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許多年前,聞音初出山門, 第一次遇到了關寄雪大将軍。
後來五年前, 她在雁空廟與之再遇, 兩人第一次共同作戰對敵, 聞音也與那位關将軍成為了生死之交。
後來在京城當中發生了許多事情, 聞音漸漸發覺自己與京城或是說整個朝政顯得格格不入,最後她與關寄雪道別,離開了那個地方。
離開之際, 關寄雪沒有挽留聞音, 因為他知道離開對于聞音來說的确是最好的選擇。
“關将軍對我來說亦師亦友, 我對其敬佩有加, 但卻從不敢想別的東西。”聞音在感情方面雖有遲鈍, 卻不至于連這個也無法感覺得到,她很快明白了謝容宣所指, 好笑的道:“若你想問的是這個,那你可以不用再擔心了。”
“我……”謝容宣臉紅着搖搖頭, 低喃道:“我明白了。”
聞音看他這番反應, 忽而想到從前謝容宣的表現,低聲又猜測道:“難道你之前一直以為……”
謝容宣臉上紅暈未退, 連忙拉住聞音的手, 有些無措的轉移話題道:“我覺得我已經恢複不少了, 等再過幾天,我們就啓程回煙州吧。”
聞音沒有要繼續說笑的意思,她沉吟片刻點頭道:“也好。”在謝家休養總比在這偏遠的湖鎮上要好得多, 既然這般決定下來,兩人在鎮上又待了一段時間,将該交代的事情交代好,這才終于啓程要往煙州而去。
因為受了敬州那位書院先生的托付,阿九等三名少年也沒有人照顧,謝容宣便打算将他們也帶回謝家一同照顧。所以這一趟一道離開湖鎮的,除了阿哲也算上了這位少年。而叫人沒有料到的是,這一趟行程除了三名少年,還多了一個人。
正是之前前來相助于聞音等人的祁珠。
祁珠與聞音等人一道前去,是因為接到消息要去往煙州旁不遠處的另一處城中辦一些事情,所以正好順道與衆人同行。
衆人離開湖鎮的時候,不少鎮民前來相送,一番熱鬧之下,衆人才總算是離開湖鎮,踏上了回到煙州的路。
·
自湖鎮到煙州需要的時間不短,因為照顧着謝容宣和幾個孩子,聞音等人行路并不算快,所以原本就不短的路程變得更加漫長。
因為同行的人不少,聞音特地找來兩輛馬車,聞音與謝容宣自是坐在一輛馬車之中,而三名少年便與祁珠一道。阿哲起初也與聞音一道,試圖要一路勸說讓聞音改變主意前往京城。然而在馬車當中待了一天的時間之後,沒等聞音改變主意,阿哲就先帶着一臉痛苦自己下車擠進了祁珠等人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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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馬車本就不小,阿哲坐進馬車之後也不會顯得太過擁擠,然而正聊着的四個人看着阿哲到來,忍不住也面色變得微妙起來。
其中祁珠最是明白,看着阿哲臉上神情,掩唇但笑不語,三名少年卻是毫不明白,滿臉好奇的看着阿哲道:“阿哲大哥,你為什麽過來了?”
阿哲回頭看了一眼後面那輛馬車,嘟囔一句無奈道:“謝公子在裏面,師姐壓根沒空聽我說話。”
似是有些氣不過,阿哲搖了搖頭,收回視線無奈道:“當真是……”他頓了一瞬,似是不知該如何說起,怔了片刻才咬牙胡亂道:“當真是色令智昏!”
三個少年睜大了眼睛一知半解的望着阿哲,連連點頭。
祁珠聽到這裏終于憋不住笑出聲來,扶着車壁道:“得了,人家只是不想聽你說那些事情,你師姐估計早有自己的打算,你再如何相勸也是沒用。”看阿哲似還有話要說,祁珠挑眉道:“不信你再試試?”
阿哲果然沒有放棄勸說的事情,接下來幾天總抽着謝容宣不在的時候去找聞音說話,然而這樣的時候總是少之又少,兩個人幾乎是如膠似漆的黏在一起,阿哲費盡心思,也沒能夠說上幾句話。
最後阿哲縮回馬車裏面,迎着三名少年和祁珠的注視,無奈的搖了搖頭。
祁珠忍不住又笑了起來,小聲道:“我早說過,她早就有自己打算了,況且人家兩個人在一起有那麽多話想說,你成天跑去打擾人家也是不妥不是?”
阿哲微微張口,“可是……”他話音未落,随之又搖了搖頭,無奈嘆道:“算了,等到了煙州再說好了。”
祁珠見他暫且放棄了打算,也沒有再多說,不過一笑置之,旁邊小春看到這裏,禁不住探頭看了後方正自河邊休息過後牽着手回來的聞音與謝容宣二人,臉上亦是泛起一層笑意:“不過這段時間容先生看起來是真的很開心,我認識先生那麽久,還從來沒有見他像這幾天這麽笑過。”
這會兒聞音和謝容宣已經重又上了馬車,祁珠看去一眼,笑意落在眼底,點頭道:“都是這樣的,你們小孩子可就不懂了。”
“早晚會懂的!”阿九習慣性的皺眉頂撞了一句,一旁元子也好奇似地向祁珠問道:“祁珠姐姐,你也有這樣喜歡的人嗎?”
“我?”祁珠臉上笑意不減,話音卻突然緩了下來,她向着馬車窗外看去,看着碧草自道路的盡頭延伸而出,與蔚藍的天際相連在一起,看太陽的光暈自後方照落而下,眸光突然便沉寂了下去。她托腮坐在窗邊,淺笑着應道:“以前有啊。”
“以前?”阿九一瞬便聽出了古怪。
阿哲沉默在一旁,他早已經從聞音口中聽說過祁珠的事情,所以沉默着不願多言,然而三名少年卻并不這般通曉事故,大概是有人教過他們遇到不明白的事情就立即問出來,所以小春當即問道:“那……現在呢?”
祁珠收回視線,轉而朝着三名少年無奈笑到:“現在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阿九不解。
祁珠翹着唇角,笑意卻略帶苦澀,她道:“從前我做了不少任性的事情,闖了些禍,也連累了他,他被罰軟禁在家中,我曾經去找過他許多次,卻都被他的家人攔在門外無法得見,如今這麽長的時間過去,我卻始終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在做些什麽。”
幾名少年皆是不解:“那你們怎麽辦,難道就這麽……”
“當然不會。”祁珠明白少年們在想什麽,她含笑打斷了少年們的話道:“所以後來我想,是不是我變得足夠強,足夠好,就能夠讓他們改變心意。會不會這樣,他們就能夠答應讓我再見見他。”
小春聽得有些入神,連忙又問道:“那你後來見到他了嗎?”
祁珠垂眸喃喃道:“也許……很快就能知道了。”
她這一次回去,正是想要前往那人宅邸,希望能夠再見到他一面。
·
聞音等人一路趕往煙州,卻未料到他們的行程在中途發生了些事情,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
在離煙州不遠處的一處城中,衆人在休息之際,聽說了一件事情。原來便在經天關一戰結束之後不久,南方便又出現了劫匪鬧事的亂子,而那些人鬧事的地方,正好便在陳州。這些事情本也算不得嚴重,但不知為何卻驚動了煙州謝家。謝家老爺很快趕到陳州,而陳州的陸家老爺陸華與謝晤又是多年摯友,是以兩方很快在陳州地界搜尋起了那群劫匪的蹤跡。
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衆人正在酒樓中吃飯,聽見樓中旁人議論此事,聞音神情微變,随即往身旁謝容宣看去。
謝容宣正垂着眼,似乎在認真回想着方才那些人的談話,此時感覺到聞音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才終于回過神來,他眸子深黑,看着聞音似有幾分欲言又止,待聞音發問之後,他才抿唇朝聞音低聲道:“阿音。”
聞音輕輕應下,看出了對方的異樣,于是道:“怎麽了?”
謝容宣神色看不出異樣,只是擡眸向聞音道:“我們去陳州吧,好嗎?”
對于謝容宣這番話,聞音自是點頭答應,謝容宣與謝晤兩年不見,知曉謝晤在陳州,謝容宣想要立即去見他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然而對于聞音來說,她對謝容宣也算是十分了解,謝容宣如今看來平靜,但話音卻分明微有些緊張,似乎心中在擔憂着什麽。
若只是想要早些見到謝老爺,謝容宣斷然不該這般擔憂,而如今謝容宣這般神态,必然是察覺了什麽異樣。
聞音默然片刻,聽着遠處那些人還在說着陳州的劫匪事件,眉間倏然一蹙,頓時想清了緣由。
謝晤為什麽會去陳州專程處理那劫匪的事情?
若在平日,身為煙州謝家老爺,謝晤絕不會去趟這一趟渾水,陳州的事情交由旁人來管便可,他有自己要忙的事情,自然來不及理會這麽多。但據酒樓中這些人所說,在聽說那群劫匪的事情之後,謝晤幾乎是立即就動身出發到了陳州。
聞音不知道具體的情形究竟如何,但看謝晤的反應,必然是有所緣由。
而這件事情的緣由,很可能就是謝容宣。
能夠讓謝晤如此緊張的,大抵也只有他最疼愛的兒子謝容宣。
聞音還記得他們說過,兩年前謝容宣出事,對他出手的那群人便是一群劫匪,而如今謝晤聽說陳州的劫匪之後,立即便趕到此處,在聞音看來,陳州的這群劫匪,很有可能便與當初對謝容宣動手的那群家夥有關。
若當真如此……
聞音想到此處,擡手輕輕将手覆在了謝容宣的手背上。
謝容宣垂眸不語,感覺到聞音掌心的溫熱,才擡起頭看來。
聞音緊握着對方的手,神情不見有變化,語氣卻堅定異常,她凝目看着那人道:“我陪着你。”
“所以,不要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 又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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