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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春,夜涼如水。旁邊大紅燈籠的紅光輝映,一陣微風吹過,燈籠被吹起,燭影搖曳。這棟猶如待在舊時光裏的建築,此刻也硬生生地将車裏車外的兩人,拉回了舊時光中。
蔣靜成低頭,車裏沒開燈,透過廊檐下燈籠的燭光,看着車裏的人。雪白的皮膚在昏暗的車內,自帶光線一樣。她微仰着臉,漆黑的眼眸亮地如飽滿着水光。有股不服輸的倔強。
他伸手敲在車窗上。
直到韓京陽他們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蔣靜成還站在人家跑車的車前蓋上。他就去接個電話的功夫,一回來就聽他這個表妹說了,小成看見一姑娘,撒腿就追上去了。
韓京陽心裏驚訝,蔣靜成和他打小的交情,他自然了解他的性格。
怎麽可能是,随便看見一個姑娘,就追上去的人。
除非是……
這麽一想,他心底一咯噔,緊跟着出來了。
一出來,就看見這麽一幕。
綠柳的經理和韓京陽認識,他聽服務員跟着說了這事兒之後,怕雙方有誤會,也出來看看。結果就瞧見高大的男人,站在人家車子前蓋上。
經理記得這位是韓京陽帶來的朋友。
所以趕緊低聲說:“韓少,這位是您朋友吧,是不是中間有什麽誤會?有事兒好好商量。”
剛從樓上包廂把手機找回來的季啓慕,一到門口,就看見門口堵着不少人,像是在看熱鬧。
接着他就看見自己的法拉利上居然有個人,他登時怒道:“我艹,老子的車。”
到中國幾個月,倒是先把罵人的話,學足了。
他沖過去,發現這男人就算半蹲在車前蓋上,他還是得仰望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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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啓慕怒氣沖沖地指着人,說:“你給我立即下來。”
蔣靜成朝他望了一眼,反問:“這是你的車?”
季啓慕點頭。等點完頭,他又覺得惱火,他幹嘛要回答這個男人的問題。只是這個男人,身上有股逼人的氣勢,即便是季啓慕,一時也被震懾住。
蔣靜成勾勾嘴角,下巴朝言喻的方向示意,“你先讓她下來。”
這話是不容商量的意思。
季啓慕這才意識到,這個男人和言喻認識。他目光在兩人之間巡視了一遍,嗡聲道:“你是誰啊?憑什麽讓她下車,她不想車就不用下車。”
“是嗎?”蔣靜成緩緩扯起嘴角,露出一個漫不經心的笑容。
季啓慕被他不經心的笑容一恍,下一刻,蔣靜成已經跳下車,扯着他的衣領,“你說我要是揍你一頓,她會不會下車?”
此時韓京陽他們趕了過來,穿着綠色連衣裙的姑娘粉臉煞白,纖細的手臂就去扯蔣靜成,連聲音都透着一陣嬌柔:“小成哥。”
言喻聽着這句話,叫地夠親熱。
誰知這一聲叫下去,蔣靜成真的松手了。他轉頭又朝法拉利看了一眼,只是黑色車膜隔斷着,看不見車裏的人分毫。
突然心底那股子氣,散了。
蔣靜成收回視線,雙手插在兜裏,對韓京陽說:“走吧。”
方才的淩厲和強勢,一瞬間煙消雲散。
韓京陽皺眉,想勸兩句,卻不知從何說起。
可誰知下一刻,巨大的轟鳴聲響起。紅色法拉利像離弦地箭沖了出去,然後在下一刻,一頭撞上了牆壁上。
事情發生地太快,幾乎是在一瞬間。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法拉利的車頭撞地幾乎粉碎,安全氣囊彈了出來,言喻被壓在駕駛座上,有些喘不過氣。直到車窗被猛烈地敲打,她轉頭,就看見黑色玻璃之後,蔣靜成的臉上,充滿了着急,依舊還是那麽英俊。
言喻勾唇,笑了。
然後她伸手按下開門的按鈕,蔣靜成第一時間拉開車門,将她從車裏拉了出來。
季啓慕在一旁,都顧不上心疼他的跑車,盯着言喻上下打量就問:“言言,你瘋了嗎?哪有你這麽開車撞牆的。”
言喻垂着眼眸,低聲說:“抱歉,你這個車,我不太會開。”
季啓慕:“……”多少次他們兩個沿着美國空曠的公路飚車,她會不知道怎麽開法拉利,騙誰?
他這一聲叫出口,蔣靜成擰着眉看他。他單手抱着言喻,她本就白皙,此刻臉頰更是白地像是一層薄紙。她身上沒有外傷,就是頭發被氣囊壓地有些淩亂,幾縷長發落在在耳畔,黑發貼着那一截白皙的脖頸,說不出來的溫順柔軟。
任誰都會相信,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好在季啓慕心思簡單,見她面色發白,問道:“你哪裏受傷了?需要去醫院嗎?”
言喻搖頭,剛想說沒事,旁邊的蔣靜成已經沉着聲音說:“去醫院。”
她低聲拒絕:“不用,我身上沒什麽傷。”
這麽一起事故,把綠柳的經理吓得不輕,而且這撞的還是綠柳的牆。他問道:“韓少,要不我打電話叫救護車過來,還是送這位小姐去醫院檢查檢查吧。”
法拉利的車頭都撞爛了,雖然人表面看着沒事,不過萬一要有個內傷……
韓京陽沒讓他打這個電話。
他走過去,瞧着蔣靜成瞪着言喻,而剛受了驚吓的姑娘,垂着頭。他開口喊了一聲,“言喻。”
言喻擡起臉,她看見韓京陽,臉上露出些許驚訝。
韓京陽笑着看她:“怎麽,這麽久不回家,連你京陽哥哥都不認識了?”
言喻臉上這才露出淺淺笑意,喊了一句:“京陽哥。”
韓京陽關心地問:“沒事吧?”
她搖頭:“沒事。”此刻她就站在蔣靜成身邊,兩人經過這麽一場烏龍車禍,倒是站地近了些。
“你自己說了不算,還是去醫院檢查檢查,”韓京陽勸道。
見她不說話,蔣靜成冷瞥一眼,對韓京陽說:“你去把車開來。”
說完,他又看着言喻,聲音帶着點兒冷冰冰:“我看着她,免得又跑了。”
韓京陽也沒辦法勸,只好親自去開車。等車子開過來之後,言喻不上車。
可話沒說,蔣靜成眉峰擰緊,盯着她看,嗤笑着問:“怎麽,還要我抱上車?”
他雙手環胸,靠在副駕駛門邊。
長腿支起,一身松散又痞氣。
言喻輕輕一笑,旁邊的季啓慕已經自告奮勇,拉着她的手,“言言,我扶你上去吧。”只是他左手眼看着就要攬着言喻的腰,說是扶,這是要抱她上去。
季啓慕不傻,豈會看不出來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湧動。
他這是要宣誓主權,只可惜對面的蔣靜成眼神已經掃了過來,他微眯着的眼睛,盯着那只眼看着就要搭在言喻腰上的手。
幾秒鐘能把它擰斷呢,他舌尖頂了下腮幫,念頭一閃而過。
言喻翻了他一眼,冷冷說:“松開。”
那只手總算是沒搭上她的腰,季啓慕一臉委屈,言喻已經上車了。他沒辦法,自己車子被撞爛了,只能跟着言喻一塊坐別人的車。
蔣靜成坐在副駕駛座上,韓京陽開車。
此時穿着綠色連衣裙的姑娘也上來了,她沖着韓京陽着急地說;“哥,我怎麽辦呀?”
言喻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打量着。
坐在副駕駛的蔣靜成也注意到了,目光嘲諷地輕笑了一聲。
韓京陽不知道剛才言喻看見蔣靜成和他表妹一起的事情,他只知道自家小妹對蔣靜成虎視眈眈。要是之前倒還好,如今言喻在這,他哪還再把蔣靜成推給別人。
一邊是自家表妹,一邊是他大院裏的小仙女。
韓京陽輕咳一聲,歉意地說;“要不我給你叫輛車送你回去。”
表妹氣的後槽牙都咬碎了,卻又礙于要給蔣靜成留下好印象,只得揚起紅唇,懂事地說:“沒事,你們趕緊去醫院吧,我自己一個人也能回家的。”
她沖着副駕駛上的男人看了好幾眼,可是一晚上對她都很冷淡的人,此刻依舊冷淡。
甚至連眼神都沒落在她身上,人家頭撇向另一邊呢。
韓京陽見表妹也是可憐,安慰了幾句,又把綠柳的經理叫過來,讓他叫車親自把人送上車。這才放心地開車走了。
季啓慕擔心言喻,他不心疼車了,就擔心她有事兒。
一個勁兒地追問:“言言,你有什麽地方特別不舒服嗎”
她坐在駕駛座後排,一擡頭,就看見副駕駛位置上的男人。車裏沒開燈,旁邊路過車輛的前燈光打進來,照在他身上。
整張臉的輪廓都被照射的格外深邃,鼻梁挺直,薄唇微抿。
硬朗的輪廓,早已褪去了年少時的青澀,只留下屬于成熟男人的俊朗。
突然他頭往這邊偏,言喻立即轉頭,假裝看着窗外的風景。
“以後少拉我來這種飯局,”蔣靜成的聲音懶散。
韓京陽一愣:“……”哪種飯局,怎麽說地他跟個淫媒似得。
可一回過神,韓京陽這才想起後排坐着的是誰。實在是他還在狀況之外,誰也沒說過言喻回國了啊。在美國六年的人,說來就回來了。
他失笑,立即會心地說:“行行行,這次是我不對。哥們這不是見你一直沒女朋友。”
一直這兩個字,被他咬地格外重。
坐在後排的言喻,都不知道,此刻她臉頰泛紅,透着一股紅撲撲的悅色。
蔣靜成這才再次望向車窗外,嘴角一扯,笑了。
沒看見有人不開心,氣得都撞車了。
小劇場:
年少時的小仙女仗着成哥寵她,給畫下一道道規矩,不許和女生出去吃飯,不許和女生搭話,不許收她們的情書,不許喝她們送的水,不許……
反正有好多個不許
小成一口,全都答應。
好多年後,他坐在車上特地解釋了一句,其實他更想說的是:你看,我一直聽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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