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四十
原來那日阿蘅離開後,一路上神魂不定。回想着從前種種,只覺越想越怕,若是這些年來她的仇人另有其人,那她不止恨錯了人,更是拜了仇人為師。阿蘅不敢細想下去,可心中對賀遙的恨卻是不知不覺地瘋長起來。她心慌意亂之中,不知要往哪裏走,等好不容易定下神後,卻發現自己正往南疆而去。這自是天意如此,因此索性擇道南疆,去找賀遙。哪知到了小鬼門才記起,賀遙早已動身離去了。
阿蘅深曉醫理,又精于毒術,她本是苗人,此番回到南疆,混跡小鬼門中連番下手,搗毀藥園中的珍貴毒草,給毒蛇卸牙,澆死毒蟲,更有甚者,竟讓她潛入藥洞之中,将其中分類保藏好的藥粉統統倒在了一起,饒是如此,都讓她混在聞訊大亂的弟子之中得以脫身。
藍紅葉大怒,舉全小鬼門之力追拿阿蘅。阿蘅無處藏身,便往回逃,途中幾次遇險,都讓她借着地利之便躲了過來。藍紅葉派了心腹駐守小鬼門,自己帶了精銳一路追殺而來,這日正追到了南方他們栖身的天女廟中,卻又失了阿蘅蹤跡。
南方望着四周将他們團團圍起的小鬼門人,個個眼中都透着陰戾之色,雖不聞殺氣,卻如寒風侵身,讓人指尖冰涼。
她擡起頭來望着藍紅葉鬼魅般的臉孔,恐懼不由得自心底蔓上,再撐不住那份從容,眼眶一紅險些就要跟着哭出來了:“祖師姑姑,您也看到了,咱們……咱們也是剛回來,我實在是不知道師姐……”
藍紅葉喝道:“誰是你師姐!”
“是是……不是師姐,是……是阿蘅姑娘……”
藍紅葉雙道:“呸!叫她賤人!”
南方遲疑片刻,因着從前對師姐的喜歡,這“賤人”二字怎麽也叫不出口,便哼哼着混了過去:“咱們實在不知‘那人’去了何處,您……您逼死咱們也沒有用啊!”說着說着,後脊一涼,竟是真的哭了出來。
她本就是個農家之女,求的也只是一份安穩日子,可自家逢不幸以來,先是被逼着學毒,後來又跟着練劍,一路的奔波勞苦,三餐不濟,做的事中沒有一件是自己想幹的。如今更是莫名其妙的身逢大險,那些身旁武功高強,賴以依靠的人此刻竟是一個也派不上用處,全由她一人獨撐場面。越想越是絕望傷心,一哭竟是停不下來,先前還只是小聲嗚咽,到了後來便索性哇哇大哭起來。
小鬼門人一時均有些面面相觑,見她越哭越傷心,便有人道:“小姑娘你哭些個什麽,咱們尊主又沒說要殺你。”
“就是,不過是向你問個人罷了。”
“你莫哭啦,這裏荒郊野嶺的,你莫再把狼給招來!”
藍紅葉也是哭笑不得,她對南方頗有好感,不禁勸道:“好啦,別哭啦,我又沒說要你的命。”
南方揉着眼,帶着哭腔道:“那……那我朋友都中了毒,您不給解藥,到時仇敵一來,他們都打不過人家,留我一個也是死路一條!”
藍紅葉道:“我給他們解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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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又道:“你……你別再問我阿蘅師姐的事了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
“行啦,我自己找。”
南方自指縫裏偷望着她,止了哭聲兀自不信:“真的?”
“我堂堂小鬼門主,還能騙你不成?”藍紅葉細眼一勾,竟也勾出一絲媚态,伸出拿出帕子來給南方抹眼淚,說道,“你說的我都應了你,可你也得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
“你該不會和你師父一樣,是個一心向外的孽畜吧?”
南方頭一次聽她這樣罵賀遙,心頭不禁一跳,怔怔地搖了搖頭。
藍紅葉笑道:“這就好。”她向旁人一勾手,便有一人拿了一個竹筒遞上。
藍紅葉道:“這尋香蝶能為我帶路,你看到了那賤人便放蝶出來。我給你的解藥只可保你的朋友一年無虞,若想平安,一年之內給我把那賤人找出來。否則,你也是習毒之人,自然知道你的朋友會有些什麽麻煩。”‘
南方雙手接過竹筒,只覺觸手冰涼,不知是夜露深重,還是自己體寒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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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愚在十四家住了一夜,第二天方才告辭離開。清晨路過豆漿鋪子,便坐下來要了碗豆漿,剛喝了一口,便有人在對座坐了下來,上官若愚擡頭一笑,道:“這麽早,你居然起得來,當真稀奇了。”
付展風笑了笑,清朗如月,風儀古雅,他總是這樣能讓人有如浴春風之感:“上一次你我這樣在街頭相遇的時候,你也是在吃早餐,只不過那時你扮作了一個醜陋男子,遠不似今日這般惹眼。”
想起久遠往事,上官亦不禁笑了:“是呀,那時若非我跑得快,只怕就要成為你刀下亡魂了。”
“若真如此,只怕我要悔恨一生了。”
“那時你我不過一面之緣,我于你只是個沖撞過你的路人罷了,縱使殺了,也談不上悔恨。”
付展風唇畔含笑,過了一會兒,緩緩搖頭:“不是的,僅一面之緣,你對我而言,也已與常人不同了。”
“瞧在你如此有眼光的份上,我請你喝豆漿。”上官若愚笑了一下,舉起碗來問,“不過,可得自己付錢。”
付展風搖頭:“你請客哪還有我付錢的道理,這帳算得倒精。”
上官若愚道:“你來京城,可是為了防我?”
付展風垂頭不語,過了一會兒,若有所思地揚了揚唇角:“你是不是一定不肯放過我師父?”
上官道:“不肯。”
“那你我便注定為敵了。”付展風仰頭飲下一碗豆漿,“這一碗我請你。我怕今日之後,便再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上官若愚默默點頭。
付展風又問:“若是他日相見,情形于逼不得已之際,你可會殺我?”
上官若愚道:“你也道是‘逼不得已’了。不過,你若不是傷及白晨,我定不至于同你拼命。”
付展風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上官若愚望着他笑得前仰後合,心中卻是一陣難受。只見付展風在桌上丢下四枚銅板,站起身來沖她拱了拱手,随後再也沒有多說什麽,轉身就走。
清晨的街道冷冷清清,付展風離去的身影微晃,卻似是飲了烈酒,略顯癫狂。
上官若愚回到客棧,卻見白晨正端坐在自己房中,他卸去了易容,用琉璃青玉紮了個發髻,換上了一件月白長袍,外面罩了件青色的短褂,擡起手的時候,露出裏面銀絲滾的錦雲袖邊。上官淡淡地瞥了一眼,又道:“是不是一方城在各地的驿站都會備好一套你的衣裳,等着你大駕光臨?”
白晨揚了揚眉,神色如遠山般意味深長:“你對一方城真是知之甚詳。”
上官不答,白晨卻是幽幽地接了下去:“還是說,這些東西原先都是你布置的?”
上官伸手拿壺的手微微一頓,擡起頭來望着他,有些愕然。白晨接過她手中的茶壺,為她倒了杯清茶,眼簾下垂,神态悠然:“我昨夜聽到些匪夷所思的事,我記不起來,便讓宏理院去查。可我宏理院竟然一封你的卷軸都沒有,你當真是神通廣大,離去的時候既然想到了要毀去卷軸,為何沒有想到連人一道殺了?書卷是死的,燒了便沒有,可人是活的,他們不會個個都如我一樣……腦子壞了。”
他望着上官若愚逐漸青白的臉色,緩緩地站了起來,向她一步步靠近。上官本能地往後退去,最後被他逼進了牆角,白晨雙臂一展,封住了兩旁的出路。
“上官若愚。”他一字字地念着這個名字,像在咀嚼品嘗着其中的回味,“我派的加急件回城,讓他們連夜給我查出你身份來。南司刑鑒官們不知用了什麽手段,挖出了不少你不想讓我知道的秘密來,再派加急的信件回我,你回來前不久,我才剛剛拿到。”他揚了揚手中那十幾張密密的紙條,然後冷淡地笑了一下,“這一來一回的,可不知累死了多少只鴿子……啊,是了,信上說馴鴿的手段,也是你教的,你當年跟在我身旁,倒真是出了不少的力氣。”
“那信上告訴了你些什麽?”上官若愚道,“你若知之不詳,我還可以為你補充。”她強裝着鎮定,心底卻是一片冰涼。
她原計劃着讓白晨知曉一切,再由他自己選擇,可是他知曉的太早了,時機也很不對頭。她只是望着白晨似笑非笑的眼睛,便知他有多生氣,竟生了一絲害怕來。
白晨的手撫上她的唇,輕揉地掠過,上官吓了一跳,頭不覺地向後仰去,卻撞在了牆上,避無可避。
她聽到他用涼薄好聽的聲音在耳旁說:“他們說你跟了我很多年,可後來我娶了玉羊,與你反目,還把你關進北司,出來後你就懷恨在心。一起去天山,我的腦子不知為何便受了傷,忘卻了很多事。你便利用這段時機,囚禁玉羊,獨占專寵。後來卻跟着一個小白臉跑了,搞得我顏面盡失……他們都不知後來你去了哪裏,我卻清楚,你去了東極宮,專門與一方城作對,可笑的是卻還頂着‘白夫人’的名號,難道,你的情夫也姓白?”
上官越聽越驚,身子想向旁騰移,鑽出他的雙臂,卻被他一把狠狠摟住了腰。
他貼近她,雙手發燙,話裏像要噴出火來:“你愛慕我,妒忌玉羊,做了這麽多的手腳,費了如今大的勁,可到了最後為什麽又跟人跑了?難道我不如他?”這最後一句話說完,他便輕笑出聲,像在說着笑話。
“上官若愚,你水性楊花卻找錯了人。你什麽時候該滾,也得由我來決定。”白晨雙手忽然加力,把上官打橫抱了起來,上官吓得驚叫出聲,他卻兩步上前,将她重重地摔進了床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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