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衆裏尋他千百度(9)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之前修改的時候大意了。。這是完整版本。

請原諒你們蠢萌的作者(堅強的微笑.jpg),麽麽噠~

這樣的安穩卻并沒有持續多久。

在一幹将領準備離開,奔赴邊關的前夕,主帥馮青忽然遭人刺殺,性命雖無大礙,右手臂卻被毒劍劃傷,若不是沈馮兩府相距不遠,沈昙其日又恰好在府,馮青的右手恐将不保。

但毒性猛烈,餘毒未清之前,馮青只能靜養,遑論提起三十斤重的大刀上陣殺敵。

同日,邊關急報,鳳新大赫的第一道防線——邊城已被攻下。耶律佑大軍的人數亦被探明,不多不少,正好三十萬。

滿朝嘩然,上請蕭徹親任主帥的奏折如鵝毛般紛揚而落。民間也漸漸有了大赫軍隊壓境的消息,百姓們皆期盼着蕭徹能再一次攻退大赫,成就他戰神.的美譽。

蕭徹看着幾案上成堆的奏章,一言不發。杏眼中一片平靜,琥珀色的眸子久久凝視在一點,無波無瀾。

他心裏卻明白,長久以來維持的平衡即将被打破。

顧霜得到消息時,正在給孩子縫小襖。她特意選了藍色的料子,男女皆宜。她的針線如今已很熟練,聞言時卻不慎紮傷了手。血珠一下冒出來,她愣了愣,下意識将手指含到嘴裏,然後低頭翻檢小襖,查看有無血跡。

南澤看出她的不妥,一時不敢再開口。

半晌,顧霜平靜的聲音傳來:“還有別的事情嗎?”仿佛剛才的小小慌亂只是錯覺。

“韓陳兩家做事極其隐蔽,北渚已照左相的意思,将此事告知了陛下。”南澤口中的陛下,應是南國定康帝,楚霆。顧霜回想起他往日對娘親的照顧,心裏明白了幾分,是以也沒有特別的驚訝。

顧霜點點頭:“這樣也好。”若韓陳真的聯手,依兩國律法,已能構成叛國之罪。楚霆直接參與,較之顧府一家之力,自是要事半功倍些。

南澤又道:“另外,唐芍說她想見主上一面。”

顧霜眉梢微挑。唐芍心機頗深,怎麽會無緣無故就想見她?眼風一掃,南澤垂頭恭敬道:“屬下無能,不知她如何知曉了攝政王或将親自領兵的消息。”

顧霜想了想,卻是笑了,自語道:“怪不得當初談條件時那般自信……原來是身後另有他人。”

南澤聽懂了她的喃喃,立刻道:“可要屬下——”

“不。”顧霜淡淡道,“我心中已有計較。你既來了,我便有別的事交待于你。”

“請主上吩咐。”

“太皇太後身邊曾有一位嬷嬷,喚作桂嬷嬷。王爺開府後她便一直在府中打理諸事,前幾年因病故去。”

不必顧霜再說,南澤已是明白。

顧霜微微颔首,想到唐芍,眸光一閃:“至于她,過幾日直接帶到府上。”

“是。”

蕭徹從軍營拍馬回府時,顧霜已在影壁下等着他了。

蕭徹亦在很遠時,便一眼看見了她。神色自是看不清的,但那淡紫色的身影,卻像刻在了他的腦子裏。

顧霜已有四個多月的身孕,可腰身并不明顯,外表看着,同三個月時差不多。她撫着小腹,笑着看他利落地翻身下馬,大步走至她的面前。

大安落日的時辰愈來愈早。他走向她時,正是一路餘晖最後恣意的時候。她不知西下的日光還能這樣柔和燦爛。蕭徹堅毅的輪廓沉浸其中,似乎變得漸漸模糊。

顧霜心中一緊,下意識地伸手,倒是恰好抓住了蕭徹的胳膊。硬朗的笑聲傳來,他竟當着衆人的面将她半舉起來。

攝政王府門前一般沒有閑人敢随意停留,大多垂頭斂目,匆匆而過。

但那是一般情況。

天下無論何處的百姓,都極有八卦精神。乍一眼,瞧見這樣的場景,先是以為眼花,又擦又眨的,才驚覺不是做夢。

腿腳仿佛凝固,一步也邁不動了。

這可不是什麽普通八卦……這是傳說中冷面冷心,嚴肅板正的攝政王的八卦啊!百姓們的內心在咆哮,我的媽,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等到這一天!

一時倒是不怕死了,皆睜着眼,直直看着蕭徹顧霜。

王爺知曉鳳新國人的好美之癖,便一直将王妃藏着掖着,不肯讓人看。眼下卻這麽多的人……秦昇頭皮發麻,正欲叫人清場,卻注意到自家王爺竟然在,在笑?!忙斷了喚人的心思。

秦昇難得沒有懂蕭徹的心思。這好端端得,怎麽突然就不在意了?

百姓越來越多,晚霞似是就着餘晖落到了顧霜的臉上。若在平日,遇見這樣的事,她直接将頭埋在蕭徹懷裏就好。奈何眼下他正半舉着她,連他自己都比她矮了一個頭。她只得将臉朝府門口傾側。

顧霜妝容清淡,周身并未有精心修飾的痕跡,卻愈發顯得姿容清麗。

鳳新國人之前對顧霜這個攝政王妃也不是不感興趣,但對蕭徹有敬畏之心,王府又如鐵桶一般,他們哪敢随意打探。

如今一見,這王妃不但是位難得的美人,而且看王爺的舉動,分明是将其放在了心上。

鳳新國人的邏輯一向簡單粗暴。他們王爺既是好人,那麽喜歡的姑娘也肯定是好人了呀。

不過一刻,他們就喜歡上了顧霜。

蕭徹故意将手輕輕一松,還在害羞的顧霜未能反應過來,下意識就摟住了他的脖子。百姓雖好奇,畢竟不敢離得過近,是以未瞧見蕭徹的小動作。

他們看見的,便是顧霜無限嬌羞地抱着蕭徹,而蕭徹只是溫柔地笑。

百姓們一時有些恍然。原來他們的攝政王、他們的戰神,也可以這樣對着一個女人笑。

許多百姓都未讀過多少書,他們想不出什麽瑰麗的辭藻,只是覺得美好。

見事已至此,顧霜倒也不再扭捏,雖然小臉仍舊紅紅的。她摸着他的臉,感受到手下粗粝的肌膚,眸光星動:“抱了這麽久,都不累的嗎?”

蕭徹搖頭,很是正經:“抱夫人,怎麽都不累。”

顧霜用鼻子去蹭他的額頭,語氣軟糯:“就知道說好話哄我。以前怎麽就沒發現呢?”

兩人難得光明正大地膩歪了一次。見着差不多,蕭徹不再拖延。讓顧霜将腿盤在他的腰間,就這樣穩穩将她抱了進去。

顧霜先是一笑,以為他像是舉了一個大娃娃。然後眼角不由開始泛酸,淚意止不住地上湧。但礙于家仆在側,她便一直忍着。

回到房內,蕭徹聽出她聲音不對,忙讓一幹人等下去。将她慢慢放在床榻上,又小心翼翼地去摸她低下頭的臉。

顧霜鮮少在他面前哭過。

他想要看着她的眼睛,但她卻撲在他的懷裏。她的哭聲很輕。蕭徹撫着她的背,似是有些無奈,輕聲道:“怎麽就哭了呢——”

顧霜不說話,只是哭。

蕭徹明白過來,笑了笑,也不遮掩:“你這樣,我怎麽能放心離開呢?”他的語氣很柔和,仿佛卸下了一切的防備。可顧霜卻希望,他能一直剛硬下去,就像初見時那樣,恍若刀槍不入的戰神。

她從他懷裏起身,用手抹去眼淚,低低道:“我只是擔心。”

蕭徹笑着捏她的臉:“我都不擔心你了,你擔心我做什麽?”

顧霜別別扭扭地轉了轉身子:“我又沒有要攔着你,不讓你去。”

蕭徹一哂,笑道:“好好好,以前是我不對,不該攔着夫人下廚做飯的。”

顧霜這才轉身看着他,眼中淚意未能完全下去,含在眸中水波蕩漾。勾得蕭徹忍不住親親她,再親親她,直到顧霜笑容再起,他方才停下。

蕭徹半跪在地,手臂圈着她的腰。看她心緒平定,細細道:“馮青身為武将,最愛惜的便是身體。如今他受我牽連,平白造了一禍,如何還能禍害別人?況且此次大赫來勢洶洶,軍情緊急,朝中确無比我更合适的領兵人選了。”

鳳新的邊境常年經受大赫的侵犯,百姓不堪其擾,紛紛躲避關中。直到蕭徹出現,将大赫逼退至烏澪江,并與之簽訂和平合約,又将邊關賦稅減免,鼓勵流民回到故土,邊境處這才漸漸有了煙火氣息。

顧霜乖巧地點頭:“這些我都知道。只是——”只是馮青受傷一事,明顯是在逼蕭徹披挂上陣。這既是局中的一環,那麽以後呢。

蕭徹聽出她未盡之語,笑道:“為夫難道很笨嗎?”他将耳朵貼在她的小腹上,握着她的手突然一緊,神色驚喜:“我聽到他的聲音了。”

顧霜笑着沖他點頭:“我也感覺到了,他剛剛在踢我。”

……

出征的日子很快便到,告別的時間卻永遠不夠。那夜顧霜一直未能合眼,蕭徹雖小憩了片刻,卻也在三更便醒來。

這種時候總要起的很早,因為五更時陛下會當着諸臣的面,在宮門外親授節钺,為他們壯行。

顧霜還未見過蕭徹穿盔甲的模樣。他平日的衣服都是她親自打理——讓他自己收拾,細微處總是顧及不到的。

此時她卻立于一旁,靜靜看着他将盔甲慢慢穿上,毫不插手。片刻後,她忍不住一笑,果然是大将軍,不擅錦衣華服,可這盔甲卻穿得極好。

蕭徹已整理完畢,見她笑,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如一位啰嗦的婦人:“在家要好好吃飯,不許亂跑亂跳。夜裏早些休息,孩子的衣服不急于這一時,勿要将眼睛傷着了。……對了,我已和母後說了,要将沈昙借用幾日,你若有一絲不适,定要及時找她……”

顧霜先是笑着,聞言有些驚詫地擡眼。

他去找太皇太後了?

蕭徹卻避之不提,只深深地望着她,仿佛此時此刻,天底下只有她這一個人,這一件事。

他将她略顯淩亂的耳發向後撩了撩,沉聲道:“一個人在家裏,不要害怕。”因為百姓們會如同愛戴我一樣的愛戴你。我不在時,他們會替我照顧你。

顧霜握住他的手,将其帶到自己的小腹上,輕聲道:“只要你平安回來。我自是什麽都不害怕的。”

他吻吻她的發頂,說:“我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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