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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帶謝容宣出去逛逛雖是臨時決定,但對于謝家來說卻是個不小的決定,畢竟謝容宣身份和情況十分特殊,聞音在得到謝容宣的應答之後,便要将此事先告知謝老爺,然而謝容宣卻是搖頭,很快道:“不必,我們就這樣出去就好了。”
聞音有些猶豫:“當真不用?”
“不過是随處走走,不會出什麽事。”謝容宣無奈笑到,“若是驚動了爹,恐怕事情會比較麻煩。”
經過謝容宣解釋,聞音才明白謝容宣究竟為何不願讓謝老爺知道,從前謝容宣幾乎時時待在家中,每次出行也不過是每年花燈節的時候出去看一場燈會,因為對謝容宣的安危總十分擔憂,所以謝容宣一旦出行,謝老爺子便恨不能将整個謝家的人都帶上,直将整個花燈節的熱鬧都占去了一半。
而後來也證明謝家老爺子的決定是完全正确的,因為謝家小姐的名氣太大,當時人們連燈也不看了,全都擠過來要看這位煙州第一美人的模樣,好在有這樣多的人手,才總算将謝容宣好好護住。
聞音聽丫鬟們将當時的情形說了,這才終于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個輕率的決定,她猶豫道:“不告知謝老爺真的可以麽?”
謝容宣看來卻是十分放心:“我與聞音姑娘一起,不會有事的。”
的确這煙州城裏面能夠在她眼底下傷到謝容宣的人恐怕還當真沒有,況且在她看來,要帶謝容宣出去本就是看看其他男子是如何生活的,要帶上一大堆人那便不是觀察,而是大張旗鼓的出游了。
所以不過猶豫了片刻,聞音便答應了就這般帶謝容宣出去。
謝容宣很快去準備了一番,說是準備,但卻其實并未帶什麽東西,不過是将身上的衣裳又換了一身。
為了防止被人認出來,聞音特地讓謝容宣換上了男裝,雖然謝容宣穿着男裝也跟個姑娘沒什麽兩樣,但到底要沒那麽惹眼了。
謝容宣換好衣服之後,走出房間問聞音道:“聞音姑娘,我們現在就離開麽,若是不驚動爹的話,恐怕要小心些,或許應該想辦法引開護院們才行。”
謝容宣一看就是從來不曾瞞着謝老爺偷偷做過什麽事的人,恐怕從前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待在自己的房間裏面彈琴寫字念書,聞音挑了挑眉頭,輕輕笑道:“不用,我們就這樣離開。”
“就這樣?”謝容宣輕聲問道,還未來得及再說下句,便感覺到後腰一緊,不禁輕呼出聲來。
聞音一把攬住謝容宣後腰,縱身而起,足尖在那桃花樹梢頭輕點,已經帶着人越過高牆,往這謝家院落之外而去。謝容宣似是從未見過這般輕身功夫,也顧不得別的許多,當即緊緊回抱住了聞音的腰,兩人就這般一路在謝家宅院的房頂與高牆上穿梭,最後聞音帶着謝容宣穩穩地在謝家宅院外的一處牆角停了下來。
雖然帶這個人,但對于聞音來說卻并不是什麽大事,待謝容宣站穩之後,聞音才終于将人給松開,随之眨眼笑到:“這不就出來了麽?”
這般說着,聞音轉身往另一方街巷走去,又道:“我們走吧,去酒館看看。”
因着謝容宣的相貌實在太過出衆,兩人在街上走着自然少不得要承受旁人的視線,謝容宣因教養緣故并未有絲毫不自在,依然端莊如昔,而聞音也不計較這些東西,一路若無其事的走着,因為要照顧謝容宣是頭一次出來游玩,一面前行一面還開口解釋道:“這邊是集市,算得上是煙州城裏最熱鬧的地方之一,這裏的人最多,也什麽人都有,謝家老爺要我教你男子的舉止,但其實男子也分許多種,一會兒我們去酒樓我再跟你詳說,現在我們……”
她這般說着,行至一半才發覺身側的人并沒有跟過來,聞音連忙回過頭去,尋了片刻才找到謝容宣的身影。
——謝家大少爺他學如何當個男子怎麽都沒學會,女子的本能卻是一點也沒有落下,這麽半會兒功夫,她竟然就已經自己摸到了一處賣飾品的鋪子前。
“聞音姑娘,這裏的珠花都好漂亮。”謝容宣見聞音趕來,當即含笑将其中一支拿了起來,遞到聞音面前道,“你看這支怎麽樣?”
聞音神色古怪,忍不住看了那小攤的老板娘一眼。老板娘是個頭發已經微白的婦人,此時正帶着若有所思的笑意打量着謝容宣。
聞音知道那人定是看出了些什麽來。不過在聞音看來,一個男子看個珠花看得那麽開心,的确是顯得有些怪異。她不知該如何解釋謝容宣這番動作,正準備想個什麽理由蒙混過去,便見那老板娘擠眉弄眼笑着朝謝容宣小聲道:“這位姑娘生得這麽漂亮,這朵珠花肯定很襯你。”
聞音:“……”
謝容宣聽得這話,不覺微見詫異,朝那老板娘不解道:“你怎麽知道我是……”
聞音:“……”果然謝少爺就沒把自己當男人過。
那老板娘嘿嘿笑了兩聲,自信道:“現在女扮男裝出來游玩的大小姐可不少,這些年我可見得多了,你雖然穿着男裝可我也能認出來,錯不了。”
聞音已經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見謝容宣實在喜歡手裏那珠花,便與謝容宣趕緊付了錢離開,等走的時候,那老板娘仍不忘跟謝容宣揮手,叫他一個姑娘家小心些晚上早點回去省得遇上登徒浪子。
謝容宣跟随着聞音走出許久之後,才終于忍不住低聲問聞音道:“她為什麽能認出我是女子?”
聞音看着謝容宣臉上的疑惑,心說就她這比大家閨秀還要大家閨秀的舉止,若是認不出來才有鬼了。
然而她畢竟不能直接将真話說出來,只得搖頭道:“也許只是偶然猜到,先別管那麽多我們去酒樓吧。”
便在說話間,鬧市中一名五六歲的男童踩着步子匆匆而行,正巧跌到了兩人的面前,謝容宣連忙俯身去扶那孩童,孩童被謝容宣扶起來後,睜大眼睛看了謝容宣一會兒,随後甜甜笑了起來,軟糯着聲音道:“大姐姐好漂亮。”
随後道了謝歡快的撒丫子跑走了,留下大受打擊的謝容宣。
聞音在旁看着這幕,扶額無奈将真相說了出來,這天底下女扮男裝的人不少,謝容宣大概是其中最失敗的。
然而他卻是個貨真價實的男子。
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離奇了。 。
不論其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最後聞音總算是帶着謝容宣來到了酒樓當中。
酒樓并非是煙州城中最著名的酒樓,卻是煙州城裏人最多的酒樓。因為此地所招待的并非是那些王孫貴族與富貴人家,而是市井中人與江湖中人。江湖人喜歡來這裏交換消息,結交好友,而市井人們則在此處喝酒聽書打發時間。
而也因為這樣,酒樓當中魚龍混雜,什麽人都能遇見。
聞音之所以帶謝容宣前來,也是由于這個原因。
酒樓熱鬧非凡,聞音與謝容宣找了一處靠窗角落坐下,又随手點了些菜,兩人便又靜了下來。
謝容宣從未有過這等經歷,所以一直安靜的看着周圍的人群,而聞音怎會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她坐在謝容宣對面,視線在酒樓內晃了一圈,随後道:“我之前跟你說過,這天底下的男子也分為許多種,而這些種類的男人,在這間酒樓裏大都能夠找到。”
聞音說起此事,謝容宣當即認真傾聽起來。
聞音瞥了一眼兩人旁邊桌前正激烈争執險些動起手來的兩名江湖中人,壓低聲音道:“看到了麽,那兩個人就是其中一種,這種男人最不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動腦子,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跟人打架,覺得這天底下沒有什麽是拳頭不能解決的事情,這種男人,叫做莽夫,喜歡用碗喝酒,喜歡扯着嗓子罵人,喜歡赤着胳膊打架。”
謝容宣聽着聞音這番話,不禁往那兩人看去一眼,只見兩人争得面紅耳赤,掄着胳膊氣勢洶洶,眼看着一場沖突馬上就要開始。
好在就在這時候,旁邊又有另一人匆匆趕了過來,堆着滿臉笑意勸阻了兩人。
聞音又朝謝容宣道:“這是第二種男人,老實人,一般穿得規規矩矩的,對誰都是滿臉憨笑,任誰說什麽都不會生氣,脾氣倒是很好,不過沒自己的主見,也不過被人牽着鼻子走。”
謝容宣聽着聞音的話若有所思,忽而視線落在遠處,随之又道:“那種呢?”
聞音聞聲随謝容宣視線看去,正見不遠處一桌前坐着名富家少爺模樣的男子,那男子正被七八名美貌少女簇擁着,左邊捏一把姑娘的手,右邊親一口姑娘的脖子,臉上堆滿了笑意。
謝容宣盯着那男子臉上的笑意,問聞音道:“那也是老實人麽?”
聞音:“……”
她趕緊遮了謝容宣的視線,輕咳一聲道:“那種人你別管。”
謝容宣果然沒有去管那人,只溫然笑道:“在聞音姑娘看來,什麽樣的人才是能讓姑娘你傾心的男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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