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Chapter 52

聯誼會過了沒幾天, 轉眼到了下禮拜, 周垚和伍春秋在東二環附近的商場裏閑逛着。

伍春秋愉快的試穿着M碼的衣服,她說前兩年她基本上都在和L為伍, 曾經也瘦過,後來過了二十五歲,窈窕的日子再也與她無緣。

伍春秋還說, 她一直信奉一句話, 好女不過百。

周垚接道:“不是平胸就是矮。”

伍春秋愣了一秒,看向周垚:“可我也矮, 還過百……”

伍春秋減肥成功後, 終于将體重控制在105到110斤之間。

她說,這幾年她深刻的認識了自己, 不夠視覺盛宴, 沒有吹彈可破的皮膚,不夠白,不夠風情萬種,不夠嬌俏可愛,不高挑, 不纖細,不聰明, 也不機靈,好多個“不”總結下來,就是伍春秋。

周垚見伍春秋掰着手指頭數着,數了十幾條, 看得一愣一愣,還對比着這些條款再三審視伍春秋,越看越覺得,伍春秋作為一個活在當下的好姑娘,對自己有極其深刻的認識,頗有自知之明。

通常有自知之明的女人,都容易知足。

……

兩個女人買了幾袋衣服,找了一家中餐館坐下,吃着午飯,伍春秋開始聊她之前的相親生活。

伍春秋是個相親大師,曾在四個月內密集相親了六十次。周垚粗略的算了一下,去掉周一到周五的上班日,她周末要見四個陌生男人。

伍春秋笑道,她那時候快速練就一個本事,就是把自己當成商品,在一個小時之內推銷給對方。而且她就像是有觸角的昆蟲,看對方的神情,聽語境,就能了解到對方對她打幾分。

那些相親對象,從外貌上看都是普通人,沒有高富帥,也沒有歪瓜裂棗,大部分都在北京長期發展,有的有房有車。

一說到男人,周垚順便也分享了幾個前任,她交往過的是清一色帥哥,而且奇葩,只是奇葩的方向迥異,期間她還不小心招惹了一個雙向插線板。

伍春秋一愣,問什麽是雙向插線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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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垚比劃了一下,道:“可攻可受,博愛,男女通吃。”

兩人就像是為彼此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周垚見識到什麽叫不同款式的“經濟适用男”,伍春秋也見識到各色“男版妖豔賤貨”。

……

話匣子一打開,很快就從分享轉變成吐槽。

伍春秋很快說到她第一段婚姻之前的一段感情,她曾經差點嫁給過一個鳳凰男。

那男人是個大孝子,愚孝的孝,在北京當公務員,是單位的先進分子和黨支部書記,打算在三十歲以前結婚生子,未來的人生一心奔仕途。

至于長相,孝子有張國字臉,身材很高很魁梧,伍春秋在他面前有一種小鳥依人感,只是從沒有依過,交往了半年,孝子最多只摟過她的肩膀,親過額頭。

周垚第一反應就是:“Gay?”

伍春秋搖頭:“不肯定,也沒見過他和哪個男人走得近。”

周垚挑了下眉:“哦,愛黨愛國愛人民,就是不愛女人?”

而且還是單位的黨支部書記。

在周垚的認知裏,就是那種拿着演講稿發言時,通篇形而上的辭藻,單獨聽每一個字都認識,但是組合起來,她完全聽不懂。

想到這裏,周垚問:“你和他有共同語言麽?”

伍春秋愣了一下:“其實也沒來得及有,有時候一周見一面,有時候兩周。”

周垚一陣沉默。

伍春秋接着說:“其實我是個挺文藝的人,喜歡一些小資的爵士樂,偶爾還會寫寫心情日記。”

周垚更蒙了:“什麽是心情日記?哦,就是那種抒情散文?”

伍春秋:“差不多吧。我還喜歡看古典小說。”

周垚樂了:“我喜歡看《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下回咱倆交換看看?”

伍春秋想了一下,說:“我有一套夢梅館校本的金|瓶|梅。”

周垚問:“我看得懂麽?”

伍春秋:“有注釋,挺通俗的。”

周垚點頭:“那好,就換這套。連毛爺爺都說,《金|瓶|梅》是反映當時經濟情況的好書。”

……

一說到毛爺爺,伍春秋就想起孝子。

她說,孝子最愛的就是毛爺爺語錄,和俄羅斯小調。

有一次,伍春秋在孝子家午睡,睡着之前她還浪漫的想,會不會遭到親密的偷吻?

結果一覺醒來,除了臉上壓出來的睡痕,屁都沒留下。

伍春秋走出去一看,孝子正沉浸在午後美好的時光,身邊的老唱片機裏流淌着俄羅斯古樸的音樂,他手裏還捧了一本六幾年出版的毛爺爺語錄。

周垚傻了:“卧槽,這逼裝的有點牛。”

她轉而又問:“你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麽處?”

伍春秋:“要不怎麽說當時年少無知呢?反正就是交往了一段時間,馬上就要結婚了,結婚之前,還拍了一組婚紗照,還裝修了他們單位分的一套房子,準備當新房。”

周垚張了張嘴,說道:“但是沒結成。原因是因為一個女人?”

伍春秋一愣,點頭。

周垚接着說:“他不好女色,不會因為小三,那就只剩下他媽了。”

伍春秋:“這麽好猜?”

周垚笑嘻嘻的:“網上撕鳳凰男的帖子有的是啊,無論丫有多少女人,加一起都敵不過生他的那個。”

……

果然,就是因為孝子的媽。

伍春秋還沒過門,孝子媽就被孝子接到北京,幫忙看裝修,因為那時候伍春秋去了澳門,孝子一個人顧不過來。

伍春秋當時也是公職人員,負責對外貿易和外聯,經常帶團在全國各地和歐洲跑。

澳門是個小資城市,伍春秋一到那裏就激發出文藝情懷,買了個筆記本一路走走寫寫,比如可惜是一個人來,可惜沒有一個他這樣的文字。

大概那幾天大姨媽要來了,伍春秋荷爾蒙分泌過旺,居然還發了條很長且聲情并茂的短信給孝子,她不但發了,還覺得寫的挺好,抄在筆記本上。

結果孝子的回複竟然只有一個笑臉,和兩個字:“再議。”

周垚“噗”的笑出聲:“我收回剛才的話,一定不是Gay,說是簡直侮辱Gay,他是太監吧?”

伍春秋接着往下講。

澳門回來後,伍春秋也沒閑着,每周要跑三四個地方選購建材,一到周末就要坐車橫跨大半個北京趕過去看裝修。

但這樣的奔波,卻讓孝子媽挑三揀四。

孝子媽覺得伍春秋沒責任心,太輕飄,太自私,明裏暗裏告訴伍春秋,女人嘛天職就是熱炕頭做家務生孩子,這三件事幹好了比做出來多大的事業都實在。

孝子媽還勸伍春秋把工作辭了。

伍春秋聽得火大,有時候聽急了,但礙于對方是長輩,便笑呵呵的說:“那阿姨,你怎麽不在老家給他找個媳婦呢?以他的條件,聯合周圍幾個村幾個鎮搞個選秀都夠了。”

孝子媽還一本正經的說:“那可不成,農村那些女人沒文化,粗俗,可配不上我兒子。我兒子是知識分子,就得找城裏人,以後我孫子,一生下來就是城裏人。”

……

周垚撐着頭笑了,像是在聽樂子:“我覺得,你得感謝他媽。要不是有這麽牛逼的媽,婚前就把你惡心到一個境界了,沒準你還真嫁了。”

伍春秋點頭:“對,特別感謝,感謝他,感謝他媽。哦,不過我們分手,導火索不是因為這些瑣事,是因為一通電話。你可不知道,他媽數落我,都快能寫論文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那麽惡毒。有一次,他媽正在電話裏數落我,正巧我電話打過去,他媽大概不知道怎麽操作手機,不小心就開了三人對話模式。然後,我就在電話這頭聽他媽花式編排我。”

“他媽從改革開放講到現在,說她怎麽不容易把孝子拉扯大,送進城,上大學,找好工作,一路上都沒出過錯,他媽在老家連村長都禮讓三分。但她兒子的人生偏偏在這個褃節兒出了岔子,怎麽就找了我這麽個女人。手不能提肩不能扛,長得不夠白,脾氣大,性格粗,還看金|瓶|梅。”

周垚已經笑趴在桌上了。

伍春秋也又好氣又好笑:“反正我到這裏就聽不下去了,突然喊她‘阿姨’!她吓了一跳,立刻就把電話挂了。靠,傻逼!”

周垚忙問:“然後呢?”

伍春秋:“然後就是談判呗,友好協商,和平分手。說真的,那是我們之間最心平氣和的一次對話。唯一鬧心的是,我後來還得找個朋友幫我把婚紗照燒了。都放大洗出來了,好幾個大相框,當時真愁死我了。”

等周垚笑夠了,伍春秋接着說:“現在回想起來,其實我還挺感謝我兩個朋友的。其中一個也姓周,也是個姑娘,長得很漂亮。”

周垚微微坐直身子,撩了撩頭發:“嗯,我們老周家專出美女。”

伍春秋點頭:“的确。哦,另外一個朋友是她男朋友,長得帥,有才華,還是個珠寶設計師。聽說他們後來結婚了,一起去廣州了。”

伍春秋話音落地,周垚嘚瑟的小動作就突然頓住。

她大眼眨巴了兩下,定定看着一角。

信息量有點大,還特麽的有點熟悉。

姓周,帥哥男友,結婚了,有才華,珠寶設計師,廣州……

周垚回過神來:“那個男的,不會姓夏吧?”

伍春秋:“咦,你怎麽知道?”

周垚接着問:“呃,他該不會還設計過九個用不同的彩色寶石做成的戒指吧?”

伍春秋更驚訝了:“你連這個都知道?”

周垚閉了閉眼:“靠,世界真是太小了。那個姓周的叫周沫對吧?她是我堂姐。”

伍春秋徹底傻眼。

好一會兒,伍春秋找回聲音:“這麽一看,你和你堂姐長得還真有點像。”

但周垚卻抓住另一個重點:“等等,你剛才說,你‘聽說’他們結婚了,去廣州了。怎麽,你們後來沒聯系了?”

伍春秋的笑容又一下子斂去,別開臉,緩緩搖頭。

會有什麽原因,能讓曾經的好朋友斷了聯系?

周垚瞬間想到兩種可能性。

一個是感情介入,但她很快推翻。

那就只剩下另一個……

……

但周垚還沒問,伍春秋就先一步道:“你想問什麽,就問吧。”

周垚瞬間松了口氣,笑道:“和你的前夫有關吧?”

伍春秋怔住,沒想到周垚一眼就看穿了。

但周垚點到即止,沒有追問的意思。

這已經涉及了伍春秋的**。

下一刻,就聽伍春秋發出一聲嘆息,她低了低頭,再擡頭時,決定把故事講完。

為什麽,伍春秋自己也說不清。

伍春秋的前夫叫成非,她從大學開始就暗戀的男人。

但長久以來,成非是伍春秋大學室友米蘭的男朋友、丈夫,和前夫。

成非和米蘭就是水和火,吵架是家常便飯,是情趣,很多時候米蘭還會找伍春秋做和事老。

伍春秋對談戀愛的經驗,大多來自觀摩這對小情人。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成非和米蘭離婚,米蘭人間蒸發,消失很久,成非度過了很長時間極度孤單的生活。

然後,成非又遇到了伍春秋。

偶然的情況下,成非發現伍春秋的心意。

伍春秋還是那麽固執,那麽軸,喜歡一個人,不覺歲月流逝,暗戀一個人,漸漸成了習慣。

她以為,她會找個男人培養感情,結婚生子,于是才有了孝子。

這種以為,在重逢成非的那一刻,突然失重。

成非太了解伍春秋了,就像伍春秋明白成非一樣。

風裏帶着香,每天一覺醒來都覺得活着真好,這就是愛情。

伍春秋以前從未想過,她的将來會有成非。

如今突然有了,真好。

這是這世間最牛逼的豔遇。

只可惜,好的東西都易碎,好的東西,都不經考驗。

那個考驗,叫米蘭。

……

米蘭回來了,她就像一團火焰,用盡全身力氣,要将成非拉回到身邊。

但男人都是賤骨頭。

米蘭當年不珍惜,說離婚就離婚,說消失就消失,成非患得患失,自我否定。

如今米蘭珍惜了,說複合就複合,說複婚就複婚,成非覺得她有病,否定米蘭。

周垚說:“這個男人,讓我想起了佟振保。”

張愛玲筆下那個軟弱無能,左右搖擺,吃着碗裏想着鍋裏的男人。

伍春秋有些恍然:“是有點像。”

周垚:“然後呢?米蘭用了什麽招?一哭二鬧三上吊,還是裝病。”

伍春秋一怔:“這是标配套路?”

周垚輕笑:“林黛玉和韓劇都愛用絕症。一哭二鬧三上吊就小兒科多了。”

伍春秋失笑:“她都用過。”

周垚:“哇哦,那挺牛逼的。說真的,比不要臉,你真不是對手。一男一女談戀愛,心靈交流,**交流,生活交流。三角戀,就是撕逼,誰沒下線,誰豁的出去,誰贏。”

的确。

伍春秋笑了下,繼續說,米蘭那時候使出了終極大殺招,就是告訴成非,她之所以任性離婚,全是因為身患絕症,為了治病不得不拿掉孩子,怕拖累成非就遠走他方。

周垚忍不住道:“我靠。”

伍春秋望着她。

只聽周垚說:“若是假的,只能說她真是挺有心機。若是真的,這個女人得作成什麽樣啊?恕我直言,成非和她分分合合那麽多年,沒準就好這口,都把他作成抖M了。”

伍春秋點頭:“她後面還有更牛逼的招。你猜是什麽?”

周垚一手撐着下巴,一手在桌上輕點着,說:“如果是我,我會把你們禍害完了,拍拍屁股,再說一句我成全你們。只要抽身,就能惡心你們一輩子。你們多過一天,就多惡心一天。”

伍春秋又一次失笑。

半晌,她說:“我要是早認識你就好了。你一定能想在她前頭。”

看來是猜中了。

周垚搖頭:“沒用的。這種人想在前頭也防不住,就算防住一時也防不住一輩子,真和她耗,什麽都別幹了。而且,這種女人之所以有發揮演技的舞臺,還不是因為有個男人給她撐腰麽?”

頓了一秒,周垚扯出一抹諷刺的笑:“成非如果立場堅定,當斷則斷,米蘭能玩出花?說穿了,都是他慣的,沒準還挺享受這種花式淩虐。”

伍春秋沒說話,只是看着周垚。

周垚見伍春秋并不介意她這麽說成非,便繼續道:“你想想,這場戰争,你輸的是米蘭麽?不是。你輸的是成非麽?更不是。你輸的,只是你當年對他那份單純的喜歡。”

喜歡一個人,有錯麽?

如果喜歡了,輕易就能放下,那那份喜歡,就只值個屁。

伍春秋執着,固執,她不是優柔寡斷的成非,她堅持喜歡這個人很久很久,結果就讓人鑽了空子。

那兩個賊,一個叫米蘭,一個叫成非。

雌雄大盜,聯手偷走了伍春秋的快樂。

……

伍春秋許久沒說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才緩緩開口:“米蘭離開之前,和成非提出一個要求。她說,希望成非陪她再去一次大理,那是他們在一起最開心的地方,她想在那裏結束。”

周垚皺了下眉,目光冰冷:“成非去了。”

伍春秋沒說話,答案不言而喻。

周垚握了握拳,氣不打一處來:“舊夢重溫,公開偷情。而且還提前通知了你。你答應了他去,就沒立場生氣了。”

伍春秋擡頭,笑容傷感:“我答應了。但不是為了成全,也沒有懷揣僥幸心理。我當時對自己說,成非若決定去,就別攔,人不去,心也去了,人去了,心就飛了。那這個人,這顆心,我也就不要了。”

周垚:“說得好。”

成非的生命裏,有很長一段時間,有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她叫米蘭。

如果硬要割掉那部分,那成非又是誰。

盡管大家心裏都清楚,成非赴了那個約會,就等于将米蘭送上勝利的寶座。

米蘭贏了,臨門一腳還在伍春秋的婚姻內,光明正大的重溫舊夢。

成非贏了,他經歷兩段婚姻,得到的最多,還充分表現了自己的無奈,和念舊。

伍春秋繼續道:“後來沒多久,米蘭告訴我,她懷孕了。但她說她決定一個人把孩子養大,永遠不再出現打攪我們。”

周垚忍不住罵道:“靠,真不打擾,就不該告訴你這話!”

伍春秋聳了下肩:“無所謂。她不說,我也猜得到。成非從大理回來後,我就和他疏遠了,開始考慮離婚的事。你知道麽垚垚,喜歡是一種很強悍的情感,它可以填滿一個女人的心,可惡心也是一種霸道的情感。心裏一旦有了惡心的種子,喜歡就成了養分,促使那種子生根發芽,野蠻生長。喜歡越多,惡心滋生的越快,這就是我當時的感受。”

“我喜歡成非,愛過成非,我不後悔。起碼我體會過這些情感,我變得完整了。我恨成非,厭惡成非,我不後悔。因為我更清楚的認識自己了。”

周垚輕輕颔首,她懂。

然後,她問:“那你後悔過和他結婚麽?”

伍春秋搖頭:“不後悔。每個人小時候都有夢想,比如想成非科學家、醫生、律師、警察、宇航員,比如想成為被人敬仰,被人羨慕的人。我上學的時候,最喜歡的是紅樓夢,羅密歐與朱麗葉。我一直認為,情窦初開既然開了,就該讓它開出花來……我那時候夢想很簡單,就是告白成功,哪怕對方拒絕我。”

周垚笑了:“既然是情窦初開,就該留在豆蔻年華,不該帶到污濁的成人世界。你看,賈寶玉、林黛玉,羅密歐、朱麗葉,他們死的時候才十來歲。要成為經典,就得止于死亡。”

伍春秋說:“所以我說不後悔。即使它後來污了,我也認了。畢業後那麽多年,我們又遇到,有緣分結婚,挺好的。将來老了,我和孩子們一講,多牛逼的談資。”

周垚問伍春秋:“我突然很好奇,那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你的前夫會變成你人生裏那個‘不要’的人?”

以一段婚姻為代價。

這代價大麽?也許大。

這代價值麽?非常值。

……

伍春秋說:“當時沒想過,後來想了,才發現原來我一直沒‘要’過他。說起來,這也是我自私的地方,在一起的時候,我就知道,成非的心裏永遠有一根叫米蘭的刺,我拔不掉,還得和那根刺過一輩子。但我無所謂,當時想曾經擁有也挺好的。”

“哦,不過因為這段失敗的婚姻,加上這兩年的相親經歷。我現在對婚姻有了挺明白的尋找方向了。”

周垚好奇問:“說來聽聽?”

伍春秋開始細數:“就像是我要開一家‘公司’,我需要找一個‘合夥人’。懂得經營,人品好,私利不要太重,凡是彼此尊重,明白什麽叫共進退,有合約精神,講誠信。哦,當然,還要讓我欣賞,起碼不能讨厭。”

伍春秋話音落地,周垚突然有點恍惚。

她有種預感,也許,也許她們将會成為很好很好的朋友。

有多好,周垚不知道。

她只是覺得高興,每天接觸這麽多人,一年接觸這麽多人,能發現一個談得來的,互相喜歡的,多麽值得珍惜的緣分。

周垚突然說:“春秋,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很喜歡你?”

伍春秋愣了一秒,随即笑道:“你和你堂姐還真不像。”

周垚理所當然:“當然不像。她是她,我是我,她是作,我只是矯情。”

伍春秋笑出聲。

……

半晌,伍春秋說:“如果我有你這樣的性格,大概早就得到我要的‘婚姻’了。”

周垚眨了眨眼,嘆了口氣,決定坦白:“好吧,我說實話,其實我是不婚主義。”

伍春秋有點詫異:“你是不婚主義,那你還去婚戀網站?”

周垚聳肩:“哎,一言難盡,有機會告訴你。哦不過,我要澄清一點。我雖然是不婚主義,可我不是反婚主義。不适合婚姻的人,就獨身,适合婚姻的人,就去找另一半。我希望每個人都能如願以償。”

伍春秋笑道:“垚垚,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也很喜歡你。”

周垚挑眉:“你認真的?我曾經可是一個很渣的人。”

伍春秋問:“有多渣?”

周垚:“就是那種撞南牆也不回頭的傻逼,我走的路全特麽的是坑,每次掉進去,都想罵娘。罵完了還告訴自己,沒事,多摔幾次就摔出快感了。真的,我快變态了。”

伍春秋:“噗,如果是這麽渣,你也是最有性格的一個。”

周垚突然遭到誇獎,一下子就翹起尾巴:“真的麽?”

伍春秋:“嗯,真的。而且你有勇氣,不屈服,說話一針見血,心地善良,豁達,幽默……”

周垚連忙擡手:“你等等,你說的這人是我麽?”

伍春秋:“怎麽,以前沒有人這麽評價過麽?”

周垚歪着頭想了一下,忽而笑了:“經常有人誇我,但用詞都沒這麽文明。”

伍春秋愣住。

周垚繼續道:“唔,我覺得印象最深刻的是,有個人說我,心腸惡毒,見異思遷,潑辣,蠻橫,張揚,跋扈……呵,聽着怪讓人難為情的。要湊齊這麽多點,可不容易呢。”

這一次,伍春秋愣了很久。

半晌,伍春秋才找回語言:“誇你的這個人,是男的吧?”

周垚點頭:“對啊。怎麽?”

伍春秋說:“他在追你吧?”

這回換做周垚愣住了。

就是走走腎罷了,談追就矯情了。

周垚反問:“你為什麽會這麽想?”

伍春秋想了一下,才說:“因為我覺得,連這些詞都能拿來當情話,把你哄得這麽開心的男人,一定是很了解你,也喜歡你。”

周垚啊,難道你沒聽出來麽,這個男人在取悅你啊。

~( ̄▽ ̄)~*~( ̄▽ ̄)~*~( ̄▽ ̄)~*

和伍春秋的交談,讓周垚難得思考了一路。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麽勤奮的動腦子了,還是因為女人。

這樣的糾結,直接導致周垚一下車,沒有直接回家,反而繞道小區外的咖啡館裏,坐下點了杯喝的,随即刷開微信聯系仇紹。

【在家,還是在公司?】

沒一會兒,仇紹回了。

【剛回家。】

周垚直接問:【談公事,方便來小區外的咖啡館麽?】

半晌,仇紹回了。

【好,等我幾分鐘。】

仇紹來時,一身休閑裝,腳上踩着休閑鞋,發梢有點亂,居家慵懶的裝束,唯有神情一如既往地平和。

仇紹一坐下,對上周垚的目光。

他挑了下眉,問:“這麽嚴肅。見過誰了?”

這個男人,還真敏銳。

周垚坦白道:“伍春秋。我們聊了一下午,我得出一個結論。”

仇紹只一個字:“哦?”

周垚:“你們公司的小紅娘,沒有人幫得了她。或者說,她們沒有人能懂她。沒那個經歷,沒那個思想,更沒那個情商。難怪入會兩年也沒進展。”

仇紹扯了下唇角,瞬間明白了關鍵。

“你想幫她。”

周垚笑了:“她是個好姑娘,值得我這麽雞婆。”

仇紹沒說話,靜靜地看了周垚片刻。

她眼神晶亮,眼底流淌着神采,那笑容雖然不深,卻意外地吸引眼球。

但他并不是一個好說話的老板,更不是一個有求必應的老板。

仇紹緩緩垂下眼,說道:“你不在我們公司的編制內,按理說沒有行使職能的權利。”

周垚飛快的開出條件:“我不要工資,白做。若成了,也不要提成。”

仇紹擡眼,淺笑:“若不成呢?一個人,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另一人,這是多低的概率。你背得起麽?”

周垚想了一下,搖頭:“我背不起。”

頓了一秒,又道:“若不成,我交還給你們的紅娘,咱們可以劃定一個期限,一個月,或兩個月,最多半年?其實我知道這事成功的概率很低,但我覺得若能利用這段時間幫伍春秋理清一些東西,給她支持,去明白她,讓她覺得她不是一個人,對她也是個幫助。”

“我和你們網站的紅娘交流過,你知道麽我當時最大的感受就是,我明明是來‘尋求’意見的,可我聊過之後卻覺得更加孤獨,我被隔絕了,連那個該幫我的人,都不明白我,還用制式化的培訓出來的玩意來套路我。伍春秋就是一直這樣孤軍奮戰。情傷這東西,那些小紅娘根本不會懂,只能站着說話不腰疼。”

周垚的語氣很平靜,也很諷刺。

仇紹安靜地聽着,安靜的看着她。

直到兩人點的咖啡送上來。

這裏的咖啡手藝不咋地,好喝的黑咖啡又苦又香又醇,這裏的卻又澀又苦,要配上半包糖才能勉強入口。

周垚正要去夠糖包,卻又另一只大手先一步拿出一包,拆開,橫過半個桌面,将半包糖均勻撒進她的杯子裏。

周垚垂眼笑了。

是了,這個男人很懂咖啡。

再一擡眼,卻見他沒有将糖包放下,轉而将另外半包倒進他面前的杯子裏。

“伍春秋的事,下周我會做好安排。”

周垚吸了口氣,想說點什麽,最終只有兩個字。

“謝謝。”

仇紹抿了口咖啡,扯着唇角:“你和我,用不着這個字。”

周垚笑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版寫的不滿意,後來推翻重寫了。但是這麽晚了,也沒精力再查bug和措辭了,先更上來,白天醒了發現問題再來改~

上章紅包也等白天上線再發。

伍春秋和周沫的關系,在另一篇文裏提過,不是巧合,那裏寫過她和成非,結局停在他們分居,伍春秋遠走。有的親一直在怨念,說要給伍春秋一個好結局,被我耽擱這麽久,決定借着這篇文一并搞定。

麽麽噠,好夢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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