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不識廬山真面目(7)
長樂、壽康、慈寧三宮陸續收到了地道開啓的消息,反應各不相同。蕭琉平淡,韓素皺眉,韓悠心神不寧。
顧霜失魂落魄地回到浣溪殿,只覺腦袋嗡嗡作響。她的話半真半假,帶着試探,可那兩人的反應——
葉木忙倒了一杯水,輕聲喚道:“王妃?”
顧霜仍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有回應。南澤一直暗中護着她回來,此時亦已現身。他看着顧霜,想到她方才的舉動,若有所思。
室內一時沉默。
突然傳來輕衣的聲音:“王妃,太皇太後請您過去。”
顧霜這才回神,見葉木手中端着水,朝她輕輕點了點頭。葉木便将水杯呈過去。顧霜抿了一口,長睫低垂,淡淡出聲:“南澤。”
“在。”
“你去查查,當年大赫的軍隊可是在地道裏留下了什麽東西。”
南澤雖有疑惑,也只是頓了頓,未有他言:“是。”
顧霜恩了一聲,擡頭看着葉木:“你這幾日就在府上,哪裏都不要去。”想了想,“若是可以,随時與秦昇在一起。”有他在,當能護得她周全。
葉木恭敬着應下。然後趁機上前幾步,在顧霜耳邊低聲說了什麽。
顧霜眸光一變。
在王府裏行色匆匆的某人突然腳下一滑,幸得手腳靈活,三兩下便穩住了身子。皺眉低頭,欲看看是什麽絆住了自己。
看了不如不看,忍住惡心,疾步走到草叢裏使勁地蹭,好歹蹭掉了一些。內心在咆哮,究竟是打掃的院子,扣月俸扣月俸!
顧霜到正殿時,韓素正拿着一卷佛經。自她一進屋,所有人便退了下去,包括蘭嬷嬷。輕衣低頭,假作不知。
韓素将目光從佛經上移開,落在輕衣的身上。
顧霜微微偏頭,欲讓她下去,韓素卻忽然開口,語氣和悅如常:“輕衣是曲蘇國人吧。”
輕衣神色不變:“回太皇太後,是的。”
韓素的語氣似有些惋惜:“可惜,哀家一向不喜熏香,殿內亦無花草氣味。不能見識到曲蘇國人的奧妙之處。”
顧霜笑道:“輕衣只對味道更敏感些罷了,算不得什麽奧妙。母後過譽了。”
韓素亦是笑:“原來是這樣。”看着輕衣,“去替你家王妃搬張椅子,然後再退下吧。”
顧霜将手放在小腹上,梨花小渦輕輕一凹:“多謝母後。”
兩人之間隔着五步的距離,各自端正坐着,沉默不言。她們都料到彼此将要說的話,卻又知道那本不該是她們的對話。婆婆與兒媳,太皇太後與攝政王妃,鳳新國至尊至貴的兩位女人。
而女人總是容易被人看成陪襯,身在高位尤是。
但她們不是。
韓素沉吟開口:“那座亭子——”
顧霜淡淡截斷她的話頭:“母後,臣媳以為,此事還是由夫君處理較為妥當。”
韓素苦笑一聲:“小霜,你何必要為難仲達呢?”
顧霜撫着小腹的手一頓,看着韓素,很認真地問她:“所以母後寧願選擇隐瞞嗎?”
韓素垂眸,看着宮袖上用金線繡織的鳳凰:“這不是哀家能做主的事。”
顧霜輕嘆一口氣:“臣媳眼下只猜出故事之五六,便已覺難受。母後得知十分,想來應是煎熬。”
韓素明白她仍不願松口,眸中生出複雜:“大安風波正起,哀家卻對仲達領兵一事未置一詞,小霜想過為何嗎?”她見顧霜不說話,微微一頓,繼續道,“哀家不僅是鳳新的太皇太後,還是他攝政王的生身母親。他一生抱負便是征虜殺敵,是以哀家縱是擔心,仍舊放他天涯海角。他的心性,就應高闊自如,不該被宮闱所累。”
顧霜不動如山:“母後以為,那些事只能算作宮闱嗎?”見韓素默然,顧霜又開口,“母後告知葉木一切,讓她去燒毀那座亭子,然後呢,要派人将葉木一同除去嗎?”
韓素突然盯着她,語氣中透出冷意:“小霜,言多必失。”
顧霜毫不畏懼地對上她的目光:“母後,死亡或許能夠拖延真相,卻不能掩埋。不是所有的痕跡都會随着棺木進入黃土,成為無所可知的結局。”
韓素一雙鳳眸不怒自威:“王妃這是決意要和哀家作對了嗎?”
顧霜低眉垂眸,下颌的線條柔和溫順。可她将脊背挺得很直。
示弱是一種尊重,不是妥協。況且如今兩府暗衛勢力相并,她就算不說,蕭徹也不會不知道。
“臣媳并無此意。”頓了頓,“夫君亦無此意。”
韓素輕聲一笑:“你怎知他想要什麽?”
顧霜回之一笑:“至少不是隐瞞。”說完起身,不顧韓素發白的面色,淡淡道,“說到底,母後究竟是想隐瞞夫君什麽呢?是先皇,還是……母後自己。”
門被打開再被關上。
韓素坐在屋中,還是起先的姿勢,卻莫名蒼老了許多。
走出大門,顧霜吐了一口氣,對着滿眼擔憂的葉木笑道:“我們該回府了。”
大赫的宮殿多是圓頂,顏色以藍為主。顧染一邊走着,一邊惬意地打量着周圍。然後她被帶進了最大的那個宮殿。
殿頂是一幅壁畫,畫的是大赫人祭祀祖先和狩獵打仗。四周藍白相間,佐以紋飾。紋飾大體以鷹、狼和狐貍為主。
然後顧染才看到了前面坐着的人。男人,身形高大,頭發被編成一條長長的辮子垂在身後,因那人面前沒有桌子,是以顧霜能看到盤落在地的發穗。寬額,鷹鈎鼻,厚嘴唇,一雙眼睛深凹,呈着帶有一絲灰的湛藍色。膚色麥黃。
以他額際和眼角的皺紋深淺,目測應在五十歲以上。
其他地方不怎麽樣,只他那雙眼睛,顧染倒是有些喜歡。
耶律猛見她一進來便打量自己,沒有以為被人冒犯,任由她看。朝領着顧霜而來的人微微颔首,那人便恭敬地退下了。
偌大的宮殿內只有兩人。顧染一哂。果然談事之時,無論在哪國,都會将人遣散。
耶律猛率先開口,聲音雄渾:“你沒有驚訝。”
顧染點頭,她喜歡這個開場白,簡單直接:“克索汗想要在鳳新國拿到什麽?”
耶律猛眼中似有笑意:“本汗以為,左相消息很是靈通。”
顧染微微一笑:“克索汗将本相劫來,一舉一動卻仿佛在奉本相為上賓。若是韓縢得知此事,不知他會有何想法。”
耶律猛不置可否:“若他是本汗,也會這樣做。……大赫人的第一次狩獵,家中父兄不會教他如何得到更多的獵物,而是會教他如何留下退路。”
顧染意味深長地“嗯”了一聲:“看來本相就是克索汗的退路了?”
耶律猛哈哈笑道:“本汗可沒有你們以為的那樣貪婪。”笑了一會兒,停下,“本汗聽說,南國有很多人上奏給你的皇帝,要他治你的罪。”
顧染淡淡看着他:“克索汗是要與本相做交易嗎?”
耶律猛眼中的藍色如星辰璀璨:“本汗可以給你韓縢和大赫交往的證據,然後送你安全回到南國。”
“聽起來好像不錯。”顧染嘴角噙着笑,“不知克索汗的要求是什麽?”
耶律猛的笑容自她進來便未卸下。
“放棄和鳳新聯軍。”
顧染挑眉:“克索汗想攻打鳳新?”
耶律猛搖頭:“有蕭徹那樣的人在,本汗暫時不會作此考慮。”
“大赫的軍隊眼下正立在鳳新的邊城下,克索汗這是……毫無考慮?”
耶律猛笑道:“這不過權宜之計。若是左相不放心,本汗願與左相簽訂和平協議。”
大赫的和平協議?顧染心中一笑。若她未記錯,大赫前不久才毀了和鳳新的協議。
耶律猛看出她所想,笑容不改,甚至露出了牙齒:“當然,若左相不願也是可以的。只是,本汗的刀許久未用,可能有些鈍了,殺起人來或許會疼。”
顧染面不改色,正欲回應,卻聽耶律猛又道:“當然,本汗的刀不止一把,還有一把現在此刻應已在鳳新了。”似是喃喃自語,“聽說左相的女兒是攝政王妃?還已懷胎五月?唔,這把刀砍下去肯定很疼了。”
顧染收去笑意,冷冷看着他,不發一言。
耶律猛淡笑着回望着她:“選擇在左相手裏……但願你能做出令兩國都滿意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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