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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8-10 17:00:04 字數:7779

回程中,朋朋點開手機,看見燕屏的來訊,滿是不敢說破的擔心,對此,她興起莫名的不耐。

下車後,看到騎樓坐着阿水伯、燕屏、阿寬,三人呆呆看着她,以及那男人。

朋朋咬着唇,先跟男人點頭告別後,才看向衆人。

“朋朋喔,來吃烤肉!我們有留烤香腸給你吃!”阿水伯站起身招呼。

“對啊,還有買可樂!”燕屏也附和。

朋朋看向阿寬,他心虛低下頭,這動作引發她的煩悶與怒意。

“為什麽你們今天要烤肉?”朋朋問着。

“啊就今天想吃烤肉啊!”阿水伯回答,笑咪咪的臉上充滿草根性。“今天明明就是周日,燕屏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嗎?現在都幾點了!阿水伯你不是一直都說老人家要早睡?”朋朋聲音微揚,抖着音說着。

“你們為什麽都不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呢!你們沒有自己的生活嗎!”

“啊我那邊有多的肉啊,想說不吃會壞掉。”阿水伯解釋。“阿水伯!你以為我不知道是爸爸叫你來看顧我的嗎!”朋朋打斷他的話。“你以前明明就沒有喜歡小動物,也根本就只愛賺錢不是嗎?連買個燈泡都要殺價的!你很害怕我會怎麽樣對不對?常常跟爸爸報告,對不對?

“燕屏,你為什麽不好好過自己的生活呢?都幾歲的人了,難道你要一輩子都守在這邊嗎?救援那麽多只貓咪,幫貓把屎把尿,對你的未來有什麽幫助嗎?沒有吧!累積愛心點數就會有男人買賬嗎?會嗎?不會吧!為什麽我每次問你要不要參加活動你都不要?你不知道在婚姻市場中,女人年紀愈大愈辛苦嗎?喔不對,是我這個結過婚的更辛苦才對!

“還有阿寬,你也真的很奇怪,你自己的生活都搞不清楚狀況、搞不清楚未來吧?還管到我身上!為什麽我跟個玩咖出去,你就非得叫大家來?就算我真的随便去跟一個路人甲一夜情那又怎樣?我都幾歲的人了!還要你們管着看着——”

“朋朋……”燕屏微弱的聲音中止了朋朋的言語。

“舜學長在裏面喔……”朋朋抖着唇收起聲,任由淚滑落,只低頭站着不動。

沉默中,屋裏傳來貓叫聲,彷佛是在叫喚朋朋,此起彼落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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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好像真的有點晚了,哈哈,阿寬我們來收拾。”阿水伯語音開朗地化開沉默的氣氛。

徐尹寬連忙點頭應和,三人紛紛動手收拾,只有朋朋一人種在原地,失神着。直到徐尹寬和阿水伯将未開煮的食材收妥,兩人搬着餐盤醬料烤具等一起走向對街的便當店,燕屏也抱着剩下的木炭進屋,留她自己呆立一陣,她回神後才緩緩踏進米咪。

厚實的木鈴撞擊聲讓她擡頭,而後她發現坐在藤椅沙發上的舜,他低頭看着腿上的黑貓,對于誰進門,彷佛都不在意。

但或許看到她的鞋,以及她定住不動的腳,他仰起頭,視線鎖在她臉上。朋朋發現,舜的臉不臭,平平靜靜地,甚至有絲苦笑。“貓砂撈好了。”

舜的聲音飄來,朋朋這才想起這周她值星鏟屎官。

而後,他将貓抱起放在一旁,站起身拍拍腿上的貓毛,又看着她,臉上有一抹笑。“晚了,回家時小心騎車。”

行經她身旁時步伐停頓,彷佛遲疑,等了幾秒才又開口:“到家後讓我知道。”

聽到身後踏步離開的聲音,朋朋緊繃的身體瞬間放松,開始抖着肩膀猛滴着淚。

不久,室內輕緩的腳步聲傳來,她擡頭,看到燕屏站在身前,溫柔對着她笑,而後拉起她,一起坐在藤椅沙發上,任由貓群的進攻,盤據上她們的腿。

朋朋輕輕撫着黑貓,沒有言語,胡燕屏也陪她安靜好一陣子。

直到朋朋的淚滴漸緩,伴随輕聲喘嘆,燕屏才拍拍她的肩。

“朋朋,我很喜歡你、輝平、還有舜喔。”燕屏的聲音輕柔,彷佛微風,緩緩吹進朋朋耳裏與心裏。

“你、舜還有輝平,你們都是很棒的人,閃閃發光。和你們在一起,我才知道,閃閃發光的人也很傻氣、也會有煩惱、有哀傷,甚至很笨拙、會做蠢事也會犯錯。

“我喜歡你和舜在一起的樣子,舜都很臭臉的、很看不起人的樣子,但是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笑起來好帥氣。而你和舜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個單純活潑可愛的小女生,有一個好寵你的男朋友,我好羨慕你這樣談戀愛。

“我也喜歡你和輝平在一起的樣子,雖然輝平很嚴格很有原則,但是你好像都不會被難倒,而且愈來愈像大人,跟輝平一樣的大人。輝平也因為你,笑容漸漸變多,也彷佛開朗許多。

“我常常想……就這樣跟着你和你周遭的人一起,一起變好,這樣我也可以成為一個閃閃發亮的人……所以我才會一直想待在米咪……”

朋朋低着頭,淚又開始加速滴落。

“我們今天在這裏,其實你知道我們是在擔心你吧?這兩年來一直擔心着。就連才剛來不久的阿寬都擔心你,所以你想想,阿水伯看着你長大,我跟你同班同學到現在,還有舜……

“我不知道當初你和舜發生什麽事情,我猜應該是舜做錯什麽吧。但舜這個人,這麽驕傲,我想,他自己最清楚,他值不值得被原諒。而且,不是說人體的細胞,每七年就會全身大汰換嗎?所以舜已經不是讓你生氣讨厭的那個舜……”胡燕屏看到朋朋搖着頭,看着朋朋的表情,終于明白。

原來是這樣啊……因為害怕遺忘,所以不願走出傷痛……

“不會的。”胡燕屏嘆息着,理解地擁着朋朋,輕輕地拍着好友的背。“我們不會忘記他的。”

胡燕屏心想,如果一個人,已經在你生命裏刻印出意義,引領出更好的你,那你是不可能會忘記他的。

***

王朋朋被臭味熏醒。

她睜開眼,看到野板的屁股正對着她,于是調整姿勢,讓自己稍微遠離貓屁股,而後把手搭放在野板光滑的黑毛背上,盡可能讓自己再度入睡。

緩緩撫着貓背,野板有感,開始呼嚕呼嚕,她微微一笑,開始慢慢放松。

朋朋總覺得,貓咪能夠感應人的情緒,彷佛知道人類心情的起伏,所以上昨天開始,野板就非常黏人,甚至會祭出呼嚕絕技安撫人類的心靈。

多賴了半小時,她拿起手機看時間,上午九點多,舍棄繼續苦睡的念頭,她起身穿越衆多紙箱,開始梳洗。

一邊刷牙一邊瞪着最角落邊的漱口杯,杯裏還有一支藍色的牙刷,經年累月沒有人去動它,現在它毛刷底層發黑,漱口杯也一樣,杯身底部也有高度參差的黴斑。

她移開視線,梳洗後綁起馬尾,拿出環保垃圾袋,将漱口杯和牙刷丢人,開始洗刷浴室。

随便泡了杯三合一咖啡飲用完畢,她檢視房間內的各紙箱。紙箱雖被野板啃咬,邊角遍布咬痕,但不影響使用。她一一捜出這兩年從未使用的東西,自己的和輝平的,整理出三大箱放置一角。書可以捐給圖書館,衣服可以丢回收箱,生活不需囤積用不到的物事,就如同心靈有時也需要空出閑暇整理一番。

她坐在窗臺前,陪野板看着盆栽裏的花,想着或許該去買些種子,或是去花市買現成的?還是買現成的好些,否則種子因為她手拙而長不了花可不行。

因為野板喜歡蝴蝶。她想着。

“你好好休息,想休息多久都沒關系,我累積很多年假可以用喔,別擔心。”燕屏的聲音彷佛還在耳邊。“如果忙不過來的話,就……忙不過來吧。”

想起了什麽,她拿起手機查看,前晚到家後傳訊息給舜報平安,他簡單響應一個“好”字,僅此而已。

滑着這些日子以來的訊息串,沒被系統删除的,都是一樣的互動。她打着“到家了”,而後他會回“好”字。她從未多輸入一字,他也未曾改變這樣的模式。

她怔怔地往前滑動,每天每天……每天每天地,無論她到家的時間多晚,永遠都有個好字響應她。

而這未嘗不是另一種烙痕,在彼此的生活生命裏劃記?

她失神地一筆一筆往前滑動,看着每個日期每個時間的每個好字,眼前不禁浮起舜拿着手機響應的樣子……

輕輕嘆息,呆呆靠往椅背,傻傻地什麽事都不想做也不知該做什麽。

手機猛然響起,吓了她一跳,抹去淚,清清嗓,看着陌生的來電皺眉,但仍是接起。

“學姐……”溫溫婉婉的女聲傳來。“我是珈儀。”

聽到對方自報姓名,朋朋一愣,才想起是小自己兩屆的那個學妹,好些日子前在新聞裏看到其新婚消息,前一陣子也在辦活動的會場偶遇而寒暄幾句。

原想着被迫嫁人豪門的,結果人看起來頗為幸福,不大需要讓人擔心……

“嗨,珈儀。”

對方頓了片刻,又小心客氣地說着,若可以的話,想要請教她關于婚姻的.此1一事情。

聞言,朋朋傻住,好一陣子無法言語,想到這個學妹的個性,內向膽怯,不禁很快揮去雜思亂想。

“你說……你想問我關于婚姻的事?”

“嗯……學姐,不好意思,不方便的話也沒關系,我只是想說你跟徐學長結婚了,應該知道一些經營婚姻的技巧之類的。”

朋朋覺得自己瞬間喪失語言能力,只能呆呆望向窗邊,野板似乎有感,回頭看着她,對她DS了一聲。

“原來是這樣,當然沒問題,那我們明天下午見。”她平靜說着。

挂斷電話,呆了許久之後,将敲定的時間輸入今日阿醜鬧鐘APP。好幾天沒下載阿醜的照片,她浏覽近日阿醜各種詭異表情,總覺得阿醜的主人一定是男人,所以才會不賣萌而專拍醜照片……

比方這張“聞腋青年”,讓她挂着大大的紅腫眼睛仍會笑出聲——

她視線定在阿醜身後的架子,架上有個紅色鐵盒引起她的注意,放大查看,看着那曾被說醜的中國娃娃圚案……

已消失的喜餅品牌、已是古董等級的鐵盒子,她這輩子只見過一個。

明明就……讨厭貓的男人,是什麽時候開始偷偷養貓呢?

再度點開訊息頁,她思緒枯竭,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瞪着手機發愣,直到野板察覺詭異狀況,自窗邊走來,緩緩地窩在她身邊。

朋朋苦笑,柔柔地撫摸野板的頭,沉澱一陣子後,開始繼續收拾,在清理與打掃之際,清出好多護唇膏與發圈。她看着這些小物傻笑着,将它們安置在架上小抽屜裏,而後出門到花市買花。

又過了安靜的下午與晚上,靜靜地只有她與野板。她躺在椅子上收看好久沒有切換到的電影臺,心不在焉地看了一部電影,而後回應野板的叫喚,乖乖就寝。

隔天早上,她将裝箱的物品處理完畢,好整以暇吃了中飯,發呆看着手機訊息頁,之後換上衣衫抹上唇彩出發赴約。

她的學妹李珈儀,是個個性溫婉柔弱的大小姐,安靜地坐在咖啡館一角,也可以引來新聞主播的挑釁問候。

朋朋坐下問好,和學妹聊着生活事。這學妹有點沒自信,需要被鼓勵,但顯然有着十足的好運,嫁給了一個神鬼般的男人,讓學妹原本沒自信甚至看似憂郁的性格,散發出幸福的光彩。

朋朋既羨慕又匪夷所思地聽着學妹的婚後小煩惱,終于了解對方是太過幸福了,所以害怕幸福會不見……

她笑起,給了一些來自經營玉緣所獲得的想法與建議,學妹總算微笑理解。原來——就連幸福的人也會擔心。所以,這世界沒有人會拒絕幸福,也沒有人會選擇逃避幸福……除非自己看不清。

“啊。”想到什麽似的,學妹拿出一份文件,放至她身前。“這個給學姐,填妥數據之後再給我。”

朋朋看着這張每月贊助申請表,猛然心裏一陣激動,什麽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傻傻看着學妹。

“一開始可能沒辦法很多,我們先每個月贊助這金額試試,我之後再問問秘書還能怎麽更好……”學妹見她不語,很快地補充着,語氣急切又慌亂。

朋朋看着對方柔弱但又努力的臉,想起大學時代參加戲劇社,大夥有時讨論劇本,情節難以推進卡關時,總嚷着請出機器神來助陣。

機器神出現就等于天外飛來一筆,比方貧窮主角突然有個從未謀面的有錢老爸、一直打不倒的壞人會冒出他的初戀情人來柔情喊話、主角被陷害跌落山谷一定有不世出的絕世高人傳授武功等等。

但人生,到了一定年紀之後,就會知道所有的難關只能一一面對、慢慢承受,它無法被快轉被跳過,也不會隔天醒來就消失,就算轉念想充滿正面思緒,但該硬着頭皮迎向前的還是得要咬牙撐過……

一天一天,一步一步。

可是原來……人生真的有這樣的機器神,在你意想不到的時候,悄悄地溫柔地來扶你一把,還往往就是那個你從未想象過的那種柔順怯弱的那些人……而這些日子來,她身邊的每個人,也可以說是她人生裏的守護天使。

朋朋泛淚,勉強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波動,避免一發不可收拾。

看着足以解決米咪赤字的每月贊助單,原來,她真的很想很想偷懶,很想很想就這樣偷懶。

想偷懶的不只在米咪與玉緣,還有在人生中偷懶,想好好依賴某人,卻又害怕面對自己真實的內心,于是一直糾糾結結,也就這樣自私地折磨某人。

***

朋朋坐在公園內,看着小朋友們和街貓們互動,嘴角泛起微微的笑。

讓心情稍微平緩後,她取出手機,看着核彈按鈕,想着當初舜這樣安裝設置的用意,不禁又紅了眼眶。

她點出聯絡人列表,看着號碼,按下撥號鍵——

“喂?”舜的聲音傳來,感覺有些遲疑。

“我是朋朋。”

“朋朋。”

她頓了一下。現在才明白,原來好久好久以前,他重複她的名字不是想不起她是誰,而是在呼喊她。

于是,“舜……”她不禁脫口而出。

另一端是好漫長的沉默,但她彷佛能感應他的情緒,那是極細微的輕嘆,感覺如釋重負。

“我還在。”好一會兒,他說。

“……我想要看阿醜。”她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撒嬌有點哭音。“好。”電話那頭的人這樣回答她。

在朋朋能夠想象極度寵愛貓咪的世界裏,大概就像她眼前所在這樣吧。有時尚造型的貓砂盆、手工木制訂做爬架、精美質厚的貓抓板、架上那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貓罐頭……還有窗外安置的喂鳥器。

她看着窗戶,甚至安裝妥善的窗格。

阿醜本來躲起來的,見她只安安靜靜地看着繞着,于是慢慢探出頭偷窺——朋朋放眼四周,這三房兩廳裏,有空氣清淨機、除濕機、掃地機器人立在各适當的角落,或正無聲運作着,或正充電等待下次工作。

她看向舜,他站在一旁任由她打量周遭,彷佛她的打量就是打考績似的。于是她微笑,繼續探查,目光送到架上,看到那紅色鐵盒。

“我的女兒紅鐵盒。”她笑着說,自行從架上拿出,将自己安坐在皮沙發上。

“醜死了。裏面都是無聊無用的東西。”他緩緩走近,坐在與她呈九十度角的單人座椅上,只盯着她。

她笑,徑自打開,立刻被迎面現出的保險套吓到。“這哪會是我的!”

“只有跟你一起用過的當然算你的。”

“……”讨厭到不知道該怎麽回話。

移開讓人不好意思的玩意,她看到以前的便條紙,留言給舜說要跑社團的,以前的字跡好幼稚;筆,各種顏色的筆好幾支;護唇膏,好幾條;常常不見了的東西……還有發圈、發夾,耳環……

她甚至都忘了她有穿耳洞了。這些年。

她以前也是會打扮的,讓自己美美的,跟舜在一起的時候。

之後,她開始只顧着貓咪救援或更大更重要的事項,讓自己成為更好的人,讓自己變成跟輝平一樣勇敢、明事理、有愛心的好人,從此疏于外表的打理。而輝平也從來都不介意,因為輝平看她的樣子,彷佛永遠都穿越表面,直達她的內心。

輝平看待她是一個好人,看到她的內心,也引領她成為一個負責勇敢的好人。

舜待她是一個女人,一直視她為需要被照顧的單純小女人。

朋朋輕輕嘆息着。

傻了片刻,發現在這些飾品之下還有一封信,她眨了眨眼,她記得這封信……她慢慢地攤開,自己熟悉的字體出現在眼前——

舜:

對不起。我一直都沒有認真想過這件事,都沒有想過養野飯會變成這樣。沒想過舜會過敏,沒想過養野板要多花好多時間、多花好多錢、甚至都沒有多的時間好好打扮自己,還變得髒髒臭臭的。

我其實好幾次都不想養野板了,因為他半夜都不睡覺、一拉尿,還會拉肚子,還把衛生紙亂咬滿地,亂咬電線害我被爸爸罵,還會玩水撈水把地板弄得濕答答讓我被媽媽罵,還會想偷吃東西。

甚至,因為野板,害我都不能跟舜好好約會。

我真的好多好多次,都想着是不是幫野板找其他人來認養,野板那麽可愛,穿着那麽獨一無二的特制燕尾服,一定會有很多人想要養他。

可是,我每次看到野板可愛的大眼睛這樣信任地看着我,銀抵吃藥也都乖乖地吃下,晚上還會乖乖地一定要睡在我旁邊,我就在想,當初是我把他從小琉璃身邊抓走的啊,我本來就該負責他的一輩子,更何況他已經把我當媽媽了。

我覺得人和貓咪之間,可以變得那麽有羁絆、那麽互相信任,是以前我都沒

想過的事情,我想要好好地珍惜這樣的羁絆,好好地當個負責任的人。

我看過讨論區的一些同樣的狀況,有些人會放棄貓咪,有些人會放生男友,可是我都不想啊,因為我想當負責的人,我也非常非常喜歡舜。

很喜歡很喜歡舜。

徐輝平說,這是我的責任,是我要負責解決的,不是舜的問題,我覺得他講得非常有道理。真的,問題是不會平空消失的。如果我一直忽視它、一直将它視而不見,其實只是讓舜一直委屈着。

想到我很久沒有好好陪舜、看舜打球、陪舜聊天……

所以其實舜生氣的不是野板、不是貓咪,而是我,是最近的我讓舜委屈了。所以舜不是讨厭貓咪,而是讨厭因為有貓咪而産生的新的狀況,所以只要我可以把這些狀況排除或是變好,那麽舜就不會讨厭貓咪、甚至會喜歡貓咪、可以跟貓咪一起生活了,對不對?

我在想啊,我下學期可以在舜附近租一間套房(幸好我以前都有把紅包乖乖存起來),我和野板一起住,然後幫野板勤梳毛、也買空氣清淨機、除濕機、掃地機泰人(這個太貴了,哈哈買不起!),這樣子舜可以偶爾來、常常來,看看還會不會因為野板而過敏,因為我有看很多數據,說這樣可以減少過敏的可能,那如果舜慢慢接觸這樣的環境,身體也會慢慢習慣啊……

這樣是不是好方法呢?

舜,你覺得呢?

你不要跟我冷戰好嗎?

朋朋

看到最後,哇的一聲,朋朋突然哭了出來。

***

在這應該按下核彈鈕的時刻,但,不需要。

因為他已經在這裏。

朋朋眼淚鼻涕全混在一起,歐陽舜看着自己胸前的一片濕,絲毫不在意,雖然不明白為何她會哭得唏哩嘩啦。

但沒關系,他在這裏,緊緊摟住她。

番外:在那之後所發生的二、三事

更新時間:2017-08-10 17:00:04 字數:1306

幾日後,出現了類似的場景。

燕屏說,人的身體每七年全身細胞會全面汰換。

的确,朋朋細看才發現,現在的舜與原本十九歲的那個,已經有了很大的差異,雖然有時臉還是很臭,但比起那時的稚氣,現在多了好多分沉穩,那沉穩的輪廓線條彷佛是來自很多的壓抑。

她看着舜,微微笑起。

他把凝視當邀請,直接捧起她的臉開始品嘗,輕手輕腳地開始,卻像引起燎原的星火,顫抖的怯弱回應變成熱烈而強勢的索求,手拙的愚笨阻擋不了狂熱的情緒,不管衣衫如何狼狽地被卸下也未曾中斷深切的探索——

“這所有權是誰的?”他輕撫着她某一部位,視線與她糾纏,啞嗓問着。

“我的。”

“那使用權呢?”

“也是我的。”

“……”探索的動作停住,神色有點不解。

“但我想要和你一起使用。”

他瞇着眼,臉上浮現耐人尋味的笑意,又開始接續動作,然後一陣呼吸困難,更之後,又再度中斷——

“那個……那裏面那個還可以用嗎?”指着書架上那個紅鐵盒。“……過期了吧。”

“……我去買,你要什麽類型的?顆粒的?螺旋的?”

“……”這人很煩耶!她蒙起臉不理他。

***

再過了一些日子之後,有一只叫做野板的老公公奔馳貓,猶豫着要不要接受花色紊亂的玳瑁貓阿醜,盡管他是新來乍到的加人者。隔離中的兩喵在透過房門喵電感應一周後,趁貓奴不注意沖破封鎖線,互聞屁屁,判定對方不會造成威脅,于是決定井水不犯河水各過各的。而後又過了一個月,他們認為幫對方舔洗自己舔不到的部位大有好處,是以開始相親相愛,甚至冬天更進一步相擁而眠。

宅內貓只乘以二的空氣質量狀況,經過兩個大人努力解決問題,是以已不是問題;更何況,通過貓協志工訓練的考驗與洗禮,這根本小問題。

***

再過一些日子。

王朋朋早不再以徐太太自居,後來自稱王女士,雖然她個人比較偏愛王小姐,

但女士這稱呼讓她比較像媒婆。目前她在思考之後,要留用王女士,還是變成那四個字的代稱,但四個字着實太長了些、拗口了些,是吧?

某日,她接到母親大人的來電。

“啊哈哈,朋朋啊,我在高雄開玉緣分部了,厲害吧!臺北、臺中、高雄!高雄的日幣五元被我換到起價,哈哈哈,阿舜寫的東西太好用了,幫我節省好多複雜的流程。相信媽媽,我會把它上市上櫃,以後你和阿舜一起接手,就可以變成富有的第二代喔!出出駒!”

王朋朋疑惑着到底哪裏可以換日幣五元,也不知道這幾年來舜是從哪裏生出那麽多的。

但反正,重點是,媽媽終于舍棄那三不,願意認可舜了。

朋朋挂了電話,走向書房,決定找舜一起去睡午覺。昨天兩人去看熱血的職棒季後賽冠軍戰,現在好好放松沉澱很必要。

野板和阿醜正躺在客廳窗臺前,前陽臺新種植一些花,有時可以引來蝴蝶。在這個溫暖宜人的午後,日光浴實為極致享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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