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櫻樹詛咒 (27)
同尋常的情愫。為了除去這位潛在的敵人,阮酥暗中調動自己的關系,找到了她的父母,幫他們渡過難關,并間接讓曾宓知曉。曾宓果真如自己所料,前來拜謝,當阮酥提出讓她離開印墨寒的條件後,她掙紮了半天,終于同意了,并且說到做到,在阮酥前世死前再未出現。
而今生,為了鬥倒印墨寒,阮酥重理細節,便接着冬桃的手主動幫助了曾宓的父母,不想在這個時候還真派上了用場。
“聽說那丫頭是塊硬骨頭,你究竟有幾分把握能策反她?”
玄洛微笑伸手,将阮酥拉上馬車,阮酥掀開車簾,看着大理寺的牌匾漸漸遠去,唇角浮出一絲自信的笑意。
“曾宓和冬桃雖然性子一熱一冷,但骨子裏的俠氣卻是異曲同工,她跟了祁澈這麽久,對方是什麽樣的人,她不會不清楚,若不是印墨寒相托,她怎會和這種人同流合污?現在我讓她舉證祁澈,既不有違俠義之道,也不至于威脅印墨寒的安全,她考慮清楚以後,一定會照我說的做!”
她眼中殺意畢現。
“祁澈畢竟是皇子,雖然一個淩雪璇,一個鹽礦,還不足以置他于死地,但至少他已經沒有成為上位者的可能,以陛下的性子,一定會将他流放邊疆,給一塊封地做個名存實亡的王爺,我已經迫不及待想看祁澈倒臺以後,印墨寒孤立無援的樣子!”
玄洛眸似寒潭,在她咬牙切齒地說着印墨寒三字時漾起一絲漣漪,他伸手替她将髻上歪掉的珠花重新插正。
“說到底,你所做的一切,還是為了報複印墨寒?”
阮酥沒有注意到玄洛的表情變化,她冷冷地道。
“我活着,就是為了有一天,親眼見到他死,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人道因愛生恨,愛有多深,恨也亦然,兩世為人仍不肯放下的執念,無論是哪一種,都已深刻入骨。玄洛眸中的失望一閃而過,他黯然一笑。
“我原以為,比起印墨寒,這世間種種,總還有些別的更值得你記挂……”
阮酥這才察覺他話中有話,剛想說什麽,玄洛已開口打斷。
“明日我要動身前往塞北,此行至少一月,你自己好自為之。”
說罷,玄洛閉目靠在車壁上,他昨夜一整夜都在看與北魏之間建立商道的圖紙初稿,親自提筆修改到天明,只躺了半個時辰便到大理寺接阮酥,別離在即,他原本打算抓緊時間與她溫存片刻,誰知她心心念念都是印墨寒,致使玄洛一時心情不佳。
Advertisement
“我有些乏了,一會讓寶弦陪你回去。”
阮酥胸口有些發堵,這些日子,因為阮家連遭變故,她幾乎全身心投入在與印墨寒的周旋當中,若不是玄洛提起,她幾乎忘了,玄洛最近都在為商道的事費心奔走,畢竟比起參與無謂的黨争,擴充實力,搶占經濟命脈對他來說才更為重要,阮酥有些慚愧,無論他有多麽奔忙,總會抽出時間為她分心留神,而自己,卻幾乎從未主動過問過他的事情,就算是潛意識裏覺得他足夠強大,就算她幫不上什麽忙,可這樣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阮酥欲言又止,想解釋兩句,但對上玄洛靜如精雕的睡顏,難得地懦弱起來,她下意識認為以玄洛的性子,約莫不怎麽喜歡啰嗦黏糊的女人,于是最終選擇閉嘴,不去打擾他的安寧。
空氣死一般沉寂,阮酥獨自坐着,尴尬且難受,見馬車裏有一本《七略》,便拿起來随意翻看,她低頭胡亂翻書之際,卻沒有發現玄洛慢慢睜開了眼,正凝視着她。
若說玄洛原本只是因她提起印墨寒時那種執着而吃味,現在她分明察覺他的不快,卻還能旁若無人的看書,他倒是真有些氣悶了。
好一個面冷心冷的女人!
晚間,阮酥才伺候懿德太後用過晚膳便有些坐不住了,懿德太後見她心神不寧,從她手中接過漱口的茶水,不動聲色地問。
“玄洛明日要走了?”
阮酥知道太後已經察覺她的心不在焉,幹脆欠身請求道。
“聽說塞北氣候寒冷,風沙頗大,阿酥想為師兄趕制一領禦風的雀金裘...”
懿德太後微笑,她似乎有些明白玄洛了,自寧黛死後,再沒有替玄洛親手縫衣制裳的人了,這孩子十年來日日與人勾心鬥角,過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似乎已經忘了溫情為何物,雖然阮酥或許并不是對他最好的選擇,但是起碼,她能讓他變得更像一個尋常人。
“去吧!雀金裘費事,只怕你今夜很要耗些功夫了,缺什麽,只管和純貴要就是了。”
阮酥前腳才回到西婳院,純貴後腳便送了上好的雀金羽和孔雀翎來,阮酥謝過,挑亮了燈,在腦中勾勒着玄洛修長的身量,仔細裁剪起來。
雀金裘乃是藍冠紫金雀的羽毛混合孔雀翎織就而成,不僅能很好的抵禦風雪,而且輕薄華美,暗紫流光的色澤與玄洛十分相稱,但是因為工藝高超,阮酥不放心別人來縫制,她的手很巧,時間雖緊,但若連夜趕制,應當能趕在玄洛出發前送過去。
更深露重,随伺的宮女都已頻頻打盹,阮酥幹脆遣她們去睡,她揉了揉酸澀的脖頸,手中針線交織如梭。
“小姐.....”
寶弦靈巧地推門進來,渾身帶着風露,阮酥派她在大理寺盯梢,此時回來必有要事禀報,她剛要開口,一眼看見阮酥手中活計,促狹笑道。
“哎呀!這羽裘真好看,配我們大人真是再合适不過了!”
阮酥面上微紅,比起冬桃和寶笙,這丫頭當真是聒噪得很,她白了她一眼。
“大理寺那邊可是有什麽異動?”
寶弦這才想起正事,四下看了看,湊近阮酥耳畔說了些什麽,跳動的燭火映在阮酥雙瞳中,閃閃發光。
阮酥嘴角慢慢牽起。
她果然沒有猜錯,祁澈那樣貪婪,怎會舍得銷毀那價值萬金的賬本,原來竟藏在那樣的地方,看來她在曾宓身上用的功夫始終沒有白費。
“曾宓說,印墨寒也已派人潛入大理寺問她賬本的下落,她不說便是愧對于他,但為了報答小姐,她願當堂舉證淩雪璇之死。”
阮酥渾身血液沸騰起來,她點頭。
“速去太子府,請太子一定要趕在印墨寒之前拿到賬本,那可是給祁澈致命一擊的匕首!”
菜市附近,販賣雞鴨的張氏一家正在屋裏相擁着瑟瑟發抖,三更天時,突然來了一隊官兵大爺,徑直闖入他家裏的雞舍,張老頭吓得趕緊吹熄了燈,捂住老伴的嘴躲在屋中動也不敢動。
幾個衛兵在臭烘烘的幹草堆裏一陣摸索,終于找到深埋其中的賬本,連忙疾步奔過來交到羅虎手上,羅虎拍了拍灰,這才雙手奉給馬上的祁念。
祁念接過來翻了翻,面上笑意越來越深。
“祁澈,你當真胃口不小啊!不知道父皇看到這些,是否會和孤一般震驚?”
他目光一冷。
“羅虎,你速速進宮禀告父皇,就說孤已經找到了祁澈私營鹽礦的鐵證,明日便可在大理寺開堂會審。”
羅虎領命,打馬而去,祁念這才調轉馬頭,悠然回府,行過兩條大街,迎面卻見印墨寒白衣藍裘打馬而來,身後只跟了一輛馬車,随從數人,他在祁念面前勒住馬,卻并不下馬行禮,只拱手欠了欠身。
“臣見過太子殿下。”
祁念掂了掂手上的賬本,目光刀鋒一般銳利。
“印卿來晚一步,賬本已在孤的手上,若是想強奪,你帶這麽幾個人,只怕有些困難吧?”
印墨寒目光掃過他手中的賬本,淺淺一笑。
“殿下誤會了,以下犯上,乃是大罪,臣不敢逾越,臣此來……乃是為了完璧歸趙。”
247 功虧一篑
天邊才泛起魚肚白,大理寺衙門內一場特別的三堂會審便拉開了序幕。嘉靖帝震怒,定要命大理寺、刑部、吏部三堂會審祁澈,案犯是皇子,事關天家顏面,大理寺卿何湛不敢怠慢,一大早便與共審此案的刑部尚書褚思煜坐在堂上反複商讨。
“印墨寒怎麽還未到?雖與你我同級,但始終是個為官尚兩載的小輩,如此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作為吏部尚書,印墨寒也在三堂會審之列,事前他不僅對何湛的邀約借故推脫,不參與溝通案情,事到臨頭,還遲遲不到現場,實在是傲慢得緊,引得何湛十分不滿,褚思煜卻不這麽認為,他對何湛微微搖頭。
“左大人此言差矣,印墨寒平日與五皇子走得近,這樣做無非是為了避嫌,對咱們大家都有益處,依我看,此人心機深沉,一會升堂,他很有可能袖手旁觀。”
兩人正讨論着,印墨寒卻已到了,暗紅色官袍穿在他身上,越發襯得他眉飛入鬓,俊彩神清,他對兩人拱了拱手,微笑道。
“晚生來遲,還請二位大人恕罪,只是吏部一向不審案子,此次會審還需由二位主審,晚生在一旁聆聽學習便可。”
何湛暗疇,褚思煜所料果然不錯,他也明白祁澈的事或涉黨争,便不再多言,一時嘉靖帝的聖駕到了,三人接駕完畢,嘉靖帝在垂簾之後的龍椅上坐了,三人才分別在主審官的位置上落座。
何湛一拍驚堂木。
“請五皇子上堂。”
秋風瑟瑟,紅葉飄零,一輛八寶香車飛馳而過,碾過殘葉,留出兩條長長的印跡。
阮酥不斷掀開車簾催促車夫,昨夜她的雀金裘一直到後半夜方才完工,疲憊力竭,便趴在桌上睡了過去,醒來時已是油盡燈滅,天光泛青,她也顧不得梳妝,連忙和太後請了命,前去找玄洛,好不容易趕到玄府,寶笙卻告訴她玄洛一行早已出城,阮酥只得又追了上去,路過大理寺衙門前時,她突然喝令車夫停車。最新最快更新
不知為何,她今早眼皮老是跳,雖然祁念那邊應是鐵證在手,又有嘉靖帝坐鎮,印墨寒自是不敢幹預另外兩部審案,可心中為何還是隐隐不安?
好不容易拿捏到祁澈,一定不能讓他逃掉,可是玄洛那邊……阮酥掙紮了一下,還是道。
“寶弦,你在這裏盯着,若有不對,立刻到城外告訴我。”
玄洛此次塞北之行,除了皇城司随行的騎士外,還帶了一隊商賈,阮酥在颠簸的馬車之上,一眼便看見悠悠前行的車隊中間那輛官家錦車上皇城司的标志,她心中着急,幹脆吩咐車夫解下一匹馬來,自己打馬追了過去。
“皓芳大人,有個女子打馬朝這邊來了,看樣子來勢洶洶的,只怕有詐!是否要将她拿下?”
随侍在玄洛車旁的皓芳擡眼,發現竟是阮酥,不由心中暗喜,罵那禀報的繡衣使道。
“你有沒有點眼力見?還不快放行!她若不來,咱們這一路都有得受。”
玄洛一大早便冷着張臉,同行商賈巨富前來恭維見禮,他都視而不見,徑自鑽進馬車,搞得大家都很尴尬,皓芳連忙俯身對着車窗道。
“大人,阮小姐來了。”
馬車之中,絨氈錦裘,鋪設華麗,玄洛正随手翻看手卷,聞言手指一頓,緩緩掀開了車簾。
阮酥在車前勒馬,氣喘籲籲,雖然在玄洛的調理下,她身子好了許多,但依舊弱不禁風,不過一裏的路,便覺颠簸得渾身疼,見了玄洛,無由來一陣心虛,想要下馬,竟是身子一軟,差點跌下來,玄洛目光一緊,不待他人反應,早已飛身掠過,幾個漂亮的旋身,便抱着阮酥穩穩落在地上。
“你怎麽來了?”
阮酥抱着他的脖子,驚魂普定,還不及回答,便見車隊裏許多商人都探頭出來向這邊張望,不由面上一紅,咬牙低聲道。
“先放我下來,很多人在看啊!”
玄洛一笑,幹脆抱着她鑽進馬車,将她放在錦榻之上後,才發現她身上還背着個包袱,不由打趣。
“怎麽?這是準備打點行裝追随我?”
阮酥白他一眼,自身上解下包袱打開來,頓時紫光流溢,她咬了咬下唇。
“給你的,塞北風沙大,雀金裘禦寒很好。”
玄洛見她眼下烏青,發絲散亂,素顏未妝,便猜到了始末,心中一暖,他又恍然想起今日是祁澈三堂會審的日子,唇邊勾起一絲狐貍般饕足的笑意,之前那點郁結瞬間便煙消雲散了,他突然伸手扣住阮酥下巴,阮酥一驚間,柔軟的唇瓣已經貼了上來。
阮酥呼吸急促,意亂情迷間,不由攥緊了玄洛的衣襟,許久,他才擡起頭,将喘息不止的阮酥攬入懷中,柔聲問。
“什麽時候學的騎馬?我怎麽不知道?”
阮酥身子一僵,回憶不由飄浮到遙遠的前世,那一次,印墨寒公差外出,她從宮中得到消息,政敵欲在半途中毒殺印墨寒,彼時她孤立無援,找不到一個人幫忙,情急之下,牽馬出廄,狂奔十裏追上他,被他抱下馬時,渾身仍在瑟瑟發抖。
見她緘默不答,玄洛心中已是明白了幾分,左右也和印墨寒脫不了關系,他不再追問,只在阮酥額上印下一吻,這才将她自懷中拉開。
“你雖聰明,但是印墨寒也不笨,若此次無法給祁澈致命一擊,千萬不可再貿然出手,無論如何要等到我回來。”
阮酥點點頭。
“知道了,我會等你。”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一直到商隊的影子融入紅日,消失在地平線上,阮酥這才放下車簾,嘆道。
“回去吧!”
送走玄洛,她一顆糾結的心方才冷靜下來,記挂起祁澈的死活,剛折回城門,寶弦已施展輕功,飛檐走壁落在馬車前面,阮酥見她面色嚴峻,不似平日言笑晏晏,心內咯噔一下,不好的預感越發濃烈,她平複了一下心情,冷冷地問。
“曾宓臨陣倒戈了?”
寶弦雙眉緊皺,搖頭道。
“那倒沒有,她遵守與小姐的約定,當堂承認淩雪旋乃是被五皇子毒殺,五皇子自己也供認不諱,只是,他再次提起淩雪旋對他不忠之事,還說她曾懷過野種,自己是為了打掉那個孩子,藥下得狠了,這才誤殺了她……他當堂說出了淩雪旋藏屍之處,刑部命仵作查驗了屍體,确如五皇子所言,有一月身孕,又拷問了王府、淩府人證,都證實了五王妃紅杏出牆一事……”
“那那個賬本呢?”
阮酥迫不及待發問。
提起這個,寶弦也是頗為憤懑。
“本來一切已經水到渠成,但是太子突然出現,向皇上告罪,說所截獲的賬本乃是僞造之物,不足以證明五皇子便是鹽礦的幕後東家。”
“什麽!!!”
阮酥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此刻的心情,她怔怒了數秒,這才咬牙吩咐。
“去太子府!”
才到了府門口,太子身邊的竹青已在門外守候,見了阮酥,他微一躬身,顯然早已料定阮酥的到來。
“阮女史,太子在銜泥小築等你。”
銜泥小築乃是白秋婉居住的小院,太子匪夷所思的行徑與白秋婉的莫名失蹤一相聯系,阮酥心下一咯噔,已在心中描畫出了大致輪廓。
果不其然,才與寶弦踏入院子,便聞見一股濃郁的藥味,竹青把主仆二人引自內殿廂房,便在簾邊停住了,示意阮酥進去。
阮酥掀簾,白秋婉的廂房裝點得雅致而不失生活情趣,一桌一椅、一飾一物都透着主人的用心;她顧不得欣賞,疾步繞過內門的屏風,一眼便看到了躺在祁念臂彎中臉色灰白雙眼緊閉的白秋婉,竟呈病入膏肓之态。
一瞬間,阮酥所有的情緒都化作了理解,她愣了一秒,這才開口問道。
“她……怎麽了?”
祁念把白秋婉小心地放到枕上,視線依舊膠在她的臉上。
“印墨寒給阿婉服了雌蟲,并找了一名死囚服下雄蟲,他只要殺了那人,阿婉也會喪命,孤無法找到那名死囚,也解不了阿婉的蠱,難道眼睜睜看着她死?”
一句話說得異常平靜,然而話中的隐忍與憤怒還有濃濃的關愛之情卻讓人難以忽略。
阮酥所有的質問盡數堵在了喉口,她壓下心底的驚濤駭浪,一種被命運捉弄的無力感霎時席卷了她,一時百感交集。
情是迷局,白秋婉的存在注定了太子的瞻前顧後,拖泥帶水。
就如自己和印墨寒,之前她之所以能算計得了印墨寒,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他對她下不了手,處處忍讓只守不攻;可今非昔比,一個冷酷無情的印墨寒,已經不再是她能掌控和預料的……便如今日,眼看曙光在望,結果還是功虧一篑!
阮酥身體不自禁地微微顫抖起來,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可以說,她所有的謀略,皆是師承印墨寒,印墨寒始終棋高一着,這個強大的敵人,她突然沒了把握,是否真能勝過?
248 重出江湖
阮酥心內重嘆。
“太子,借一步說話。”
祁念視線尚未從白秋婉身上移開,似乎還沒有起身的打算,阮酥轉身,先到了廂房外側等候。深秋的風已然帶上了三分寒意,被冷飕飕一灌,阮酥的情緒也趨向了平靜。
“太子今後有什麽打算?”
見祁念終于出屋,阮酥淡淡開口。
“自然是找到救治阿婉的辦法,然後替她報仇!”
一句話都是以白秋婉為中心,絲毫沒有提江山社稷、千秋大業!似乎看到了阮酥眸中的失落,祁念補充。
“當然,等孤上位,祁澈和印墨寒一定要讓他們拿命來償!”
他的語氣還是那麽地順理成章,理所當然。這一刻,阮酥總算明白了前世祁念失敗的致命原因,不是輕敵,不是實力不足,最重要的卻是時至今日,他始終堅信自己還是那榮登大寶之人。這般勝券在握也讓他漸漸放松了警惕,疏于細節,終究被人從各處逐一擊破,請君入甕作繭自縛。
“自古江山與美人不能同存,殿下有沒有想過,只要白良媛在一日,你便會處處受制,或許今日失去的只是擊垮祁澈的時機,然而下一次……”
祁念沒有等阮酥說下去,便煩躁着狠聲打斷!
“夠了!你不是和阿婉交好嗎?阮酥,孤實在想不到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聽他如此言明,阮酥自然明白自己并非提出的第一人!
“殿下能這樣想,阮酥由衷為良媛高興,可是大業未成,如今放虎歸山,殿下不能不防。”大概是因為目睹了前世祁念的失敗,所以阮酥的語氣分外悲涼。
“你覺得孤注定會失敗?”
祁念冷笑。“道不同不相為謀,若是這般咱們還是分道揚镳為好,免得将來孤兵敗城下連累女史。”
阮酥心內大震,她還要對付祁澈和印墨寒,祁念可是最好的助力,若是他與自己決斷,那阮酥便會再次陷入被動;不過祁念能說出這樣一番話,是不是冥冥中也注定了他會重蹈前世覆轍?
阮酥深吸了一口氣。
“阮酥至始至終都希望殿下是最終坐擁江山的那一人,從前沒變,現在也沒有變。若是緣分已至,阮酥別無他言,請殿下保重,告辭!”
目送那道窈窕的背影遠去,祁念內心也有些後悔,然而很快被別的情緒替代。
“江山與美人注定得一不可嗎?孤偏生就要證明給你們看!阮酥,你們都給孤好好地等着!”
話音剛落,便聽到靜谧的小院中一陣輕咳,分明是出自白秋婉,祁念連忙轉身而入。
“阿婉,你醒了?”
他收斂神色,重新漾出溫柔笑意。
白秋婉氣息衰衰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與祁念聊了一會,這才小心翼翼試探開口。
“臣妾方才似乎聽到了……阿酥的聲音?”
祁念頓了一下,眉目中陰霾一閃而過,輕描淡寫道。
“不過是為一些瑣事,你若是想她,什麽時候孤讓她入府陪陪你。”
白秋婉心內訝異,卻依舊笑容如初。
“一切都由殿下安排。”
霓裳坊雅間,珠簾叮咚,沉香濃郁,一個道妙曼身影姍姍而至,她屏退左右,方才解下暗藍色鬥篷,露出一身華麗的繡花衣裙來。
“五殿下此次雖說有驚無險,但始終受了禁足的懲罰,聖寵有虧,印公子還有心情約我在此烹茶品茗?”
話雖這樣說,但印墨寒能約她見面,清平內心其實是歡喜的,對面悠然品茶的男子,猶如立于清池邊的修竹,氣度清華無雙,讓她內心忍不住波瀾起伏。
“請太子妃前來,正是有事相告。
印墨寒淡淡含笑。
“太子妃與其擔心五殿下,不如想想如何自保?太子那邊,你恐怕已經暴露了,在下此來,便是為了給太子妃提個醒。”
“是嗎?”
清平顯得不以為意,美目中閃過一道狠戾。
“他現在被白秋婉絆住了腳,恐怕也無暇顧及。”當日白秋婉能順利被祁澈的人所擒,正是祁清平暗中幫襯所致。
“話雖這樣說,不過如今白良媛重回太子府,太子卻從未公開,雖然瞞不過各方耳目,然而卻已是心照不宣的事實。就算他心念白秋婉,難道太子妃便會以為太子就會一蹶不振,眼睜睜拱手将皇位相讓?”
此言一出,祁清平終于露出一抹深思,她眸光一轉,聲音中已帶了一層魅惑笑意。
“謝印公子提醒,只是公子此番喚我而至,只怕已經有良策?”
印墨寒執杯淺抿一口。
“太子妃別忘了,與你同有嫌疑的,還有一個符玉……”
“你是說……禍水東引?”
“那就看你本事了。”
祁清平愣了一秒,暗自失望。她還以為幫了印墨寒那麽多,這次他會主動出手幫她解決麻煩,不想只是抛磚引玉讓她自己處理。就如祁念,面對不上心的女人,連其他的情緒都吝啬施舍嗎?她眸光一黯,突然笑開。
“說起來這次我還要告訴印公子一個好消息。”
印墨寒渾不在意,依舊幽幽喝茶。
“太子妃請講。”
“祁念已與阮酥鬧翻,依祁念的脾性只怕已無再度交好合作的可能!”祁清平唇上牽起一抹詭笑,襯得她的臉色分外陰沉。
“如今玄洛也不在京中,阮家又是那般無濟于事,正是千載難逢拿下阮酥的絕佳時機!”
哪知對面人非但沒有想象中的欣喜,反而重重把杯往桌上一放!清平被那聲刺耳的聲響弄得心下一驚,只見他眼中寫滿了不容忤逆的堅持,聲音也冷硬如斯,語含警告。
“今後沒經我的允許,不要老想着算計阮酥,她始終比你棋高一着,你若執意要與她糾纏,只是自尋死路。”
清平氣惱,嫉妒與憤懑揪得她的心一陣狂縮,不加遮掩諷刺道。
“哼,聽印公子欣賞的語氣,倒不像在說一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敵人。”
印墨寒垂眸吹茶,掩去眼中一閃而過的異樣情愫,再擡頭時,眉眼間已經換上料峭寒意。
“對強大的敵人懷有敬畏之心,亦是為了取勝。”
清平好似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犀利冷嘲。
“真的嗎?還是說……你舍不得?”
聞言,印墨寒有些不耐煩,他把杯再度重重放到桌上,一錘定音結束這個話題。
“太子妃只要記得,阮酥即便是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中。”
雅間中氣氛陷入詭異的沉靜,聽到門外執墨一聲輕咳,那是她們定下的暗號,祁清平已然明白時間耽誤不得。她笑了一笑,被仇恨沖散的眸光重新凝聚焦距。
“印公子可曾想過,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如果在下沒有記錯,太子妃曾經說過,只求一條生路。”
印墨寒聲音依舊淡淡,仿佛方才的争執并不存在。
“那不過敷衍之辭,難不成在你眼中,我就是這樣沒有出息的人?”
印墨寒微微皺眉,他當然不會認為,像祁清平這種野心勃勃的女人,會僅僅因為吃醋而背叛祁念,在她這種一生追逐地位的女人眼中,成為一個囚禁深宮的不得寵皇後,也比自由身庶民強,他輕輕一笑。
“淩雪旋既然已是廢子,五殿下身邊确實還缺一位賢內助,殿下一直對太子妃頗為眷戀,下官可以在此替殿下許下承諾,若殿下有朝一日能夠榮登大寶,必會迎你入東宮。即便是一代明君太宗皇帝,也曾納弟媳為妃,想必殿下對于你的身份也不會介懷。”
不得不說,印墨寒真的是很能洞悉人心,他開出的條件,讓清平不由心中一跳,祁澈對她,确實是有過觊觎的,而且以他的性格,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望,若是将來嫁給祁澈,她還是有成為皇後的可能。
但是同時,她又十分失望,因為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不僅沒有回應她的暗示,還很委婉地把她推向了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她有些自嘲般一嘆。
“橫豎在你眼中,我便是個追名逐利,不值得真心相付的女人。”
“至少太子妃得到了其一。”
印墨寒笑嘆,“比在下卻是幸運得多。”
淩雪旋生懷孽子堕胎喪命,對于皇室來說畢竟也是一個恥辱。然而考慮到淩家幾代忠烈,自淩尚書告老後,整個家族已無權勢相交,走向了沒落。嘉靖帝思索再三,還是決定給彼此留足情面,對外只稱五王妃染病暴斃,遠遠擇了一處把其落葬了,并未納入皇陵。
這般掩人耳目,自然博得淩尚書一家好感,淩家千恩萬謝後便迫不及待離京了,唯恐今上改變主意召來殺身之禍。此事告一段落後,嘉靖帝便以竹山教餘孽藏匿山廟、道觀為由,在整個京城展開搜捕,其中德元長公主修行之處青雲觀成為此番行動的重點查驗對象。
等搜查的官兵到了青雲觀門口時,卻見一個華麗的宮轎在門前起步,似乎正要離開。
“這是……”
領頭的大理寺少卿左羚生得眉目威嚴,性格卻最為圓滑,見轎旁垂首立着一個面貌絕美的男子,當下便猜出了轎中人的身份。他微一擺手,制住了欲闖入觀中的兵士,自己更是邁步上前,在離轎子一丈遠的地方止住步,恭身下拜。
“微臣見過德元長公主殿下。”
“哦?”宮轎中有人一聲嗤笑,一個略微蒼老卻不是威儀的聲音随後響起。
“這麽多年了,竟然還有人記得本宮?”
249 德元公主
聲音中分外感慨,竟有些滄海桑田的之感。網
左羚忙道。
“微臣奉聖上之命,前來觀中查驗,多有打擾,還望長公主殿下恕罪。”
“便是本宮不恕罪,大人便會遣人而返?”
德元冷笑,“既然左右結果都一樣,大人這般惺惺作态豈不顯得浪費時間?”
“左羚不敢。”
态度雖然不卑不亢,不過內心不免躊躇起來。嘉靖帝命令搜觀一事,無外乎是因五王妃淩雪旋一事。現在看來,這位久不露面的長公主已然開始反應,反正來日方長,自己倒是沒有必要撞到槍口上,成為炮灰卻也劃不來。
“不知公主現下要去何處,微臣可讓手下在前開道。”
聰明人之間講究的便是不點自通,德元明白對方已然給了自己方便,當下也語氣稍緩。
“有勞左大人,本宮久未回宮,此行自是為了入宮。”
左羚一愣,側身讓路。
“請——”
皇宮中,聽聞皇姑不請自來,嘉靖帝頭一陣大,想了想幹脆移駕栖鳳宮,去和頤德太後商量。太後一聽也是眉目一斂,冷笑道。
“這個德元,竟還是這般我行我素,這麽多年過去了,行徑越發荒誕,現在把手伸向了皇子身邊,皇上不過小以懲戒,居然還要鬧上門來。哀家倒是要看看,她這又是要演什麽一出?”
她側頭對純貴道。
“就說皇上在哀家這邊,請長公主過來。”
純貴領命退下,頤德太後眸光一沉。
“皇上下令搜觀,可有想好如何安置德元公主?”
嘉靖帝不以為意道。“皇姑既然有心修道,那朕便把她送到真正的名觀中修行,正好也讓她得償所願!”
嘉靖帝此人,最恨這等謀逆無狀的女子,身為女子,便應該嚴格遵守三從四德,低調度日。便是無法無天,自己一個人堕落也算了,竟然淩雪旋也是她的座上賓,想起京中高戶還潛藏着無數個“淩雪旋”,嘉靖帝額上的青筋就一直跳,決心這次一定要把青雲觀連鍋端起,堅決不留後患!
頤德太後見兒子面目陰沉,好心提醒。
“你這個皇姑,便是你父皇都拿她不着;無法無天的毛病,也是你皇祖父、皇祖母慣出來的;另外,據阮酥所言,這觀中年輕男子頗多,也不知她有沒有暗中還饋贈了什麽人,我兒也要做好萬全準備。”
嘉靖帝臉上瘟色更重,若德元真的暗中贈送男寵,默默拉攏各方勢力,就算只是無心之舉,未免後患也堅決不能留。
“謝母後提醒,朕一定會見機行事。”
說話間,德元已踱步進來。雖然青春不再,然而她依舊是背脊挺直,宮步威嚴,她微一欠身,朝上首的頤德太後與嘉靖帝見禮。
“不想時間過得這樣快,雖然同住京城,本宮卻已許久未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