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十一
吳凡眼裏的冷淡綿延成無風的湖面,心中對于丁一的暗示,沒有泛起一絲的漣漪。
三年前,“東極宮”開始在江湖上展露頭角。讓人驚訝的是,這個組織不僅紀律嚴整、上下分明,而且還人才濟濟,支脈龐複,全然不似新晉,更有人指出,這樣的規模,若無十幾二十年的苦心經營,是絕然不可能成勢的。
東極宮宮主一直諱莫如深,無人得見,便是宮主身旁的總管——“白夫人”,也是出入人前都要用重重的絹紗蒙着臉,一副神秘莫測的摸樣。
以一方城之勢,原本并不将此放在心上,只是白晨派出的蛛絲卻始終有去無回,次數一多,倒叫人變得在意起來。
而經過一年的經營後,東極宮更是在嶺南一帶紮下根來,其勢有愈演愈烈之态,這幾年漸有向東發展之意,白鹿镖局近年來在各地運镖也均不太平,而黃河河道上的水運生意也是時常受阻。更有人說,這東極宮之所以能夠來勢洶洶,其背後,只怕是有朝廷撐腰。這謠言不論真假幾分,但原本歸屬一方城的幾個小勢力卻是在近幾年中紛紛倒戈。
雖無證據證明一方城近年來的麻煩均是東極宮在其中使絆,但自其出現後,一方城便開始有下坡之勢卻是毋庸置疑。
直到後來在城中揪出了幾名東極宮的內應,兩方勢力才算真正翻臉。
為此,白晨親自挑選了十二名少年,組成隐狼衛,并讓四恭衛□□武功。這十二人平日深居簡出,便是一方城中見過他們的人都寥寥可數,但天下之大,除了四恭衛外,便再沒有人比他們更忠誠了。
而吳凡就是其中之一。
他在隐狼衛中年紀并不是最大,卻是尊為狼首,憑的便是高于衆人的武藝和異于常人的隐忍。奉命執行任務以來,幾乎沒有讓白晨失望過。
吳凡與丁一幾次交手,後者每次都全身而退卻沒有一次用過全力,因此吳凡對他很是忌憚。
南方卻對其中糾葛全然不知,她如今一心想的,就是怎樣可以快一點離開這個鬼地方。自目睹了吳凡的慘狀之後,她便更加确信,這個鬼江湖雖然時常見村裏的無知少年們心向往之,但真正呆過了才知道,這裏充斥着牛鬼蛇神、大羅金仙,他們鬥法鬥狠鬥武功,這哪一樣,都不是自己這種凡人鬥得起的。
當下拉住丁一的袖子,淚眼婆娑地哀求:“我不管你是貓妖狗妖,只求大仙,走的時候千萬別忘了捎上我,小的以後初一十五都給大仙上香……”
丁一聽得好笑,一雙眼睛向上勾起,小小年紀竟勾出一絲魅惑的滋味,笑道:“好呀,可我要香沒用,不如往後初一十五,你都請我吃一頓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雖然是敲詐,但南方在心裏一盤算,還是覺得自己的小命更重要,當下一咬牙,就應了下來。
丁一大樂,道:“得勒……再過個一會兒,就有人來了,到時候咱們趁亂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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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凡神色一緊,丁一卻道:“喲,他們來得好急。”
言罷,見眼前一亮,黑暗中忽然燃起幾時支火把,緊接着呼喝聲起,白刃反着月光,帶着森冷的殺意,将荒野中的衆人團團圍了起來。
伏見之驚怒交加,卻是不亂,一邊呼喝衆人執兵布陣,一邊喝道:“閣下既已得镖,又何必咄咄逼人不予活口!”
黑衣衆人并不說話,而是舉刀便砍。
伏見之行走江湖已久,雖知江湖莫測,卻也沒遇過如此不顧江湖規矩的強蠻做法,當下氣得臉色發青。
丁一對南方道:“瞧,我說得不錯吧?咱們走!”
南方一拉吳凡的衣袖,催促道:“快!快!”
丁一卻是一愕:“幹什麽?”
“自然是一齊走啦。”
丁一眉頭一皺:“我是救你來的,沒說救他。”
南方感念吳凡要水之情,不肯舍他而去,對丁一道:“你一個也是救,兩個也是救,沒啥區別,一舉兩得、救一拖二、買一送一,還是你賺了呢!”
丁一臉露不悅:“什麽救一拖二、買一送一,我不要。”
“男子漢大丈夫,你怎地這麽小氣?這囚門開都開了,走的時候難道還要幫他合上麽?帶一個走和帶兩個走有啥區別?”
“有,帶着那人我心裏頭不舒服。”
“那你就別看他,看我!”南方說着,嘻皮笑臉地把頭往丁一面前一湊。
丁一不閃不躲,南方見自己再靠近一些,兩人就要碰到鼻子了,倒不好意思再近了,但此時往回縮卻也不是,便就這樣不前不後地僵着。忽然間脖子一緊,竟是吳凡拎着她的領口往回一拽。他十指已斷,以掌為勾勾住她領子,以手臂之力将她拽回,力氣竟是極大。南方身子往後一仰,差點便跌到他懷裏。
丁一冷眼望着二人,忽然又盯住南方,目光咄咄:“你為何一定要救他?是不是因為他長得好看?”
南方一愣,倒是老實:“嗯,有一點。”
丁一又問:“他好看還是我好看?”
“這……”南方望了吳凡一眼,吳凡臉上雖有傷,但一雙眼睛實在是安靜澄澈得挑不出毛病來,于是只好回過頭來安慰丁一道,“你也好看的。”
“‘也’是什麽意思?意思就是說,還是他好看了?”丁一頓時雙眉倒豎:“那我現在就揍他成豬頭,瞧還好不好看!”
南方急忙伸手阻住:“別打別打,你不打他的臉也已經腫啦。”
丁一氣的跳腳:“難道他腫着臉依舊比我好看嗎!”
“不是不是,我是說,你即便打腫了他也會消的,你還手疼,何必呢。”
丁一聽南方語中有為他着想之意,臉色終于略緩。
說話間,忽然傳來一聲怒吼,南方心中一驚,這才想起那邊正殺得起勁呢,生死之間,她居然還有閑情當選美判官,當真是心情好得不要命了。當下伸長了脖子一望,只見滿地的屍骸,多為白衣,那些突襲的人身着黑衣,在黑夜之中很難辨認,唯有手中兵刃泛着冰冷的光。
伏見之滿身滿面的血,也不知多少是敵人的,多少是他自己的,只見他執劍立在中間,四周僅餘五個白衣镖師,而那肚子流油的賀滿福竟是體膚完好,沒有受片絲的傷,正吓得淚涕滿面,跪在地上連連嗑頭,口中告饒不斷:
“各位大爺……可聽過福建賀家之名?我乃賀家家主,只要各位放賀某一命,各位要多少金銀,賀某都給得起……賀某不過一介商賈,從不參與江湖之事,各位若是與……與白鹿镖局有仇,大可去尋……尋他!”賀滿福忽如找到救命稻草一般眼睛一亮,伸手指着伏見之,聲音也是大了一圈,“尋他!他是白鹿镖局的總镖頭!各位有仇報仇有怨報怨,都可統統算到伏總镖頭的頭上!”
伏見之怒視他一眼,賀滿福身子一縮,口中卻仍是說道:“怎麽不是?你不知哪裏引來的仇家,死有餘辜,我卻憑何無辜受累?”說完,又向黑衣人磕下頭去,“還請各位刀下留情啊!”
一名镖師看不過,提劍道:“不等他們殺你,我這便取你狗命,為我等黃泉之上開路!”
伏見之朗聲道:“罷了!無恥小人何必與他多說?這是天要亡我,伏某無可奈何!只是諸位不報姓名,不說緣由便下此狠手,真當我一方城中無人麽!”
黑衣人仍是不語,冷漠得像是一尊尊雕塑。
伏見之心中絕望,冷冷一笑,道:“好、好。看來伏某今日是在劫難逃,只是伏某也是一根硬骨頭,誰想來啃,都要他先崩壞那一口鋼牙!”言罷,長劍一指,寒光凜然,霍霍而去,直指向黑衣人衆。
黑衣人不動,卻驀地裏飛出幾根銀鏈,将長劍劍身纏住。
伏見之望着那劍身竟有一瞬發愣,怔然間,只見黑衣人紛紛向兩旁退讓,讓出一條道來,一個長衫男子緩步而出,衣袖随風,俊俏儒雅,卻是面容清冷。
賀滿福一見了這男子,竟是倒吸一口冷氣,脫聲叫道:“是你!”聲音惶恐之極,竟有破聲。
伏見之亦是唏噓不已,嘆道:“當真是世事無常!”
男子淡淡一笑,目光之中平淡若水,對伏見之道:“伏前輩,好久不見。”
伏見之駭然:“你……這些年來,我只道你已死了……哎,也是,想當年閑雲山莊之中,哪一個不是有着通天之能,又怎會被區區一把火給燒死。”頓了頓,又問,“這麽說來……芳兒也還活着?”
男子的眼中透出痛色,沉聲道:“芳兒她……已經死了。”
伏見之想起那溫柔似水,清婉如玉的女子,不禁一聲長嘆。
男子道:“當年賀家見利忘義,害得芳兒身受萬般苦楚含恨而逝,今日謝某前來,正是要為芳兒讨回公道。”他說得雖狠,言語之中卻是不帶戾氣,但偏就是這清描淡寫的語氣,駭得賀滿福不寒而栗,顫抖不已。
伏見之道:“你就是為這,才布此劫镖之局,累我白露镖局失此大損?”
男子道:“對不住了。”
伏見之不由大怒:“謝書庭!你當日在閑雲山莊之時,我伏某待你夫婦二人甚是客氣!當年就算無恩,也總算是無仇無怨吧!你不将我當作朋友亦也罷了,此時竟是反噬一口,害我如此之慘,你良心何在!”
謝書庭面色無波,淡淡道:“謝某的良心早已随芳兒而去,如今僅留一具殘軀,也不過是妻仇未報罷了。伏前輩,謝某自行了斷之前,定會為前輩安排好後事,讓您了無牽挂。”
伏見之心中一驚,不想這謝書庭竟是薄情至此,不僅情誼不記,甚至還要趕盡殺絕,一時之間竟是氣得臉都白了。
丁一聽到此處,不禁連連搖頭:“這個人,答應了上官不殺那總镖頭的,果然還是不守信用!”
南方只聽他說話,再擡頭時卻已不見他人影。轉瞬之間,丁一的聲音已從另一邊傳來:
“你這人,當真是言而無信!”
謝書庭聞聲不由得一愣,随即唇邊泛起冷笑:“你也來了?她果然還是不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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