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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拳,對方身材實在巨大,兩個黑玉面具并排才有妖人那麽寬,一拳下去兇狠無比,妖人被他揍得後退幾步但很快又沒事一樣揮動腦袋打的拳頭給了黑玉面具側臉一記猛擊!

黑玉面具頓時飛出一丈,聲音劇烈砸在鐵欄上,鐵杆哐當作響,小厮乘着人群沸騰趕快炒熱:“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夔牛混種與不知名的奴隸的巅峰對決,支持混種的請壓左,支持奴隸的壓右……”戰況不言而喻,籌碼紛紛投向左邊,黑玉面具被這一拳掴得頭昏耳鳴半張臉腫了起來,面具重重摔在地上。裁判前來計數,黑玉面具神色迷離的望着哄鬧的人群,耳邊聽着一聲一聲讓他心碎的鄙夷。

“為了一個女人不要命了,這身板怎麽打得過……”

“都說是奴隸了,癞蛤蟆想吃天鵝肉,那獎品那麽水靈,真能争下來可是美了他後半生……”

“都壓左壓左,看不知好歹的奴隸被打得吐屎啦,哈哈哈哈!”

看客們開心的笑起來,在座多少有錢有勢,自然瞧不起一個腰間印着奴隸标志的癞蛤蟆。裁判數到一半,黑玉面具便支着手臂顫顫起身,撿起摔壞的面具再一次覆上容貌。是,他身上有屬于奴隸的标志,那個冷酷的男人竟往他身上烙了這樣恥辱的圖案!

“面具哥哥……別打了……嗚嗚……”掖吟玉捂臉哭起來,身邊的雲郎也緊蹙眉頭糾結無比,因為,這一場擂臺的獎品,正是羅敷!

羅敷被這群可惡的凡人關在籠子裏,抹的豔豔麗麗穿着暴露下流的裙子,就是為了引誘那些心懷不軌的男人來拼死搶奪。雲郎驚呼之後黑玉面具二話不說,甩了衣服就上去。他與那頭妖人戰了兩刻有餘,開始還有些風頭但此處大陣壓制他與對方纏戰很快就失了氣力,但無論怎樣凄慘,黑玉面具倒下後一定會站起來,然後擦着血冷笑。

隔着紛紛人群,黑玉面具似乎聽到了掖吟玉的哭喊,他朝小哭包望了一眼,然後作着口型說:“別哭,我沒事。”

旋即再次凝出鋒利的魔爪再次疾身攻擊妖人。震天呼喝中,仇落注意到黑玉面具腰間的圖案,他看的很清楚,那是大哥的私印,而且這個烙印并不完全,似乎被特意消去了一些。

“……”二殿下忽然想到什麽,登時眼睛眦大,同時不由欽佩起黑玉面具的高超演技,居然能将他也騙過去。

難怪大哥會如此信任他,難怪大哥說要是黑玉面具受傷就要一根根拔了他的頭發編花……墨眸緊緊盯住擂臺戰況,黑玉面具不知哪來的力氣橫腿掃向妖人,奈何對方塊頭太大只是微微震了震旋即便握住黑玉面具的小腿,正要過肩摔向鐵欄給他致命一擊時,擂臺忽飛來一抹雪白,身手迅速握穩黑玉面具的腳踝,然後一腿将小山似的妖人踹到一丈開外。

迷迷糊糊中,黑玉面具感覺自己落到了誰的懷裏,入目只有一片雪白,那懷抱實在太溫柔,強撐的意志再也無法堅持,他松懈了心裏的那根弦昏厥在仇落懷裏。

“喂……友誼第一比賽第二,這麽英俊的美人你也舍得打臉,那可是他靠着上位的東西。”仇落一臉微笑的說着,溫潤的面上已是青筋暴突,妖人見有人攪場立馬反撲,仇落冷笑一聲,輕身一躍避開攻擊,然後長腿狠狠一劈掃到妖人粗壯的脖子上将他框到鐵欄上。

入注鮮血登時從撞破的傷口噴出,妖人臉骨碎裂,臉上紅成一片,殺紅的眼睛瞪得猶如銅鈴,仇落輕巧落下,見妖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腆臉溫柔一笑:“抱歉,一不小心毀了您的容,就當是重整了。”

裁判在欄外敲着銅鑼:“這位公子,請不要擾亂秩序!賭盤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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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仇落暧昧一應,旋即望了望懷裏的男人接着擡眸皮笑肉不笑的對裁判說,“他是我的奴隸,我這個主人接上他的盤,可以罷。”說着從袖裏飛出一顆拳頭大的骨石,聲音劇烈的砸在右邊空蕩蕩的賭桌上,“我,壓我自己。”

望着那顆潔白如玉的骨石裁判眼睛就要直了,他收過某些魔族客人的錢,他們不喜歡用人間的貨幣,而是用各種珍惜的寶石代替,小小的一顆骨石就夠買一只中等價位的妖人,這樣一大塊……不敢相信。

趨于利益,裁判同意了仇落的行為。妖人勝他們賺翻,妖人敗就趕緊拉攏這個公子爺指定不虧。

圍觀的賭徒猶豫起來,因為這個年輕人的身手非同小可輕輕松松就将難以撼動分毫的妖人踹到丈遠開外,但是之前那只奴隸也是有些上風但時間一長還是體力不支敗了下來。群衆舉棋不定,仇落冷笑着睥睨這些無知的凡人,旋即長臂一抛将黑玉面具扔出擂臺,掖吟玉和雲郎趕快長臂,接了個妥當。

仇落解開衣衫,袒露上身,衆人屏息以待可那雙瑞風眼并沒有賞給對面一寸目光,而是眼神挑逗魅人的沖着下方觀看的铢衡發電。

铢衡抿着唇,目光緊緊凝着仇落,他沒有意識到仇落那勾引的神色,反而專注的盯着仇落的口型。那雙薄唇一張一合,吐出什麽話語。

“玉照官,仇落好看麽。”

铢衡依着口型說了一遍,旋即面色暈紅,惱怒的瞪了仇落一眼不再看他,袖子一甩去幫忙照看黑玉面具。

仇落蹙了蹙眉,眼睜睜看着铢衡離開,有些失落但又氣的好笑。

這老家夥,也太不解風情了吧?這麽棒的兩列肌肉都不多看幾眼垂涎一下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萬事如意!

過年最近會很忙 更新可能會不穩定

我會盡力日更噠

今天耍煙花耍太開心了

哈哈

☆、以我熱血

一百多年前的某個晚上,向來和自己不對付的大哥竟然連夜趕到仁明殿,不顧儀态的翻了牆,仇落當時正要入睡,剛要吹燈便聽見自己的門板被拍得震天響。

“仇落!開門!”大哥的聲音從殿外傳來,仇落從沒有聽見大哥的聲音會如此慌亂。睡意被大哥拍得煙消雲散,他踩着鞋子去給他那霸道無比的王儲大哥開門,面上笑意剛醞釀好就被大哥直接略過。仇落僵笑着望着大哥大邁步沖到他的床榻邊,然後将懷裏的人放在床榻上。

“大哥……這不好罷。我還沒有成魔。”仇落關好門轉過頭就被旻瞪了一眼。

“別磨磨蹭蹭,快些過來,看看他的傷疤。”旻牽開裹在那人身上的衣衫,小麥色的腰間露出一塊剛剛烙上的燒痕。仇落湊過去望一眼,旋即對着那滿是水泡和潰爛的皮肉蹙起眉。

“奴隸?”仇落眨眼,血眸又落到那昏迷的男人面上,玉羽一挑,“大嫂?”

旻蹙眉,凝冷的面上升起不悅,他對仇落說道:“去掉烙印,還沒有完全結痂。”

“……”二殿下笑了笑,實在是心情愉悅,“大哥,你烙的?你不會真當仇落無所不能,連這一烙就一輩子的奴印也去的掉。”

旻垂眸,冰冷的眸子夾着些許懊惱,複雜的落在君偃腰間的爛肉。他方才實在是太過氣憤,便……旻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些又對仇落說:“報酬大哥不會虧待你,能祛多少祛多少。”

仇落玩味的揉了揉鼻子,然後點頭答應:“大哥一言九鼎,仇落會盡力一試,不過這奴印非同小可,大哥也不要抱太大希望。”

一烙就是一輩子。

讓一個人永遠負着恥辱活下去的烙印。

奴印烙上只是身體疼的讓人昏厥,但真正讓心也疼的死掉的是親手為自己烙上這恥辱的人。

是有多麽的不疼愛與鄙夷才會給朝夕相伴的人烙上奴印?

仇落吹出一口氣,靈活的穿梭在龐大的妖人身邊,他不想和這樣的東西比拼氣力,因為他要留着體力奪那個大獎。仇落從小被教育如何用最小的損耗解決最為龐大強悍的魔獸,君明儀知道他有蠻力但不許他運用過多,要他學會四兩撥千斤。尋找關節點,用他迅疾的身法掩護下攻擊那些脆弱的關節,最後一擊制勝。笨重的妖人根本就捉不住仇落的動作,幾乎是被他挨着打,被仇落踹到鐵欄踩在地面,原本喧騰的人群漸漸一片鴉雀無聲,輸錢輸得心髒碎裂成瓣。

最後一拳,仇落将搖搖欲墜的妖人狠狠準着鐵欄踹下,就像它對黑玉面具所做的那般。鐵欄哐當一聲發生折裂,不知道這一腳氣力究竟有多大,竟将龐大的妖人連帶鐵欄踹飛到十餘丈的隔壁擂臺,狠狠一聲砸在顯得空蕩冷清的擂臺上。

衆人冷吸一口涼氣,紛紛凝視飛遠的小山,鐵欄相擊發出劇烈而清脆的聲響,仇落眯眼,縱身飛向遠處的擂臺,周遭擂臺周圍的看客都紛紛圍了過來,因為有人不知死活挑釁了頭籌大獎的擂臺。

魔界二殿下仇落,自小天資聰慧不凡,更有魔界術法最強的契魔為師,奈何光輝并沒有照他到最後,不知從何時起仇落便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放棄了強大自己的機會,勵志成為一個風度翩翩溫潤如玉的道德模範。仇落成功了,魔界大家面上對他都是恭恭敬敬稱呼他玉面公子,但是一轉過背就直呼仇落蠢貨。

仇落太弱了,弱到和三殿下不分上下,被大殿下的光芒掩蓋的找不到影子。除了賣弄嘴皮子,他只是個四百歲才通過成魔禮的魔界笑柄。

他們不知,仇落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僅僅是因為他真真切切體會到父尊對他的漠視,三個兄弟他最不受關注寵愛,魔君安排铢衡給他純粹是覺得好玩并且想要折磨铢衡的自尊,君明儀成為他的師尊只是因為君明儀發現仇落體質特殊。仇落存在感稀薄無比,若是太過出頭被人解決是遲早的事。于是他學會了耍心思,他裝得純潔無害主動找到魔君撒嬌刷好感,以防父尊把自己忘在角落堆塵,然後讨好自己的師尊摸清胃口賄賂,最後成功勾搭上光耀無比的大哥,讓他心甘情願成了自己的擋箭牌。

他善良無知了一百多年,變得僞裝狡猾也不過是一刻頓悟的事。

他的野心。

雖然說是特級大獎,但敢上臺挑戰之人寥寥無幾,先前中央最大的擂臺邊還圍着層層疊疊準備看好戲的人,但等待許久也只有那麽一兩個上去沒過一炷香時間都被打得頭破血流血肉模糊的被擡下來。很快擂臺邊就空空蕩蕩,留着擂主獨坐擂臺。

上主擂要簽生死狀。仇落的挑釁吸引了大批狂熱之徒的興趣,所有人圍在鐵欄外看着那俊美年輕的男子在生死狀上按上手印,再踱到擂主一丈之處恭敬的作着請招姿勢。

擂主十分魁梧雄壯,肌肉板結,身後還拖着一只獸尾。面容教青面獠牙的面具遮了去,蓬亂的卷毛之間是兩只碩大黑角。擂臺上還有幾灘血跡,慘不忍睹的濺在灰白的石板上。

仇落深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做好準備,素白皮膚下青筋暴突,好勝的血液随着搏動加劇的血液沸騰燃燒。兩方聚精會神等待銅鑼敲響,喧嚣的臺下被專注的神經隔離的一片寧靜。

“咚!——”銅鑼敲響,仇落凜目,身姿迅捷如豹率先攻向對方欲以舊招取勝,如同鬼影的身手襲向擂主後背直攻軟肋對方卻手肘一退狠狠擊中仇落心口,強悍氣力随着堅硬的骨骼劇烈沖擊,仇落後退半步旋即躍身鎖喉出拳凜冽,擂主不甘示弱迅疾掙脫鐵拳如風狂躁錘落仇落頭顱。仇落登時覺得腦袋嗡鳴一陣晃蕩,擂主見狀再次拳腳配合全力進攻拳落如雨仇落咬牙避開迎面攻擊腰間卻被鐵柱猛擊一般挨了一記橫腿,人群沸騰起來,滿是呼喝口哨,铢衡見狀緊緊鎖起眉頭,仇落這回真的踢到硬板了,對方不僅身手迅捷而且力量強悍,根本不能用四兩撥千斤的投機取巧方式取勝!

“仇落……仇落!”铢衡凜目隔着狂熱的人群沖臺上被開頭就打蒙的仇落呼喊,“前期護防!”

力量與迅捷的結合,前期迅猛,體力消耗極快,越到後期越是虛空,兩者不可兼顧。铢衡在下頭看的心肝直顫咬牙切齒,仇落平時都運用術法使用魔觸,連劍鬥都少之又少,這樣的肉搏根本不适合他!雲郎和掖吟玉還在照看昏迷的黑玉面具,臺上仇落又在和人拼命,掖吟玉邊哭邊自責:“我真沒用……血契為什麽不能傳渡傷害……二殿下……嗚嗚……”

雲郎一聽直瞪眼:“不會吧!二哥的血契失效了?那……”雲郎竄起來盯緊戰得火熱的擂臺,一顆心在胸腔裏撞得快要碎掉,“二哥不會被打死吧!”

不知是聽到铢衡的吶喊還是心有領悟,仇落轉變策略開始防護拖延,有意避閃不做進攻,擂主見狀心中窩火無比,他最讨厭這樣的懦夫行為,防護又如何?在絕對的力量之前也不堪一擊!仇落避開狠辣招式但臉上還是挨了幾下,對面是改造後的怪物,手背粗糙如石一拳千鈞,他卯足力氣一拳下去打得對方不痛不癢。墨色鳳眼危險眯起,仇落也不甘心被挨着打,外形再生變化雙手化爪漆黑發間露出鋒利優雅的魔角。

爪與角,野獸最直接也是最銳利的武器。暴躁攻勢之後擂主速度減緩氣力稍減但依舊矯健銳猛,仇落不由心生訝異,這樣的怪物不用術法解決靠肉搏完全就是和他玩命,他好像就是個機器,刀槍不入還精力充沛。魔爪抓住時機狠狠刺破擂主的厚皮撕裂五道血痕,仇落沉重喘息,迎頭用角沖撞對方頭顱。四角交錯鬥力牽動骨骼與神經,兩人宛如兩頭格鬥的羚羊馴鹿以角為武瘋狂戳刺沖擊直至雙方頭破血流。血模糊了雙眼,仇落咯咯笑起來,擂臺下呼聲一陣高過一陣。

從沒見誰能在擂主獸王的攻勢下堅持到一炷香之外,這個年輕人已足足和獸王糾纏了兩刻鐘!

臺下的聲音逐漸模糊,仇落感覺耳朵嗡鳴腦袋眩暈,周身刺痛口腔血腥,迷糊中他朝铢衡待着的方向望了一眼,半阖的眼眸瞧見了那抹血色。

铢衡……铢衡在擔心他嗎……嘴唇咬得那樣緊,讓他也覺得疼痛……

這回他真的傷的不輕,下去後就能正大光明向铢衡撒嬌了……正大光明的……

他要是死了,就不能偎在铢衡的懷抱撒嬌了!

迎頭又是一記重拳,仇落被狠狠揍到鐵欄上,登時口嘔鮮血滑落鐵欄,一身鮮血的獸王助跑一段縱身飛起,曲上膝節要給仇落致命一擊。铢衡雙眸眦大,紅袖下拳頭捏緊,掖吟玉與雲郎同時痛呼,周遭觀衆無不瞪大眼睛——

“呃啊!!!!!!——————”被生生打斷骨骼的痛楚撕裂肉體摧毀精神狠狠貫穿仇落,被膝擊的手肘骨在恐怖的聲響中應聲碎裂,仇落忍痛揮爪朝對方項間動脈一爪撕開喉管,同時橫腿掃蕩将獸王踹離丈離開外。

“仇落!”铢衡再也控制不住踮足飛身身姿如燕踏着一衆頭顱落在仇落靠着的鐵欄邊,蔚藍的眼睛溢滿心痛,铢衡顫聲道,“仇落,認輸!不然你會死!”

仇落晃了晃腦袋似乎沒有聽見铢衡的話語,甚至沒有感受到铢衡的靠近。他的鼻尖只有濃烈的血腥,渾渾噩噩的腦袋充滿殺意,他撐起身子踉踉跄跄再次沖到緩緩起身的獸王身邊,耳邊呼嘯着殺意的風聲,兩角再次相撞,劇烈的碰撞使得堅硬的魔角獸角紛紛斷裂開來,雙方意識皆已混亂,支配殘破身軀戰鬥的只有嗜血的本能。

仇落與獸王滾做一團,擂臺拖下一條又一條血痕,素白的肌膚滿是擦破的傷痕與青黑淤血,墨發灑落混着血液的汗珠。仇落緊緊鎖着獸王的咽喉,拼盡力氣勒緊夾着他的腰肢被按在地上挨着暴雨冰雹一樣的拳頭,獸王被仇落撕裂了喉管,元氣大傷,一身滿是被仇落的魔爪抓裂的見骨傷痕。仇落不要命的盡數挨着對方的拳頭,腦袋肩頭後背心口……俊美的面容現在五竅流血,眼神越發迷離恍惚雙眼空洞……

迷惘之中,他好像又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他天生怪力,師尊卻要他背離天性學習迅捷之法。他挑戰過君明儀的權威,要向他證明自己的天賦。

師尊是個很喜歡挫敗別人自尊的男人,他當時坐在蒲團上,冷冷喝着茶,沖仇落擡起一只瘦勁的大手。

“用盡全力擊吾一拳,若能撼動吾半分,吾便承認你的天賦。”

小仇落咬唇,瞪着眼睛蓄力于拳卯足力氣要給這個老魔頭一次啪啪打臉。

誰料他吃奶勁都用上的一拳落在師尊手心卻向打進了棉花,所有的力量像是憑空消失,君明儀連眼睫毛都沒動一下,保持姿勢從容優雅的繼續喝茶。

仇落不信再次落拳,可那無力的感覺還是如同上次,師尊就像是一片雲朵一方空氣,蠻力對他毫無作用。落到第四拳時君明儀收指狠狠攥住仇落的小手,聲音夷冷:“感受到自己的無能了?”

“徒兒知錯。”仇落垂眸,直直跪下。

君明儀松手,慢聲教導:“天賦越高,短板越明顯。仇落,吾要你夯實身速。天才無須刻苦,你的短處才是将來的致命之處。速度,才是你要費時耗力修煉的那一處,莫浪費太多時間在注定沒有太大提升上的地方。”

仇落點頭,旋即又耐不住好奇問:“師尊,為什麽蠻力對您毫無作用?師尊是将仇落的力氣吸收入體了麽?”

“呵。”君明儀微微搖頭,然後将手中的茶杯遞到仇落的眼睛前叫他看個仔細。

原本光滑的黑陶茶杯上竟布滿細密裂痕,看起來下一刻就要碎在君明儀手中。可即便如此那茶杯卻一點水也沒有洇出來,而是均均勻勻裂了表面薄薄一層。仇落驚異的瞪大血紅的眼睛,登時對師尊崇拜的五體投地。

原來不是無力或者消失,而是在落拳瞬間,他的氣力就被師尊立馬分解崩離,一拳力氣分散周身再傳渡周圍,茶杯受了分力難免會破裂,但師尊控制極其完美,讓茶杯上的分力也均勻分布再逸散空氣。

他的力量絕大部分打到了周圍的空氣,落在師尊手心的恐怕和輕輕碰一下的力度不分上下。

承力,分散,擴散周遭……一旦做到師尊的程度他就能化解一切蠻力,猶如一團棉花無懼暴力。只是他還沒有學到極致,當獸王的拳頭落下時,他能傳渡大部分傷害但是并不即時,一拳還好,幾十上百簡直要被揍得五髒粉碎,若不是師尊教授的化力之法,獸王的拳頭他硬挨挨不過二十。

逐漸,獸王的拳頭越發無力綿軟,他在仇落的壓制下無從呼吸,胸前大起大落喉間嗬嗬如同破裂的鼓風機作響,揮舞的拳頭終于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稱霸角鬥場十餘載的獸王竟斷氣在瘦弱一般的年輕男子手下。

裁判見狀手腳發顫去探息兩個血人,獸王已經斷氣,被壓在下頭的公子哥也阖着眼睛奄奄一息。銅鑼再次一敲,在一片鴉雀無聲中,裁判牽起仇落一只手宣布:“獸王身亡,這位公子攻擂成功!”

作者有話要說: 早好~剛剛起床

大年初二給大家拜個年

更新的話……

不知道晚上有沒有……

☆、情人

生命垂危,淪落陰陽邊界,昏死過去的仇落殿下卻忽然做起了美夢。

他夢見铢衡抱着他就像抱着愛了一輩子的情人,吻着他的眉宇一遍又一遍溫柔的喚:“仇落、仇落……你不是說愛我?你要去哪裏?……”

仇落迷迷糊糊的聽着,想要伸手去摸铢衡的臉蛋但是見到的只有一團光暈,他确定那團刺眼的光芒就是铢衡。可他的身體太重太痛擡不起胳膊連手指頭也動彈不得,仇落只好牽起嘴皮露出微笑:“铢衡,仇落愛你……哪裏也不去……待在你身邊……愛你一輩子……”

“仇落……仇落!”铢衡翻過鐵欄,氣勢洶洶的沖到仇落身邊,從裁判手裏将仇落搶過來,一雙藍眸血絲布滿。他幾乎是暴怒的踹開獸王的屍體,坐在地上抱住呲呲冒血的仇落,血液浸入紅紗,铢衡渾身顫抖心髒發痛,原本細膩動聽的嗓音現在沙啞破裂的像是在撕一塊爛布,他破開封印運用功體為仇落止血,然後一把将身材高大的二殿下抱起來,在衆人驚異的眼神中飛落擂臺。

“獎品,待他醒來再讨。若敢不認賬,”铢衡抱着仇落冷冽的扭頭,對高臺上看戲的那幾人放下狠話,“我會拆了這破樓!”

铢衡抱人就走,掖吟玉與雲郎左右架着黑玉面具緊随在看起來瘦弱無比但此時完全彪悍鄙人的二公子身後。大家一時忘了驚訝容楓公子是個怎樣病态羸弱的魔頭,能抱起高自己一個腦袋的仇落簡直是不可思議。铢衡的心口很快被仇落的血潤濕,失去意識的仇落一頭血水滿臉傷痕聲音微弱焦躁的喃喃:“……我不走……愛你……铢衡……我哪兒也不去…………”

铢衡眉頭擰的生在一起,鼻頭連着眼睛一齊酸痛,心上脹澀厲害,他的手在發抖,腿也是,身上沒有一處不在沉浸害怕。他只能将仇落摟的緊緊的,好像一松手他就會消失不見。他經歷生死無數次,過去與死亡擦肩那麽多次的恐懼加上也不及這一次的深、狠。掖吟玉和雲郎跟在步履如風的铢衡後頭,角鬥場外依舊一片漆黑,铢衡突然駐足,接着黑暗之中升起冰冷的寒風,冰藍仙氣挾雜大雪螺旋重卷,紅色衣衫在風雪中心吹的獵獵作響,铢衡攥緊仇落的腿彎,掖吟玉與雲郎被吹的東倒西歪,狂風怒雪之後,強悍無匹的千年功力竟沖破封印,暴戾震破封魔大陣!

壓制消去,雲郎長籲一口氣,伏在掖吟玉肩頭的黑貓也回過神來。綿綿一瘸一拐跟在铢衡身後嗚嗚咽咽,雪白的皮毛滴滿了仇落的血。

“人交給我,你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藥鋪。”铢衡折身放下仇落拎在手裏,另一只手提過黑玉面具的後領,“錢不夠就記下鋪子名字然後給我搶!聽到沒有!”

掖吟玉和雲郎同時瑟瑟發抖的應:“是!”

铢衡點頭,然後拎在兩個血淋淋的高大男人,運用輕功火速趕回林子裏的木屋。

黑玉面具受傷比仇落輕上很多,沒有像仇落一樣漏血。掖吟玉和雲郎還真找到了藥鋪,心裏謹遵二公子教訓錢不夠就搶,好在二哥給的零花錢很足。安置好傷患後雲郎一拍大腿想起來羅敷還沒有救回來,想要找二嫂救人但現在不是好時機,雖然二嫂放了狠話給角鬥場的人,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于是雲郎偷摸又去了一趟角鬥場看看羅敷情況。兩個獎品都是二哥贏的,只有他本人出馬才能領回羅敷。

铢衡很是着急,仇落傷的太重,回來半夜就發燒說着胡話,體溫燙的能攤荷包蛋。雖然有冰氣降溫但是他還是覺得五髒焚燒心亂如麻,可惜他不怎麽會照顧人,只能看着掖吟玉跑進跑出自個兒跟在後頭和條尾巴一樣幹着急。掖吟玉被纏得都要不好意思了:“王妃,你不用一直跟着小奴,實在是擔心便守着殿下喚喚他的名字,這樣他能醒的更快。”

铢衡咬了咬嘴唇不安的搓着手指:“真的嗎?”說着真的走到床榻邊一遍又一遍的喚着仇落。現在的仇落被包的和粽子沒什麽兩樣,額頭包完臉蛋也遮了一半,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還在洇血,铢衡伸手捏住仇落發涼的手指,圓潤飽滿的指尖摩挲仇落的指尖,冰藍眼睛泛起一陣水霧。

“仇落,你總是這樣讓人生氣……!”铢衡揉着那只手,翻來覆去的捏,像是想把仇落弄疼得跳起來,平時覆面的驕傲與矜貴好像被唾棄角落的假面,铢衡凜着眼睛有些眼眶發紅,看仇落挨第一拳頭時他還有些幸災樂禍,可等到第二拳知道仇落被揍到鐵欄上時他心裏突然燃起一陣火氣,就像幾百年前,看着仇落灰頭土臉的被人揍了回來,他恨鐵不成鋼的瞪着仇落罵:對面揍你你就給我還手,不要害得我受傷!

可現在他已經不會受傷,見到仇落被人傷到那陣脾氣有增無減,甚至已經提升到暴怒的程度。他很多次想要沖上去擋下仇落然後暴揍那只妖人一拳,但是他還是一次又一次忍住了。

因為那是仇落的戰鬥,只要他沒有認輸,任何人都沒有打斷的理由。

掖吟玉為仇落處理好傷口後就趕到隔壁房間照看黑玉面具,留下铢衡與仇落獨處,意味很是明确。铢衡坐在床榻邊守着仇落以防生變,仇落的命真是硬,獸王的拳頭一落實鐵欄杆也能被他砸彎,最後的掙紮仇落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一拳一拳觸目驚心,像是錘在铢衡的心尖,那時他真的覺得仇落就要死了,永永遠遠的醒不過來。

仇落要是死了的話……铢衡攥緊心口前的衣襟,垂下腦袋面有痛色,他不敢深想,仇落死了他應該感到高興,雖然失去了仇落的掩護但他相信憑靠自己也能回到仙界。但那一刻真的如此接近時他卻害怕了,心裏如此明确渴望仇落能活着勝利,他……

铢衡取下腰間的酒壺,拔開酒塞咕嚕咕嚕灌酒,微微眯起的冰藍雪眸滿是複雜的掙紮,那感覺好奇怪,從仇落站上擂臺直到現在,他感覺腸肚翻轉好像被人惡狠狠挑弄拉扯,他從未如此明确的感受到這樣的情緒,他放不開仇落、甚至還為了仇落愚蠢的暴露了功體!

這是他第一次對另一個人産生這樣的感覺,比對墨君的崇拜還要強烈,這感覺真壞,又澀又痛讓他想将仇落栓起來狠狠揉在自己懷裏。

“……”酒水自唇角流下,一汩一汩順着纖細的脖子打濕衣襟,铢衡不敢停下,妄圖用酒精麻痹自己。情犢初開讓他又羞又惱,他終于體會到那些話本裏的男女情愛了,那些癡纏缱绻的俗情,他曾經想象過那是什麽感覺,但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會對一只小上接近兩千歲的魔頭動了凡思。他和仇落,是永遠不可能的……!

原來,自己早就被仇落打動了麽,不然,又怎麽能容忍仇落一而再再而三的那般輕狎玩弄……

铢衡面色酡紅,折身細眼瞅着仇落,腦袋裏開始瘋狂翻攪仇落對他做過的一切,靠近、玩弄、占有……他一直覺得自己對仇落的舉動持有的态度應該是不屑以及憤怒,因為他也分不清仇落哪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從何時開始,仇落玩弄他也只是習以為常的羞憤一下,然後欲拒還迎的配合了麽?!

铢衡腦袋嗡嗡直響,覺得自己好像領悟了什麽天大的事,不由自主的他拿這份感情與對墨君的感情進行比較。按照花邪川的那幾條比對,他應該是愛墨君的,可……可都是愛為什麽會相差這麽大?他、他想占有仇落,能和仇落進行那種面紅心跳的肢體接觸,但對墨君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他寧願自盡,他也沒有自大到要将墨君占為一人所有,這……這不一樣!

他現在甚至想将仇落搖醒将一肚子的亂麻吐出來說給仇落聽,仇落那麽聰明一定能分析得頭頭是道。铢衡想了一會兒又傷心的捏着酒壺,他實在是太可悲了,活了這麽久連自己腦袋在想什麽都不知道。

守到深夜時候,院子裏飛來一只銀邊鳳蝶,周遭寂靜無比,它撲閃着美麗晶瑩的磷翼穿過門縫飛到铢衡的頭頂。

熟悉的氣息令頹廢的铢衡不由一震,他緩緩擡起眸子,嫣紅的容顏上滿是悲傷與哀痛。銀蝶幻化成人形,光芒點點凝聚成一只素白透明的手輕而溫柔的落在铢衡頭頂。

“白君……”铢衡放下酒壺,矯首凝住那張和藹寧靜的仙容,白若珩生的清秀出塵,就好像那清風吹過的白雲或是冷泉澆灌的蓮花,光點凝聚的手指細細撫過铢衡冶麗的面容,留下粒粒銀色。

“小玉照,”白若珩微微嘆息,“隐瞞一路,結果你還是露身了。”

“讓白君費心了,铢衡……辜負了白君好意。”铢衡知道白若珩一直在關注自己,他不便出手只好假借他人肉身不時來查看情況,這些事定又是背着墨君偷偷做的,不然以墨君的性格,他早就上了斬仙臺丢了性命。

白若珩徐徐搖頭,臂彎間拂塵無垢化作絲縷銀光凝成一只鎏金檀盒。銀色眸子凝一眼重傷的仇落,白若珩心有慈悲,也是因為自己的私心,這小魔頭對铢衡的好他一程都看在眼裏,铢衡現在還能完完整整幹幹淨淨,全是這小魔頭一路袒護,只是,仙魔不兩立……白若珩不由心嘆,将手中的盒子遞給铢衡:“這是鳳儀煉制的金玉凝丹,本來是為你準備的,也罷,給他服下罷。”

铢衡接過仙丹,旋即感激的應:“多謝白君賜藥!”然後打開盒子果真見着一顆半金半白光華流轉的仙丹,他掰開仇落嘴唇将仙丹塞入,丹藥入口即化很快被仇落身體吸收。

“小玉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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