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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許清歡的轉世,他曾在許清歡的靈魂裏烙下印記卻莫名被人洗去,那抹印記被清除後手無縛雞之力的許清歡便在亂世中失去了唯一的庇護,他破了那座城,許清歡唯一的港灣。
害得許清歡流離失所最終沉淪污穢。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夜,他眼睜睜看着五六個妖卒提着褲子從醫營有說有笑的出來,那是他發現許清歡就在他軍營裏最開心的一天,他還為此找了個理由大犒全軍,想着将許清歡接到身邊……
可當他看到他的部署衣冠不整的……绮部面色一寒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那六妖去路,他們吓了一跳,但想到今天打了勝仗绮部高興犒賞三軍便又沒那麽害怕,畢竟軍營裏這樣的事情多了去。
花邪川冷冷從第一張臉看到最後一張,然後無言的踱入營帳。
掀開垂簾,绮部果然見到了一千年來最不願見到的景象。許清歡倒在地上,一頭長發被拽拉得糟亂無比,他大張着四肢口中還塞着包紮用的紗布,淚水混着泥土花亂了清秀的臉,原本清澈堅定的眼睛裏現在唯剩絕望的空洞。
花邪川雙眼刺痛,他沒有多言,而是去将那亮的灼眼的燈火吹熄。
黑暗靜默無聲,花邪川輕步走到許清歡身邊,伸手将他口中的布團取出。許清歡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任何聲響,許久,凝滞的空氣中傳來一陣微不可查的嘆喟。
花邪川将披風摘下,蓋在他身子上,然後沉聲問:“多久了。”
許清歡望着虛空一動不動,很久,才用嘶啞的聲音,冷冷靜靜地回答:“一年。”
想到過去,花邪川的腦袋便止不住犯痛。他毀了許清歡,許清歡也毀了他。
藺雲琛逐漸蘇醒,明目一睜便對上花邪川若有所思的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姿勢後他顫了一顫,然後佯咳一聲:“多謝相救,施主可以将貧道放下了。”
“啊……”花邪川大夢初醒一般,他與藺雲琛對視了一會兒,然後在對方一眼不眨的凝視下默默松手。
藺雲琛理了理衣衫,旋即探身觀望。
花邪川挑了挑眉,旋即面布癡愚,他忽然大叫起來,蹲下身子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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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好高,誰将我丢上來的……啊,二哥救命啊,我怕……!”
“……”藺雲琛回眸,心想他怎麽又瘋了。頭疼的捂了捂額,剛想安慰幾句又聽花邪川崩潰的哀嚎:“……為什麽我在流血……誰打了我……背好痛……嗚嗚……我要死了、要死了……”
“施主,冷靜。”藺雲琛拽住他,輕聲安撫,“是為了保護我受的傷,一會兒貧道為你包紮。”說着藺雲琛眺望自己道舍的方向,卻只見到一片廢墟。
“……”矜持的面容猛的一僵。見二哥不說話,花邪川趕緊湊過來,在他耳朵邊說,“二哥,包紮。”
“房、房子……”藺雲琛無辜的顫起嘴唇,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布滿委屈。
花邪川見狀便深吸一口氣:“好哥哥,那是你的房子嗎?被那個壞蛋炸掉啦!他好厲害,”說着還将自己的袖子撸起來給他看傷口,“但是被無敵神勇所向披靡的妖界第一打跑啦!我厲不厲害!”
“……厲害。”藺雲琛痛心疾首的如是應到。
本體變動,貪欲之氣放棄與花邪川糾纏迅速飛至梅皬的道舍。一路阻礙實在是太多,細密遍布的游絲将它分割得四分五裂,終于抵達道舍之後,碎裂的邪氣再度凝聚,卻比之前的身軀小上大半。
它停在門口,因為眼前正有一顆黑不溜秋的大腦袋對它貪婪的舔着嘴。
邪源正在發生移動,進入另一具軀體。貪欲感覺不對,即刻亮出利刃無數,一邊攻擊大腦袋一邊沖屋內呼喚:“梅皬,我與你一體同生,你居然要害我!要不是這兩只妖邪作祟,雲琛已經是我們的了!”
聽聞此言,道舍內爆發出誰的嗤笑。
“真不好意思,打擾你辦事了。”黑暗之中,一道颀長挺拔的身姿從大腦袋身體穿出,他周身邪氣更加濃郁,邪魅的鳳眼溢滿嘲諷與鄙夷。
“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癡情的貪欲了。”仇落冷笑,“要是我便奪了梅皬的魂魄占有他的肉軀,然後堂堂正正和藺雲琛在一起。”
貪欲感受到對方難以捉摸的深厚功力,立即警惕的後退半丈。它浮在半空對仇落說道:“你不該插手。”
“呵呵,”仇落緩緩從陰影踱出,身後無數黑氣相連,他勾起唇角露出殘忍的微笑,“與其與我口舌不如想辦法逃命吧,再玩一會兒,你可就要被我吸收幹淨了。”身後的黑氣連接梅皬,源源不斷抽取他的邪氣與探靈之眼,貪欲見狀不由尖聲厲叫,“梅皬,你居然将探靈之眼渡給這個魔頭,他可比我危險數百倍!你被他騙了!”
仇落輕嘆,森冷探出鋒利的刃觸:“我可是被仙人渡化過,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危險……咯咯咯,不過叫我魔頭倒是叫對了。”倏地,刃觸翻飛狂舞,貪欲見狀亦竭力反擊,;論武鬥,一團靠特殊體質害人的貪欲自然比不過千錘百煉的仇落,但相鬥幾十回合,那團貪欲已被吸收到小牛大小卻怎麽也不縮小了。
訝異之間,除去浮氣的貪欲原形畢露,竟又變回梅皬的模樣。
仇落眉頭微擰,卻聽黑氣在他識海提醒:“這不是貪欲,而是寄存在梅皬體內的邪靈。經歷了二十年,它一定與梅皬魂魄相融了。”
仇落了然:“難怪這麽擔心他,呵呵,原來是一根繩上的螞蚱。”
“或者說,兩個都是他,只不過梅皬是應對凡人的形态,而他才是真正的本體。”
“他的凡思,愛上凡人了。邪思感同身受,自然要極力成全。”
了解本質後,事情更加複雜,因為靈魂交融,若是處理不當,吞噬了這邪靈梅皬也得受到影響,刁鑽犀利的刃觸不敢傷害太深,仇落有意使用封印之術将邪靈重新封回梅皬體內,再用洗魂術将邪魂洗去記憶,這樣就能杜絕他對藺雲琛再起貪念。
或者更保險一點,将氣息相連的兩個靈體一分為二由他帶走。
“阿黑大頭,你兩去牽制梅皬的邪靈,我準備封印之術。”
黑氣:“好歹一起幾百年,你能不能正正經經給我想個名字?每次都随口叫!”
大腦袋吐了吐舌頭:“我剛才舔了一口,他很難吃。”
仇落微笑:“要麽死,要麽去。”
聞言,阿黑與大頭抖擻精神,左右兩頭牽制邪靈,仇落張開結界将邪靈困于陣法之中,背的滾瓜爛熟的口訣熟稔出口,紛亂魔觸将邪靈困住包裹,邪靈奮起反抗不惜自爆功體沖破禁锢。
“你們想要我死?咯咯咯,就算死我也要帶上雲琛,我要将他吃進肚子裏!!呵呵呵!!”邪靈來歷非凡,自毀功體沖爆出邪氣無數,結界受到劇烈沖擊,仇落狠狠撞到界壁,正當結界要匮乏之時,探靈之眼,傳渡完畢。
眼前倏地一亮,巨大光芒照亮眼前。仇落身形一頓,第三只眼開在眉眼熠熠發光,那一瞬間他看到了無數畫面如同加速的走馬燈。邪靈見他愣住便拼命反撲,狠辣利落的将手貫穿仇落心口,然後殘暴的拉出心髒……
“呃啊——!!”心髒撲通直跳瑩綠泛光,正是一顆邪心。仇落口吐朱紅,雖然被掏出一心卻仍然沒有死亡,而是顫手一爪掐上對方脖子。
“……塞回去……不然你會被他兩分屍。”
黑氣與大腦袋見邪心被掏立馬前來搶奪,邪靈眉頭一蹙,又給仇落塞了回去。兩只搶奪的魔爪狠狠一顫,接着雙雙拽住邪靈雙臂。
仇落冷笑,各掃一眼黑氣與大腦袋。
“你不是邪,我看到你的魔心了。”邪靈觑目,“你若再吞噬我,遲早會被寄存的邪靈撕裂。”
“挑撥離間晚了,我方才已經見識了。”
“咳。”黑氣與大腦袋默默地移開了視線。
仇落冷笑一聲,漆黑的眼睛落到結界外頭。正是藺雲琛趕了過來,身後還跟着一個瘋瘋癫癫的花邪川。見狀,仇落探出一根魔觸将花邪川卷過來然後吸取花邪川的妖力加固結界。
“喂,不是吧……!”花邪川被拖進了結界,方才瘋癫的神色一掃而無,他凜眉望了仇落一眼,再見到被制服的邪靈時也不再推脫。
“雲琛!”邪靈見到藺雲琛立馬出聲叫喚,藺雲琛确實望了過來,那是因為花邪川不見了。仇落扭頭微微對他笑了笑,再伸出一根魔觸指了指道舍內。藺雲琛見不到邪靈的臉,因為四具高大的身軀将他擋了個結實。
“……”邪靈咬牙,眼睜睜看着藺雲琛跑進屋子。
“裝瘋賣傻接近藺雲琛,呵。”仇落利利落落的沖花邪川翻白眼。
“也好比用強的好吧。”花邪川森森冷冷面朝邪靈。
“我要将你醜惡的內心告訴楓兒。讓他遠離你這個變态。”
“半斤八兩。”花邪川回怼。
作者有話要說: 考完了……為什麽覺得有點空撈撈的……一切突然索然無味qwq
☆、只是夢而已
我以為,我能克制住的。
壓制下躁動的心,收斂自己的舉動,在雲琛面前還是他最喜歡的師兄。
直到,我見到他。
和我一模一樣的另一個梅皬。
最開始是在夢裏,夢裏的雲琛睡在我身邊,他依舊那麽毫無防備,裹着被子睡得大大咧咧,他睡相不好隔一會兒便會踢開被子給我一腿,但我都會小心翼翼的将他擺好然後拿被子掖實。但這次,床榻上的我握住了雲琛的腳踝卻沒有放回去,而是輕柔的摩挲起來。
那是什麽……我突然很慌張,想要制止自己,可喉嚨像是被人掐住,讓人窒息的沉寂中我看到自己掀開遮着雲琛肚皮的涼被,然後伏下趴到雲琛柔軟的身上。
許久,夠我将清心訣背完完整一遍。
背後發涼,可心又燒的滾燙。
半晌,床榻上的我離開雲琛,舔着唇角好像回味着什麽美味。倏地,他抱起雲琛然後捏着一只細瘦的手對我邀請:“要試試嗎,只是夢而已。”
只是夢而已……
翌日清晨,我竟比向來賴床的雲琛還要晚一會兒,他什麽也不知道,只是揉着眼睛一邊拉我的被子一邊說:“師兄,你為什麽不早起,不是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嗎?”
我拉着被子心寒無比,生怕他看到被子下狼狽的光景。
我十二了,雲琛才九歲。
情況越來越嚴重,我開始主動要求雲琛與我同睡。他很開心的同意了,很多次夜之後,雲琛忽然支支吾吾不肯晚上過來。
我問他為什麽。他只是咬了咬嘴唇然後說:“師兄,最近生病了嗎。雖然雲琛很喜歡師兄,但雲琛是男孩子……我問過師父了,男孩子之間是不可以親親的。”我愣住了,半晌,雲琛已抱着枕頭跑了出去,然後再也沒有找我搭夥睡覺。
我看到了門口凝望的黑影。
“是你。”我捏拳,翻下床榻想要去揍他,但是一伸手打中的卻是虛無。
他看着身體裏穿過的拳頭,然後擡頭沖我微笑:“抱歉,我下次會克制。”
我中邪了。當夜我便跑到師父的房間要他幫我驅邪。
師父很認真的詢問了我情況然後運用術法。許久,他告訴我,邪靈已經被壓制,但是具體祛除方法還要思考。我很迷惑,一般驅邪不都将之清除出宿體然後消滅嗎,為什麽還要思考?
于是我被師父下令禁足道舍,門窗之上貼滿了符咒。師父偶爾會來查看我的情況,那時候雲琛也會抱着他收來的糖果過來,我隔着結界望着他,望着他揚起脖子然後無奈的離開。
持續了七日,我将房裏的經書道文又看了一遍,到了晚上的時候腦海裏又響起與我一樣的聲音,他在向我抱怨,說關在屋子裏太無聊了,又說雲琛在外頭和師弟們相處的開心總是忘了我。他說他沒有做錯,如果對喜歡的人親吻和撫摸也是過錯,那摸過雲琛腦袋的師弟們也該被禁閉。他想慫恿我向師父求情,讓他放了我。他說,只要告訴師父邪靈已經被壓制我能控制得住便會被釋放。
我不應他他便運用邪力編織那些美夢,每每睡着便能見到雲琛,他本事厲害,在夢裏能讓雲琛做任何的事情。我最開始不屑一顧,但最後還是淪陷。
邪物,真是恐怖的東西。
我耐不住寂寞,求師父放我出去。師父本來不願意答應但一直沉默的雲琛也跟着央求起來。他捏着小籃子對師父說:“師父,雲琛想師兄。師兄要是得一直關着,那雲琛也陪師兄吧。師兄一直很孤獨,只有我願意和他說話。”
師父耐不住我與他的哀求,便放了我。只是身上要挂滿法器鎮住邪靈。他安分了一段日子還教我使用探靈之眼,利用探靈之眼我幫助城主解決了許多懸案,我與邪靈配合很默契,日子一長就像是最親密的孿生兄弟。我開始覺得,或許雲琛的想法不錯,人能和邪靈和睦相處。
直到……某次,運用探靈之眼後,我瞬間眼黑了。接着就是手腳發軟,我跌在地上,逐漸失去意識。
等我再醒來時聽到的只有無數慘叫,雲琛在我身邊搖晃告訴我道觀正在被大批妖邪襲擊,師父師叔還有衆多師弟在竭力對抗。門外施有結界,但是已經微弱無比,我是流雲宗的大弟子怎能茍且躲避?我将雲琛塞在床底提劍想要出去應戰,剛到門口便有一陣巨大邪氣破開結界将我掀倒在地。我的劍還不夠利,溫度不夠燙,襲入的妖邪太過強悍,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會死。
可下一刻,澎湃的力量便充斥全身。我的身子自己跳了起來,手上的冷劍迅疾如風将眼前的妖邪腰斬,血濺了一身,我提着劍沖出去見到無數妖魔肆虐,天空虛浮一層黑氣,師弟們倒的倒,傷的傷,師父一人應對數名妖魔,雪白的胡須已染做血紅。
“皬兒?”他望向我的眼神裏有了異樣。
我不作答,提着劍朝群魔亂舞的妖怪豁命砍殺,拼命的時候,只知道生死不知道痛楚,我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妖怪,只知最後下腳都是屍體碎塊一身濕漉漉的全是五顏六色的妖血。清理完最後一只妖怪,我感覺筋疲力盡。我想看看雲琛是否安好,卻發現他站在門口,一張小臉上寫滿了驚恐。
我起身,想要去摸摸他,叫他乖乖躲回去。可當我拄着劍折回時,眼前金光一閃,接着六道符紙飛旋将我困住。驅邪咒念起來,我頭疼的回眸只見師父手持利劍驅動咒法。登時滔天怒火焚燒心神,我聽見自己冷笑:臭老頭,我救了你們,你居然還要殺我!
師父怒喝:孽畜!
我咬牙切齒:那好,反正怎麽做我都是錯的。那我今天就殺了你,然後一把火燒了你這破觀!
師父道法深厚,為了沖破法陣我幾乎丢到半條命,我不想與師父開戰,也不想讓雲琛看見我的醜惡。但身體并不聽我的使喚,師父鬥戰群妖早已筋疲力盡,我與他鬥得不分上下幾乎要同歸于盡。雲琛跑過來手裏提着劍,我與師父皆是極招相對,連我也忌憚自己手中的力量,一旦相擊必定禍害方圓,我想要躲避,不聽使喚的身體終于從了我的心意,我撤了劍,挨了師父狠狠一招。
白光升起,那一刻,我感覺束縛靈魂的東西終于消失了。
再醒來時,已是三日後,雲琛伏在我的床頭睡得正香甜,窗外偶爾傳過來師弟們的議論,說我那日怎樣英勇無畏……師父來看我的時候摸着我的腦袋,告訴我我昏睡了三日,那群妖魔屢次來犯是為了搶奪道裏的珍寶。他還提醒我,探靈之眼可以使用,但用後一定要調整內息以免引得妖魔觊觎。
師父說的話我都信。
而後師父便去閉關了。整整八年,鮮有出關。
珍寶的謊言我信了幾年,對觊觎寶物的妖魔斬無赦。雲琛經歷那件事之後變了許多,他不再和妖魔邪物交朋友了。
他成了道觀裏最厭惡妖邪的人。
“師兄!”撥開黑氣,藺雲琛沖入道舍奔到梅皬身邊,幾乎是破聲的叫停梅皬的動作,“你做什麽!劍放下!”
“雲琛……”梅皬身子發顫,複擡頭凄然一笑,“師兄想過了,只要切了它,便禍害不了雲琛了。”
“梅皬!”藺雲琛瞪目将梅皬腿間的冷劍搶過來然後狠狠丢在地上,哐當一聲,心一如鐵劍墜地,藺雲琛抓住梅皬雙肩,使勁搖晃,“你這樣究竟算什麽?之前不是忍得很好嗎?我特意帶那只邪靈回觀就是為了讓他吞噬你身上的邪物,師兄,過了今夜便什麽也沒有了。你我回到從前,依舊快快樂樂的過日子。”
“……我,害了大家……那邪物說的對,謝罪才是最快消滅此災以絕後患的法子。”
“這不是你的錯。”藺雲琛嘆氣,将師兄抱在心口,清冷眸子微微阖上,“師父告訴我,師兄生來和我們不一樣,師兄是天生異體,所以容易招來邪祟。可是因為這樣便不該活下去麽,師兄要是死了,那我還有大家怎麽辦?流雲宗不能沒有師兄的撐持。”
“……”聞言,梅皬面色恍惚一瞬,接着将臉埋在藺雲琛衣衫,輕聲問,“你……不恨我嗎。”
藺雲琛搖頭:“不恨,雲琛愛師兄。”
“……”還是這樣直白又沒有深意的回答,梅皬無聲笑了笑,痛苦之色漸漸褪去,他似乎有些明白了。他對師弟的愛意太過膚淺,還停留在最底層的占有欲,而雲琛早就将他當做親人,那恐怕是愛一個人的最高境界。
愛人最後不也成為親人了麽。他一直追尋的,早就得到了。師弟能坦然面對,他又怎能退縮?
“師兄也愛你。”心印一言,梅皬擡首,臉頰邊感受到溫熱指尖溫柔的撫過。身上黑氣逐漸減少,最後消失無跡。藺雲琛笑了笑,然後撿起師兄脫掉的褲子丢到師兄懷裏:“師兄要真的自宮,以後雲琛怎麽和師父交代?邪物的話便不要深信,都說是邪物了。”
外頭的二殿下感受貪欲完全吸盡,腦袋裏多出很多亂七八糟的歹毒想法,不過也只敢想一下,畢竟真的做起來铢衡恐怕沒有藺雲琛那麽好說話。結印迅速,仇落翻動手花以魔力困住邪靈,待他無法動彈,二殿下又要嘴欠,賤嗖嗖的對他說:“梅皬頓悟了,你現在徹徹底底成了他和藺雲琛兄弟情義之間的絆腳石。”
“我不要和他做兄弟,我要他愛上我,我要雲琛與我雙修!……”
“啧。”仇落嫌棄的顫肩一笑,“認清現實吧,你從來都是多餘的,流雲宗容不下你,連梅皬也覺得你礙事。他将探靈之眼渡給我,就是為了徹底擺脫你。乖,閉上眼睛,我将你記憶洗一洗,你忘了這些恩恩怨怨,就不會痛苦了。”
邪靈睅目,連連後躲:“你要洗掉我的記憶!?不可能!你膽敢動我的記憶我便與你同歸于盡!!”
花邪川嗤笑:“叫的大聲,我倒是很想你和這個魔頭同歸于盡。”
“好了,別亂動。”仇落擡手,掌中凝結繁複咒圖,一雙墨眸冷酷無瀾,“很快的,你配合一點兒,我還趕着時間回去哄人。”
“不要……”掌心貼上邪靈額頭,無數記憶被咒術焚燒,一寸一寸成燼消散,邪靈腦海慢慢變得空白,眼角燒紅,“不要……藺雲琛——!!!”
最後一聲,消磨掉最遙遠的一眼記憶。
那是他第一次邪識蘇醒,借助梅皬的凡軀見到這只能聞聲不可見物的人世。
周圍有些昏黑,清冷月色自窗軒瀉入,透過紗帳溫柔暈在眼前的孩童臉龐。指尖傳來溫熱的觸感,他聽到了這世上最純潔可愛的告白:“雲琛最喜歡師兄了,不能讓師兄在我睡着的時候消失啊。”
作者有話要說: 晚好!
☆、偷香
流雲宗之事告上一段落,二殿下将邪魂洗滌幹淨,然後将其松開。他迷茫的睜着眼睛,第一眼望見的是一張無可挑剔的溫潤笑臉。
仇落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伸手細細用摸狗的手法撫了撫他的腦袋:“梅梅,怎麽樣,還記得我麽。”
“……”邪靈神色冷漠,腦中一片空白,但是對方手法實在是溫柔,撫得他舒服的升起紅暈。
花邪川無力多言只能惡心的撇開臉。結界褪去,绮部望一眼道舍門口,然後冷聲對欲拐走邪靈的二殿下說:“你回去告訴他,我要留在這裏一段時日,過後,我再來尋你們。”
“呵。”仇落口氣溫暖的說,“您還是別跟來了吧?這樣很影響我們夫妻感情。”
花邪川應是深深凝了他一眼,随後挑眉:“铢衡的過去,你也想找個人問問吧?比如和他打了幾百年交道的老對手。”
“……”仇落斂容,無言以對。冷淡的想了一會兒,二殿下決定将注意放在梅梅身上,逗弄了宛若初生的邪靈一會兒那雙冷漠的眼睛就落在他身上離不開了。仇落勾唇:“老妖怪,雖然知道你和铢衡沒有什麽,但是我還是很讨厭你。你那條蠢狗還關在牢裏,給你正正當當接近藺雲琛的理由,接替我聽講剩下的兩日,便可放它出來了。”
“那可真是多謝了。”花邪川輕笑。
“那,再會。”最後一聲落下,二殿下拂袖便轉身離開。邪靈見狀便認主的跟上,只是追了一小段,他又折過身回眸望了望昏黑之中的道舍。
冰冷之中,俊氣的面容破開一絲微笑。
即将離開流雲宗,二殿下吹響哨子将愛寵喚回。綿綿聽到主人示意過去的哨響邊從牢房前的草叢裏站起身子,它朝黑郁郁的牢房裏叫了一嗓子,告訴黑狗它要離開了。
黑狗嗚嗚咽咽應答綿綿的告別。
回到客棧,二殿下身後跟着綿綿和梅梅兩只跟寵,半路的時候他還特意找了巷子包紮了傷口換上幹淨衣服整整潔潔去見铢衡。剛到閣樓便有一團黑影竄了過來,二殿下下意識要伸腳去踹,沒想到對方發出凄慘的喊叫:“二殿下您終于回來了,再不回來二公子就要榨幹我了!”
“嗯?”仇落側了側腦袋,“你又對我家楓兒幹了什麽壞事。”
“天吶,冤枉!”黑玉面具抽抽搭搭的訴苦,“二公子說要喝酒,又說自己沒錢,便搜刮幹了我的小金庫。我現在窮的只剩褲衩了。”
“……”仇落冷冷笑一聲,“那是你的榮幸。”
黑玉面具不依不饒:“二殿下,那是小的養家糊口的血汗錢,你快賠我,不然小的就要向大公子告密狀,說你早就為玉瞳找到了替身,不僅不還人還日日索求。”
“你!”仇落抽眉,拖着黑玉面具往廂房走,“你松開本殿,本殿賠你就是。”
黑玉面具面色一亮,立馬起身攤手:“殿下,連本帶利,一共五百眼。”
“你怎麽不去搶?”仇落恨恨的說着,但手還是打開了乾坤袋,在裏頭翻了翻,然後賣力的取出一大袋骨石眼珠子。
“多謝二殿下。”黑玉面具感恩戴德的接下。
“滾!”仇落惡狠狠的沖這個貪圖財物的小人喝到。
“诶,是。”接着黑玉面具又想到什麽似的往袖裏翻了翻,最後翻出一封書信,“對了,這是從魔界寄來的書信,請殿下過目。”
仇落接過,然後沒好氣的繞過他踱回屋子。繞過屏風,果然見到铢衡喝酒,腳邊倒了一排的酒壇子,喝的醉眼迷離的伏在壇子上喘氣。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血腥味兒,已經被酒氣沖淡很多,混着酒氣香甜的飄逸在屋子。仇落無聲嘆息,見到铢衡這幅模樣他也不好受。梅皬見狀想去幫仇落将人扶起來,可二殿下手指一點,将邪魂變作一只黑貓。
綿綿和梅梅坐在一起,仰望着主子将喝的身軟的美人扶上軟榻。
“喝了九壇,你是當自己無底洞随便倒進去就完事?”仇落揭開铢衡的帽子露出了喝的高紅的臉蛋,濕潤嫣紅的嘴唇微微張開,猶如初綻的花蕾。
铢衡眯眼望了望來人,然後捂着額頭說:“仇落,我感覺我喝了假酒。”
“……”二殿下挑眉,無奈的說,“假酒你還喝那麽多?”
铢衡跳過話題,又道:“身子,沉甸甸的……不行,我要睡會兒。”說完眼睛一阖便真的睡着。
“喂,铢衡,你真的睡了?那我動手了,玉照官,玉照官……”晃了一會兒铢衡果然不動彈,仇落揚眉真是奇了怪了還真有酒将铢衡醉倒了?二殿下摸了摸下巴,莫名其妙的解開铢衡的鬥篷,然後将人攤平。朱紅眼珠子多看了那酡紅的臉蛋幾眼,心裏實在是火苗撩動。仇落俯身,捏開那豔麗的唇瓣伸舌攪探一番然後微喘抽舌。
“玉照官也太信任仇落了罷……這樣的姿态哪個男人承受得住。”兀自喃喃一會兒,仇落感覺口腔裏的酒味兒确實有些古怪,總覺得帶了幾許不和諧的藥味兒。正想下床查看酒水,二殿下一回頭就看到兩只毛茸茸的腦袋擱在床沿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瞧什麽,沒見過偷香嗎?”仇落抽了抽鼻子,挨個兒彈了彈他兩的腦袋,兇巴巴的說,“只有我可以這樣對他,以後有誰這樣對铢衡就給我咬,懂不懂?”
“嗷!”綿綿挺起胸膛信心滿滿的對仇落打包票。
梅梅害羞的點了點頭。
仇落檢查了酒水,也看不出個所以然,許是铢衡喝的太多淨化不及時才暫時醉酒。既然如此還是早些熄燈趁铢衡沒有還手之力做些為非作歹之事,想到這裏二殿下不由春心蕩漾,滿面潮紅。先去将屋子反鎖,然後準備吹燈,可就在此時案臺上那封信又落到他眼裏,剛才接過還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寫的多麽肝腸寸斷竟如此之厚。
二殿下褪了鞋襪坐上床榻開始拆封看信,可與想象中不同,信封裏裝的不是信紙,而是一張燙金喜帖。眉頭一挑二殿下感覺事情不對,揭開喜帖看到第一句話就不淡定了:送呈吾兒仇落臺啓……仇落神色一變立馬合上,然後再次打開,看到的還是原來那句話。
二殿下抽搐着唇角看完,內心大起大落難以平靜。
他的父尊又娶後娘了,還是從來沒有聽過的女魔頭。定是從什麽窯子逛到的,然後又死皮賴臉要娶回宮。更好笑的是,大喜之日就在今日,父尊真的是認真來通知他的嗎?!二殿下捂額,實在是搞不懂他這個父尊腦袋裏轉的是什麽,平時零嘴吃多了閑得慌嗎。
也罷,父尊一直未再納後宮,寂寞難耐也是正常,只是平時他也就出去尋花問柳不敢帶回來讓師尊看到,不然又要被師尊說什麽沉迷聲色不務正業,這次怎麽就混過去了……不過很明顯師尊沒有多贊同這婚事,因為喜帖是父尊自己寫的,字很醜不說,連格式也那麽死板……
父尊大婚,他理應回去。只是收到的期日實在太晚,他現在只能包個大禮哄一哄他那小孩子氣的父尊,待明夜取劍的時候,偷偷讓黑玉面具買些禮品送回魔界罷。
作者有話要說: 晚好!(ノ???Δ??? )ノ我還在火車上,網很不穩定,要坐到明天,昨天就沒有更嘿嘿嘿……等我到了成都再說叭。
☆、遺禍
魔界。
尊魔閃婚,魔界大赦。魔界之中依舊是鮮花載道紅綢飄揚。四方藩王前來祝賀,魔界王城熱鬧非凡,街道上滿是王親貴族的車馬坐騎。尊魔擺宴王城,只要願意前來赴宴,無論地位尊卑都可享用美食,王城之中更是處處歌舞奢侈,一時之間魔界陷入奢靡極樂。
距離上一次這樣的舉界狂歡已經是兩百多年前,那時候是迎娶第三位王後,王後并非魔族,而是尊魔從人界捉回的凡人,為了讓群魔感受到自己對王後的珍惜以及推崇王後地位,尊魔親自抱着王後走遍王城,煙火半月,這位人族的王後從此叫魔族不敢招惹小瞧,順順利利活到了誕下王子。
尊魔生性風流卻不輕易帶回王宮,活了四千年也就給了三個女人名分,加上這次的念王妃,一共四位。
尊魔成婚,最頭疼的是君明儀,因為所有事情都要由他過手。每到國婚也是他最煩心的時候,這樣的事必然會邀請君家,尊魔很有自知之明不敢拿自己的字在老契魔的面前獻醜,所以都由君明儀代寫。老契魔拿了四回喜帖,看到的都是自己兒子的字,每每看到老人家都會氣的吹胡子瞪眼,将喜帖扔在地上拿法杖一邊杵一邊怒罵:這個戰吾,禍害了吾兒明儀還膽敢厚着臉皮叫他寫喜帖送過來,老夫這次定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吧啦吧啦……結果到了地方都會被君明儀截下,請父上喝茶消氣再聊聊家常。
當夜尊魔洞房花燭,君明儀便拉着父上喝茶,君盛延一邊拍桌大發雷霆另一手又喝着兒子遞來的好茶,戰吾成婚老父親必然要氣急攻心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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