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下午考文綜。

文綜塗完答題卡後，轉戰大題，因為文綜大題向來都是寫越多越保障，所以答題卡寫下來除了思考幾乎沒有停頓時間。

這一題題寫下來，手臂酸的要命。然而即使手速再快，知識儲備不足導致思考答案時間太長。

考完試後，佘不苛的歷史還有好幾道大題沒寫。

佘不苛到老地方時餘晗已經在那站着了，視力極佳的他觀察到餘晗的一向略顯飛揚的眉梢有向下撇的趨勢，嘴唇也輕抿着，整個人看上去有氣無力。

他不高興。

佘不苛心頭一跳，快步走上前問：“沒考好嗎？”

餘晗見他走近，對着他嘆氣說：“是啊，你安慰我一下。”

佘不苛一時無言，他舉手輕輕摸了下餘晗的腦袋。

餘晗的頭發不軟，因為平時不怎麽打理還顯得有些糙，挺紮人。

餘晗被佘不苛這動作弄得表情一卸，動了動嘴，沒說什麽。

這倒是他們認識以來做過的最為親近的肢體動作了。

佘不苛把手放下後就從口袋裏拿出根煙。

他直接遞來一根煙，十分老大得說：“抽吧。”

餘晗：“……”

佘不苛自己，每回心情煩悶或是畫畫不下去時，都會點根煙慢慢抽着，好像無處不在的喪氣能夠随着灰煙飄走。

“你這安慰法不行啊。”餘晗接過，依然沮喪着臉，可憐巴巴的望着佘不苛。

他特地下巴收裏，眼神擡高顯得，十分的弱氣。

佘不苛自己點了根煙，面無表情得看着餘晗的神情，好像是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殺手安慰餘晗：“想想開心的事吧，考試都結束了，而且這才第一個月。”

餘晗：“是噢，只剩兩個月多幾天。”

餘晗自顧自裝模作樣一會，見佘不苛漸漸變得不為所動，便看着佘不苛笑了起來，剛剛那滿臉‘我好可憐’的神情瞬間無影無蹤。

“唉，你這人真不好逗。”餘晗說：“放心吧，我腦子裏可以自動過濾那些沒用的垃圾，現在啊，滿腦子都是考試和美人。”

“你這麽喜歡美人？”佘不苛的神情掩在煙霧後看着像似笑非笑。

餘晗直白說：“佘美人，這個你應該最清楚。”

又來了，這種感覺。

佘不苛吸了口煙，總覺着眼前的同齡人在勾引他。

“楊光說。”佘不苛看着餘晗道：“你和我自來熟是因為我身邊的妹子，我還真認識挺多顏稱得上美人的妹子。”

餘晗：“……別聽他放屁，美人只有你一個。”這坑貨。

他消音了幾秒，後又說：“很多嗎？看來你很受歡迎啊。”

語氣很平淡，淡到佘不苛覺得自己剛剛又在自作多情。

不過他不想引起誤會，說：“還可以吧，都是通訊錄裏的，幾乎沒什麽聯系。”

餘晗點點頭表示明白，說：“那你還真是不解風情。”

佘不苛安靜了，片刻心情有點微妙，說：“為什麽總感覺你是在誇我。”

餘晗笑：“誇你不好嗎。”

佘不苛：“……”

為期兩天的省質檢正式結束，這幾日一直在重複着進門出門的人群，再次密密麻麻擠過育英那不大的折疊門。

這場考試，在高考之前，算得上一場結束。但在大部分有心的學生看來，剩餘的兩個月依舊是值得沖刺的關鍵時刻。

特別是剛剛開始補習的藝術生們。

餘晗照例蹭車，目光有些散漫。

回家路上，周圍的民居飛馳倒退，目光觸及的景物，随着視線的焦距，緩緩的連成一根直線。

“你考慮好了嗎？”餘晗問。

這話剛剛餘晗已經問了不止一遍，佘不苛聽了心情有些無奈。

他回答：“嗯。”

“那你搬過來嗎？”

“嗯，會搬過去，住幾個月應該沒事，我回去整理一下衣服什麽的。”佘不苛的聲音被風聲吹得有些模糊，他說：“你樓下空房間可以租嗎？”

餘晗有些疑惑得皺眉：“你不和我住一起嗎？”

心裏裝着事的佘不苛：“……”

随即，很真裝逼得說：“我不缺錢。”

餘晗：“……”

他把視線從周圍的民居裏轉回來，最終停在了佘不苛偏左的後腦勺。因為他是往左坐，所以能看到佘不苛大片性感的左側臉。

高中生是男孩子長身體的重要階段，這個時期男學生都是青蔥大蘿蔔一根，好看不好看也是區別于臉蛋和身形。

但佘不苛不一樣，他有着與高中生格格不入的成熟和優秀，并不是單單成績單可以證明的優秀，而是從裏到外的氣質。

十分與衆不同。

餘晗默默湊近他和佘不苛之間的距離，在佘不苛左耳邊上：“噢，那沒辦法。你知道的，下面幾層我不能決定，只有我那層我才是房東。”

“而且有時候那些人還會從國外回來住段時間走。”

“那我住你隔壁？”佘不苛帶着不确定性。

餘晗拒絕：“那是我的工作室，就算收拾了，也還是太小了，我不想我的客戶受委屈。”

佘不苛道：“那客廳？”

餘晗搖頭：“不行，客廳沒空調，不舒服，而且也很擠，半開放廚房和沙發都快占沒了位置。”

佘不苛一陣沉默：“你是想我去廁所住嗎？”

餘晗腼腆一笑：“怎麽會呢，我房間最大了。正好一起學習。”

佘不苛：“……”

餘晗的房間的确很大，多塞兩張床都沒問題。又不是沒住過，都是男人怕什麽？

佘不苛還真怕，畢竟他心裏有鬼。

但既然決定讓餘晗過一過房東的瘾，佘不苛也沒有再廢話，點頭答應了。

餘晗笑得一臉燦爛，十分鐘的車程，兩人在路上扯七說八，一會和交流考場時碰到的人，一會時聊聊集訓時的趣事，順便把佘不苛搬到餘晗家的時間點定了。

送了餘晗安全到家，佘司機完成了任務，無聲酷炫的一路飙車，向目的地駛去。

今天是周六，明天是周日。按照補習班的假期安排，這算是補習班贈與的最後一天假期。

自後頭開始，補課開始第二月至六月份的高考，除了老魏承認的國家節假日，是沒有任何的輕松可言的。

佘不苛到家便在淘寶買了單人木床，以及各種需要在外住兩個月需要的生活用品，地址填的是餘晗家裏的地址。

他剛剛向餘晗要了快遞可簽的詳細地址，就發在微信上，複制黏貼一下就可以了。

佘不苛除了佘女士時不時開心發的一堆紅包以外，自己也存了許多積蓄。

他從幼時開始學畫，到現在已十年有餘，他并沒有被高考應試而限制了畫風。

因為天賦使然，加上自身努力。業餘時他時不時便會在網上接些訂單，偶爾興致來了，還會随以前的老師一起去幫一些商業店鋪畫些壁畫、裝飾畫，再加上以前浪的一些日子裏各種方式掙來的錢，斷斷續續，他手頭上也積累下不小的積蓄。

平時佘不苛都是用自己掙的錢花費，他買的東西不多，貴的都是畫材和衣服，畫材比較是消耗品，畫着畫着錢就少了，而衣服，大部分都是熱衷折騰的佘女士打理。

關掉了購物軟件，佘不苛放下了手機。

無所事事，他坐在自家的沙發上想了想餘晗，想了幾分鐘，他站了起來，去了自己平常畫畫的工作室。

靈感是個很玄妙的東西，突然冒出來，又有很大的幾率立馬消失不見，消失的時間，很可能就是永恒。

佘不苛靈感上頭，拿出一本他經常用的速寫本，拿起黑筆就上手。

他畫畫時很專注，手機來了消息，屏幕閃了一下，不過他沒注意。

佘不苛認真起來，對外物幾乎是沒有什麽感應，沉迷創作的樂趣裏。

畫完後，還來不及感受完成畫作的滋味，又來了一條消息。佘不苛随手一瞄，又淡淡收回了視線。

觀察完手頭上那副早上畫的餘晗，佘不苛才把視線放到了手機上。

李清照：抱歉，我剛剛知道郭強對你畫具做了手腳，真的很抱歉，都怪我。

李清照：你沒有因為這個事出什麽意外吧。

這個好友佘不苛沒打備注，因為經常有人加他，他有時候随便同意，偶爾會漏好些不怎麽相熟的人。

但看這個這兩句話，佘不苛隐隐猜到了這人是誰。

佘不苛：陳靈？

李清照：……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這回複很有趣，佘不苛都不知道自己除了知道這女的的名字，還能和她那麽熟。

浪費時間，佘不苛覺得沒有必要，随手把這個僞裝是千古大詩人的陌生人删除。

話說來，這個陳靈的确是大衆看來皮囊稱得上美人的家夥，不然郭強那傻逼怎麽會對這姑娘要死要活。

早上他對餘晗說的不是謊言，列表裏長得好看的平時他大多不怎麽交流。

打開相冊，拍下手頭的這張速寫，佘不苛把本想将這張這畫發給餘晗。但佘不苛總感覺這樣似乎會暴露他的一些心事，想了想，放棄了這個決定。

家裏空蕩蕩的，距離佘女士回來還有些時日。晚飯還沒吃，肚子有些空，佘不苛訂了份炸雞後，就開始了枯燥的複習背誦，背不下去就刷十二道數學選擇題，刷膩了再換回來，如此重複。

直到收到餘晗日常發的晚餐圖片，此時佘不苛訂的炸雞也到了。

因為明天沒有上課，佘不苛啃完炸雞繼續讀書，十二點剛到，餘晗發來消息：在嗎？我刷題刷傻了，想聊聊天換回腦子。

這個才是正确的熟人打開方式，佘不苛輕輕笑了一下。

不過這明顯是餘晗的調戲之語，平常這個時間餘晗都是在背誦。

佘不苛沒有回複，按了靜音，他繼續背書，到時候再看看餘晗有什麽反應。

淩晨兩點半，差不多到了上次餘晗背書睡下的時間點，習慣了剛調的時差的佘不苛有些困意。

他放下了手頭上的練習，洗漱上床，躺在床上再看了一會書。

到了三點，佘不苛準備睡了，習慣性拿起手機給餘晗發晚安。

列表裏的餘晗：？？美人今天你的日常操作死機了？？

餘晗：行吧，勉強原諒你，晚安。

時間是一點十分。

餘晗：晚安，我睡了。

這回時間是兩點五十分。

說實話，這種話不是沒有人沒給他發過，以往看都不看偶爾看還起雞皮疙瘩的話，在這個聊天框裏，卻沒令佘不苛感到一點不适。

佘不苛笑了一下，很輕，很溫柔，給餘晗發語音：晚安。

這次屏幕對面的家夥是真的睡了，沒有一點反應。

佘不苛心想：兩個幼稚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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