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作家變奏曲:(1)

作者有話要說: 都是中短篇獨立小故事,部分故事有關聯的。每個故事都是完結放出。這篇涉及題材比較特殊,故不放出

清水忙,不保證時間,但保證質量,而且這一個系列時間跨度很大,風格也不一定,但絕對每一個字都是認真對待的。

黑暗世界狂想曲關聯作品——作家變奏曲:徘徊之夢

(改編自作品《薔薇色的瞳孔是炸彈(玫瑰色的眼睛是炸彈)》中章節《絕望之庭》)

我的夢裏出現了一個身披黑鬥篷的人,戴着手套的掌心躺着一顆藥丸。紅色的、閃着詭異的光。我知道,那是喜歡的人的血肉制成的。沒有什麽理由,只是看上一眼,就知道了。

我伸手,拿走了那顆小小的藥丸,火燒般的炙熱,烙印在我拿着藥丸的掌心,順着手臂燃燒到痛苦掙紮的心髒。

為什麽會這樣呢?為什麽只看一眼就知道那裏面含着喜愛之人的血肉呢?因為太喜歡了,所以即便是變了形的血肉也能一眼認出嗎?

“浩、浩子……”

有人在呼喚我。

“對不起,我走神了。”

“又在構思新小說?”

“可以……這麽說吧,想到了之前的夢。”

誠将酒杯搭在唇邊,笑着将色彩鮮豔的雞尾酒化成涓流,灌入口中。

“啊!從夢中獲得靈感寫成小說嗎?很多有名的作品都是這樣寫成的吧!那可真是了不起,期待你的新作哦!”

我的唇邊不知為何溢出一絲苦笑。

“反正你也不會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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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不怎麽能看懂的原因!但是我對于你寫作方面的才能,我可是舉雙手表示膜拜。而且我有經常向別人推薦你的書哦!”

“那還真是謝謝你幫我宣傳。”

“那是當然,大親友的作品當然是要好好宣傳的啊!”

突然壓低了音調、調小了音量,誠警惕地看了看周圍的客人,湊近了我的耳邊。

“最近那個……就是那個連提名都很厲害的大獎,雖然現在還沒公布,但我有個朋友在評審委員會,聽他的意思,拿大獎的人十有八九就是你了。”

“确實是有這麽一回事。”

前一段時間評審委員會已經事先通知過了,只不過現階段還是保密狀态,要過上一段時間才能公布。

“那你還這麽淡定!恭喜恭喜啊!”

誠興奮地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我。舉起的他酒杯,與我的杯子碰撞在一起,色彩各異的杯中酒迸出了細碎的水珠,散發出風格截然不同的香氣,在空氣中融合。

那一刻,我多希望他杯中那亂漾的水珠,可以不小心落到我的杯中。将那份大膽的濃厚,在我索然無味的清釀中,渲染開屬于他的熱。

“實在是搞不懂你,有時候我都懷疑你到底是真不在意、還是別的什麽的了。你給人的感覺是太……鎮靜了。”

與其說鎮靜,不如說是遲鈍、冷漠、麻木、飄忽這些詞。那正有些困惑的神情,正訴說着這樣真實的心情。

“你的人脈還真不是一般的好。”

“那是!”

“最近總看見你傻笑,怎麽,發生什麽好事了嗎?”

“嘿嘿……最近我正在準備跟女朋友求婚。本來我是想找你這個小說家商量一下,怎麽樣才能弄得更浪漫一點。可是我聽她閨蜜說她啊,不是很喜歡公開場合做這類比較私密的事情,所以我打算私下求。”

“看來該道恭喜的應該是我才對吧!”

我想祝福你,真心想祝福你。可我又比誰都不想祝福你,真心的不想祝福你。這份感情,永遠不可能傳達給你。

“那我就接受了!啊……這樣能夠休息的晚上還真是稀少啊!說實話我真是羨慕你呢,不像我一天天就是應酬、應酬、應酬。”

我的話語,傳達出我想要表達的了嗎?我想應該是沒有的。我的心意,有好好地通過話語讓他理解了嗎?我想那大概是不可能的。

“我不過就是一個家裏蹲罷了,有什麽可羨慕的。婚禮上的好友致辭已經有人選了嗎?”

“啊……嗯,已經有人要說了。那個、對方雖然跟我們年齡差不多,但基本上算是我的上級,不好拒絕……其實我還是很想讓你說的。不過沒辦法嘛!其實是誰致辭與否都無所謂,心意傳達到了就好。你有這份祝福我們的心意,我很高興哦!”

假做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最能蠱惑人心的謊言就是半真半假。是想要讨好的上司、還是更加親密的朋友,無論是誰來在婚禮上致辭,這個人都不會是自己。

在他眼中,我恐怕不過是個徹頭徹尾的怪人。

避之不及倒也談不上,誠的期望不過是多一條可靠“人脈”而已。不過想我這般無權無勢的窮酸作家,也根本幫不上他什麽忙。大多是念在昔日的同學情分上,才與我維持這份友情。

“啊!電話……喂,您好。啊,對!就是我……”

誠在吧臺上放下自己的酒錢,一邊用娴熟的社交辭令應對電話那邊的人,一邊對我做出生動的抱歉的手勢和表情,匆忙地走出了酒吧。

罷了,這樣已經足夠了。

帶刺的荊棘順着動脈生長,在心髒深處紮根,然後縛緊了整個跳動的血紅,肆意生長着。一層、一層地蔓延,将心髒包了一個嚴實,讓每一次心跳都是那樣的刺痛,順道将旁邊的肺葉和膈膜也刺得生疼。

可就是這樣,我也會無數次,無數次地重複同樣的事情。

因為,哪怕是他的血肉化作面目全非的藥,我也認得出。

越是這樣越能深刻地感覺到我與誠之間的鴻溝,越是這樣越是無法收拾的心痛。然而沉郁的痛楚中卻總有一絲微弱的快樂,支撐着內心幹渴到一片荒蕪的我,繼續運轉下去。

“嗯……你怎麽這麽纏人……”

“因為浩,你喜歡不是嗎?”

男人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是十分有力的身體有着與視覺不相符的重量。

“不要。”

“诶?真的?”男人有些調皮地壞笑道:“看來不是這樣哦!你也多少坦率一點,不會少塊肉的。”

“我沒有不坦率。”

可以說沒什麽可舒服的,但從另外一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很舒服。

這個人的體溫十分溫暖,被這樣親密地抱在懷中,感受着來自人的溫度和熱情,這倒是讓人很舒适也很安心。

這個人恰如其分地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又恰好與我想要的吻合。沒有奇怪的癖好,也沒有過分的占有欲;沒有太過耀眼的外貌,也不至于完全沒有值得欣賞的地方;沒有過于高深莫測的城府,但也不是無藥可救的傻瓜。

“嗯?好像還不夠舒服的樣子,是我技術太差嗎?”

“沒有那回事。”

“真的?”

“浩也真是的,露出那種游刃有餘的表情。”

游刃有餘……嗎?應該是瀕死的死魚一樣的木然和空洞吧。在這個人眼裏,我被曲解成什麽樣子了呢?我的真實的情感是怎樣的,這個人一定不知道;我真正想傳達的東西,這個人一定理解無能。

“浩,我愛你。”

注視着自己的眼睛沒有過分的火熱,沒有癫狂,滋潤得如同比體溫略高一點的溫泉一般。

“算啦!早就知道你會這樣,你從來都不會回應的。還是害羞嗎?”

“你……今天纏人過頭了。”

“因為我有些想你了……明明住在一起的。”

看到我的眉頭皺了起來,他無奈地笑着。

“我知道最近是截稿日,你工作很忙的,我沒有抱怨哦……只是很想你。”

“嗯。”

擡手撫摸那頭質地堅硬的頭發,像是在撫摸刺猬一樣。那人因此而露出了一絲喜悅的神情。

“我知道你已經很累了,可是我最後提一個要求,真的。”

“說吧。”

這個時候應該會纏着我說“我也一樣”之類委婉的回應他的話語,他一向如此。

“叫我的名字,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讓我有些意外的是,這不是一個過分的要求。

“軒,已經可以了。”

既然他說好,那便好了。

軒将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皮膚接觸的溫度和粘膩讓我很舒服,連呼吸都伴随着的心髒的疼痛,在那一瞬間與我的大腦失去聯系。

我無比抗拒、無比恐懼卻又盡全力渴求的,大概就是那一瞬間的失神。在那一瞬間,自己與這個世界失去了聯系,與痛苦短暫地告別。

人的溫度真好啊,何況這個人的溫度又是那樣的恰如其分。

我空虛地貪戀着這份瞬間的遺忘,然後醒來之時感到更加的悲哀和空虛。面對着的,是無法被所愛之人愛着的事實,還有我活在那個令人絕望的怪圈裏的事實。

敲擊鍵盤時的咔噠咔噠的聲響,比習慣的要響亮和清脆。是因為換了新鍵盤的原因嗎?

為了方便取材時随身攜帶而買的筆記本,因為年頭太久已經越來越遲鈍了。上網處理得慢無所謂,畢竟除了工作查找資料而用上搜索引擎之外,我沒什麽其他需要用到網絡的地方。同時打開幾個軟件就卡頓也無所謂,我只打開文檔軟件工作就可以。但是當情況惡化到打字都有延遲、已經無法順利工作的時候,我實在是沒有餘地說這也“無所謂”了。

“你就暫時先拿這個過渡一下。”

在死亡截稿期掙紮的我,不得不用不适應的平板電腦來工作的時候。軒遞給了我一個嶄新的鍵盤。

是什麽青軸還是白軸的鍵盤我已經記不清楚,據說是非常适合打字的鍵盤。我不理解軒這類人對電子産品的執着和追求,也不明白同一位置不同種類的零件到底有什麽區別,更不明白軒在談及這些問題的時候眼睛裏閃爍的光芒。

就像我不理解誠為什麽對于權勢如此熱衷。

我們的生活無疑是有交集的,可是卻永遠無法走進對方的心裏,也永遠無法理解對方的想法。那些說出口的話語,由不知是真實還是虛假的心意而發,它們的原意也被扭曲錯誤地傳達。

就這樣,我活在獨屬于自己的夢裏,永遠的、永遠的,徘徊着。找不到出口,找不到入口,就在這樣無味的虛無中,徘徊着。

咖啡杯輕輕落在桌子上,發出盡量細微聲響。

軒不會打擾我的工作——這一點也是我同意與這個人同居的理由。

為了尋求安慰、索取溫暖而找到的人,其實并不是很想在除了那份體溫以外的私生活上有所交集。但是這個人的入駐并沒有帶給我不适的感覺,于是在軒旁敲側擊提出同居的時候,我順着軒的要求沒有拒絕。

是因為無法拒絕而選擇不拒絕,還是因為自己的內心已經虛無到不在意這種事情,遲鈍到幾乎接受不到外界的刺激了呢?

——怎麽樣都無所謂了,就這樣吧。

是這樣的心理嗎?

本來很喜歡游戲的軒因為會發出聲音打擾到我的工作,已經不怎麽動他的游戲手柄了。被冷落的手柄靜靜地躺在茶幾下面,等待着每天被擦去灰塵後再次丢棄在原處。

那個夢不斷重複着,我拿着那顆血紅的藥丸,似乎被人操縱,又像只是随波逐流一樣,将藥輕輕放入口中。

“我做了一個夢。”

“嗯,然後呢?”

“夢見了一個人,拿着喜歡的人的血肉制成的藥物交給我,要我吃下。”

軒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這樣恐怖而荒誕的夢境,在軒的眼裏是什麽樣子的呢?他又是怎樣看待,做這個夢的我呢?我想要說出口卻無法說出口的心情,能否傳達到呢?

“诶?夢裏你得了什麽病嗎?”

“沒有。”

沒有傳達到。

“你吃了那藥了嗎?”

“嗯。”

軒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但轉而又露出了充滿男性氣息的笑容。

“你就那麽想嘗我的肉嗎?”

沒有過于粗魯的動作,軒終究還是一個溫柔的人。

“想要就直說嘛!幹嘛這樣拐彎抹角的……果然,浩的話就是小說家的風格。真不知道該說你是浪漫還是委婉。”

的确呢,完全沒有傳達到。

無法說出真實心意的我,無法傳達出真實感情的我。我編織的語言最終,還是沒能好好地讓對方理解。

我一直在說啊,你也一直在聽啊!可是,為什麽,就是無法說出讓你能夠理解我意思的話語呢?

沒有拒絕軒的索求,因為無法理解對方的事實再一次讓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再一次讓我想要逃離,瘋狂地想要逃離。

所以,軒。給我一瞬間的間隙,忘掉這份心情吧。

軒擡眸問道:“我的血肉制成的藥,是什麽味道。”

“就是那樣的味道。”

“那是哪樣啊?”

“就是血肉的味道。”

軒無奈地笑了,接着,緊緊地擁抱了我。

“那邊那兩個男人,靠得也太近了吧!真惡心,同性戀嗎?”

浩硬朗的眉毛變了形狀,挑起的眼角說不出的輕蔑與厭惡。

“看起來是那樣呢。”

搖晃着杯中的酒液,比平時急躁的動作讓杯中的濃烈更加快速地在空氣中擴散。

“浩子,你說也真是奇怪,兩個男人竟然能膩膩歪歪黏在一起,真是有夠惡心的了。”

“是這樣啊……”

就,那麽讨厭嗎?

“實在是影響心情,一起去吃飯吧!浩子你想吃什麽?”

無法忍受的疼痛,那條原本安靜生長的藤蔓突然爆發。肆意地在我的體內瘋長,刺痛了我的五髒六腑,生長到有些僵硬的四肢,盤踞在我的大腦上,沖擊着我的神志。那硬質的刺,幾乎将我整個人摧毀。

“我……有些不舒服,今天就算了吧。”

“是醉了嗎?你酒量沒那麽差啊。”

“不,是最近在修羅場截稿日,身體有些不大好。”

“那你可要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叫車就好。”

家裏,有軒在。看到了與男人同居的我,你會更加厭惡吧……

明明沒有喝醉的我,邁着比喝醉了還要踉跄的步子。我絕望了嗎?

一直以來,我渴求與誠那份深入骨髓的痛楚和快樂交織的感受,在喜歡的人身邊,痛苦地裝作朋友。越是親密越是能意識到自己的心願不過是癡心妄想;越是靠近,心中的痛苦越是不斷地累積遞增。但與此同時,因接近誠而生的喜悅,又讓我忍下這份劇痛,不斷地重複着同樣的事情。

“浩,你怎麽了?怎麽醉成這個樣子?”

是軒啊……

“我愛你……我愛你啊!”我顫抖着對軒這樣說。

“那種事情我當然知道,你怎麽了?”

不,你不會知道,我的那份心情。希望你能理解我,聽懂我的話的那份心情。

“我愛你啊……”

“發生什麽了?怎麽哭了?”

我拉下拭去我眼淚的手。

“你不是……愛我的嗎?”

“到底怎麽了,你告訴我啊!”

“軒,抱我吧。”

擁抱我吧,這樣我就能不再痛苦了。或者說這樣我才能感到快樂。

就像被祖父和父親侵犯的時候。我在極致的痛苦中,拼命地、卑微地尋求一絲恥辱的快樂,支撐着絕望的我活下去。

即使結束,軒依然抱着我的身體。他的眼淚順着眼眶流入鬓角。

我都沒有哭,為什麽你要哭呢?哦,對了,是我太麻木了,對這種事情已經傷心不起來了。對誠我都沒說過這些事情,為什麽要對你說呢?只有這個問題,我自己都無法做出像樣的回答。

“對不起,我什麽都不知道。”軒哭着說:“浩,我愛你。”

“嗯,我知道。”

“你是不是讨厭做這種事情?是不是感到惡心?”

“不是,我是怎樣向你索要這些的,你不是不知道。”

猶豫着,軒最終還是開口問我。

“你,還恨你祖父和父親嗎?”

“恨、不恨。父親跟我一樣,他虐待我是因為他也受折磨。只有祖父,我不會原諒。”

痛苦到了極點,我自救一般地感到了快樂。

人啊,是很會保護自己的生物,在痛苦到無法忍受之時,會搶救自己般感受到一絲微不足道的愉悅,然後靠這份卑微的愉悅,掙紮着、沉痛地活下去。已然麻木的我如果不感受這份蝕骨的痛,就無法感受到半分快樂。

我,對這份至痛但歡愉的感受上了瘾,如毒藥一般無法戒除。因此,我無藥可救地愛着誠,從他那裏自虐般地索求痛苦。

但是人是貪婪的啊!一點點的快樂滿足不了這顆瘋狂渴求的心啊!所以抱歉了,軒,來安慰我,讓我感受到更多的快樂。

那之後,我又像平常一樣,與軒保持着、與誠保持着,這樣令人愈發無法呼吸的絕望關系。

這樣扭曲的關系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我是什麽時候,愛上誠這個人的呢?是什麽時候,與軒開始這樣的關系的呢?

其實,明明不管我就好了。

是啊,如此微不足道而孤僻怪異的我,明明忽視就好了。可是為什麽、為什麽要走近我,對我說話、與我交流呢?

“你叫……君浩吧?雖然不是一個班的,但是我們是一個高中的。我叫廖誠。”

向我搭話的人叫廖誠,與我就讀于同一所高中,恰好在同一所補習班學數學。與灰色調的我相比,廖誠太閃耀了,整個學校應該不會有不知道他名字的人。

“我知道。”

“上次期中考試,語文老師在班上念的範文寫得特別的好,所以我特別想知道到底是誰寫的,結果發現是你!明明在一個補習班這麽久了,還沒跟你打過招呼呢!”

“沒什麽,随便寫寫。”

“随便寫寫就能寫這麽好!你也太厲害了吧!”

“也沒有那麽好,很普通的,誰都能寫成那樣。”

明明這種态度已經足夠讓對方意興闌珊、轉身離開了。可是廖誠還是坐到了我身邊的椅子上,繼續說了下去。

“你也太謙虛了,也不能那樣說啊!考試的作文大家寫出來都差不多,都是被逼着擠出800個字,可我覺得你寫得東西挺獨特的。雖然我說不上來,但是總覺得有一種跟別人不一樣的感覺。”

“是嗎?”

廖誠的身體是朝向我的,說話的時候也在看着視線從未離開過書本的我。受不了那樣直白的目光,我試圖把頭埋得更深。

“對了,明天星期天我有事,不能來補數學了。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把作業卷子帶到學校來?拜托你這種事情很不好意思,所以周一我會請你吃午餐的。”

“那倒不用,要我幫忙說一聲就可以。”

“那真是太感謝你了!”

原來是想找一個跑腿的,所以才找上了看起來不會拒絕人的我。

然而事實出乎我的意料。星期一中午放學的時候,廖誠和他的朋友真的等在我的班級門口。

“走,浩子。去吃午餐咯,哎呀、走走走,都快要餓死了!”

廖誠的手臂攬上我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帶着我向校門外走去。

那只手扣住我肩頭的一瞬間,我的心抽搐着痛了起來。

如果誠沒有向我搭話有多好,如果誠利用完我就丢掉該有多好。那樣我就不會如此痛苦地愛上他了,那樣我就不會因痛苦而尋求人的體溫、就不會遇見軒了。

一家只有圈子裏的人知道的酒吧,并不是充斥着非法藥品和刺耳音樂的危險場所。這裏的格調很高雅、酒吧裏的背景音樂也是淡淡的,禁止大聲喧嘩,禁煙區和吸煙區界限分明,充分考慮到了客人的需求。

比起那些一看起來就很亂的地下酒吧,這裏遇到的人會安全很多。

就在三年前的那一天,我像往常一樣在心裏亂作一團、抑制不住自己的痛苦時候坐在店裏,想要找一份體溫安慰。那天,店裏來了一個生面孔。

雖然看起來很瘦弱,但是肩膀處肌肉撐起的衣服暗示了事實并非如此。新面孔的目光局促地在店內掃了一圈又回到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有些拘謹地走向了比較近的吧臺。

會這樣的人通常有兩種:第一,是不知道從哪裏得到消息,感到好奇而闖入;第二,就是剛剛确認或者猶豫,跑來确認的新人。

能感覺到,對方并不是前者。

新人的外形并不是特別出衆,屬于中上水平,從舉止來看也不是低俗的人。很快,有人開始向新人搭話。

一開始看在新人的份上,對方談論地應該是普通的話題,二人相談甚歡的樣子。但是沒過多久,新人的表情越來越不自然,對方的動作、神态都開始變得充滿異樣的氣息,甚至開始伸手觸碰。

看不下去的我搖搖頭把目光回到自己的酒杯上。誠也是、這個新人也罷,存在感強烈的人真是好啊,只要坐在那裏就會有人自動靠近。而我這才發現,方才自己的目光竟然一直關注着那裏。

二人的交談聲逐漸變得有些吵鬧。

那與我有什麽關系呢?

是啊,與我無關的。我只是想找一份可以安慰我的溫暖而已,別人的事情我沒有權利、也沒有興趣參與。

“行了,對方是新人你也別太糾纏不休了,都是老客人了。”

當我說完話看到對方驚訝的神情時才發現,自己的行動沒有經過大腦。我的身體擅自擋在了二人之間。

“算了算了,真是不順!”

對方掃興地離開了。

“新人,來之前不把資料查全嗎?如果不想被人打擾,到那邊的單人區。”

有些客人不想被搭讪,只想為無法融入正常社會的自己找到一處容身之地,與同類處于同一個環境找一份歸屬感和安心感。這家酒吧很照顧客人的需求,在店裏劃定了一個界限模糊的單人區。調酒師和其他客人都不會打擾單人區內的客人。

“抱歉,是我沒有弄清楚就來了。謝謝你幫我解圍,不過……我現在不想去單人區了。我叫陸軒,你呢?”

我想我知道自己為什麽會管閑事了。直覺告訴我,這個人不會讓我感到厭惡或是不适,與他相處應該會很輕松。還有,這個人的體溫,應該很溫暖。

“君浩。”

對于沒有談論多少而直入主題的我,陸軒并沒有拒絕。

陸軒很溫柔,沒有任何奇怪的要求和折磨人的行為,也很在意我的感受。體溫也如同料想一樣溫暖得讓我迷失。比起之前遇到的人,陸軒是相處起來最不費力,也最讓我放松的。明明說好了只有一個夜晚,可我和陸軒都感覺到,似乎一個夜晚太短、太倉促了。

第二天的早上,陸軒拉住意欲離去的我,提出了要與我交往的請求。

是時候找一個穩定的、合适的人來索取溫度了,不想總是因為碰到不合适的對象而影響正常生活了。

正好懷着這樣疲憊的心情的我,沒有拒絕這個人的理由。

明明不拉住我就好了,明明用完之後離開就好了。如果這樣,沒有嘗過甜頭的我就不會更加貪婪了,我就不會更加絕望了。

軒啊……你可知你擁抱的,是一個如此自私的人?

正與誠和他的未婚妻一幫人一起去往聚會的地點的我,在路上遇見了軒。

“哦?晚上好。”

“晚上好。”

軒看到了我的朋友,刻意表現出一般朋友的親切,掩瞞下我們真實的不可告人的關系。

“是要去跟朋友聚會嗎?”

“嗯。”

“那祝你玩得開心。”

就在這時,誠注意到了軒。

“诶?是浩子的朋友嗎?”

“啊,我跟浩哥是在酒吧裏碰見的,算是熟人。”

“這樣啊……”

朋友們的催促在身後響起,我與誠道別了軒。

而聚會之後,我不得不投入緊張的修羅場,在截稿日期以前完成工作。

因為被這樣絕望的痛苦纏繞,我的進度落下了很多,不得不熬過一個個通宵,與編輯聯系修正文章,然後拜托他們延後一下截稿日期。就這樣在不分晝夜的工作中忙碌得如同行屍走肉。

而當我終于離開這個修羅場時,全然不知道的另一個修羅場降臨了。

“浩,我們分手吧。”

家裏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軒的私人用品,是我在電腦前無心它物時慢慢地一個個消失的嗎?

“浩,你喜歡廖誠對吧。”

我沉默着沒有否認。明明只有過一面之緣,關于軒是如何察覺的,我全然不知。

“浩看着那個人的眼神……跟看誰的都不一樣。你從來沒那樣看過我。”

軒哭了,很堅強的他,我想不到會因為這種事情讓他哭泣

“而且浩的眼中,從來就沒有我不是嗎?”

眼神……嗎?

“廖誠不是這邊的人。我與他沒有發生什麽,我們只會是朋友。”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浩不會跟別人亂搞我很清楚,你就是在這種地方很執着的人我知道!”

的确,我的身體未曾背叛過軒。

“但是,雖然身體沒有,但是精神上不是出軌嗎?……哈哈,不對,第三者是我才對……從一開始你就沒有愛過我。你和廖誠的世界,是我插足進來的。”

軒自嘲地笑着,看着我的眼睛露出了無比悲傷的神情。

“我愛你,所以我無法忍受這樣的事實。”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什麽都不知道!”

軒從來沒對我用過這樣的語氣,他沒有如此強烈地否定過我話語。

“你根本不知道……不知道為你準備禮物的時候,想象着你收到禮物的樣子,就可以開心一整天的心情。不知道我看着你沒日沒夜工作的時候,那樣心痛的感覺。不知道你對我忽冷忽熱的時候,我到底是有多麽的難受……浩你明明什麽都不知道啊!”

哭喊着的軒漸漸冷靜下來,擦去了淚水。

“打擾了你的生活我很抱歉……我已經找到了新的住所,明天就搬走。”

“軒……”

本以為他不會察覺,本以為他會更加憤怒,本以為……

軒打破了我所有的預想,就那樣,在第二天我醒來之前,消失了。

怕打擾我的工作,他是忍住等我工作的修羅場結束後才提出分手的。在我因為修羅場不眠不休的時候,就像平常一樣無聲地在桌子上放上食物和咖啡,睡着的時候為我蓋上衣物,應我的要求在一個小時的休息後叫醒我。

我第一次發現,軒溫柔的過頭。

擋光效果非常好的窗簾将外界擋得嚴嚴實實,投不進來一絲光線。臺燈已經連續開了不知多久,支架支起來的平板電腦屏幕上,有着寫了一半的文字。

沒有軒的生活與有他并沒有太大區別。軒不會打擾我,在需要的的時候出現,不需要的時候保持安靜。

就在我這樣認為的時候。感到疲憊和饑餓的我向一直以來有咖啡和夜宵的地方伸手,卻只摸到了空氣。擡頭看向卧室,敞開的房門裏不再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就這樣不眠不休地工作。不知道這樣過了多少個白天,多少個黑夜,不知道現在究竟是何時,甚至不知道自己劇痛的到底是心髒還是胃。

“軒……”

我突然寫不來了。

一個字都寫不出來了,心裏有什麽坍塌了一樣,徹底下陷出一個巨大的空洞,甚至一切都要被這個黑洞一般的空隙吸進去。一瞬間感到了無比的虛無感。

我突然從椅子上彈起,瘋狂地找尋這個屋子裏面,軒留下的痕跡。

整理得過分幹淨的房間讓人感受到了蒼白的恐懼。四周的牆壁似乎都在向中間擠壓一樣,讓我完全無法呼吸

“應該、應該會有什麽東西落下的……”

有些粗心大意的軒經常忘記東西、弄丢一些小物件。

哪怕是一根頭發絲也好,只要是軒的東西、只要是軒存在過的痕跡。

我拉開一個接着一個的抽屜,尋找軒可能遺留下來的物品。甚至是軒買來的東西。

書房裏軒的書已經被帶走了,慢慢地我已經适應了軒的存在,以及軒的物品的存在。現在空出來的書架的小格子原來裝了軒的游戲光盤,可是為了不打擾自己的工作,那些小盒子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沒有、沒有、沒有……

抽屜裏不過是自己以前就有的一些雜物。

客廳電視牆的櫃子,餐桌旁裝零食的盒子,書桌旁的架子。

可是沒有、什麽都沒有。除了早就在這個房子裏伴随自己這麽長時間的物品之外,什麽都沒有。

唯獨這次,軒沒有粗心大意,他的痕跡在這間屋子裏徹底消失了。

無盡的空虛感持續侵襲着大腦,不知是幾天沒有吃過東西的身體無力地顫抖起來。

我不信、我不信!不可能的!軒一定會忘記什麽東西,一定會不小心把很重要的東西弄丢,一定會的……

我的神經被不知什麽東西刺激了,明明沒有了一絲力氣的身體突然爆發出讓自己都懼怕的力量。向這幾乎要扼殺我的虛無伸出手……一聲巨響在我身邊炸開,等我回過神來,書櫃整個倒在地上,書零零散散地撒了一地。灰塵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彌漫,刺激得讓我流出眼淚來,不斷咳嗽着。

不會的,軒……我已經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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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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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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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