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59)

了。融合邪物确實會有反噬,但這次過後便沒有……唔唔……”二殿下妄圖依靠嘴皮子将铢衡哄過去,但受了驚吓的玉照官完全不想聽他鬼扯,咧着仇落的唇角往兩邊拉開,不許他再狡辯。

“我不想聽。你要是不肯吐出來我就強行化消。雖然淨化之術無法将邪氣快速消除,但暫緩情況還是可行的。”

“……淨化之術?”仇落心裏咯噔一聲暗叫不好,他之所以不想讓铢衡知道自己吞噬邪靈,一是不想讓铢衡傷心,二來就是害怕铢衡阻止。現在原形畢露,铢衡果然跳出來要将他一身邪氣淨化。仙族的淨化術多半存在于髒腑丹田,用于淨化自身,若要外用,那就只能緊密結合以身傳渡。

“衡、衡兒別鬧……我身體滿是邪氣,依靠淨化之術你身子會吃不消的。咱們來日方長,等你回到仙界翻閱典籍,好生學習一門淨化術法再說。”雖然交合淨化十分誘人,但仇落不大想看到铢衡被他掏空虛弱的模樣,“不行,絕對不行!”

仇落的聲音嚴肅起來:“铢衡,你要是敢用淨化之術為我驅邪,那我仇落就算自宮斷子絕孫也會讓你得逞。”

铢衡也急眼了:“那我就進入你,有本事你将我也閹了!”

“你”!仇落瞠目結舌,“铢衡,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若真的為我淨化,那你我豈不是日夜行房事?你個傻瓜、你……幾日一次你都吃不消,這樣頻繁還不得死在我仇落身上?嗯?”

铢衡張口無言,只能漲紅滿臉。

“好了,我知道你是擔心我。我沒有騙你,現在我真的沒事……衡兒,我的身體非比尋常,這一路危機四伏,你也曉得,我不過四百歲,功體薄弱,想要走捷徑必然會有代價。有你在身邊,仇落不怕。”

“可是我怕啊。”

“……”

“仇落,你知道方才的自己是什麽模樣麽?五竅流着黑血,臉上爬滿黑紋……周身皮膚都裂開了!好像被人千刀萬剮一樣……”铢衡說着,再度潸然,“我以為你死了,浮在水上一臉蒼白,別這麽随随便便的說自己不在乎啊!”

“……”

這下二殿下真的手足無措起來:“铢衡……我、我吓到你了……”

其實……我真的不在乎這些的。

原來,铢衡比他想象的更加在乎他。

Advertisement

一仙一魔依偎在冰冷的山洞之中,相擁無言。

翌日清晨,二殿下早早醒來,習慣地與謝天機交換情報再去檢查洞穴外的陣法是否有被人擾亂得跡象。

此地乃是靠近靠近仙妖交接的一座無名山麓,再過幾處山脈便是去往仙界的私道。行至此處已無魔卒追尋。這樣的密林崇山,總算将他們甩掉了。

綿綿變回原身在山洞外守了一夜,清晨未醒鼾聲如雷。昨夜拗不過铢衡只好與他行淨化之事,毫不意外,現在老東西已經累得連擡眼皮子的力氣也沒有。

死期近了,正是因為這樣铢衡才更加焦慮情緒大起大落。也怪他,沒有将邪靈之事處理完善,将本就脆弱的铢衡吓得不輕。

謝天機提議自扮仇落吸引魔界的追捕,但仇落覺得太過危險,一旦謝天機被君明儀抓住,利用這一魂一魄施展術法,他就會被牽制,除非到時謝天機寧肯魂飛魄散,不然不做深想。

讓他處于暗處搜集各方情報運籌帷幄最好。

奇的是,那黑鬥笠已許久不見蹤跡,他跟了仇落一路,卻在中途無聲無息消失。

“衡兒,我去燒些熱水為你清洗,有事情招呼綿綿找我,嗯?”仇落殿下湊到虎皮墊子邊輕撫铢衡迷迷糊糊的睡臉,瞧上一眼又愛憐不已地輕吻,“叫你別逞強,現在好了。”

“酒水暫時也不許再喝,免得涼了肚子疼。”仇落唠唠叨叨說完給铢衡掖好虎皮,接着起身邁開步子往洞外而出。招呼好綿綿之後,二殿下又不放心地設下一層結界。現在的他功體非凡,簡單的結界比以往厚上三四倍,就算是父尊擊上一掌也能穩當承受。能保護铢衡的安全便是二殿下自信的源泉,他吃點苦頭,倒變成甜頭。

昨夜溪水被他污染一番,也不知經過一夜是否有所好轉。等仇落忐忑趕往時,果然見到的是一條漆黑發亮的溪水。周遭草木已然枯萎發黃,知道直到現在黑漆漆的溪水邊還徘徊着吸收殘餘邪氣的妖怪。

這樣的水……怕是不能給铢衡使用。

“……這該如何是好。”仇落微微嘆息,仙族的身體對邪氣更為敏感,他們打小生長在幹淨安寧的仙界,別說邪物,連污穢之物都不會出現在仙界。據說仙界四處皆是整潔無塵,好像是一堆潔癖生存的地方。铢衡困于魔界最開始水土不服,好像呼吸一口魔界的空氣都會讓他喉管痙攣。

猶豫之間仇落忽感身後繼續寒意,幾乎是依循本能,三五兩下躲避冷不丁出現的襲擊,數只銀邊鳳蝶割耳而過,鋒利的蝶翅切下仇落一縷青絲。

熟悉的人物。

仇落穩住身形,俊顏半擡,目露深意。

對方來勢洶洶,态度不善。一柄銀白蝶劍光蝶紛飛,铮铮冷鋒直逼仇落喉嚨。

“小魔頭,你做的過火了。”溫柔的腔調,乍然聽聞寒意四起。仇落凝觸回擋輕身一躍翻到蝶妖身後,血眸微眯展露笑意。

“有勞操煩。白君。”

白若珩微微滞身,旋即嗤聲輕笑:“你喚我什麽?”

“萬相無相白若珩。仙界三尊之一,白君殿之主。”仇落呵呵一笑,“仇落早該猜出您的身份。一只妖族,又怎會有這般無匹的功力?”

白若珩挑眉:“大膽猜測。”

仇落見白若珩不再攻擊于他,內心已然篤定他就是白君的事實。铢衡能多次化險為夷,都是白若珩在暗中操持。對于這位仙尊,五界評價一致好評,都是白君氣質溫潤,随和友善,是個妥妥的老好人。

親眼所見,并非浪得虛名。

“白君若是擔憂衡兒,大可正大光明與之相見。仇落這點肚量還是有的。”

白若珩冷笑:“你這口氣,是将小玉照完完全全據為己有了?”

“不敢。”仇落微微颔首,虛與委蛇地說,“只是,白君這碗醋,仇落不必喝。”

他與铢衡都如膠似漆恩愛了多少次,裏裏外外将他占有了個遍,不是他仇落的還能是誰的?墨君還是天下人?就是他仇落的!

二殿下在內心瘋狂獰笑。

“哼。”白若珩悶哼一聲,雖是心有不悅但木已成舟,铢衡多次向他表面心意,犟得一百頭牛也拉不回來。白若珩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這只魔頭有什麽地方能讓铢衡迷戀。除了油嘴滑舌滿腔荒謬這樣的缺點之外還一身鋪面邪氣,模樣在他瞧來也不算是絕色,功體比铢衡差了不知多少……

仇落感受到白若珩宛若惡婆婆挑剔醜媳婦的嫌棄眼神,不由伏低姿态不敢心高氣傲。緘默片刻,他便聽到白若珩果真不滿地說:“小玉照一路跟着你吃了不少苦頭,你若真的愛他,就該早早放手。仙界,才是他該待的地方。”

“仇落與衡兒兩情相悅,并非仇落松手便能終止這段感情。衡兒的性格白君也清楚,他想要以死謝罪,仇落自然不會答應。”

“你……”白若珩微睅銀眸,“你知道?”

“或許比白君想象的更加透徹一些。”仇落幹脆對白若珩攤牌,“衡兒的心思,我明白。我與白君相同心思,不想坐視他消亡。只是,一直以來,你我都互不信任,更沒有商談之機。”

白若珩不怒反笑:“你拐走了小玉照,吾不殺你已是仁慈,小小魔物,還妄想與吾商談。”

“仇落只是覺得白君乃是重情重義之仙,與冷酷無情的墨君不同。若白君也與墨君所思相同覺得衡兒與我想愛便是大逆不道非死不可,那仇落無話可說,只能拼死一搏。”

白若珩繼續發笑:“小魔頭,你這嘴皮子果真是不依不饒。別繞彎子了,吾非他墨染,若真的想要反對你與小玉照這段感情,你以為自己還能活到今天?”

仇落躬身感激涕零:“多謝白君成全。 ”

從前的铢衡身居高位,闊殿華服,名譽四方,閑時一襲仙衣飄繞清白如蓮,戰時凜寒盔甲刀槍威嚴。無論何時都不會顯露失态,現在卻落魄到只能留宿荒山洞穴,蜷縮在一張獸皮之下。

白若珩只是隔着結界遠遠瞧一眼铢衡,無聲長嘆。

“這瓶中還有幾粒丹藥,能恢複小玉照的氣血。他心甘情願為你,吾無權插手。只是,真兇一日未緝拿歸案,小玉照便一日不得洗刷冤屈。你若真的為他好,合該……”白若珩并未将話語說道最後,而是別有深意地凝住仇落。二殿下是聰明人,知道事态嚴重。

“找到真兇并不難。”仇落微微眯眼面露算計,“只是,要讓真兇成為真兇,才是困難之處。”

作者有話要說: 五一假期開始了!!

☆、第三條路

将黑鬥笠直接捉拿扭送仙界的想法仇落不是沒有想過。

奈何黑鬥笠背後勢力雄厚,一旦與之正面對峙撕破臉皮,事态或許會發展到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這些日子他已不再作惡,只是偶爾出現在仇落面前。

與白若珩合作說不定能有一搏之地,但約定在前,在完成與訾天啻的交易前,仇落還不想自毀約定。

但在庇護玉照官這一方面,二殿下與白君很有話題。

為了表示誠意,仇落很坦然的向白若珩說明了自己意欲求和的想法。他仇落再壞,也不至于把所愛往火坑裏推。

白若珩挑眉:“其實你與小玉照的事,吾可以出面将他保下。但,前提是你得離開小玉照,二殿下,你在魔界聲名狼藉,就算非是魔族,也不能與小玉照并肩同行。”

“……”仇落在心中暗暗念叨,讓他放手是絕無可能的事,但白若珩的下一句将他狠狠打臉,令他畏步。

“此時放手,來日你與他或許還有相見之日;若緊身不放,待墨染沉不住氣,那你與他就只能陰陽兩隔。”

“還是……你抱着那凡間那套殉情的想法要與小玉照一同玉焚?”白若珩微斂銀白若雪的眉睫,淺淺抿唇,好似在嘲笑孩童天真無知,“吾仙族男兒,怎會為私情而亡?二殿下,人尚有輪回轉世,若為了你的私心便要賠上小玉照的性命,那吾會在那日之前親手将你殺掉。”

“……仙君所言……可是當真。”似乎被白若珩的言語動搖,仇落低垂眉眼,第一次有了将這場轟轟烈烈禁斷之戀放手的苗頭。

“吾從不妄言。”說着白若珩伸出食指一只凝出銀邊鳳蝶,指尖一擡,靈動美麗的蝴蝶便撲棱翅膀飛到仇落眉宇化作飛煙融入魔軀。白若珩滿意地點頭:“這只蝶兒便是你吾之間的信物,考慮清楚再告訴吾答案。”

說完白若珩仙姿化做蝶群,紛紛如雪消散在白日暖風之中。

白若珩為他提供了第三條路徑。

更為簡單卻是更為艱難的選擇。

在送回铢衡之前改變主意綁住铢衡,将他擄至人煙罕至之地;或是将铢衡送回,殺掉墨染;或是……放開铢衡,結束這場愛戀。

年輕的二殿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惘。

他不能和铢衡商量。

铢衡本就因為吸納他的邪氣入體淨化現在一身隐約黑氣缭繞,仇落不敢用那邪氣滿溢的溪水,回到山洞時铢衡已經迷糊半睡。望着蜷身捏着一角虎皮的玉照官,仇落真不知心頭那陣酸澀是心疼還是心愛。

他和铢衡,一旦兩不相見,或許真能回到各自安穩的日子。他做他的廢物二殿下做盡壞事,铢衡做他的玉照官享盡名譽,将現在的百般恩愛深封記憶,好像,這四百年,只是強迫铢衡做了病奴,百般羞辱,別無其他。

“本殿,該松手麽。”越發深想,二殿下眉頭蹙得愈發深緊,思至極處越想隐忍壓抑,內心某個聲音便更加大力扯喉嘶吼,邪念飄繞耳邊對仇落幽怨念叨,“憑什麽呀?憑什麽要本殿放手?不就是因為本殿是魔子,聲名不佳……這些本殿都可以不要……王子之位,亦或是甘心僞善……本殿都可以去做……”

仇落雙瞳失焦,應和着腦中的聲音低喃:“本殿……可以什麽都不要……”

“對啊……本殿都可以為了衡兒失去一切,他們卻還要拆散我們……既然如此,那不如将衡兒吃下去吧……吃到肚子裏,就永遠也不會分開了……”

仇落聽着耳邊的喃呢,不由将失魂的眼神瞧向阖眼深眠的铢衡。粉面柔唇,瞧起來美味極了。喉結上下滑動,舌尖忍不住回憶輕吻铢衡時品嘗到的那股甜蜜香氣,那陣聲音還在激聲慫恿:“衡兒一定也不想和本殿分開……與其讓他孤單的死在仙界,不如與本殿融合一體……然後帶着衡兒游歷這萬水千山,去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伸向铢衡脖子的魔爪微微顫抖,朱紅魔眼明滅閃動猶如呼吸,仇落屏息将利爪伸向铢衡脆弱的側頸,鋒利的爪尖輕柔的搔刮那根明顯溫熱的動脈。

耳邊又響起詛咒似的聲音,仇落眼神冷酷起來,眼角寒光一閃,點厾铢衡血管的魔爪驟然回縮捏實,尖爪刺破手心,仇落張開手掌,就這染血的手指往眉心畫上封印咒術。

指尖停止,英氣的眉宇間血紋很快消失。耳邊的悚言終于消失,仇落微微別頭,将嗓子眼上湧的大口鮮血吐在冰冷的岩石地上。

“呵,吃了他,我怎麽舍得。要吃,也得诓铢衡吃了我才是。”仇落擡袖,毫不在意地将唇角鮮血擦拭幹淨,接着将虎皮掖實,一只魔坐在虎皮上安安靜靜思考魔生。

與铢衡颠沛流離這段日子,也不知父尊情況如何。魔界之中,君明儀對父尊虎視眈眈,大哥忌憚君家勢力也不敢舉動太大。他的好三弟也是扮豬吃虎,瞧起來唯唯諾諾卻連铢衡也敢刺殺。若他真的随铢衡而去,那魔界之中的隐患又該如何……

思量至此,二殿下不由心窩發痛,悲不自已。

或許……白君所言,是最為完美的結局。

妖界往北苦寒之地,便是進入仙界的私道。因環境惡劣,鮮少有生靈靠近。連綿風雪之中更有罕世雪妖游蕩,一旦遭遇,免不了一場生死決鬥。

皚皚白雪之下,卻是一座火山,充沛地熱竄流之地水汽氤氲積雪化水,融成天然溫池。

連綿雪山之外,依稀人家。縷縷炊煙升遠,消散廣袤雪地。

立于斷崖的二殿下與玉照官不由緘默心神兩拆。

“走吧,衡兒。”收斂思緒,仇落很快又将溫和笑意搬上臺面,牽動缰繩調轉馬頭,“翻過雪山,便是仙妖邊緣了。”

铢衡眼,唇角閃過一絲複雜的笑意,旋即禦馬跟上仇落的身影。

那股無法發洩的壓抑難過,令仇落的溫柔顯得更加灑脫。正因心之痛徹,反而面上雲淡風輕。

二殿下知道,事情不會這樣順利。

雖然妖民聚集之地離雪山頗有距離,但寒冷還是順着空氣席卷而來。迫不得已,仇落又将那套輕薄保暖的紅衫子翻出來給铢衡穿上,一仙一魔裹上昂貴的狐裘,在蒼茫雪地并駕齊驅。

“也不知小黑貓鑽到何處去,謝天機只将綿綿帶回來,說得九死一生的。”懷中的白犼不安分的鑽來鑽去,仇落嫌着煩鬧便将愛寵丢到铢衡懷裏,眉頭一凜沉聲長嘆,“最開始,也只有我們,你,我,綿綿。”

馬上,連铢衡也要離開他的身邊。

頂着毛茸茸滾邊兜帽的仙人眯眼一笑,細密眼睫下藍眸閃動,好似一掬碧海:“放心,那小貓聰明,一定會找回來的。”

“但願罷。”

馬蹄踏雪,一印成行。妖界氣候混亂,地氣浮動,妖族酷愛征戰侵略他界也正是因為想要尋求一片安穩之地。只是妖魔殘暴,對人族更是虐殺□□,遂歷來妖界與人界紛争不斷,以致不得不由脫離凡塵的仙族插手。

兩名陌鄉人的進入似乎引起了當地妖民不小的騷動,時已日落西山天色昏暗,天氣疏寒,二殿下意欲尋求一戶暫居。帶着铢衡連敲好幾家,對方瞧見他的瞳色吓得不敢應門。

铢衡見狀只好勸說仇落放棄:“起雪做屋,暫時留宿一宿,明日便走罷。”

“這一路皆是風餐露宿,鋪皮卧地,好不容易遇到人家,我想讓你睡得安穩一些。”仇落眼中閃動不容拒絕的倔強,他身有乾坤袋,負有一座金銀山闊財,但行至這般蠻荒之地,錢財無用。幾乎快到村落盡頭,終于有一戶人家肯敞戶開門,暫借一屋給這對風雪旅客。

仇落出手闊綽,付給房子的主人兩張百年獸皮作為答謝。

石頭小房子,一間土炕床,鋪着老舊灰撲的褥子,炕頭燒得漆黑。但這樣簡陋的環境卻并未讓二殿下嫌棄挑剔,住慣了魔界寬敞得清冷的殿宇,睡夠了寬敞松軟的拔步床,頭一回見識炕床反而讓人耳目一新。

“這不會睡着睡着便熟透了?”仇落彎着身子撥弄炕頭未熄的火星子,一臉稀奇,“衡兒,你們仙族住的高氣候冷清,晚上也是這樣邊在床下燒火邊安然入睡?這樣不會很難受麽?”

铢衡忍俊不禁:“我打小在浸泡冰水修煉,有仙氣護體便不覺寒意。仙族,也不是終年寒冷,在仙界分為夏年與冬年,冬年各位仙友便禦氣護體,夏年也不過凡間春日的溫度,還算氣候适宜、”

“哼,提到仙界,你就笑的像是花兒一樣,這五界之中,也就仙界最是鐘靈毓秀人傑地靈,啧啧。”二殿下酸溜溜的說着,直起腰杆走到炕邊牽牽被褥撣去塵土。對于這些下細事他從來不肯馬虎,好像一粒塵土沾染上铢衡都是玷污了他玉照官的清白。

夫夫正同卧閑聊,反關的木門忽的響起聲來。仇落翻身而起,一把将準備前去開門的铢衡按住,修長手指上紅光微閃,一只鋒利刃觸繞着指尖凜寒而現。

“來了。”仇落柔聲應道。

門栓抽動,仇落拉開一條門縫,透過狹窄的門縫瞧見了一張瘦黃的女人面孔。女妖怪一手端着一碗熱湯,湯碗上黑氣湧動。二殿下觑眼,卻聽女人體貼的說:“天氣寒冷,兩位客人喝碗姜湯暖暖身子罷。”

☆、逮住二哥命運的後頸皮

仇落聞言,便将那姜湯接過一碗,試探溫熱一般小抿一口,接着眯起鳳眼對女妖笑眯眯地說:“确實不錯,多謝姑娘體貼。”說着将另外一碗也端上,見将妖要轉身離開,仇落将她叫住,又道,“房裏的油燈似乎要沒了,能添一些燈油麽。”

女妖諾諾點頭:“我這就去取。”

自從妖界前妖王身亡妖族一落千丈之後,新任妖王便想方設法拉攏魔界,更不惜纡尊降貴在和宴上為尊魔斟酒添菜。那時仇落才出世不久,他誕生在戰亂彌平之際,一界之主本該高高在上卻為了一界之民不得不為另一位霸主卑躬屈膝,這樣的存在,該是仇落最不屑一顧的。

妖族王族的巴結态度傳至整個妖族便成為對魔族的恐慌,更為離譜的事,只要擁有一雙朱色眼睛便能在妖界絕大多數地區享受特權,不少妖族之民為了擺脫困窘的生活,不惜将自己的女兒賣給魔族玩弄,只求誕育眸色發紅的後嗣。

肮髒的交易,卻能讓一戶貧苦人家在妖族享有不菲的收入。這樣半妖半魔的後嗣絕大多數都會被妖族宮廷選做佳品美其名曰入魔界接受訓練謀生,其實就是進入魔界的病奴坊,自小洗腦訓練以供魔界貴族享用。

賣出一只幼童的價格不菲,能供妖界的一戶平民溫飽好幾年。

魔界也是不留餘力利用妖界王族的軟弱,大肆将妖界奴化,徹底将昔日大界變作自己的附屬。

折回房間,仇落将兩碗姜湯放在木桌上涼了一會兒,等到女妖來添油燈時才端碗幾大口冷冷咽下。铢衡早就辟谷,也不愛這股辛辣,但礙于他人恩情也不好拒絕,只好擰着眉頭喝下去。女妖添完油燈便順勢收碗,目光怯懦,好像生怕仇落會邪性大發将她拆骨入腹。

木門阖上,仇落唇角的微笑才肯收斂。

略帶甘甜的辛辣,隐約一股香氣,雖然他不善毒理,但是和丹鸩相處了三百年,各式毒藥他還是見識不少。這血霧仙浪乃是一味絕佳的迷!藥,只是氣味辛辣含香故多混于酒水中使用,這樣的人家恐怕沒有陳年烈酒,可這昂貴罕見的魔界毒藥,也不該出現此處。

铢衡喝下姜湯迷迷糊糊便睡下身子,仇落見狀不由搖頭,将玉照官的鞋子脫下将人規矩裹在被子裏,接着自個兒做出昏厥的模樣,倒身床榻。

靜待許久,微敞的房門外傳來窸窸窣窣的對話聲。仇落果真嗅到一股魔氣,十分熟悉。

聲音愈發清晰,帶着幾許清朗的歡快,少年語氣傲慢地說道:“事情辦的不錯,喏,這是本殿給你的賞賜。”

雲郎。

仇落寒唇一笑,待耳邊響起一聲木門吱呀便立刻恢複昏死模樣。三弟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相較之前虛弱的魔氣,摻雜邪氣之後的雲郎功力增深,不過在仇落看來還是不值一提。一齊湧入的氣息還有人的氣味,看來雲郎除了将他的寶貝病奴帶在身邊,別無他人。

天真不改。

雲郎将妖怪揮退,旋即踱到二哥跟前,居高臨下瞧個仔細,伸手拍了拍仇落俊俏的臉蛋确定二哥昏迷之後不由沾沾自喜:“丹哥哥的藥果真厲害,連二哥這只老狐貍也能撂倒。”

仇落心裏暗笑,何止啊,不僅老狐貍倒了連神仙也昏迷了。

臉上的拍打變作撫摸,仇落強壓想要跳起來給這小子一巴掌的沖動,阖着眼睛後背發涼的感受雲郎細瘦的手指從他眉梢滑到鼻梁再流連唇珠。

二殿下內心警鈴大作:這小子是在做什麽?輕薄他的二哥嗎?!

“二哥,你的心給铢衡牽走了,這段時間,可讓雲郎找的好苦。二哥躲起來,就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樣……咯咯……瞧瞧你現在,破落的就像乞丐一般,實在是可笑。”說着雲郎收手,示意一邊靜立的羅敷,“将二哥帶走,嗯……二哥這樣高大的身材,羅敷你能行的吧?”

羅敷不言。幾聲腳步聲之後,仇落感覺自己被拉起,軟綿綿的靠到羅敷溫暖的後背。

雲郎繼續碎碎念:“二哥好一招金蟬脫殼将铢衡保住,呵呵,反正他們很快就會來這裏。将人捆在這裏,帶走二哥就好。”

仇落冷笑,上回想要殺掉铢衡的賬還沒有和這小子算清,這次又想借刀殺人……雲郎啊雲郎,該叫二哥如何好好疼愛疼愛你,讓你知道二哥的人是不能随便動的。

縮在角落乍然驚醒的綿綿忽然跳起來,咬住羅敷的衣擺不肯松嘴。雲郎眉頭一擰,伸腳想去将白犼踹開但還是伸不出腿,雖然很可笑,但綿綿算是他和仇落的玩伴。只是綿綿這樣拖拉只會耽誤大事,雲郎凝出魔刃将那截衣擺隔斷,接着拎住綿綿後頸皮将它提起來。

“綿綿,本殿是保護二哥。父尊知道他和铢衡跑了,氣得火冒三丈滿天下搜捕二哥……呵呵,雖然,密是本殿告的。”

仇落氣得心角抽痛。

好你個雲郎!無才無能攪屎棍的能力卻是一絕!

心思缜密的二殿下伏在羅敷身後神思卻與另外一魂溝通,但奇怪的是,與謝天機的聯系莫名阻斷。他并未感覺到術法的波動,在這緊要關頭,也不知謝天機鑽到何處。

雲郎急欲将仇落帶走,他告了密要讓全魔界搜捕仇落逼他回頭。屋外已是漆黑一片,寒風瑟骨,陰風卷動,遍地凄寒。

大約一炷香的功夫,三人已離開村落往野徑而去。仇落猛然睜開眼睛,血色雙瞳在黑夜之中泛發冷光。

嗤夷一笑,仇落手臂收緊狠狠勒住羅敷脖子,身後魔觸抽發而出如同十數毒蛇向雲郎身後糾纏而去。他原以為以雲郎的覺悟應該無法躲避,不想這次雲郎讓他刮目相看,觸手還未碰及半步之內就被一道白光斬斷。

“二哥,你果然沒有昏迷。”雲郎折過身子血眸眯笑,“老三等這一擊一路了。”

仇落深眉收斂,手臂不容反抗束縛羅敷,夷冷薄唇嗤笑:“哦?那二哥真是小看你了。老三。”

雲郎揚了揚下巴,語氣帶着孩童一般的嬌蠻:“二哥,你已經沒有後路了,還是乖乖随雲郎回去,向父尊誠心悔過,我和大哥都會為你求情。”

仇落咯咯笑起來,瘦長手指撫上羅敷光滑的下巴面上浮出暧昧地笑意,高挺的鼻梁蹭動女人含夾芳香的肌膚,羅敷微微側臉想要避開,卻被仇落一把掰回狠狠咬住唇瓣。

“仇落!你!”雲郎瞪眼目露兇光,“你放開她!”

仇落松開羅敷,向雲郎投以悠哉神情,面容憎惡的說到:“心疼了?你往铢衡心口紮刀子的時候,怎麽不想想二哥心更疼?本殿說過,誰敢動他,莫怪我仇落翻臉無情!”

仇落伸手一推将羅敷送還雲郎懷中,接着二殿下凝出瀉月劍戰意沖天。雲郎護住羅敷,咬牙切齒呵道:“二哥,你變了!你說過的,只是将他當做解乏的玩物!現在你是要做什麽?将他送到仙界是嗎?我聽父尊說了,铢衡放不得,這是縱虎歸山!”

“那又如何?雲郎,你不會懂的,你還是做你無憂無慮的三殿下,本殿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幫的倒忙已經很多了!”仇落的話犀利起來,滿是帶刺,“趁本殿還念在兄弟之情,你最好趕緊從本殿眼前消失,否則本殿會将你這寶貝心肝捅成篩子,讓你也嘗嘗痛徹心扉的滋味!”

仇落語氣愈發凝寒,周身邪氣擴散面上紫紋隐有浮現跡象。雲郎被他身上散發出的強烈邪氣吓得面色發白:“二哥,你瘋了!你和那只邪物交易了是嗎?!它讓你做了什麽?”

“住口!”

滿腔邪氣在仇落神識叫嚣,意圖支配精神強大的二殿下淪為傀儡。仇落捂了捂發痛的腦袋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他耗了三成功力壓制邪氣,大傷髒腑,可不能因為老三幾句蠢話前功盡棄。

雲郎見仇落情況不對,幾乎游離失控的邊緣。他的二哥實在是厲害,在幾支勢力的追捕下還能堅持到現在。他不知道仇落為了奔波逃離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但是他有預感,再讓二哥一意孤行下去,魔界便要永遠失去二殿下了!

“不管二哥怎麽威脅,我都不會坐視不管……哼,只要铢衡不在人世,你就會死心。對吧,二哥。”雲郎面上浮現出古怪的笑容,仇落微微蹙眉,詭異的寂靜之中,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

那一瞬間,璀璨刺眼的光芒将黑夜撕裂吞噬,劇烈的光亮令在場三人不由側面閉眼。等光芒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漫天火光。

暖意的橘色驅退寒冷,卻硬生生将二殿下周身血液凝結成冰。血眸慢慢眦大,烈火燃燒在深邃的瞳孔,彌漫出一片刺痛。

“……衡兒!”仇落睅目,失聲咆哮。雲郎翹起唇角,得意洋洋地說道:“二哥,你失算了。咯咯咯咯咯咯!”

仇落根本無心領會雲郎的笑語,只是一腦空白沖滿是火光的村落奔回。心,滴落冷血,那一瞬間,倔強的眼神早已消亡在眼底,被烈火融化做酸澀,将眼眶刺得生痛。綿綿亦跟随仇落向火海狂奔,一主一仆義無反顧向最危險的地方拼命奔去。

“二哥,你回來!”

雲郎幾乎扭曲的聲音消弭在耳邊呼嘯,仇落邊哭邊笑:“铢衡,你等等我……我這就來了……我這就來了啊!”

☆、翻臉無情

仇落一向自負,能夠憑靠智慧運籌帷幄,化險為夷。

哪怕很多時候都是卑鄙冷酷的手段。

打小輔師們便紛紛誇贊他是天縱之才,在君明儀的教導下他俨然就是小輩中的太陽之子。可後來他放棄了。

因為無論怎樣優越過人、怎樣的被捧到天上,回到冷冷清清的仁明殿,唯一與他有些許溫度的铢衡都只是冷嘲熱諷的對待他。

直到他發現自己展現脆弱的時候,铢衡才會收斂鄙夷,終于肯露出一絲憐憫。嘗到一次甜頭之後,他便猶如沙漠之中适逢甘露的幹渴之人,迫切貪婪的想要得到更多體貼。

他不再争強好勝嶄露頭角,格鬥比武能避就避,無法可避便佯裝失敗。為此他挨了師尊不少毒打,疼上一會兒又會盡數轉到铢衡身上。每當挨完懲罰之後,他都會飛快回去瞧瞧铢衡的傷勢。這只美麗的孔雀無一例外地瞪着蔚藍的眼睛憤然的瞧着他,身上纏得繃帶滲血厲害。

铢衡從來不會喊痛,即便遍體鱗傷,他也只是睜大眼睛,倔強不屈的忍耐滿腔怒意。

和師尊說只要有血契在他就不會疼多久這句糊塗話是他故意的。

受傷之後他總是賣弄可憐想要得到更多的安慰。

铢衡是個刀子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