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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雙腳踩上軟軟的沙灘，牛衛軍還是有點恍惚。

年夜飯剛開席沒多久，雲集突然接到了李牧的電話，本以為是普通的拜年賀電，可就在飯桌上，大家眼看雲集聽着聽着臉色就變了。

“他們怎麽能這樣！這是能臨時反悔的事嗎？！錢都交了，該訂的都訂了……真是一點不負責任！你說怎麽辦…我怎麽知道怎麽辦？！”

牛衛軍憂慮地看着雲集，剛剛還笑的前仰後合的人，這會嚴肅得臉上要掉霜。雲帆和牛姥姥則是有點被吓到，雙雙停下了筷子。

又講了幾句，雲集掃了眼席上的另外三人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不好，他站起身講着電話進了卧室。

“小牛，你和姥姥先吃，我去看看你爸……”牛衛軍放心不過，追了過去。

牛姥姥是個挺迷信的小老太，見年三十這樣的大吉日子雲集竟然碰到了難纏的問題，急的她立馬就要去給家裏供的觀音菩薩燒香，雲帆勸都勸不住。

等牛姥姥燒了香撚了佛珠念叨了幾遍“阿彌陀佛”，雲集和牛衛軍一前一後從卧室裏出來了。

“解決了？”雲帆問。

“嗯，宣布一下，因為公司臨時變動，這次去海南旅行的員工福利空了兩個名額，我準備帶你爹爹去玩一趟。”雲集臉上笑眯眯，手心裏其實一直捏了一把汗。剛才他和李牧電話裏電話外合起夥來忽悠牛衛軍，就怕一句話穿幫給暴露了。

“那你讓李牧帶他的愛人去。”牛衛軍給雲集出了個主意。

“不行啊，牛哥，我媳婦懷孕了，才兩個多月，我現在哪也去不了。”不等雲集開口，電話那邊的李牧就搶答道。

“那要不你帶小牛去一趟？”

“他不是初六就要開學？這個返程在初七。”

“也對……”牛衛軍沒了頭緒，聽李牧說這次的福利是前所未有的大，員工幾乎可以全程不花一分錢，牛衛軍心疼雲集，為員工精心準備了這麽多，卻碰到臨時退出這樣的事。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雲帆留下陪着媽。”沉默了半分鐘，雲集小聲地，不确定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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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剛才怎麽沒想到這個！”功放的電話裏，李牧興奮的聲音傳來，“老板，我這就打電話跟他們說改簽，不然一會來不及了……”

“等等，”雲集打斷李牧，“你大哥還沒答應呢……”

“老板你快一點啊，我好聯系海南那邊……”李牧不斷催促道。

“催什麽催？！”雲集翻了眼手機，仿佛電話那頭的李牧能接收到他的白眼。

“你看，我真不知道會出這樣的事，要是真的不想去，我不會勉強你，大不了名額浪費就浪費了，沒事……”雲集停下來等牛衛軍的回答。

那就去吧，牛衛軍無可奈何地點點頭。得到答複雲集馬上給那頭回了話，李牧在電話裏連連道謝，大過年的仿佛牛衛軍同意出去玩是在救他的命。

“怎麽我洗個澡眨眼的工夫你就跑出來了？”雲集從後面環住了面朝大海發呆的牛衛軍。

“哦，就想出來看看。”到了地方牛衛軍才真正見識到李牧口中的“前所未有的福利”。他和雲集住的套間差不多位于海岸邊最好的為止，正對浩瀚的大海，從房間陽臺可以一路走到海邊。

“多曬啊，過來我給你擦點防曬霜。”雲集把牛衛軍拉到躺椅前坐下，不知從哪掏出一瓶防曬霜，擰開倒在手心。

“這又沒太陽，擦什麽防曬霜？”牛衛軍看看天，今天是陰天，沒太陽。

“你這就不懂了，這種天紫外線才強的很。難怪你黑不溜秋的，都是這樣曬的吧？”雲集不由分說把人摁進椅子裏開始往他身上糊膩子粉一樣擦防曬。

沒法反抗那就老老實實，牛衛軍閉上嘴享受雲集的服務。冷不丁從緊裹羽絨的A市到了拖板大褲衩的海南，熱氣騰騰的空氣裏都是海水濕濕的味道。牛衛軍躺了沒一會就開始犯困，他們早上趕的早班飛機，辦完入住登記這會也才十一點剛過。

目睹牛衛軍頭一點一點地打盹，而自己的手正落在他的脖頸和胸前，雲集滑了滑喉結，沒來由有些口渴。看看不遠處在沙灘上嬉戲的男男女女，雲集強忍欲望，拍拍牛衛軍的臉。

“寶貝，醒醒，這海風大別在這睡。”

“嗯……困……”要睡不睡的牛衛軍不買賬，在躺椅上翻了個身背對雲集，沒有枕頭，他還不忘乖巧地把手墊在頭下。

雲集最遭不住牛衛軍用這種帶着鼻音的腔調說話，可以說讓他在他面前這麽哼哼兩聲，他就什麽原則也不講了。找來個毯子蓋在牛衛軍的身上，雲集想了想又回去用涼水洗了把臉，這才從屋裏順了本雜志坐在牛衛軍的旁邊靜靜地看。

因為沒人打擾，牛衛軍這一覺睡到下午快兩點才醒，回房間吃了點東西，大中午的也不好在室外多待，雲集幹脆打開空調拉上窗簾和牛衛軍來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室內運動，導致剛醒來沒多久的牛衛軍緊接着暈了過去。

……

中午和下午睡太多的弊病就是到了晚上，牛衛軍說個天都睡不着了。在床上來回攤了一個小時的煎餅之後，把真的有點累了的雲集吵醒，兩人講了半天話牛衛軍還是精神十足，最後眼皮都耷拉下來的雲集氣急敗壞地翻身把人用自己的方式愣給哄睡着了。

第二天牛衛軍早早爬了起來，他現在看到雲集躺在床上心裏就打怵，怎麽，怎麽能那麽有精力呢……

吃過早飯，雲集叫了輛車，今天的行程安排是下海潛水。

一路上看着窗外略過的椰子樹，牛衛軍心中忐忑，他沒下過海，游泳也不怎麽會，一會要是浮不起來可怎麽辦？

事實證明牛衛軍的擔心純屬多餘，因為他根本就潛不下去。

到了地方，換上專業的裝備，牛衛軍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下了水。即使有專業的潛水員在旁邊指導，可牛衛軍還是過于緊張，教給他的方法和竅門瞬間忘得一幹二淨。牛衛軍嘗試了很多次，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正當他氣餒地不行想要放棄的時候，雲集調試好了裝備，從工作人員的手裏接過牛衛軍的手。

“別怕，我在。”雲集笑着說。

“你會潛水？”牛衛軍驚訝地問。

“嗯，我都差點要去考潛水員證了。”雲集心想我終于有個可以讓媳婦看得上，拿得出手的技藝了。

“哇——”果然，雲集收到了牛衛軍崇拜的眼神。

“別哇了，來，聽我的，吸一口氣。”雲集把人往水域裏帶了帶，一步步引導他把頭紮進水裏。

也許是因為雲集在身邊，牛衛軍心裏放松，試了一回居然就成功下潛了。

到了水下，雲集捏捏牛衛軍的手讓他睜開眼，經他提醒牛衛軍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一直都閉着眼。

雲集始終留意着牛衛軍的狀态，見他忽然愣住就知道他看到眼前的景色了。

和上次在海洋館一樣，牛衛軍瞪大眼睛整個人都呆了。水下的世界竟然如此色彩斑斓，和陸地相比，這裏的色調和搭配甚至可以用光怪陸離來形容，大紅大綠的珊瑚和海葵，游弋其間閃閃發亮的魚群，嘟着嘴渾身鼓成一個球的河豚好奇地靠近，仔細看石縫裏還有時不時露出半邊臉的螃蟹。牛衛軍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趴在石頭上的寄居蟹，他總覺得那雙小豆眼是在看他。受到驚吓的寄居蟹擡着海螺一溜煙跑了，慌慌張張的樣子逗樂了牛衛軍。

透過潛水鏡，雲集仿佛能看到牛衛軍閃閃發亮的雙眼，肯定又是一副驚奇不已的傻笑模樣。說來也奇怪，大山裏的孩子卻偏偏對海洋情有獨鐘，當真是應了那句話，看不着的永遠是最好的？

陪牛衛軍小範圍地游覽了一會，雲集手套下的計時器震動起來，他拉住馬上就要跟在小魚後面游走的牛衛軍，兩人上浮到水面。

“怎麽了？”他還沒看夠呢。

“下潛的時間不能太長，你又是第一次下水，時間長了對你的眼睛和心肺不好。”雲集把安全繩遞給船上的工作人員，撐着甲板上了船。

“哦。”牛衛軍略微失落地應了一聲，被雲集拽到了甲板上。

“行了，別不樂意了。要是喜歡的話，等有機會了再來。”

“嗯！”

潛水是很耗費體力的，出了水換回自己的衣服，牛衛軍才感覺到自己的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了。秉承愛人的胃是天底下第一重要的事情，雲集帶牛衛軍在路邊随便找了一家海鮮店，牛衛軍埋頭幹完了一大碗海鮮飯才覺得緩過勁來。

“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雲集把一碟生魚片推到牛衛軍面前，“嘗嘗這個，海邊就這點好，什麽魚都是最新鮮的。”

牛衛軍鼻子湊近聞了聞紅色的魚片，“好腥啊……不愛吃。”

“腥？海魚都是這個味，就是要吃這種新鮮的感覺。要不你蘸醬油試試？”雲集夾起一片在醬油碟裏蘸了蘸伸到牛衛軍的面前。

牛衛軍聽話地張嘴把魚片叼走，嚼沒兩下就“唔”的一聲，臉上閃過慌亂。

“怎麽了？不好吃？那吐出來。”雲集就近從紙盒裏抽了兩張紙巾攤在手上，好讓牛衛軍把嘴裏的東西吐出來。

牛衛軍本來還不好意思，可嘴裏的怪味激得他胃裏不停翻騰，他實在是有點接受不了，只好抓過雲集手裏的紙把魚吐了出去，緊接着灌了一大口啤酒漱了漱口才覺得緩過來點。

“好點沒？你肯定是以前不常吃，所以突然刺激到了。”雲集把剩下的三片一齊掃進嘴裏，怕有味他連盤子都放得遠遠的。

“你不覺得，有股怪味？”牛衛軍皺眉。

雲集仔細咀嚼了一會，這就是新鮮的生魚片，肉質鮮嫩有彈性，算是比較上乘的品質了，沒什麽怪味啊。“哪有什麽怪味？你是不是剛才吃鱿魚和魚子了，嘴裏味道摻在一起，所以覺得怪。”

“也許吧。”牛衛軍咂咂嘴，口腔裏還是殘留的有剛才又腥又苦的味道。

牛衛軍對生鮮接受不來，雲集叫來服務員，把點的生冷全換成烤焗蒸煮類的熟肉。牛衛軍第一次吃到剛從水裏撈起來的基圍蝦，個大不說肉還瓷實，吃的高興他幹脆敞開肚皮一個人吃了一斤多。雲集在旁邊看得哭笑不得，那些個只有海邊有的海魚海産牛衛軍一點不感冒，專就喜歡哪那都吃的到的基圍蝦……

“行了，吃了快兩斤了，留着點別一次吃堵着了下回該不愛吃了。”看到牛衛軍意猶未盡地剝開最後一只蝦送到嘴裏，雲集招手喊人來結賬。

看看自己面前用蝦皮蝦頭堆起來的“小山”，牛衛軍這才反應過來他好像真的吃多了。不應該啊，明明之前還填了一碗海鮮飯，怎麽胃裏就跟無底洞一樣填不滿呢？

雲集結完賬回來就發現牛衛軍在對着面前的空蝦盆發呆。“行了行了，別留戀了，下頓還有。”

“我是不是吃的太多了？”牛衛軍摸摸肚子問道。

“又不是豬肉牛肉，蝦嘛，多吃點無所謂。”雲集把人從小凳子上拉起來，“走吧，我跟服務員打聽了，門口有巴士可以回酒店。”

兩人剛上巴士，天邊忽然飄過來一團烏雲，沒幾分鐘就發展成遮天蔽日狂風肆虐，緊接着豆大的雨點噼裏啪啦砸了下來。牛衛軍和雲集看着車窗外世界末日一般的天際和路上叫嚷着急急忙忙撐起油氈布的店鋪驚訝不已。剛還豔陽高照呢，這變的也太快了吧？！

雲集剛慶幸幸虧他倆做上了巴士，一個急剎車就打了他的臉，車抛錨了，走不了了。雲集咬牙切齒地看着前方酒店的招牌，離目的地就一步路了，這車壞的真不是時候。和牛衛軍商量了一下，目前巴士處在一個上坡的坡頂，雨天路滑，待在車裏不太安全，與其等着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出現的拖車來，還不如下車跑兩步回酒店。

于是兩人下車沖進了重重雨幕。牛衛軍算是真正見識到了暴風雨的厲害，抵抗着逆風的阻力，風卷得他睜不開眼，雨密集地打在背上青疼一片，天地之間他能感知到的仿佛只剩下雲集拉着他的手。

好不容易回到了酒店大堂，雲集立刻用服務生遞過來的大浴巾把牛衛軍裹了起來，回到房間立刻就給他洗了個熱水澡，吹幹頭發後又押着他喝了一大碗姜湯，可饒是如此，半夜裏牛衛軍還是發起了燒。

作者有話要說：

文章界面上出現了日期和小紅花，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出現，文章後面也有請假二字

隐隐約約覺得是在督促我更新的……

行吧，最近追星追瘋了，今天就通宵存個稿，拯救我的出勤……

感謝大家的理解與厚愛，日更的承諾老不兌現，我簡直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