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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能不能別笑了？！”坐在轎車裏，牛衛軍斜了眼駕駛座上低頭悶笑得肩膀都在顫抖得某人氣惱不已。

雲集片頭看了看面露羞澀臉紅撲撲的愛人，嘴角往下壓的好辛苦。

“你說，剛才店裏都是自己人，當着咱媽啊小陶啊還有天生他們，你還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看你緊張成什麽了……”

“你閉嘴！那不還有，還有兩桌客人麽？！”牛衛軍很少這樣急赤白臉地搶白雲集的話，實在是因為羞得不行。

剛才雲集在飯菜上桌之後，把在後廚忙的人都喊到了前廳。端起一杯偷偷換成白水的小酒杯塞進牛衛軍的手裏，把人拉到飯館中央的一小塊空地站好。

“首先，歡迎大家今天能來捧場，下面就有請店老板，‘大牛的店’的大牛給大家致辭！”

“好！”雲帆興沖沖地跳起來吆喝鼓掌。雲集說完就往後退了半步，把位置留出給牛衛軍。

“呃，大家好，我是牛衛軍。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與厚愛，這是我第一次開飯館，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包涵……就，歡迎大家今天來吃飯，吃好喝好！幹，幹杯！”在家裏的時候牛衛軍倒是準備了，在心裏把前面兩句詞念了個滾瓜爛熟，可等站在這裏才發現，那兩句念得熟是熟，可沒有結尾呀！沒詞之後大腦一片空白，偏偏那個檔口大家都安安靜靜地在等着他接下來的話。牛衛軍緊張得手裏的水都要蕩出來，跌跌撞撞補了句“歡迎大家來吃飯”他就想走，轉身時才反應過來自己手裏還拿着酒水呢，無奈又硬着頭皮跟大家幹杯……

“好！”雲帆本着強烈的私心，一如既往地給他爹爹鼓掌叫好。在他眼中他的爹爹就是千好萬好，連怯場都怯地這麽單純可愛！

坐在雲帆旁邊的楊天生被這小夥子一會一個“好”，一驚一乍地吓得夠嗆。雲集牛衛軍，他嘴裏默默念叨了幾個來回，剛才牛衛軍講話的時候，從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雲集臉上的表情。多年的鐵哥們怎麽會看不出來，雲集望向牛衛軍背影的眼神，溫溫柔柔的膩死人，這可不是看大表哥的眼神。好啊雲集，這麽大的事連他都瞞着，當初帶人到自己店裏時怎麽說的？遠房來投奔的表哥，啧啧啧，什麽表哥明明是嫂子，瞞得真緊，真是不地道。楊天生心裏瞬間盤算上了，怎麽借這個事從好友這裏再占點便宜。他今天看到當初在天廚裏唯唯諾諾笨手笨腳的陶從柔，差點沒認出來。小姑娘現在舉止大方不止一點半點，聽說今天來客桌上的菜都是她親自掌勺，雖然不清楚開店大吉牛衛軍作為店主為什麽不親自下廚，可陶從柔的手藝可是跟之前進步了許多。都說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桌上的菜楊天生一嘗就能知道好甭。除開材料擺盤這樣的外在條件，掌勺人的水平放眼市裏大大小小的餐館，也能評個中等偏上。楊天生當然不知道陶從柔這也是無奈被逼的趕鴨子上架，起早貪黑跟着牛姥姥辛苦學了幾個月才有今天的手藝。在他眼中，年前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從自己店裏出去的小姑娘，在天廚連碰鍋鏟的機會都少的人，到這邊了卻迅速當上大廚了？他反思自己怎麽就沒發現這小姑娘有這樣大的潛力呢？還是說牛衛軍有獨特的教徒秘籍？楊天生迅速在腦海中劃拉出一個名單，暗搓搓地打算把這些人分批分次送到牛衛軍這裏來培訓一下……

因為致辭的時候出了糗，牛衛軍恨不得立刻起來就走。好不容易等到雲集以茶代酒替牛衛軍敬了客人們，跟大家告了句抱歉老板今天身體不适先失陪了雲雲，把店裏交給牛姥姥和陶從柔，兩人便上車走了，今天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到了，下車吧，開門的時候注意後面有沒有行人。”雲集把車緩緩靠在路邊。等了一會見身旁沒有動靜，回頭一看，牛衛軍盯着眼前大樓上的招牌愣兀自愣神。

安寧婦産醫院。

自從得知牛衛軍懷孕，雲集就開始篩選尋找能讓他産檢和分娩的地方。首要的選擇條件是保密性，他不允許有人把他的寶貝當成怪胎看待，給他找的醫生必須嘴巴足夠嚴實。雖然過去牛衛軍生雲帆的時候沒遇到什麽危險，可畢竟是男人生孩子，沒有多少先例可循，雲集要杜絕所有的意外情況，所以選擇的醫院醫療條件一定要好。

四處打聽了兩個月，還真讓雲集找到了一個符合他們所有條件的地方。正好，還是熟人。

“衛軍，不怕，給你做檢查的醫生是我的一個表姐，我之前都跟她說好了，一會進去了會單獨僻出來一個診察室給我們。別擔心，我會一直陪着你的。”這話雲集來來回回說了快一個星期，好不容易才把牛衛軍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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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不能，不檢查了，孩子很好，我知道的，你看上次也沒檢查就生了……”牛衛軍臨到醫院門口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常規的産檢是必須的，這個沒的說。”雲集态度十分堅決，定期檢查如果有什麽問題可以及時發現以免造成難以挽回的後果。生孩子不是件小事，說個不好聽的就是在鬼門關裏走一遭，雲集自認無法承受牛衛軍和孩子有任何的意外和閃失。所以平時不管雲集如何縱容牛衛軍，但在産檢這件事上他始終一步不讓。雖然心裏明白這是牛衛軍面前的一道坎，但那又如何，有他在，他會陪着他跨過去。

“哦……”牛衛軍點點頭不再猶豫，雲集這是為他好，他懂得。

“乖，別怕。”雲集摸摸牛衛軍的頭，下車來親自給他打開車門。

到了婦産科，兩人呆呆地看着眼前熙熙攘攘吵吵鬧鬧的候診大廳，人好多啊……

雲集打了個電話，兩人等了沒五分鐘，從對面走廊裏出來一個女醫生。

“這！”雲集朝她招手。

“上次忘記跟你說了，從停車庫的電梯直接上來，就不用路過這裏了。”

雲集的表姐疾步走到兩人面前站定。不知道該怎麽稱呼，牛衛軍默默朝來人點了點頭。雙手随意地統在白大褂的兜裏，胸前的口袋裏插滿了各式簽字筆，頭發被簡單幹練地盤起，臉上畫了淡妝，精致又恰到好處，挂在脖子上的工作牌上寫着表姐的名字：王玉茹。發覺牛衛軍在打量自己，表姐露出個微笑。

眼前這個人說是雲集的表姐，嚴格意義上兩人沒有什麽親緣關系，這個表姐的爸爸是個孤兒，碰巧和雲集的母親一個姓。當年在老家雲集的外公見他一個人過日子可憐，想着一個姓的本家孩子于是動了收養的心思，可當時自家孩子也多，日子本就緊緊巴巴，最後只好作罷。不過在上學工作結婚這些大事上，雲集的外公卻沒少幫忙。這麽多年過去了這舅舅一直記着雲集外公家的恩情，逢年過節從沒少過問候，遇到什麽麻煩也能幫就幫。因着上一輩的淵源，雲集和這個舅舅家的表姐關系一直不錯。雲集得知牛衛軍懷孕後第一個想起的就是這位當婦産科醫生的表姐，可她這幾年參加了一個公益團隊，在全國各地的貧困縣搞義診，回A市的時間很少。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事情，把人大老遠的找回來吧？

多虧前些天雲集因為公司的事情跟她家表姐夫在一起吃了個飯。席間雲集得到了一個意外的驚喜，表姐要被公派到美國交流學習，這幾個月在家苦練英語。雲集散了席回去就聯系上了表姐，怕電話裏說不清，雲集第二天特地把人約出來面談。表姐聽說了牛衛軍的事，驚訝過後拍着胸脯保證，這事兒包在她身上。雲集被表姐的熱心感動的不行，一連疊地道謝。

“诶诶，你什麽時候把你那位帶出來我見見？他長得漂亮不？性格好不好？會生孩子的小受诶，我長這麽大第一次見到！天哪，好想看看！你說你今天怎麽沒把他也帶着啊！”和雲集談好了去醫院診察的時間，表姐忽然邪魅一笑，畫風突變。

“姐，說正事呢，咱能不能專業點？小受什麽的，我覺得他都不一定聽得懂……”雲集滿臉黑線，他怎麽就忘了，眼前的表姐，除了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婦産科專家之外，還是一位“傑出”的資深腐女，平生唯二的抱負，一是把偉大的醫學事業發揚光大，二是希望全天下的gay們都能找到自己幸福的歸宿……

“這怎麽不專業了？好，按你說的，說正事，不如你跟我講講，當年你是怎麽對人家始亂終棄的怎麽樣？”表姐靠回椅背，端起茶杯問道。

雲集一口茶水嗆進嗓子，猛地咳嗽起來。

“姐，說來話長，其中還有許多誤會……”雲集一邊找紙擦嘴，一邊解釋。

“當初雲集這孩子來的很意外，他們家那邊都是農村的，很難接受這樣的事兒，差點雲集就生不下來。我媽派人去接孩子的也是心大，明明孩子是衛軍生的，他們冒用了同村另一家姑娘的名義把來自送來，愣是這麽多年都沒發現……要不是去年衛軍想孩子找到A市來，我怕是還被蒙在鼓裏……”

“呵呵……”表姐把茶杯往桌上一跺，“你們渣攻是不是都這麽善于甩鍋啊？把自己摘的挺幹淨的呗？都是人家的錯，你一點問題也沒有呗？雲帆這些年在你家過的什麽樣的日子，你以為我不知道？要是我，還給你生二胎呢，不把你摁着揍一頓都算我涵養好！真想跟他見面好好談談，做什麽想不開原諒你這種渣男……雲集你老實跟我說，你是不是把人拐回家就為了給你生孩子？”

雲集啞然，王玉茹的質問他沒法反駁，雲家着實愧對牛衛軍，何況自己還是那個罪魁禍首。

“姐，我不是為了讓他再給我生孩子才跟他在一起的，我是真的喜歡他……”

王玉茹上下打量了半天，心裏掂量雲集這話有幾分可信。雖然嘴上嚷着雲集渣，但她也知道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的道理，何況前段時間她聽說了雲帆這孩子變了，變的規矩了很多，想也知道是誰的功勞。她只是心裏過不去，想為那個老實本分的人打抱不平罷了。

“哼，雲集，我今天把話放這，要是你以後敢做出對不起弟媳婦的事情，我第一個饒不了你！我先走了，跟你一起喝茶我心裏堵得慌！”王玉茹挎上包包留給雲集一個潇灑的背影。

“姐，這是牛衛軍，衛軍，這是表姐。”一行三人穿過中庭，雲集一邊走一邊介紹。

“表姐好……”牛衛軍略顯拘謹地打了個聲招呼。

“诶，你好！今天外面天氣不錯，你們是吃了飯過來的嗎？”王玉茹特地換到牛衛軍那一側，和藹地說道。

“嗯，吃過了，表姐呢？”牛衛軍規規矩矩地回答。

“我？我等會給你檢查完了再去吃。最近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最近挺好的，沒什麽不舒服。”

“來，走這邊。”

王玉茹把兩人帶到中庭左邊的一大片玻璃牆圍起來的空中庭院，掏出鑰匙打開門。

“姐？你确定這路是對的？”雲集驚訝地看王玉茹帶牛衛軍踏上顯而易見是綠植景觀的草地，他站在原地有點猶豫。

“哎呀，這邊穿過去最近嘛！跟上，記得把門鎖一下。”王玉茹正提醒牛衛軍注意腳下，頭也不回地說。

“哎，來了……”

走出景觀草地，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跟剛才人聲鼎沸嘈雜不已的候診大廳截然不同，這裏安靜了很多，地上鋪着靜音地毯，牆壁漆成淺淺的綠色，每隔一段挂着一幅風田園景畫，不遠處穿着淡藍色病號服的孕婦由護士陪着在半露天的休息區散步，安在天花板上的音響裏放着節奏舒緩的鋼琴曲，營造出一種舒适和安定的環境。

“這邊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這是我們醫院最著名的‘東苑’，很多女明星都來這裏生孩子呢！你回頭看我們剛來的那塊草地，靠近這一面的玻璃是單向的，完全不會洩露客戶隐私。”王玉茹給兩人介紹道。

“嗯，就是知道你們這裏保密性做得好才過來的。”雲集點點頭。

“我的辦公室在這邊走廊第一間，等會我給你們一張電梯卡，從地下停車場F區的電梯可以直接刷卡上來，上來往右手邊一拐就到。”

雲集一邊走一邊默默記路，牛衛軍則是被眼前的一棵大柳樹吸引了注意力。如果沒記錯，這可是十二樓，這麽大一棵樹是怎麽移到這麽高的地方的啊？

“哦，這個，我們院長是一個十足的理想派。據說有一天他晚上做了個夢，第二天就聯系買了這樹，請了直升機給釣上來的，鬼知道他做了什麽夢，有錢人的世界懂不起……”王玉茹翻了個白眼，枝葉繁茂的柳樹在她眼中總結下來就是四個字，勞民傷財。

進了王玉茹的辦公室，兩個人先是上了半個小時的教育課。雲集一開始還提心吊膽的害怕表姐突然切換狀态，開一些讓牛衛軍臉紅尴尬的玩笑，好在表姐專業素質過硬，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仔細給兩人科普了懷孕各時期需要注意的事項。

“這本冊子你們拿回去好好讀一讀，有什麽問題再來問我。現在我們去後面稱體重，然後做B超。”

在B超機的顯示屏上，牛衛軍和雲集第一次看到了家庭新成員的小模樣。

”好小……”牛衛軍驚嘆道。

“是呀，別看我們小，可我們小胳膊小腿可都發育齊了哦！”王玉茹一邊測量各項數值一邊微笑着對牛衛軍說。

“孩子還好吧？”雲集緊張地站在檢查床邊。

“總體沒什麽問題，就是頭圍稍微小了一點，不過沒事，正常範圍，不是什麽大問題。好了，起來吧。那邊有紙，把肚子上的耦合劑擦擦。”

“哦哦，好！”雲集點頭如搗蒜，拿起紙巾給牛衛軍擦肚子。

“咳咳，回去之後孩子爹爹要注意一下營養，軍軍你這有點瘦啊，是我這個笨蛋弟弟沒給你吃好？”王玉茹一彎嘴角，雲集心知不妙。

“啊？沒有……”牛衛軍迷茫地下床站在地上，他有點反應不過來，剛才不還在很正經的說孩子的事嗎？還有，軍軍是幾個意思？

“沒有？你看你這麽瘦，肯定是他沒好好照顧你。以後他要是他欺負你了，別怕，姐姐給你撐腰，姐姐在四環有套大房子，哪天你跟雲集吵架了，你帶着孩子直接上我這來，他敢欺負你姐姐幫你揍他！”

來了來了，終于要顯露原型了，雲集心裏瘋狂吐槽。

“謝謝姐姐，你多心了，雲集他沒欺負我……”牛衛軍腼腆地笑了笑。

“這個渣攻當年幹了那麽渣的事兒，聽姐的，你對他可留個心眼，把我電話存好，有事找姐！”

“好了好了，檢查做完了，我們該回去了，下次，下次再聊好吧？”王玉茹還想接着說，雲集忍無可忍的把人拉開了。收好病歷和檢查結果，告別表姐，雲集迫不及待帶着牛衛軍離開了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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