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櫻樹詛咒 (36)
不定,終究都是讨不了好的!至于議親,左右都是為了阖府的強盛,若是五皇子上位,咱們家還需要那小小的姻親鞏固權勢?”
陳侯一噎,陳靖南說得倒也有幾分道理,在祁金玉被迫和親時,陳家便已正式将寶押在祁澈身上,祁澈與嘉靖帝的相似之處就在多疑上,既然表了态,就不好再對太子奴顏婢膝和稀泥。
“哼,夠了,你不願去便罷了,為父會備一份禮物命人送到太子府上賠禮,此事便揭過不提,不過一個青樓女子而已,你也就此打住,少給陳家惹事!”
陳靖南嘴上答應着,心裏卻不是這麽想,在攬月身上他多少是投了真心的,祁念将她搶下後,卻沒有直接領回太子府,只把她安排在外頭樓中住着,陳靖南考慮再三,當夜便忍不住買通人潛了進去。
攬月許是看清自己出身低賤,于太子不過是個玩物,永遠不可能有上位的機會,一見陳靖南,便哭得梨花帶雨,表示自己心中只有陳靖南,求他務必将自己帶走,陳靖南本來就是自負狂妄的性子,在女人面前更是慣逞英雄,竟然真的安排了陳府的死士将攬月劫走。
消息傳到祁念那裏時,阮酥恰巧也在,她對祁念嫣然一笑
“殿下是時候進宮了,秋婉能否回來,便看殿下的表現了。”
274 百足之蟲
得知阮酥散布了競下攬月之人是自己,祁念多少還有些介懷,然而想到若能借此把白秋婉放出來,所有的不快便都煙消雲散。他走進嘉靖帝寝宮時,剛好遇到祁澈從裏頭出來,祁念隐約從他身上聞見一股奇異淡香,便想起阮酥對自己所說的話。
“祁澈從不在大處上顯山露水,他一貫的做法便是從小事下手,細枝末節都顧全得很好,乃至陛下覺得此子溫存體貼,倒比殿下更具親和力,近日陛下雖然表面上精神矍铄,但聽廣雲子說,其實每到夜裏都會氣虛體乏,丹藥都不起作用了,因此近日連後宮各位娘娘那裏都不大去了,祁澈一定會注意到這個細節,趁機向陛下表示關心,殿下可千萬看仔細了,他有沒有用那種東西……”
祁念回神,與祁澈虛情假意地寒暄一番,方才進殿。
嘉靖帝正披着狐裘坐在龍椅上批閱奏折,見祁念進來,也并未停下手中的朱筆,低着頭随意問了祁念幾件政事,突然話鋒一轉道。
“聽說你近日在青樓裏收了個花魁進府?”
祁念連忙撩袍一跪。
“回禀父皇,那女子尚未入青樓,只是個清客,兒臣因憐惜她能歌善舞又有幾分才氣,陷入風塵未免可惜,方才命人前去競價,也不敢收入府中,只是放在外頭樓裏……”
嘉靖帝蘸了蘸濃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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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是如此也就罷了,朕還聽說,陳博裕的兒子也看中了她,還因此和你的人動起手來?”
祁念一臉老實地答道。
“是的,兒臣并不知道陳小爵爺早就看上了那女子,他自小被陳侯寵愛,性子難免嚣張些,此番被兒臣奪下,必然在人前丢了面子,陳家居功甚偉,兒臣實在不該為個青樓女子與他相争……不過昨夜那女子已被人劫走,想必是陳小爵爺心中不服派人幹的,這倒也好,兒臣已經命人做成了失足落水的樣子,也算成全了陳小爵爺。”
嘉靖帝筆尖猛地一頓,擡起頭來,兩道目光銳利如刀。
“念兒,你要明白,君就是君,臣就是臣,自古君為天,臣為地,再居功甚偉權勢滔天,對于皇家來說,也只不過是個奴才,就好比玄洛,朕看中他的才能,所以他才能脫離賤籍,呼風喚雨,但若是他對朕起了二心,朕一樣可以将他打回原型。陳家也是一樣,你可以給予他們恩寵,但前提是他必須知道感恩,而不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陳家的好處,嘉靖帝自然是記在心裏的,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艱難上位的太子,天子的自負,注定陳家的恩德他可以感懷,但如果讓別人三不五時地提醒着他,只會讓他生出陳家以功臣自居,勢欺天子的感覺,而攬月的事,正好犯了這個忌諱。
臣下的兒子,竟然膽敢和皇帝的兒子争搶女人,那還有什麽別的東西,是他們不敢搶的?
“兒臣知錯了。”
祁念面帶愧色,心中卻是冷笑連連,果然阮酥說得不錯,所謂天子威嚴不可觸犯,盡管只是一個小小的青樓女子,用對了地方,便足以撼動嘉靖帝對陳家信任。
“罷了,話說回來,這麽快便看上了別人,朕看你對那白良媛也不是真的那麽上心,這兩日朕就讓你母後把她放回去,你今後要吸取教訓,女人可以寵,但絕不能成為左右你決策的砝碼,否則,也沒有留下的必要了。”
祁念心中大喜,白秋婉不在府上這些日子,他可謂飽嘗相思之苦,對着清平和符玉兩個美人也味同嚼蠟,王瓊琚獻了多少計策,也沒能把白秋婉弄回來,倒是阮酥小小一個主意,不僅打擊了陳家,還讓白秋婉重新回到他身邊,不得不說,兩人還真是高下立顯。
“父皇放心,兒臣只有分寸。”
嘉靖帝面色稍霁,點點頭讓他起來,祁念吸吸鼻子,似乎聞到什麽怪味,突然厲聲呵住正往銀鶴之中添加香料的曹福。
“混賬東西!誰讓你在父皇寝宮點這種香料的?”
曹福吓了一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這香料是方才五皇子送進宮中的,嘉靖帝聞着大為提神,心中喜歡,便讓他點上,被祁念一吓,他也不知如何回答,只好求救般看向嘉靖帝,嘉靖帝不悅地皺起眉頭。
“是朕命他點的,這香料提神醒腦,朕覺得甚好,怎麽?這覺得有什麽不妥嗎?”
祁念忙道。
“父皇有所不知,有種花名為罂粟,有提神奇效,但成瘾性很大,民間常用它來提煉毒藥控制人心,用做香料雖沒有大害……但也容易産生依賴,身強力壯者便罷了,若是氣虛者使用,便如火熬空鍋,長久下去必受其害,兒臣聞着這香味,便有些像添加了那個……”
嘉靖帝眉心猛地一跳,卻依舊面色平靜。
“曹福,把這香拿到太醫院,命他們驗一驗成分。”
玄府之中,有一處蘆雪軒,種着異種茶花,朵朵大如拳頭,即便是大雪天氣,依舊沒有凍死,反而開得如火如荼,白雪覆着紅花,有一種對比之美。
阮酥正裹着厚厚的狐裘,與玄洛坐在軒中用晚飯,面前的黃銅火鍋裏,湯水正咕咚咕咚翻滾着肉香,玄洛涮菜的姿态竟也十分優雅,倒叫吃火鍋看起來也像是一件很風雅的事情。
這麽想着,阮酥忍不住笑了,見玄洛挑眉看她,她咳了一聲道。
“你從哪裏弄來的這湯鍋,看着倒挺別致……”
玄洛夾起一片嫩牛肉放進阮酥碗裏。
“南方弄來的,那裏冬天雖不如京城那麽冷,但濕氣重,這種吃法可以去濕驅寒,輔以石斛、山參等藥材,對你的寒症有好處。”
阮酥心中一暖,聰明的男人一旦照顧起人來,那便萬事都能細膩到極致,半點無需你操心,連吃的東西都考慮的如此周到,倒叫阮酥受寵若驚了,見她咬着筷子面色泛紅,玄洛笑笑,他已經摸清了阮酥的性子,對待仇人,沒什麽是不能說不能做的,但是遇上對她好的人,譬如自己,她反而犯起別扭來。
為了讓她不那麽窘迫,玄洛輕輕抿了口酒,輕松轉移話題。
“對了,攬月的事,只能起到離間的效果,還不足以撼動陳家根本,你下一步可有什麽計劃?”
阮酥細細地咀嚼着嫩牛肉,陰測測地笑道。
“想當初陳勝起義前為了造勢,便讓人在紙上寫了‘陳勝王’三字塞入魚腹之中,可見不僅百姓迷信天命之說,帝王最為忌諱的也是‘順應天命’四字,同樣的情況,如果發生在陳家身上,不知道陛下會怎麽想呢?只是陳侯謹慎得很,我一時找不到突破口。”
玄洛略微沉吟,雙眸一彎。
“沒有破綻,咱們可以制造破綻,陳侯不好下手,但聽說陳靖南癡迷收集太湖石,且有個特別的愛好,便是讓畫師以太湖石為布景為他畫像,那麽如果有一座萬裏挑一的上品擺在面前,他定然不會拒絕,這上頭大有可做的文章。”
經他提點,阮酥眼睛亮了亮。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主意了。”
嘉靖帝寝宮,燃着濃濃的龍涎香,祁澈送的香料拿到太醫院一辨,果然含有少量罂粟殼,盡管太醫解釋這點分量不足以對人體産生危害,但多疑的性格讓嘉靖帝情願相信祁念的話,甚至懷疑祁澈事先買通了太醫,祁澈消息倒也靈通,事發後立即進宮請罪,并百般解釋自己只是聽說它有醒腦之效,并不知道香料的成分,他涕淚交流又巧舌如簧,嘉靖帝差點就被說動,但他身邊的饒嫔卻不失時機地道。
“本宮聽說殿下自己日常所用之物,但凡接觸皮膚的,都要叫下人查清來歷,怎麽到你父皇這裏,反倒如此大意?”
就因為這句話,嘉靖帝本來已經平息的怒意瞬間爆發,順手操起硯臺便砸向祁澈,祁澈怨毒的目光掃過饒嫔,帶着一袍子墨汁,頂着風雪,在嘉靖帝寝殿之外跪了一整夜,雙腿都凍得失去了知覺,終于體力不支暈倒在殿前,嘉靖帝才心軟消了氣,命人将他擡回王府。
香料的事讓嘉靖帝心情極差,批閱奏折時,不巧又收到幾本彈劾陳侯的奏折,無一例外是說陳侯的之子陳靖南近日收了一座名曰“萬裏河山”的太湖石,并搬了條太師椅往石頭前面一坐,讓畫師給他畫了一幅肖像,題字“坐江山”,謀反之心不言而明。又說安順府憑空出現一塊巨石,上頭天然刻有“祁氏無道,陳主代之”幾字……嘉靖帝一本本看過來,額上青筋漸漸暴起,陳家祁澈,同氣連枝,他是有耳聞的,此時看到這奏折,登時勃然大怒,聲音都有幾分顫抖。
“曹福,去傳玄洛過來!”
玄府之中,嘉靖帝口谕很快便到了,玄洛與阮酥相視一笑,起身便打算進宮,阮酥叫住他,親手抱了那件雀金裘過來替他披上,并踮起腳尖給他系帶子。
“皇上找師兄過去,必定是要徹查陳家,雖然正中你我下懷,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以陳家勢力依舊,這件事必然會很棘手,師兄務必……萬事小心。”
275 當面挑釁
玄洛入宮不過一個時辰,便命皓芳回來傳話,只說嘉靖帝讓其馬上趕赴安順府,押送巨石入京。安順府距京有百餘裏,便是日夜兼程快馬也要三日,加之巨石不易搬動,此去一個來回少說也要十日。
阮酥忙從屋中搜出幾件厚衣遞給皓芳,“還請大人轉告師兄一路小心。”
目送皓芳走遠,阮酥穿戴整齊,喚了寶弦。
“帶上禮物,我們去太子府一趟。”
太子府中,白秋婉的銜泥小築已被一片冬雪覆蓋,然而檐下樹梢都挂滿了各色的彩燈,雖是日間燈光未亮,不過鬧騰歡欣的局面還是讓人看得心中一亮。
見到臉色好轉許多的白秋婉,阮酥發自內心笑道。
“多日不見,姐姐看着倒是不錯。”
白秋婉目光溫柔,面盤上透着恬淡幸福的光暈。
“是啊,每日在皇後娘娘處吃齋念佛,為我那素未謀面的孩兒祈福,倒是平靜很多。”
皇後一直沒有對她下手,除了白秋婉一如往昔天真無害外,便是忌憚與太子的母子關系。阮酥感嘆,像白秋婉這般不忘初心方得始終的,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兩人又聊了幾句閑話,直到祁念匆匆趕來,阮酥也不多停留,和他一起移至外廳。
“皇上已命九卿大人去安順府押送巨石入京。如今扳倒陳家眉目可待,可千萬不能再有什麽差池,阮酥此來,便是要與殿下相商對策。”
哪知祁念卻不急着繞到正題。
“之前孤對女史多有誤解,如今秋婉已然回府,女史若有空便多來走動。”
話中的言和之意顯而易見,之前因祁澈命印墨寒放出身中蟲蠱的白秋婉,使得斬殺祁澈的最好機會功虧一篑,兩人由此發生口角繼而分道揚镳,現下祁念主動示好,顯然存了過往恩怨一筆勾銷之意。最新最快更新
阮酥唇角勾起。
“白良媛從前便與阮酥交好,既然殿下不嫌,阮酥以後便唠叨了。”
聞言,祁念松了一口氣,這才把轉到正題。
“你放心,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孤定也不會再讓他們詭計得逞。前些日子,孤已尋到一位苗疆異士,就算暫時取不出阿婉身體中的蠱蟲,也能找到克制的方法。”
這是讓阮酥安心他絕不會再被祁澈牽制?
阮酥微笑,“攬月一事,已讓有意與陳家結親的豪門世家暫時斷念,不過陳家始終權勢熏天,未免事态有變,宮中陳妃,還請皇後娘娘多加留意;至于五皇子和印墨寒那邊也請殿下不要大意。”
祁念點頭。
“陳家已被父皇密令監視,祁澈未免嫌疑明裏倒是不會下手,不過背地裏……”祁念咬牙切齒。
“印墨寒這人城府頗深,也不知祁澈許了他什麽好處,處處與孤作對!女史覺得,這個人有什麽弱點?”
這句話倒是啓發了阮酥。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印墨寒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祁澈,按理說祁澈品行低劣,心狠手辣,便是有枭雄之姿,卻也不是繼任為君的最佳人選,倒不如眼前的祁念,還保存着人性的良善與真誠。這背後的原因,阮酥從未考量過,現下卻突然意識到什麽……
正思索着,忽聽身後一聲女聲輕輕笑道。
“印墨寒的弱點,自然便是阿酥了。”
這聲音……阮酥微微皺眉,回頭間果然看到王瓊琚一身風雪由外到內,竟然都不用通報,便能大搖大擺出入太子府?
或許是看出阮酥的疑慮,祁念有些尴尬地解釋道。
“孤方才和你說的那位苗疆異士便是瓊琚鄉主為阿婉尋來的。”
王瓊琚确實很聰明,在白秋婉一事上毫無進展後便亡羊補牢,果真難纏得緊。
阮酥不動聲色道。
“鄉主果然交際頗廣,阮酥記得在宮中求證金珠一事時,陳妃和鄉主言語也頗為親密。”她淡淡看了一眼祁念,聲音驟然冷凝。
“殿下真是藝高人膽大,什麽樣的人都敢用!”
祁念神色一變,他仔細回憶當日殿上情景,看向王瓊琚的目光滿是忌憚。王瓊琚當然也感受到了祁念的變化,神色一頓,随即悠悠笑道。
“阿酥,便是你不滿我愛慕九卿大人,也無需在殿下面前抹黑于我。畢竟女子閨閣怨憎,到底難登大雅之堂。”
一句話便把和陳妃的交集輕輕松松劃撥到了情敵較勁之上。祁念眸光閃了閃,雖然不理解玄洛一個閹人怎麽有這樣大的魅力,引得二女為其相争,不過若真的只是女子間的不容相妒,他倒是不感興趣,這場利益角逐中,他只需要對方對自己的忠誠便可!
“聽說王小公子已和鄉主一起回到了王府別院,左右太子府和承思王府別院相隔不遠,不如就讓他到太子府小住,孤為阿婉請了幾位名醫,也好方便照應。”
王瓊琚一怔,太子雖然沒有和她翻臉,然而因為阮酥那句話,已然讓他對自己産生了警惕。留王瓊璞小住太子府,說白了也就是變相的留質,若是白秋婉有個萬一,只怕小弟便第一個不好,偏生她又不好拒絕。
她思量一二,躬身一拜。
“有殿下這句話,瓊琚便放心了。聽說玄大人已然奔赴安順府,臣女正想與其同行,卻又放不下小弟,瓊琚在此謝過殿下。”
聽着她平緩語調下的挑釁,阮酥氣得袖下雙拳緊握,恨不得上前打上一巴掌。從前看其他府邸妻妾争風吃醋大打出手,阮酥還覺得姿态難看;前生自己被祁金玉取而代之休棄鴻胪寺,剩下的也僅是哀默心死的絕望麻木……不想現在竟也開始——
都說女追男隔層紗,王瓊琚先是夜送曲譜,再不顧世俗相伴左右,再加上姚綠水一事,阮酥的危機感越來越濃……
祁念淡淡掃過面露複雜的阮酥,委婉勸說。
“……天寒地凍,鄉主此行恐怕會很辛苦……”
王瓊琚仰頭一笑,頗為潇灑。
“殿下忘了瓊琚乃是北地長大,酷寒行路對我們來說本就是常态。況且——”她別有深意地看着阮酥。
“男未婚女未嫁,我這般大膽追尋九卿大人,阿酥應該能理解吧?”
自己和玄洛确實還差一場婚禮,所以現在也少了理直氣壯名正言順質問的身份!而王瓊琚此招确實高明,一方面向祁念表明了自己并無加害白秋婉的意思,同時也不會參合陳家之事,還又讓自己吃了一只蒼蠅!實在可惡至極!
“鄉主奔放,太後娘娘一向誇你乖巧懂事,若是讓她知道你竟這般……不知她老人家又有什麽反應?”
王瓊琚毫不相讓。
“阿酥也是離經叛道之人,這般大驚小怪實在讓瓊琚驚訝。再說為了心中所愛奔放一次,興許再過百年也會傳為佳話。”左右因為祁金珠的事情,頤德太後已對她心生芥蒂,那她也沒有必要再在乎她的感受了,反正現在她已經愛上了玄洛,藏藏掖掖從來不是王瓊琚的作風,不如順從本心大膽去争取!
祁念看火藥味越來越濃,連忙來打圓場。
“銜泥小築的梅花開得不錯,不如讓阿婉陪女史去前面一觀?”
阮酥也不欲和祁念為難,等面色擔憂的白秋婉從裏間出來,便随她一起出了屋。
“阿酥,我方才聽到你們在說……”
白秋婉咬了咬嘴唇,“時到今日,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拒了印尚書,選擇九卿大人。”
阮酥嘆了一口氣。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若是師兄不好,王瓊琚怎會緊咬不放?”
看白秋婉還是不明白,阮酥也不欲繼續詳談。
“對了,我方才忘了讓太子留心太子府的奸細,還勞煩姐姐轉告,或許利用得當還能一并鏟除!”
離開太子府,阮酥并未急着回玄府,而是到了玲珑閣。冬桃細細和她禀明了樓中各一狀況,末了,有些凝重地道。
“我們去塞北的這段時日,樓中的進賬頗為可觀,不過我翻了賬本,購入的都是零星散客,并非是什麽老主顧,實在蹊跷得有些不對。”
凡事反常必有妖,阮酥眸光一閃。
“你速把賬本和銷售細冊拿來給我看看。”
冬桃麻利呈上,阮酥素手一一比劃而過,一筆一筆仔細審看。
“這一位客人挑揀的東西,都是從工藝精妙的款式入手,買的也是最多最雜,會不會是哪家同行來采買樣品打算模仿?”
“起初我也是這樣想,不過回來後便四下查驗,卻沒有哪家店鋪出了與玲珑閣相似的款式或工藝接近的首飾。”
阮酥沉吟,若非不是這個原因,那就危險了。兩世浸@淫家宅宮闱争鬥,阮酥可謂也是這方面的高手,一個小小的發飾能做出多少文章,阮酥閉起眼睛都能想出不少,不過該來的總會來,我在明,敵在暗,她倒是要看看對方會給她一個什麽樣的驚喜。
她笑了笑。
“什麽都不用管,至于別的,咱們靜觀其變就好。另外——”
阮酥頓了頓。
“你派人把印墨寒的底細給我仔細查一查,越多越好,可以的話,我要他三代之內的所有資料。”
276 南轅北轍
冬桃聞言一時吃驚,卻也沒有說什麽。阮酥撥了撥茶碗中的浮茶,突然道。
“對了,文錦是否還在玲珑閣?”
“我去叫他。”
不多一會,文錦便和冬桃一前一後出現在雅間中,他朝阮酥微微一拜。
“小姐找我有事?”
阮酥點頭,幾人也算患難之交,她于是直言道。
“師兄領命去安順府辦事,幾個時辰之前才走;然而剛剛我在太子府中遇到王瓊琚,她當即決定要去安順府與師兄彙合。”
盡管語氣平緩,然而冬桃和文錦還是聽出了話中的酸澀與氣悶,兩人對視一眼,文錦笑道。
“小姐喚文錦前來,是讓我前去攪局?”
阮酥擡起目光,似乎也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些小家子氣,有些不自然地道。
“我現在不便離京,可是那邊又實在……”
文錦笑開。
“情到深處,怎一個是非曲直?”
他話音剛落,便遭到冬桃一個暴栗,文錦委屈地看向她,冬桃已經大聲道。
“你既然懂得這麽多,便出出主意啊,哪裏那麽多廢話!”
“我雖然有很多主意,可是王瓊琚始終是女子,很多事情不便直接參合。”見冬桃又瞪圓了雙眼,文錦忙道。
“方才我看寶弦鬼鬼祟祟的,說不準她已經暗中做了什麽。”
雖然貼身照料阮酥,然而阮酥一旦到玲珑閣中與冬桃等相商事務,寶弦都會主動回避,聽文錦這樣一說,她才想起王瓊琚直言打算與玄洛同行時,寶弦便一臉古怪,兩人從太子府出來時,她還安慰自己不要擔心,只是那時候阮酥內心煩躁,也就聽之而過,難道……
只片刻,寶弦便被文錦叫到屋中,聽阮酥詢問,當即笑盈盈道。
“誠如太子所言,此行定然辛苦,王鄉主畢竟女兒之軀,萬一途中有個病痛,到底不便。知道小姐為難,于是方才奴婢就借着大人的名義,讓寶笙給他送點東西,順便與王瓊琚一起同行,若王鄉主計劃不變,只怕現在她們已然出京了吧。”
阮酥內心贊嘆,寶弦不愧是玄洛身邊的第一人,考慮得穩妥細致,派個自己人在身邊就近監視倒也事半功倍,免得真如寶弦所言,一路上來個病病痛痛又纏上玄洛,惹出什麽不必要的後續和麻煩。不過這個寶笙……
阮酥內心複雜,之前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她,之所以舍近求遠讓文錦出馬,終也是忌憚她對玄洛的淡淡情愫,一個知秋為了印墨寒和她主仆生變,寶笙在那時候也主動請辭,現在……不過寶弦到底不知情,她也不好明說。
“如此也好……”
阮酥嘆了一口氣,見她并沒有想象中的開懷,寶弦眨了眨眼。
“小姐是擔心她也會對大人有非分之想?”
寶弦果真太古靈精怪,什麽都瞞不過她的眼睛,阮酥一時微窘,卻聽冬桃道。
“寶笙和知秋不同,小姐盡管放心。”
三人還在阮酥身邊時,冬桃和寶笙便頗為交好,如今寶笙不在阮酥身邊做事,不過和冬桃還偶有走動,加之冬桃平素最喜打抱不平,是以她會主動幫寶笙說話,阮酥一點也不奇怪。
阮酥正不知如何接話,寶弦已經搶先一步,半是回答半是解釋道。
“冬桃說得對,寶笙機敏,況且又發生了這麽多事,很多事情想必她會明白。”
“但願如此吧。”
接下來的幾天,阮酥便在玄府呆着,做些嬰兒繡品打發時間。這幾日陳家上下都很平靜,宮中的陳妃也沒有什麽動靜,不過表面上越是風平浪靜,隐藏在背後的暴風雨來得越兇猛,阮酥已經迫不及待一決勝負的最終時刻。
她手中的嬰兒肚兜上繡的是一朵芙蓉的繡樣,阮酥正拿金線慢慢收邊,突聽外面一陣喧嘩,阮酥心中一沉,把手中的活放在旁邊的繡籃中,起身道。
“發生了什麽事?”
寶弦從前廳折返,速速來回禀,一向言笑晏晏的臉上寫滿了肅然。
“大理寺的人來了,只說要捉拿小姐!”
捉拿?
阮酥目光一閃,一下子聯系到當日冬桃所言之事。
“可說是因為什麽?”
寶弦搖搖頭。
“來不及了,小姐,我們趕緊換裝,我易容成你的樣子,等先蒙混過去再想辦法。”
她話音剛落,卻聽外面一聲朗笑。
“原來如此。”
寶弦一驚,條件反射擋在前面,有些不可置信,然而當看清了印墨寒手中的禦賜金牌,目中的光亮也在一瞬間黯了下去。蟠龍金牌,見牌如見真龍,違令便是抗旨,難怪……
阮酥頭皮一麻,橫目看向從白雪紅花之後踱步出現的天青色衣擺,冷笑道。
“印大人乃吏部尚書,什麽時候大理寺的事情也歸你管了?”
隔着一地的如火如荼的血色山茶,印墨寒止步。
“聽聞未婚妻竟是通敵叛國的謀逆,印某便去聖上跟前懇請讓我監審此案,聖上仁慈,當場便答應了。酥兒,你千不該萬不該做出這等事,你若有什麽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麽辦?”
一時間阮酥猛然回味,看着印墨寒癡情一片的臉,表情竟帶上了一分松弛。
“通敵叛國?這個帽子實在太大,阮酥一介女流,我竟不知道自己何時竟有如此的本事?印尚書既對小女這般上心,就不打算替我洗涮冤屈?”
她目光純淨,談笑間聲音輕快,完全沒有半分害怕。
這等榮辱不驚的氣度,普天之下的只怕也沒有幾個人能有。印墨寒眸光幽沉,唇邊無意識間已流露出一絲笑。
“有人向皇上上奏你在首飾中夾藏消息傳送他國,不過玲珑閣中西涼、北魏匠人諸多,而文錦還是東籬人,難保你也是冤枉的。酥兒放心,我既已向聖上求得監審此案,自然會為你做主。只是如今你樓中的趙冬桃、文錦等幾個從犯已逃得無影無蹤,如此,只能請酥兒去大理寺的牢中呆……”
他話未說話,突然頓住,直直盯着阮酥身後一點,阮酥奇怪,這才順着他的視線方向看去,竟是方才她所做嬰兒肚兜。許是沒有放好,不知何時順着籃邊滑下,落在了她的腳後。
阮酥也不在意,彎身把東西撿好,小心地折疊起來重新放到籃中。
印墨寒的目光如刃,聲音中已有一絲不可察覺的顫。
“酥兒好興致,這是為你那未謀面的侄兒所制?”
侄兒?阮酥一愣,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阮琦的遺腹子,算起來,還有三四個月的光景,萬靈素便要生了吧?只是她要不要備一份禮呢?
阮酥的沉默讓印墨寒眸中的疑色更濃。
“酥兒,這裏畢竟是九卿大人的府邸,你若不配合,那我也只能強請了。”
見寶弦一瞬氣息冷凝,阮酥擺擺手。
“既然印尚書都這麽說,那阮酥自然不會敬酒不吃吃罰酒。”她吩咐寶弦給自己取了幾件厚衣,便和印墨寒一直走到門外,雖是捉拿要犯,然而等待她的卻是一輛普通的馬車。
“小姐……奴婢和你一起去。”
寶弦奔到馬車前面,阮酥搖搖頭。
“當務之急便是去找師兄,我不會有事。”
見她目光酌定,寶弦面露遲疑。阮酥說得沒錯,不過玄洛交代自己不要離她左右,但是玲珑閣中匠人許多都是玄洛找尋的,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此番對方要對付的明顯不只是阮酥一人!
想到這裏,寶弦不再猶豫,她朝阮酥深深一拜。
“小姐,請多保重!”
馬車駛動,印墨寒也爬了上來,阮酥只當做沒有看見,哪知他竟然朝她逼近,在阮酥不耐側身時,出手如電迅速擒住了她的手腕。
“你這段時日都是和他在一起?”
聲音中的憤怒和切齒,說出來連印墨寒都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生氣,是在玲珑閣中沒有看到阮酥,還是因為玄府中那件嬰兒的肚兜……具體是什麽,他也說不清,不過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隐隐不安,一個不确定的念頭浮上腦海,雖覺得荒誕,卻更激得他怒海翻波,無意識間越發握緊了阮酥的手。
“你瘋了,印墨寒!”
阮酥被他愛恨夾雜的表情吓了一大跳,想掙脫他的鉗制,偏生印墨寒力氣實在太大,阮酥只消稍稍一動,立馬換來他更大的力道。
“我和誰在一起,我想和誰在一起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無關!”
幾乎是嘶吼着叫喊出這句話,許是聲音太大,驚動了外面趕車的馬仆,馬車頓了一下,停了下來。
“大人。”
“走——”
印墨寒稍稍找回了點理智,卻沒有放松對阮酥的鉗制。是啊,她和誰在一起,想和誰在一起都是她自己的事,自己如何能左右?可是,自從在扶風郡看到了阮酥與玄洛的喜堂,印墨寒便控制不住內心心潮翻湧……
最開始夢中時不時會夢到阮酥端坐喜床,揭開紅囍蓋頭露出她忐忑不安又滿含期待的臉,然而——後面的夢中,竟是越來越多他們在一起的生活瑣事,有幾次他還夢到與阮酥在牙床、長榻上溫存,共赴魚水之歡。他至今都記得她壓抑嬌@喘的聲息,以及盈白肌膚的細膩觸感……
都說日有所思則夜有所夢,若非沒有羁絆,他怎會一次又一次地深陷其中徘徊不出?
所以,他已經越來越無法忍受阮酥會選擇別人,畢竟,夢中她乖巧地屬于自己,現實中,怎會南轅北轍呢?
277 挺身而出
憑着前世對印墨寒的了解,阮酥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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