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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教喬素衣, 江湖上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名字。
因為此人很美,江湖第一美人, 生得一副閉月羞花的容顏, 被她相貌所迷惑的人數不勝數, 就連素來不近女色的問劍閣主人也曾經為她的容貌而驚嘆。
而她的名字之所以會這般響亮,幾乎與武林盟主季子京其名, 除了因為容貌, 也因為她這些年來在江湖上所做的事。
喬素衣乃是逐月教右護法, 自小便在教中長大, 練了一身陰狠毒辣的功夫, 雖有一張絕世容顏,卻也生了一副蛇蠍心腸, 天底下似乎沒有她不敢做的事情, 也沒有她不敢惹的人物, 她就這般在江湖中闖蕩十數載,名氣越來越大,大大小小的仇家也越來越多。
直到最近, 江湖上終于有傳聞說這位出了名難纏的妖女竟然有了身孕。
這件事情大大出乎了衆人的意料, 跟這妖女糾纏了許多年的人們也都一時間紛紛驚得目瞪口呆, 甚至難以說清他們是應該先震驚他們竟然忘了這妖女也會懷孕這種事情, 還是先疑惑究竟是什麽人能夠讓妖女心甘情願為他産下子嗣。
總的來說, 這是一件轟動武林的大事,而趁着這個時機追殺妖女,将她這心腹大患給除去, 便是許多人眼中大事中的大事。
所以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各方勢力紛紛派出了各自的人馬四處搜查喬素衣蹤跡,終于在不久之前,查到了喬素衣的人就在煙州附近。衆人于是再次前往煙州仔細調查,在花了不小的功夫之後,終于有人在煙州城外一處林間發現了些許痕跡。
自那些血跡與狼藉看來,喬素衣的孩子應當已經出生了,且至多不過兩日的功夫,如今正是喬素衣最為虛弱的時候,只要找到她,便能夠将這個巨大的麻煩給除去。所以衆人在煙州城外仔細搜尋起來,而他們的目标也從一開始的找一名懷孕的女子,變成了找一個抱着孩子的女人。
于是依循着這個目标,衆人很快找到了正在城外木屋當中抱着孩子的謝容宣。
追查至此的人并未見過喬素衣的樣貌,但卻聽過許多與之有關的傳聞,所以想要認出此人也并不算難。
容姿清絕,閉月羞花,獨自在這種地方,懷裏還抱着一個孩子,在衆人看來,這必是喬素衣無疑。所以幾乎沒有多餘的思考,衆人便将此處包圍了起來。
謝容宣對于衆人的來歷與目的一無所知,但見他們手中刀劍出鞘,神情冷肅,卻也知曉他們必然不是善類,是以也小心的護住了懷中的孩子,往後微退了半步。
然而對于包圍在屋外的衆人來說,謝容宣這後退的半步便有了特別的含義。
“這妖女産後虛弱,看來是怕了!”為首之人說着便要帶領衆人上前,然而身旁另一人卻是立即站了出來,連忙攔住為首之人道:“老大,不可!你忘了當初這妖女假裝受傷退敗,結果将堂主打得經脈盡裂傷到現在還沒好的事情嗎!”
為首之人聽得這話,果然微變了臉色,像是陡然間憶起了這件大事,不禁心中一震微退半步,連帶着身後衆人也不再上前,一群人再次往謝容宣看去,眼中的謝容宣頓時變得高深莫測起來,只覺得此人似乎随時都将從身上摸出一把淬毒的匕首來。
謝容宣不明白這群人為何說變臉就變臉,為何又突然指着自己便直呼妖女,他見衆人後退,心裏面頓時多了數種猜想,于是将心一定,幹脆大着膽子又上前了一步。
那邊衆人看着謝容宣這幅動作,立即警覺起來,紛紛再退一步。
謝容宣對于這群人來此的目的至今不甚明白,但他好歹也有過明舒山莊的經歷,面對這番情景也不至于驚吓萬分。當務之急應是先弄清楚這群人的來歷,眼見這群人似乎一副要拼命卻又不敢拼命的意思,謝容宣想了想不禁問道:“你們……”
誰想這群人像是戒備至極,謝容宣不過剛剛開口,便聽得齊刷刷的抽刀聲響起,旋即便是刀光明晃晃的落入了謝容宣眼底。
那群人沒給謝容宣開口的機會,當即喝斷道:“妖女你還想狡辯什麽?”
謝容宣嘗試着解釋自己的身份:“我不是……”
那人當即大聲又道:“妖女!住口!休得妖言惑衆!”
謝容宣:“……”他突然不知道這群人到底是要他說話還是不要他說話。
不管怎麽說講道理這條路就此被阻斷,謝容宣于是只得閉嘴,懷中的嬰孩似乎是被那人的一聲大喝給驚住,開始小聲哭了起來,謝容宣不得不分心低聲輕哄懷中的孩子。
外面的人安靜看着這番畫面,其中一人禁不住小聲道:“老大,這妖女怎麽看起來一點也不狠辣,倒是有點……”
後邊兒的話那人沒說下去,不過衆人卻都聽得明白。
眼前的“妖女”的确沒有一點傳聞中的狠辣,倒是看起……來叫人想親近得很。
這個念頭讓衆人心中一陣恐慌,衆人如臨大敵盯着這個僞裝得極好以至叫人産生了幻覺的“妖女”,戒備到緊握手中的兵刃不敢有半分動作。
衆人就這麽将謝容宣包圍其間,卻又不敢貿然動手,雙方就這麽僵持了許久。
直到謝容宣将孩子哄好,又給他喂了水,換了襁褓,又重新收拾好,衆人還是沒有動作。
謝容宣這會兒已經習慣了這群人的注目,只道是他們也沒有要動手的意思,便放心了起來,甚至因為記挂着外出未歸的聞音,還朝那幾人恭然問道:“不知如今是什麽時辰了?”
外面捏着兵刃的手心都已經生出冷汗的為首之人聽了這問話愣了一瞬,本能的脫口道:“申時……”
“謝謝。”謝容宣笑笑,話音落下,先前那人也終于反應了過來,當即沉下臉惡聲道:“妖女!你在戲弄我們?!”
謝容宣不及答話,圍在外面的那群人似乎終于受不了這般壓抑的氣氛,終于忍不住要動起手來,他刀鋒直指屋中之人,一雙黑沉眼眸中透出分明寒意,咬牙道:“今日我們定要替堂主報仇,我倒是要看看你還有什麽能耐!”
聽得為首那人的話,衆人也紛紛收斂神情不再僵持,準備好迎接一番惡戰。
四周氣氛驟然改變,刀鋒似乎将陽光也浸染出幾分寒意,大戰一觸即發,然而便在此時,一道聲音自人群後方傳來,頓時叫人們止住了動作:“誰敢動他,不妨試試。”
這聲音分明是出自一名女子,清脆宛若莺啼,然而面對這樣的聲音,原本正欲動手的衆人卻分明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那種危險的感覺自那聲音處傳來,瞬時蔓延至四肢百骸,讓人動彈不得。
因為他們分明感覺到了話中的意思,這句話不是威脅,而是警告。
此言一處周遭頓時安靜下來,而便在這片安靜之中,聞音帶着阿哲快步自屋外的林間走來,視線不曾在衆人身上停留片刻,只認真看着屋中的謝容宣。
事實上聞音趕回來得十分匆忙,自從那接頭人出知道那妖女和武林盟主季子京的事情之後,她便立即帶着阿哲用最快的速度趕了回來,怕的便是這群人不分青紅皂白對謝容宣出手。一路上她心中有數種猜想,只盼着能夠快些趕到,盼着謝容宣不會有事,然而到了這裏她才發現,眼前的情形跟她一路趕來時所想的……出入實在是有點大。
她怎麽都料不到,這群人居然會被謝容宣給吓住,僵持在這裏連動手都不敢。也不知究竟是應該說那位妖女的惡名太過厲害,還是謝容宣故弄玄虛的手段太過高明。
不論如何,她好歹看到了個好端端的謝容宣。
聞音面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暗自松了一口氣,待确定謝容宣渾身上下完好無損之後,她才再次回頭朝屋外那群人道:“他不是你們要找的人,這裏也沒有你們要找的人,諸位還是請回吧。”
“放屁!你讓我們走我們就走?!”衆人追查多時,又在此地僵持已久,自是不可能因着聞音這幾句話便離開,眼見聞音看來不過是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幹脆将心一橫揮刀而出,直往聞音胸口要害。聞音本欲與衆人講些道理,但見對方驟然出手,且手段如此狠辣,當即也判斷出這群人當不是什麽名門正派,跟他們解釋恐怕也不會有什麽作用,于是她眸光微沉,也不再與他們客氣。當即旋身一動,也不知究竟是何動作,衆人只覺眼前一花,待再看清之際,聞音便已反手奪下那人兵刃,将刀鋒穩穩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整個過程,不過瞬息。
頓時整個屋前空地鴉雀無聲,林間落葉飛旋,幾片自眼前晃過,先前出手那人瞪眼望着聞音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似乎還未明白究竟發生了何事。只是片刻之後,才蒼白着臉開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
從回到此處,再到處理完這群家夥,聞音不過只花了短短一炷香的時間。
待那群人狼狽離開之後,聞音才終于蹙眉低聲道:“好在來的不過是一群小喽啰,不過接下來恐怕還會有不少人趕來此處,謝公子你最好先回去謝家,這裏的事情是我連累你了。”
她說到這裏,語聲才又一頓,因為她回頭便見謝容宣正看着自己,神情專注似有笑意。
謝容宣的目光太過專注,陽光與春意點綴其間,像是一幅光陰流轉的畫卷。
只可惜便在兩人視線交錯之間,一個的聲音不合時宜插了進來,将眼前的氣氛破壞得幹幹淨淨,那聲音道:“你們要說什麽一會兒再說,能不能先讓我從這裏下去?”
屋中三人幾乎同時一怔,旋即擡頭順着聲音看去,這才發覺這房間的房梁上面,不知何時竟坐了個人,一個明豔妩媚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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