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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的那句話震得周身麻痹惡寒。

君明儀是什麽意思……

他那句不知羞恥、枉顧綱倫……

是……是因為……

戰吾深深吸一口冷氣,腦袋被上沖的熱血激得一陣頭暈眼花,雖然感覺不可置信宛如做夢,但他知道此刻不挽留君明儀那他們估計就沒有以後了。如果君明儀真的是那個意思,鬼知道剛才他下了多大的決心。

“明儀!”戰吾身姿化風瞬間卷到門口堵住君明儀的去路,抵着門板冷靜而嚴肅的望着君明儀的眼睛,試圖讓他知道自己理會到事态的嚴重性。收斂吊兒郎當後的戰吾果真讓君明儀稍稍冷靜,兩魔身形相似,對望時好像眼睫能掃入彼此的眼睛。

“君明儀,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戰吾終于拿出了屬于尊魔的威嚴。

“臣,要尊魔一夜寵幸作為獎賞。”冷淡的面容上寫滿了認真,魔君伸手摸了摸契魔的額頭,确定它沒有發熱讓君明儀說出日後後悔的胡話。

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錯愕,只是覺得魔生大起大落好像蕩秋千,又仿佛這是一場噩夢,夢裏有個濕漉漉的君明儀正向他求歡,眼神堅定,深斂火熱。

比驚異更多的情緒竟然是一種虛幻。不是他瘋了就是君明儀瘋了。

君明儀要自己寵幸他、壓在身下進入他身體裏那種寵幸?!

☆、一晌貪歡(一)

“戰吾。”君明儀的聲音提升了一個音調,他在警告戰吾無法接受就可以讓開了。

戰吾小心翼翼地瞧着君明儀,後背更緊的抵住門板縫,一種無比的緊張驅使他口幹舌燥不由吞咽幾口唾沫。

“臣還得回府招待貴客,請尊魔放臣回府。”嘴上禮儀滿滿,但君明儀的手已如鉗子一樣捏住戰吾的手腕将他從門板上拖拽開,雖然很難為情并且尴尬,但戰吾知道一旦自己逃脫不敢面對,從這扇門出去後,那一刻的君明儀便真的與他背道相馳。

他不想失去君明儀,這只魔頭已經成為他的習慣,甚至已然融入他的生命。他四千多年的記憶構造便有四千年的君明儀。他知道對方的性格,要麽狠心拒絕讓他死心,要麽坦然接受。他從不接受敷衍,那是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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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着頭皮也要把君明儀攔下,誰讓他調戲慣了君明儀卻沒有一次真的想要傷害他。就在要被拽開的那一瞬,戰吾收去所有掙紮的氣力瞄準角度臉蛋朝前狠狠摔進君明儀懷裏,挺直的鼻梁登時受到毀滅性打擊,戰吾慘叫一聲,吸着冷氣環住君明儀腰身。

“明儀……嘶……疼死吾了……你別急着走,好歹給吾一點時間緩緩。你也曉得吾是碰慣了女人,任哪個男子對吾說這樣的話都要愣上一愣,何況是你……總之,先坐下喝杯茶,吾還裎着身子,總不能一會兒光着滿無極殿追你罷?”

君明儀一聽有幾分道理,便同意了戰吾的提議,給他一點緩沖時間。

離開君明儀猶如石牆一般的胸肌,戰吾鼻尖還殘留着一絲蹭下的澡豆香氣。

他們需要好好談一談,更準确的說法是戰吾需要表現得更加正經對待。君明儀雖然處理外務時是出了名的臉皮厚,但事情一落到相關身子的時候他便會異常敏感。畢竟,誰也不想被人捏着不舉的把柄任人笑掉大牙,特別是他這樣一魔之下萬魔之上的極臣。

君明儀的身體,只有他自己能觸碰。他有嚴重的潔癖,病态入癌。

還總是有一大堆古板老掉牙的規矩束縛。

主動要求一個男子對自己做出那般茍且之事,不僅意味着肮髒的觸碰深入,更意味着倫理道德的拷問。

對他戰吾來說,與誰魚水一夜并無大礙。他已是至尊,誰人還能站在他的頭頂責罵他枉顧君臣之綱,誰人能譏諷他與契魔茍且?他是魔界的主,他的一言一行都是金科玉律。他從不會有錯,即便犯下錯誤也是奸人佞臣所害。

最讓他擔憂的是,君明儀這次的舉止實在太過突然,他們相依相伴四千年,早就如同親兄弟一般。上次君家他将君知書錯認成君明儀之後,他的态度便有些脫逃控制,這次更是說出這樣難堪的要求。他不介意與君明儀發生更近一步的關系,畢竟他答應過君明儀一生給他玩弄操控。但現在,他怕了,他開始擔憂君明儀的精神情況。

可每當他覺得君明儀的理智即将到達崩潰那根底線時,這只淡漠冷酷的魔又能迅速的收斂自己的所有負面情緒,像是軋積垃圾一樣狠狠碾壓鋪平在心底,繼續雲淡風輕若無其事的保持他的矜持。某種程度來說,小仇落對師尊的這種處事态度潛移默化,師徒兩都讓人難以猜透。

戰吾在一邊思考時,君明儀安靜地坐在一邊的茶案吹着茶沫,姿勢優雅端莊的品上幾口,然後淡淡瞧一眼抓着頭皮發呆的戰吾。

喝完這杯茶便走罷。

他的計劃也不會因此夭折,只是,結果不那麽完美。

等茶湯還剩一層底,君明儀正欲起身離去。他面上沒有什麽悲痛或是不甘,只是意料之中的順勢接受。只是心底還是有一小點、像是被螞蟻叮咬一口的刺痛。今日過去,他依舊能像之前一般對待戰吾,只是戰吾還會如從前一般嬉皮笑臉的對他麽。

“戰吾,算了。”君明儀的衣擺漫過戰吾身側,微涼的聲音透徹輕柔。他沒有回頭,只是一意孤行向前走,留下一道悵然若失的背影,別無他話。

“明儀……”戰吾緩緩擡頭,眦大眼睛瞧着那抹白色即将遠去消失。

“明儀!”不知為何,戰吾猛的跳起來,翻過茶案踩着冰冷的石板追逐君明儀的身影,那麽一瞬間、冷不丁地、他好像聽見了君明儀的笑。冷得徹骨,被抽幹所以情緒,只餘虛無空洞以及瑟瑟灌入的冷風。那陣妖風逼出的陰怪聲音令他心裏不安,他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只能放棄思考任由本能牽引他的肢體行動。

腦子放棄思索好壞羞或尬,雙腿迫不及待想要将人追下。手臂恐慌的拽住那抹白色,咬緊的牙關松開下唇呼出緊張灼熱的氣息。

他再次将人拉住了。但素來以風流自诩的腦袋卻組織不出半個有用的标點,他的身體很誠實的留戀這個魔頭,就在心無法操控的時候。君明儀微微側目神色已被自我保護的冰刺武裝得密不透風。戰吾瞅了他一會兒,卻苦于啞口無言。

“他奶奶的,君明儀,你今天就是要逼吾就範!吾堂堂一界之主還怕和你君明儀上塌共眠?你若再走吾即刻削去你的官位,要全界看你的笑話!”破口大罵之後戰吾膽子壯了不少,拉着君明儀的衣襟不由分說咬上一葉薄唇。舌尖探入引得君明儀蹙起眉頭,戰吾的吻很不溫柔,霸道粗魯好像要吃掉對方舌頭。砰的一聲君明儀被推到門板,戰吾将魔固定在雙臂之間,阖上眼睛專注地撩挑唇齒。

深吻過後戰吾抽舌上氣不接下氣,君明儀輕微地眨了下眼睛,有些紅腫的雙唇輕輕翕合。

戰吾卻哈哈大笑起來。

“不愧是契魔,做什麽事都得心應手。連初吻也猶如情場老手一般……”吻君明儀的感覺并不壞,起碼沒有他想象中的難以接受。茶葉的清香在口腔擴散,帶着細微的苦澀。戰吾有了些許底氣,有一句老話,拉了燈誰在床上都一樣。只是,無論他怎麽平複心髒依舊跳的猶如犀牛沖撞,他不是會打君明儀念頭的魔,但是真要這樣他也欣然接受。

“去吾的寝屋吧,第一次不該這樣随便。”戰吾彎眼笑了笑,風流的指尖滑過君明儀猶如天鵝般優雅的脖子,在喉結上微微轉圈,挑逗十足,“不過,吾得事先說清楚,這樣的事一旦開始中途便不能停下,明儀,吾器量可不小,你別疼得喊停。”

流連煙花之地的老常客戰吾很快便挑起興趣,他器大活好,那些女人嘗過一次便欲罷不能。他也試過男人,但僅僅是為了研究雙修之法。明儀是他第一個真心實意試圖接納的男子。

“你可是自願的,完事了不能反悔。”寬敞的絲綢雙鋪上,戰吾明白地向君明儀說明清楚。

君明儀點頭,然後伸手慢條斯理褪去自己衣衫,戰吾一想要上自己的兄弟還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尴尬之中又帶着不倫的心悸。習慣了別人的投懷送抱熱情火辣,他還真不知和一個性冷淡上床是什麽滋味。

戰吾一邊寬衣,目光小心翼翼落在君明儀身上。好歹和君明儀相識四千年,君明儀的身體狀況他很清楚。因為服用散陽藥時年紀尚小,服用時間過長,君明儀空有男子的外表卻難以像正常男人一樣。他對自己的儀容執着程度幾乎變态,就算他再怎麽掩蓋,脫離藥物他就會變得如同女人一樣膚質嫩滑白皙,似乎覺得這樣很丢臉很不男人,君明儀用湯藥刻意将自己泡黑。

然而今日的他膚質很棒,在光芒照耀下反着潤澤光芒,肩頭的傷口有些猙獰,戰吾取下發帶為他紮了紮。

“明儀……”衣衫寬去,再度露出雪白的軀體。戰吾不由心動地咽了咽唾沫,君明儀将自己完全暴露出來,包括胯間粉白細長之物。

好小,只有二指寬,應該是在那一年之後便沒有發育。粉白色,就像一柄精致漂亮的玉如意,君明儀沒有什麽體毛,整只魔幹淨無比。

戰吾心潮澎湃地去逗弄君明儀軟綿的東西。和之一比,他的黑紫醜陋得完全畸形,觸碰挑逗那東西也沒有什麽反應,反而那兩條腿張了張,戰吾呼吸一凝,擡眸便見到君明儀冷若冰霜的表情。

“……”不會是覺得他在羞辱他吧……戰吾眨眼,旋即單膝跪在君明儀腿間,湊過去在那兩葉薄唇上落下一吻。

“明儀,你的身子是吾見過最幹淨的,吾很喜歡。”

“……”君明儀無言,冷淡的眸子依舊毫無波瀾地凝視戰吾。

戰吾勾唇一笑:“別人求歡都是熱火朝天恨不得馬上天雷勾地火,你倒好,冷冰冰的一點氣氛也沒有。喂,好歹是受一界之君寵幸,能不能開心點?”

君明儀卻道:“臣還不夠開心麽。”

“你現在看起來就像要慷慨赴死一樣。”戰吾眯眼回應。

君明儀垂眼,醞釀半晌,然後勉強沖戰吾露出一絲假笑。

“你還是喪着臉吧……”

君明儀斂容,然後冷冷對戰吾問道:“接下來呢,從我後進來?”

作者有話要說: 早好 這章定在早上六點吧!

看完就開始愉快的迎接大家的周一吧

下一章如果看不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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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也會貼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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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個老年蹦迪群……

噗?*。?(ˊωˋ*)??*。

☆、一晌貪歡(二)

(被制裁了……)

“你要清楚。”

“……”君明儀垂了垂眼皮,側容安靜美好。

“君無戲言。”

君明儀睡着了。

戰吾內心五味雜陳。

從登基那一年之後,他便逐漸看不清君明儀的心。他藏的太深,讓周圍的魔都無法理解。

雖然已有身體上的親密接觸,但他并不覺得明儀是在向他示愛,或許心血來潮想要體驗房事的可能性更大。更深層面,這個舉動必定還有深意。

畢竟,真的想要做,何必等上四千年。

吹寒風冷靜之後,魔君徐徐踱回寝屋。現已是黃昏十分,留明儀過上一夜也未嘗不可。褪去裝瘋賣傻的魔君神情深邃目色精明,待在君明儀身邊久了,他都快分不清自己是真的大智若愚還是大愚若智。

“明儀啊明儀,你有話就直說嘛。吾也不是你肚裏的蛔蟲……反正你說往東吾也不敢往西啊。”說着魔君悲傷地拍着大腿,渾身散發着底層被壓迫的無奈,“非要讓吾猜你的心思,都說女人心海底針,你可比海底針還難撈……”

嘀咕一陣,床榻上忽的傳來吱呀聲響,魔君吓得一個激靈後背竄點趕快閉嘴,扭過頭便瞧見君明儀一臉冷淡的坐起身子,和沒事人一樣勾過衣衫慢悠悠的穿上。

“明、明儀。”魔君舔了舔唇角一臉緊張地湊過去,“今夜便留下吧,此時回趕契魔殿便要摸黑了。你的龍車也沒有駛來,明早吾送你回去。”

“不必。”君明儀起身,穿好鞋襪便往鏡臺湊,昏黃的鏡面映出亂糟糟的發冠,君明儀微微蹙眉,手指遲疑的拿起一柄玉梳梳理頭發。

“要吾喚奴仆為你梳理嗎?”魔君又黏過去生怕哪裏不順了對方的心意,可能是因為自己與君明儀有了身體接觸他下意識覺得契魔應該和那些女子一樣柔弱一陣,最起碼、起碼不是像這樣好像只是蒙被子和他躺床上聊了幾個時辰的閑話。

“不必。”頭發梳直,契魔沒有進一步束起的意思。魔君恍惚的瞧着那截保養得油光水亮的墨色長發,手指無意識要去觸碰。歡愛過後老魔頭頂着一身酸痛硬是把自己又洗了一遍,但實在沒有氣力如同往日要三遍淨身。冷幽的蘭木香氣飄入鼻腔,魔君接過那柄玉梳,将契魔按在軟凳上,柔眉一笑。

“好了,知道你臉皮薄。嗯?”魔君一邊束發目光落到契魔微顫的肩頭,“怎麽,弄疼你了?”

“……”君明儀無言,只是面色随着坐下的時間推移愈發森寒。

疼、好疼。

隐忍地阖眸冷靜片刻後,君明儀認清了現實——他現在的狀态別說回去,連稍微行走都要靠毅力掩蓋異樣,身下如同尖刀剜絞……可容舒還在城中虎視眈眈,翊王那裏也需要周轉,他不能留下,否則大事不妙。

雖然難以啓齒,但他現在只好依靠戰吾,提出這樣的要求或許太過恃寵而驕,但尊魔應該已然習慣:“戰吾,送吾回去罷。”

冰涼的語氣依舊未變,不知為何、魔君卻聽出了一聲很真實的君明儀,沒有刻意的拒絕與孤傲姿态,就像用着最普通的随意态度與他這個老朋友提一個簡單的要求。其實他不喜歡君明儀自稱臣子、更不是很喜歡聽他喚自己尊魔。

起碼,私下的時候不必如此疏遠階級分明。

“好。摸着黑也将你送回去。明儀,吾知道你的難處,你做什麽吾都會支持,從小到大所有魔都誇你聰明。只是,偶爾也也讓自己有脆弱的機會……”

君明儀無言,只是安靜的凝視鏡中交融模糊的鏡像。即便未曾出口亦無從出口,兩只魔彼此從未透徹卻又冥冥之中牽扯深知,不知從何時開始,完全掌握對方已經不重要。只是有那麽一種感覺,生冷卻又溫柔的相互撐持容納。

他要做的,正是利用這層牽引。

伏在戰吾腿上時那陣溫熱好像能散去所有的痛楚,車廂搖晃稍烈戰吾便會小題大做沖奴仆叫嚷再駛慢些。淺淡的目光落在不起眼的角落,這大概是成魔後他最為顏面掃地的一次,比上回挨了一百銅锏還要難受。但就是這樣狼狽的趴着行動不便,君明儀卻忽然覺得好笑,不知是覺得自己可笑還是戰吾的大呼小叫将他逗笑……

已經不重要了。

他實在分不清自己的心在打着什麽算盤下一刻又會做出什麽判斷。

只是這個時候他竟有些釋然。

“……傻子。戰吾。”

“嗯?”魔君只模模糊糊聽到君明儀喚他,垂眼見到的只有恬靜的睡顏,許是方才明儀說了夢話,做了個關于他的夢。想到這裏他還有些不好意思,能被契魔關切那還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浮動的垂簾外,金色夕陽即将躍入山丘,吞噬地平線之後。

最後一絲光芒泯滅黑暗。

魔君望着驟然漆黑的遠方不知為何突然一陣寒顫,想必是寒風刮過頗為刺骨。将木窗拉上,魔君将寬大的衣袖抖開,輕輕覆在君明儀身上。

明儀睡着的模樣和藹多了,斂去所有算計戒備,就好像翻過後背露出柔軟肚皮的刺猬。

想到過去種種,魔君不由嘆氣。

“是吾的錯,當時年少無知,害得你現今如此落魄……呵,你也是不肯放過吾,現在,吾越發看不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預感這一章會翻車……!

☆、餘韻

已臻夜深,虛掩的房門徐徐被人推開。

秉燭的仆從欲進入點燭,君明儀卻将之揮退。

“洗漱不必準備,吾乏了,下去。”

奴仆聞言周身如墜冰窖,身子狠狠晃了一下,旋即抖聲應到:“小奴告退。”

獨自步入漆黑的房間,濃烈的魔氣令寒空更加濃稠。房門被輕緩合上,君明儀緩緩挪步一小截距離活生生走出千裏迢迢山高水長,周遭寂靜得詭異,側耳細聽能辨別出房中第二道呼吸。

好似燃到盡頭的燭火,翻上床榻也得小心翼翼,安靜地拽下金鈎後的床簾,垂挂的銅鈴叮鈴一聲擊響誰人心間。

“叮——”

垂下的床簾又被一只手臂撩起,壓迫的力道晃動床頭銅鈴,君明儀的視線裏出現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是翊王融鄞。

融鄞相較戰吾顯得更為察言觀色,亦更為精明城府深沉。融鄞天生便有烙在骨子裏的王貴傲骨,處事待人從容高貴,卻又極其懂得收斂,正是自負不可一世的靈魂僞于儒雅随和之下。

這樣的魔,執念固執,反複無常,或許他比戰吾更适合作為君王,因為他的野心更為堅毅不可動搖。

君明儀的異舉融鄞看在眼裏,對于君明儀被戰吾挖去這件事他一直耿耿于懷,其實君明儀變作如何他并不是表現出的那般在意,只是他不甘、不甘自己的牆角被戰吾那般的貨色挖去。

無論哪個方面,他都碾壓戰吾,包括對君明儀的關切。

“你臉色不大好,聽說今日有人襲擊無極殿,你受傷了?”融鄞垂眼凝視君明儀,居高臨下地詢問。

“多謝翊王記挂,臣無事。”說着君明儀下意識蹙起眉頭,冷淡的面容升起不悅,“翊王殿下,夜色已深,請歸。”

“你今夜,心情不大好。”融鄞非但不會意離開反而俯下身子暧昧湊近君明儀眼前,微涼手指撫弄外露空氣的素白玉項,君明儀深惡蹙眉反應迅快想要拂開那只惡心的手,抗拒的舉動卻深深激怒融鄞,手指順勢一滑,揪着君明儀的衣襟揭開一片春色。

“他碰了你?!”入目的數枚牙印與成片嫣紅刺痛融鄞眼睛,嫉妒瞬間激越提升為暴怒!融鄞拽着君明儀的衣襟不敢相信地瞧着那些從肩頭延綿至心口的火熱痕跡,酸痛統治整個腦海,“君明儀!你!”

“哼。”君明儀揚起高傲的下巴,星目流轉凜然,融鄞方處于再次晚一步的悵恨,君明儀見他分神伸手一把掐住融鄞脖子将他狠狠砸到拔步床圍欄,沉冷魔音抖露殺意。

“融鄞,吾的忍耐有限度。”

融鄞瞧着眼前森冷駭人的君明儀亦不由心驚,這麽多年無論他作何舉止君明儀都不曾失禮以待,更何況像此時掐着他的脖子警告。看來戰吾這次做了極度愚蠢之事,用下流的方式打壓君明儀的銳氣,妄想讓他收斂。

“你若是極力反抗,就算是戰吾又能奈你何?君明儀,你瘋了!”

“吾說了,忍耐,有限度。”君明儀睅目,面色鐵青猶如厲鬼,冷戾如刀淩遲融鄞憤懑面容。對峙幾息,掐着融鄞脖子的手指緩緩松開,君明儀別開腦袋,留給翊王的只有一側生冷輪廓,“吾的事,不勞翊王殿下煩心。請回。”

融鄞捂着發痛的喉嚨冷冷嗆幾口寒氣,凜着血紅的眼睛咬牙切齒如同虎狼盯緊君明儀。

“明儀,你自己清楚,戰吾已經逃離你的操控。今日這般對你,往後又是如何?你究竟還能忍耐多久!?回到本王身邊、他戰吾能給你的,吾融鄞千百倍給你!”

融鄞扳過君明儀的雙肩,語氣激昂大義凜然:“本王的心意你還不明白麽?明儀、試問這世間又有幾人能值得吾融鄞挂念?你不該雌伏戰吾腳下,合該堂堂正正站在吾身側!”

‘雌伏‘一詞,狠狠刺痛君明儀心髒,他擡眼漠然注視融鄞逼真得讓他也不忍拆穿的真情實意,素來耷拉的唇角銀牙咬痛。剎那之間無匹功力爆沖而出,融鄞對君明儀的失态始料未及,不曾躲避氣浪硬生生挨了一擊瞬間被掀開數丈撞碎門扇跌落院落石板之上。

“雌伏。”君明儀沉聲喃喃,薄冷唇角勾起一絲冷酷笑意。

戰吾有什麽資格令他雌伏。

不過是他手裏随意操控的玩具。

“……吾君明儀……最厭惡……”傷疲身軀一躍而下,君明儀手中魔能彙聚引動滿殿瓶搖畫動,強悍的吸引之下,牆壁之上懸挂的杉木長琴援引手心,君明儀抱琴跣足流星大步奪框而出。完全喪失理智的魔頭殺氣沖天,修長手指覆上蠶繭,眼見融鄞即将起身飽含元功的一弦威力震寰宇掃蕩前方。

“铮!————”琴聲幽怨深長琴音貫穿血肉骨髓,融鄞挨了一招知曉對方怒火中燒毫不留情便迅疾躲閃。君明儀不依不饒三指勾弦琴音齊發,緊接右手靈活如風撥動琴弦燎急錯雜弦光紛飛,其中鋒利狠辣的氣刃最為致命,融鄞不得不聚劍迎擊不斷襲來的奪命光芒,翻飛衣袍被割得七零八落,被弦光險險擦過都會留下狹長深邃的血痕。

弦光波及之處草木齊斬頑石摧毀,兩雙血目在黑夜之中遙相對視。聽到動靜的奴仆很快前來保護主子。融鄞停在一處屋檐之上,俯下目光凝視君明儀猜測接下來的攻勢。

“保護大人!”四處湧出的侍衛将君明儀包圍保護,數丈弓弩對準屋頂上吹冷風的融鄞。

兩方僵持幾息,君明儀卻突然下達命令:“都退下。”

“……”為首的侍衛難為的瞧一眼契魔,見大人面色極差便心生怯意不敢多問,只好依着命令對下屬說道,“撤退。……大人請務必小心。”

“嗯。”君明儀微微點頭,習慣的接下下屬的關懷。

見魔侍退去,融鄞站在屋檐上歇了一會兒才敢下去。屆時君明儀已收斂殺氣抱琴進屋,融鄞并沒有懼怕的念頭,雖然方才差點被弦光劃得頭破血流,但即便如此情況下君明儀依舊沒有取他性命的意思。在融鄞看來,那更像是警告。

“脾氣發完了?”跟進屋子裏,融鄞果然見到他已經琴挂回,甚至盤腿坐在茶案邊心平氣和喝起了冷透的茶水。融鄞湊過去斂容同坐,覆蓋心疼的面容遮掩原本的精明。

“我們好好談談罷,明儀。”

翌日。

天色明亮,契魔殿前便停靠一輛奢華車馬。甫經破壞的院落被奴仆徹夜修整打理,在天明時勉強恢複往日的靜好景致。馬車的主人早早到來,此時正與契魔敘談要事。

事關仇落二殿下以及掖吟玉。

能讓容舒連跑兩趟,可見嫁入仁明殿的這位容楓二公子在容舒心中是何種地位。

容舒與君明儀算是同輩,兩魔年紀相仿亦是年少有為,經歷四千年滄桑之後各有所成。平時兩不相惹,算是和氣。

容舒出了名的嚴厲威然,将容楓束縛管教得寧願以男兒身嫁給仇落殿下也要逃脫。為此容舒生氣好幾月,如今氣過怒消又開始擔憂二弟是否安好。容楓喜歡胡鬧,他平時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現在他後悔了,容楓離開得徹底,根本就是偷梁換柱自個兒跑了!

正當他準備派人向二殿下問個清楚時,君明儀卻先他一步将仇落捉回。兩個老魔頭撞到一塊互相不信任,仇落做了什麽醜事容舒大概能猜出來,他身邊陪伴的男子根本不是容楓,而是徹頭徹尾的冒牌貨!容舒得知此事立馬炸鍋,要找仇落麻煩。可偏偏君明儀又攔在前路用什麽“任何人不能接近仁明殿”的理由絆住他。

掖吟玉也被牽連其中,掖狐庭連連相求容楓根本無法拒絕。

就當他磨破嘴皮将掖吟玉保了出來一眨眼王城受到襲擊,混亂之中,仇落竟然跑了!?

容舒聽到消息後,差點沒有将桌子當場掀喽!

他算是和君明儀杠上了,他原以為君明儀真的那般鐵石心腸對自己養了四百年徒兒也能做到絕不徇私枉法甚至能大義滅親,但轉背君明儀就狠狠扇了他一巴掌。他不僅要放水,還要放的光明正大神不知鬼不覺。

“吾以為契魔大人安排的人手素來精銳強悍,不想連幾個殺手也擋不住。君明儀,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容舒狠狠拍桌脖子氣得漲紅,“你實在是好手段……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吾也會把人捉回來!”

君明儀倚着軟榻,今日顯得有些慵懶賴皮。冷淡的眉眼瞧着容舒青紫的面容,君明儀并不慌亂,反而氣定神閑抿一口茶水,随即涼聲道:“有舒大人幫忙,那再好不過。明儀先謝過。”

“你!君明儀你最好不要讓吾抓到把柄!”容舒起身,憤憤甩袖離去。

“呵。”君明儀擱下杯盞,聲音不緊不慢念到,“舒大人慢走。”

把柄。

“呵……”

這種東西,想要多少、他便能暴露出多少。

屆時又有多少蠢貨捉着他的把柄妄想将他拖下陰溝呢。

作者有話要說: 來晚啦

今天全課上到了七點半,可以順便說晚安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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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寵妻

容舒與大殿下旻頗有交情,這位儲君将來會是他容家的庇護傘。被君明儀傲慢對待後,容舒便鉚足勁想要找到君明儀的把柄。再挑着時候順道拜訪儲君殿,意味如何不言而喻。

若日後真由旻登基,若不鏟除君明儀這個心頭大患,即便位居尊魔也不過虛名。為了自己,旻拔除君明儀是遲早的事,不然也徒步父尊後塵。

容舒針對君明儀,名義上是為了魔界未來以及大殿下,實則更多是因為私怨。

幾日監視下來,他發現一樁極不尋常之事。

翊王融鄞似乎與契魔走的太近,兩只魔頭聚在一起難免讓人猜忌。畢竟融鄞與尊魔是當年競争最為激烈的魔子。藩王享有魔界的周邊領地以及在他界攻占下的領土,幾位藩王皆擁有自己的軍隊,但每年都要向尊魔朝貢述職。魔界一共有五位藩王,都是尊魔的親兄弟,其中翊王的領土最為繁華富饒。

在魔界,越是能力超越功體非凡便越有成為統治者的權力。融鄞的功績早就傳遍其他藩國以及魔界本土,不少魔頭都願意效忠于融鄞。

若他繼續膨大下去,總有一天會成為一只有力的大手,其力量足夠将現尊魔拉下高位,獨霸魔界。

旻想要安安穩穩繼承尊魔之位,還得提防融鄞這只猛虎。一旦融鄞與君明儀勾結,那他的未來毫無疑問一片黑暗。

容舒的提醒無論是真實還是太過偏激都令旻不能坐視不管。若君明儀與融鄞真的要反,他理該更加警惕提防,盡早找出證據,将兩魔定罪抹殺!

“此事先別告訴父尊,他太聽信君明儀讒言,得知他二魔動靜必會出言詢問打草驚蛇。”旻微微凜眉語氣無奈生冷,“至于容楓之事,吾會為你留意。行刺父尊之人尚未抓獲,不知與君明儀是否有關聯,一切還要仔細盯防。”

“楓兒的事……有勞殿下挂心,若尋到蹤跡勞請殿下将他帶回,打殘腿也要拖回來。”

“呵。”旻晃了下腦袋,“大人言重了。”

言談之間殿門外忽然傳來一聲脆若銀鈴的童音,小丫頭奶聲奶氣的對誰撒着嬌:“偃娘親,你——唔……”

駐立門外的君偃連忙将小公主的嘴巴捂住,剛要溜人便聽到原本緊閉的木門發出慘無人道的哀嚎。君偃猛然睅目,背着身子不敢轉身。

“既然殿下還有家事,那老夫便不打擾了。告辭。”說着容舒緩緩擦身君偃,冰冷刺骨的猜忌目光好像要活生生将君偃腦袋割下來。

接着旻盡力壓抑陰鸷的聲音傳來:“斫冰,去找哥哥玩兒,父上有大人的話要和君偃談。”

斫冰眨巴水汪汪的眼睛瞧一眼君偃,得到的是一抹粲然的安撫微笑後,小斫冰乖乖點頭,親一口君偃随後天真地對父上說道:“那父上和偃娘親早些說完,昨天說好一起去東集的,父上和兩位娘親,還有我和夜皎!……”

“答應你的又怎會食言?斫冰,和夜皎一起陪在玉瞳娘親身邊,不要讓他擔心。”君偃将斫冰放下,彎起的眉眼露出溫潤,“去吧,乖乖的。”

“哼,才不是斫冰不聽話。只是娘親想父上了讓斫冰來偷偷瞧一下嘛。她又不像君偃你這麽厚臉皮敢正大光明偷看父上。”斫冰說着沖氣得翻白眼的君偃扮着鬼臉,随後又咬了咬唇角懂事地對君偃忸怩說道,“壞君偃,就算斫冰有了娘親,但你也一直是我和夜皎的偃娘親,不要故意将斫冰推開啦!”

“……”上一秒還在心裏罵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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