺負。

“幹娘,可眼下妞妞在他們手裏,我怕……”翠莺心裏也覺得方氏說的有道理,可又擔心妞妞,難免忐忑不安。

“你不用怕,給幹娘點時間,定然制得他們夾着尾巴做人,再不敢在妞妞身上打什麽歪主意。”方氏話說得很是篤定。

翠莺自然是相信方氏的,于是抓着她的手,問道:“那幹娘,咱們該怎麽做呢?”

“你們啥也不用管,先在我這住下,最多等個一兩天,事情一定辦妥。”方氏拍了拍翠莺的手道。

翠莺就這麽被方氏留了下來,趙強因匆忙來鎮上沒知會過家裏人,怕葉氏他們擔心,翠莺就讓他回去,趙強安慰了她一會,說道明日一早再過來鎮上,這才離開了方氏的院子,回林家村去了。

40、農家媳婦 ...

趙強回到家時,葉氏已經從地裏回來,趙強忙将今日的事說了說,告知葉氏翠莺得待在鎮上幾日,家裏的家務只能拜托她了。

葉氏聽了事情的原委,略點了點頭就進廚房去了,待到晚飯吃完,鍋碗都沒刷就将趙強喚進了東屋,關起門來說話。

“你媳婦想将妞妞帶回來,那你咋想?”葉氏讓趙強坐到炕邊,問道。

趙強想也沒想,就回道:“自然得帶回來,娘咋這麽問。”

葉氏瞧了瞧門窗,見全都關緊實了,這才壓低聲道:“你咋這麽死腦筋,妞妞可不是你親生的,你這是在替人家養娃,等大了,還指不定會不會孝敬你這個後爹,何不趁這機會,幹脆點将妞妞還給人家。”

這話說得趙強頗為訝異,沒想到娘會這麽說,訝異過後心裏起了些躊躇,娘這番話說的都是現實,是為了他好,這個他是知道的,可想起媳婦,又覺得這麽做對不住她,頗有些左右為難,一時低頭沉默,不知道該說啥。

趙強心裏略掙紮了一會,腦子中始終萦繞着媳婦傷心欲絕的樣子,終還是不忍心,挺直腰板,擡頭看着葉氏,正色道:“娘,妞妞是媳婦的心頭肉,要是失了妞妞,都不知道她能不能挨得住,我不能這麽做,就算給別人養娃,就算妞妞大了不孝敬我,為了媳婦,我也認了。”

葉氏見他如此說,就知道他下不了狠心,于是又勸說道:“這會妞妞帶走,你媳婦是傷心,可往後你們肯定還會有娃,到那時候,你媳婦就會慢慢淡掉,久一些就會沒事的。”

趙強好似下了決心,再不猶豫,回道:“娘,我知道你一心為我着想,不過我已經打定主意,這事往後都不要再提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葉氏也知道多說無益,只能嘆口氣道:“也不知你上輩子做了啥對不住媳婦的事,這輩子得這麽還,我這當娘的,還有啥好說的。”

“娘……”趙強也知這事讓娘心裏不舒服了,正想開口安慰幾句,葉氏卻是站起身來,直接道:“別說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看着葉氏徑直開門出去了,趙強愣了一會,也出了東屋回自個屋去了。晚上躺在炕上,這事在腦子裏思來想去的,許久才睡去。

翌日起來,葉氏就同趙強說了,地裏的活一時安排不過人手,讓他今兒留在家裏下地,等明兒再去鎮上,趙強應了下來,和趙壯一同去下地,心裏想着早點去見媳婦,因此地裏回來後,趁着天還沒黑,就趕着去了鎮上。

到了方氏院裏,天都已經黑了下來,上去叩門,來開門的是翠莺,只見她臉色憔悴了很多,趙強忙進屋關了門,扶着她坐到椅子中,擔憂道:“地裏的活實在安排不過來,到這會才得空過來,你臉色咋這麽差,有哪不舒服嗎?”

“我沒事。”翠莺搖了搖頭,回道。

趙強扭頭四顧,卻沒瞧見方氏的身影,“幹娘呢?”

提到方氏,翠莺眼裏的着急之色更甚,抓着趙強的手臂道:“昨兒你離開,幹娘安置了我後,就出門了,說去辦這事,可到如今都還沒回來,也不知道咋樣了?”

“媳婦,別急,也許待會就回來了呢。”趙強将她攬入懷中,輕聲安慰道。

翠莺靠在他肩頭,心裏稍稍安定了些,兩人就這麽靜靜等着,卻是等到大半夜,方氏都未回來,在趙強一再勸慰下,翠莺才肯歇下,卻也是輾轉反側,幾乎一夜未睡。

第二日趙強繼續陪着翠莺等,可一早上過去了,還是未等到方氏,托了院裏住的另外兩家的人傳話,卻都道方氏不在陳府裏。

人也無處尋,翠莺只能耐着性子等,直到近午時,方氏才匆匆回來了,翠莺一見到方氏的身影,忙迎了過去,急道:“幹娘,你可好找,這都兩天了,急死我了。”

“別急,事都辦了,快随我去林家村找他們去,外面衙差還等着呢。”方氏剛一見到翠莺,氣都沒歇一口,就拉着她往外走,嘴裏說道。趙強自然也不耽擱,一同跟着去了。

“衙差?”翠莺略一愣怔,腳上只停了一瞬就又被方氏拉去,忙收了心思,三步并兩步地急步走去,出了院子,就見到兩名衙差打扮的漢子站在門外。

方氏拉着翠莺走了上去,賠笑着說道:“兩位差大哥,人都來齊了,咱們這就去吧。”

衙差撇了她們一眼,啥也沒說,徑直提步走去,翠莺憋了一肚子的疑惑,卻又不想耽擱,只能亦步亦趨跟着,待到路上,再悄悄詢問了方氏,方氏大致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說,翠莺這才徹底放心下來,整個人都為之輕松不少,腳上的步子就走得更加快了。

進了林家村的村口,翠莺就在前邊帶路,領着他們往林家去了,還未到林家,路上已經有好多看熱鬧的鄉民探頭探腦地尾随而來,林家村這種小村子,幾年也不見得能見到衙差一次,這都出動官府的人了,怎麽瞧都是件大事,一貫愛瞧熱鬧的鄉下婆子們怎麽可能錯過,才村口到林家的短短百來步的時間,這事已經一傳十、十傳百地傳開了,圍攏過來的人越來越多,不過大夥都不敢靠太近,畢竟惹上官非的事,他們也不敢太過沾染,只是遠遠地探看、議論着。

翠莺領着人到了林家門前,見院門敞開着,一群人就徑直走了進去,剛一進院子,就聽到屋裏傳來妞妞的哭聲,以及張氏的咒罵聲,“哭,哭,哭,就知道哭,吵得老娘一夜都沒法睡,你想收老娘的命是吧。”

聽到妞妞的哭聲,翠莺已經心急如焚,這會聽到張氏如此咒罵,火蹭蹭地往上冒,再不管不顧,就往張氏的屋子闖去,趙強見了,就怕媳婦吃虧,忙也跟了過去,上去一腳踹開張氏的房門,給媳婦開了路。

這一踹讓屋裏的張氏着實吓了一跳,見着翠莺同趙強闖進來,才回過神來,一把抱起趴在炕上哭的妞妞,大聲嚷道:“你們這是搶人啊,這可是咱們林家的人,你們敢搶試試看。”張氏這邊嚷着,另間屋子的林荷和林四郎聽到動靜,也沖了出來,一眼見到院裏的衙差,兩人都吓懵住了,直接呆在當場。

“荷兒、四郎,他們來搶人了,還不快過來。”張氏眼見自己一個人,定然敵不過翠莺和趙強,忙嘴裏大聲喚了起來,手則緊緊箍住妞妞,懷裏的妞妞連吓帶痛,更加哇哇哭得厲害,翠莺心痛得不得了,上去抓住張氏的手臂,張嘴就咬了下去。

“啊!”張氏吃痛肩頭使勁一撞,就把翠莺撞了個踉跄,差點跌倒在地,幸虧趙強扶住,等她穩住身形,趙強上去扭住張氏的手臂,她哪裏吃得消趙強這種壯漢的手勁,嘴裏立馬殺豬一樣叫喚起來,再抱不出妞妞,甩手就往外扔,趙強眼明手快一把接住,将妞妞攬進了懷裏,反手交給了早張開雙臂的翠莺。

妞妞終于落入了翠莺的懷抱,翠莺只覺整顆心都要融掉一樣,說不出的酸楚,又夾雜着抑制不住的喜悅,心情極為複雜,眼淚都湧進了眼眶。

這時候,翠莺實在沒時間哭,也不應該哭,她拼命壓抑住淚水,抱着妞妞又撫又拍,嘴裏忙聲哄道:“妞妞,不要怕,娘在這,娘在這。”

翠莺低頭瞧着懷裏的妞妞,已經哭得雙眼紅腫,整張臉皺巴巴地起皮,嗓子也嘶啞了,肯定是哭了好久,這會還一時停不下來,心裏又急又恨,狠狠剜了眼被趙強扭着手臂往外推的張氏,心裏巴不得衙差也能抓她去坐一輩子牢,把牢底坐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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