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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在這邊過得還不錯。”季子京偏過頭來, 看着問問走進屋來,便也自窗邊走開,到了桌旁坐下, 晃了晃身前的酒壺道:“來喝一壺?”

聞音沒有推辭, 卻也沒有等到季子京來斟酒, 身為晚輩,聞音很自然的奪過了季子京手中的酒壺,先是替對方斟了一杯,接着才又斟下一杯, 擺在自己面前。

季子京瞧着聞音動作,接過那酒杯失笑道:“怎麽突然這麽認真?”

聞音依然沉默,她擡手舉杯,面容凝肅,正如季子京所說一般,表現得前所未有的認真。聞音與季子京對視一眼, 這才當先仰頭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季子京看着聞音手中空杯,原本還有些玩笑似地笑意終于也收了起來,他輕嘆一聲,也跟着喝下杯中之酒道:“我們也有許久沒有這麽好好喝過酒了。”

“是啊, 好久了。”聞音将空杯放下, 又再次為季子京斟滿酒, 他回憶着這兩年來發生過的事情,喃喃着道:“三師伯,這段時日, 你也辛苦了。”

這話口氣十分尋常,仿若普通的談天,但落在季子京耳中,卻是讓他不禁失笑,他搖頭摩挲着手中杯盞,低聲道:“你幾時開始也這麽體諒師伯了?”

聞音笑了笑,并未立即答話。

事實上沒有人比聞音更明白這兩年來季子京為了大邺究竟做了些什麽。金察國進攻大邺,大邺朝政本就亂作一團,整個江湖自然也不會平靜,無數勢力明争暗鬥,而也正因為如此,金察國才會挑選這種時候進攻。

誰都以為面對金察國這般攻勢,大邺會無法支撐下去,就算大邺的軍士能夠支撐下去,大邺朝內部的那些紛亂也将無法平息,到那時候外憂內患,金察國遲早會成為最後的勝者。

但兩年過去,衆人所預料的情形,卻始終未曾出現,因為有人站了出來,有人阻止了這一切發生。

那個人就是季子京。

季子京雖并未去往邊關迎戰,但他他所做的事情,卻絕不會比聞音少,他所面臨的狀況,絕對比任何人都艱難。

聞音平日裏雖從未提及,但卻也知曉一切,所以她如今提及此事,便無法再如從前那般嬉皮笑臉。

不過季子京很快便又笑了起來,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還站着做什麽,既然你這麽感謝我,倒不如給我回山上向你師父要兩壇好酒送來給我。”

聞音挑起眉梢,這次沒能再立即應下,只道:“三師伯若是想喝酒,不如自己回去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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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不了,你師父那個啰嗦的性子,我怕我回去沒呆上兩天就先受不了逃下山了。”

聞音禁不住笑了起來,她知道這天底下要真有這位師伯害怕的人,那也只有她那位師父了。

兩人交談半晌,聞音也不再提及這兩年來的事情,只接着道:“三師伯,說來我有一樣東西想向你讨要,不知是否能答應?”

“嗯?”季子京倒是沒想到聞音會突然提出請求。

聞音很快道:“我想借師伯的佩劍一用。”

季子京微見詫異,低頭看了自己腰間佩劍一眼,不解的詢問出來。

當初在湖鎮的時候,聞音與謝容宣重逢,謝容宣曾經有過一個請求,希望能夠借來武林盟主季子京的佩劍,用以鑄造精美飾品,這個要求聞音毫不猶豫便答應了下來,雖然未曾提及,但聞音卻從未忘過,是以這一次她來到酒樓當中見季子京,其中一個緣由也是因為這個。

聞音将這件事情向季子京解釋一遍,季子京聽罷若有所思笑了一聲,這才道:“你跟謝家那個小子……”

“我們兩情相悅。”不待季子京将話問完,聞音當先打斷了對方的話。

季子京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坦誠過分的人,這般口氣不像是在回應,反倒有幾分得意在裏面,季子京聽得失笑,搖頭故意揶揄道:“這麽說起來,你是不是也該通知你師父了?”

“師父已經知道了。”聞音含笑道,“我前段時間給他送去的書信。”

季子京:“……”

聞音的動作實在是快得超乎旁人想象,季子京被噎了一下,這才聽得聞音又道:“既然兩情相悅,又何必再有遲疑?”

季子京面上笑意微凝,似是想到某事,卻終于沉默了下來。

“兩情相悅嗎……”季子京指尖在酒杯邊緣輕輕敲打,似乎是想到了十分遙遠的某個場景,突然間向着窗外怔住,視線不知飄遠向了何方。

聞音知道他想到了誰,于是并未打擾。

也不知過了多久,聞音才聽季子京低聲問道:“這段日子,可有……她的消息?”

季子京沒有說出那個人的名字,聞音也沒有相問,但此言一出,話中所指的人究竟是誰,兩人卻都心知肚明。

聞音低頭道:“阿哲經常會去打聽這些事情,我聽說她已經離開邪教了,究竟去了哪裏旁人也不知道,不過她一直以來都不是會讓人欺負的性子,所以師伯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季子京唇畔帶着些許笑意,想了想卻又搖頭:“你以為我問的什麽?”

聞音故意挑眉道:“難道師伯想問的不是喬素衣姑娘,而是我那山上的師父?”

“我管你師父那老頭子做什麽?”提到山上那個人,季子京面色微變,也不知是笑是怒,就這麽将話題給糊弄了過去,待又喝了一口酒才站起來道:“好了好了,你要我的劍我借你就是了,正好我打算在這裏留上幾天,等過段日子我就回京城去,京城那邊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我這次也是百忙裏抽空過來的。”

聞音聽見季子京答應借劍自是高興,然而又聽季子京說起京城的事情,于是也認真了起來,蹙眉問道:“京城的事情可有麻煩?是否有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

“最麻煩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還能有多少麻煩?”季子京随口說了一句,似乎不覺得聞音能夠幫得上什麽忙,他直至此時才将視線自窗外收了回來,旋即擺手道:“你跟你那小情人如今才剛剛重逢沒多久,要是我再把你叫走,他怕是要在家門前盼你回來盼成一塊石頭了。京城的事情有我就好,你幫不上什麽忙,也沒必要去幫忙,等過段時間我還你們一個好端端的關将軍。”

知道季子京既然開口便不會是假,聞音心中放心了些,點頭又道:“那就拜托三師伯了。”

“師伯。”聞音話音落下,旋即忽而擡眸又道:“我聽阿哲說,那位喬素衣姑娘,這兩年來雖然時常被人追殺,行蹤卻總是十分明顯,從未如何藏匿,我想——”微微一頓,話音伴着樓外輕風拂動窗口的聲響,接着又道:“我想她或許是故意的。”

故意露出破綻,故意暴露行蹤。而她分明可以讓自己處在更加安全的情況下,分明可以選擇更加平靜的生活方式,她卻沒有。

她做出這樣的事情,只能有一個緣由。

她想要有人通過那些線索找到她。

聞音話語至此,話中意思早已明了。

然而季子京卻并未順着她的話繼續說下去,他在一瞬沉默之後,便似并未聽見聞音這話一般,很快轉移了話題。

“好了好了。”季子京站起身來,解下自己腰間佩劍,送到了聞音的手中,這才又道:“這劍你替我交給謝容宣好了,我就在這座酒樓裏面等你們,等他将劍用得差不多了,你就替我送回來。”

“嗯。”聞音點頭答應下來,季子京再度催促,聞音便也不再多言,帶着這劍很快回到謝家,交到了謝容宣的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依然發紅包,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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