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
月光之下,謝書庭清雅都麗的臉上閃過一絲冰涼,淡淡地注視着丁一從天而降,素來清寡的雙目間竟透着絲絲的惱意。
丁一站定,伸出一根手指往伏見之的臉上一指,對謝書庭道:“這個人上官說要留,你也知道,她啰嗦得很,若不為她辦成事,她得把我煩死……”
伏見之聽到“上官”二字,面上竟浮現出震驚之色。
丁一又遙遙地往囚車一指:“車裏那個丫頭,是我要留的……你知道,我雖不啰嗦,可要帶什麽人走,你也是沒辦法的……”頓了頓,又不情不願地補了一句,“另外一個,是‘買一送一’的,也得帶走……其餘的,就随你處置。”說完,也不理謝書庭如何作答,直接拉了伏見之的手,足下一點,身子便輕飄飄地飛過了一衆黑衣人頭頂,落下地時,已距那囚車不過數步之遠了。
謝書庭實是無心再管,他的仇人就在眼前,伏見之如何,他向來便沒有上心過。
丁一開了囚車之門,放出南方和吳凡。對着吳凡的冷視,他咧嘴假笑:“你的穴道我可不會解,我向來便找不準穴道。”
南方自告奮勇:“我找得準,你要找哪個穴?”
丁一沖她龇牙,恨恨道:“死穴!”
南方被他一吓,也知道他是在瞎說,悻悻然:“天太黑了,眼下我也找不準。”
吳凡雲淡風輕地望着他們,過了一會兒,又擡頭看天。
丁一解開囚車上的兩匹馬,對伏見之道:“上官讓我來接你出去,不過如今多了個累贅,還要勞駕你路上幫我看着。”
伏見之神色複雜,開口問道:“敢問是哪位‘上官’?”
丁一笑道:“天下還有哪個‘上官’會派人來救你?”
伏見之恍然,又是長嘆出聲。
四個人共騎兩匹馬,丁一帶着南方奔在前頭,伏見之箍着吳凡尾随在後,跑出荒野三四裏地,進到山間,暮色漸退,天邊有光,竟是快要天亮了。
清晨之際,滿山遍野一片清涼,山間清泉沿壁而下,流入晶瑩剔透溪水之中。溪邊,一個青衣女子盈盈而立,身材窈窕,瀑發垂腰,仰着頭,指尖正逗弄着一只黃莺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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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人聲響起,黃莺鳥振翅而去,女子回過頭來,面如桃李,膚若皓雪,一雙美目靈動似水,一瞬之間,南方只覺得山間美景都失去了顏色。那女子的容貌雖不算美極,但一颦一笑之間卻是靈氣十足,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剔透。
丁一道:“人都帶來啦,還買一送一多帶了個。”說到後半句時,頗有怨氣地剜了南方一眼,南方一凜,吓得往吳凡身後一躲,順便伸手指了指,示意是說:他才是“送”的那一個,要瞪瞪這裏。
丁一氣得跳腳,指着南方大叫:“你這個吃裏扒外的,你給我出來!”
吳凡見狀,順勢将她往身後一藏,低聲安慰道:“別怕。”
南方急忙點頭,害怕地問:“他那樣子,怎麽像是要吃人?”
吳凡暗笑:“他此刻只怕是沒這麽好的胃口。”
丁一雙手往腰上一插,訓斥道:“你們不許說悄悄話!”
那女子卻不管這邊的吵吵鬧鬧,而是盈盈一笑,上前對伏見之道:“伏叔可還記得我?”
伏見之頗為無奈:“忘記誰也忘不了你!這些年,你又在搞什麽鬼!外頭傳你……”頓了頓,他望了一眼丁一,又道,“我瞧你也不至于看上這種乳臭未幹的毛孩子。”
丁一面有不服,那女子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贊道:“伏叔好眼力!”
丁一怒道:“以後再不幫你辦事了!若不是我這‘乳臭未幹的毛孩子’插手,那謝書庭險些就連他們的命一塊兒要了!”頓了頓,又幽怨地瞪了一眼南方,嘟哝着,“祖訓果然不錯,世間女子最是涼薄!”
提到“謝書庭”,女子燦爛的笑容頓時一滞,過了一會兒說道:“我也猜到他不會遵守約定,他這人如今什麽都不當回事了,又豈會在乎名聲,顧念舊情?哎……說來,也算是我害了他。”
伏見之驀然想起什麽,臉上神情頓時一變,問道:“這謝書庭劫镖,你可知道其中原委?”
女子倒也不避諱,直言道:“實不相瞞,從賀家受皇命接镖,到委托白鹿镖局運镖,再到後來的劫镖、救人,都是我一手策劃。”
伏見之聞言又驚又怒,半天說不出話來,一張臉由青變白,又由白轉青,半晌,才開口道:“上官若愚,我伏見之當年可有對不住你的地方?”
女子嘆道:“伏叔對镖局之事費盡心力,一方城有今日之勢,離不開伏叔。”
“那……那你今日為何設局害我!”
“因為若愚如今已不在一方城了,自然要着手剪除一方城的羽翼。”
“你……你另投新主?”
“正是。”
伏見之這一氣,卻是非同小可,當下揚手便是作勢欲打,上官若愚不閃不避,便就那樣靜靜地望着他。
他手伸到一半,終究落不下去,重重一掌拍在一旁的石頭上,兩人并肩寬的大石,就那樣生生碎裂。
上官若愚道:“伏叔,你可信得過若愚?”
伏見之冷“哼”一聲:“上官姑娘心思深沉,哪是我等可以揣測!”
“您莫要生我的氣,我這樣做實是有自己的苦衷。”上官若愚苦笑道,“但昔日恩情,若愚卻不敢忘。一方城雖要毀,但城中衆人的去處若愚卻會一一安排妥當。”說着,她自袖中取出一幅圖來,“此處向東三十裏,若愚已買下一處山莊,伏叔的家眷均已改換姓名,在此安頓。此後江湖中只當伏見之已死于葫蘆口,再不會有仇家相尋。”
伏見之一愣,随即有些氣惱:“胡鬧!你又知我願意就此隐姓埋名,隐居于世?我對着江湖尚有留戀,萬不肯退!”
“江湖險惡,伏叔豈會不知?就算您膽識過人,卻也不在意家人安危?我聽聞,子昱哥哥剛為您添了小孫子,拂曉姐姐也是嫁得良婿,臨盆在即……”
話未說完,伏見之的臉色依然越發難看,倒不是被她說動,而是瞧她對于自己家中的事如此清楚,心中驚疑,不知家人性命是否已被她暗自握在手中。
上官若愚不動聲色,将地圖往他手中一塞:“駿馬已在山下備好,馬鞍之下有口糧和銀兩。”
伏見之望着手中地圖久久不語,半晌,恨恨說道:“好個上官若愚!伏某今日雖聽你一勸,但并非情願,你妄想我伏家會承你的恩情!”
上官若愚微微一笑,道:“這是自然。”
伏見之忿忿而去,丁一卻道:“你就這樣讓他走了?萬一他再回一方城告密呢?”
“他混跡江湖的日子比我年紀還大,自然知道事情不會這樣簡單了解,尤其這是我的一手安排。”見丁一不甚明了,上官若愚又續道:
“人在江湖呆得久了,便會謹慎多疑,哪怕我全無手段,他也絕不會相信。在他心中定是覺得以我這般心性的人,此番敢篤定地放他歸山,心中必定已有籌謀,多半便已在他周圍安排下重重監視,一有變數便會危害到他家人。自然更加謹小慎微,疑神疑鬼。我正好要他這般自縛手腳,畏首畏尾,我越是沒有動作,他便越是生疑。以人心作縛,這般由他而去,看似荒謬,卻是最穩妥了。”
丁一搖頭:“當真省錢倒是真的。”
上官若愚瞥他一眼,輕描淡寫道:“是呀,錢自然也要省,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你當東極宮這麽些個人都不用吃飯嗎?”說着,目光這才輕輕地落到南方身上。
南方将自己的身子蜷得極小,躲在吳凡身後,只求不要讓人發現,卻聽上官若愚“噗”地一笑,問丁一:“這小東西哪兒來的?”
丁一立刻道:“有意思吧?我家的小二兒,我從賀遙那兒撿來的。”說着,将阿蘅的事告訴了上官若愚。
上官聽到鄧隐絕情願一死,又聽說阿蘅即使心生疑窦也不願原諒鄧隐絕,心中大感凄涼,面現悲痛之色,道:“我願以為這二人知道當年之事事出有因,縱使不能冰釋前嫌,也不用這樣日夜記恨,不曾想阿蘅的性子卻是這般剛烈。”
南方聽到她提起師姐,言語之間頗為親切,不由得懼意稍退,從吳凡身後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問:“你認識我師姐?”
上官若愚沖她和善地一笑,道:“我們曾是至交好友。”
南方卻也不傻:“‘曾是’?那如今呢?”心中卻在盼着:可千萬不要變作了仇敵才好,不然小命難保!
上官若愚神色黯淡:“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她如今正生我的氣,不理我呢。”
南方見她說得真誠,心中頓起恻隐之心,當下從吳凡背後走出來,上前寬慰道:“我師姐人很好的,姐姐你不要擔心,她性子雖倔,可你若是求饒幾句,說得可憐一些,她便心軟了,氣消得可快了。”
上官若愚的唇角不禁勾上笑意,伸手在南方紅撲撲的臉蛋上撫了一撫。南方見她傷心,有意想要安慰她,便像只小貓一樣地乖乖不動。
上官若愚道:“你是賀遙的徒弟?”
“是。”
上官眼中不禁閃過一絲狡黠:“俗話說,好事成雙,你已經有一個師父了,不如再拜我為師,兩個師父,一男一女,陰陽搭配,幹活不累,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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