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 53

周末, 下了一場大雨。

下雨之前, 天氣悶的讓人透不過氣,周垚剛在店裏盤完貨, 打車回家,下出租車到走進小區的三、四分鐘,身上都能泛出微微薄汗。

天色有點暗, 灰蒙蒙的, 周垚踏進單元門樓道,很快向二樓走。

哪知一拐角, 就看到一個黑漆漆的人影, 就坐在最上面的一節樓梯上,人影的背對着周垚家的門, 旁邊緊挨着的就是容小蓓的門。

窄小的二樓公共區域, 一共就三戶,這個人周垚不認識,也不像是來找任熙熙的,那麽就是……

聽到高跟鞋的聲音,那人影也擡起頭, 露出一張五官清秀的臉龐,是個男生, 最多也就二十四、五歲。

至于氣質,以這個年紀的男孩來說,幹淨的不可思議。

還有點執拗,但這主要是來自他的眼神, 仿佛是已經被人類關起來要馴化的小獸。

周垚腳下一頓,瞬間就猜到此人的身份,加上他的五官輪廓和那天來探路的中年叔叔有幾分相似,便更加确鑿。

周垚腳下緩慢,又踩上幾節臺階,目光逐漸和坐在地上的他對上。

說實話,雖然心裏猜到了這男生是誰,不用懷疑他是不良歹徒之類的,可是讓這麽一個陌生的大男人坐在自己家門口,也特麽的很不爽。

周垚目光冷冷的,張口就問:“請問你找誰?”

“我……”

那男生站起身,個子真高,加上他的立足點也高了幾節,周垚一下子就仰高頭,脖子好累。

“我……我來找容小蓓。但她不在。”

這男生聲音清爽,聽着不讨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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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周垚只想快點回家洗個澡,打開空調,喝飲料,一點都不希望在她掏鑰匙開門的時候,身後還有個陌生男人盯着。

“哦,那你可以電話聯系她。或者,你換個地方等,這裏不是很方便。”

周垚邊說變指了指男生身後:“你身後,就是我家。我不習慣有個陌生人坐在門口。”

男生一愣,立刻讓開一步,随即走下臺階。

“不好意思。”

男生腿長,幾步就不見人影了。

周垚又站在原地靜靜聽了片刻,确定人走出單元門,确定樓下大門的門禁響起,有人出去,門又合上,這才擡腳走上去。

周垚壓着火按了容小蓓家的門鈴,等了很久,又拍了拍門板,對着裏面的人說話,一直沒有人應。

看來,這回容小蓓不是裝蒜,是真的不在家。

周垚不再理會,開門進了屋,将門反鎖,脫衣服洗澡,開空調和飲料,一切都按照她回來路上設想的最爽的休閑方式來。

一直到淩晨,刷完了最新的美劇,周垚終于困了,刷了牙鑽進被窩裏。

……

一覺無夢,睡的通體舒暢。

清晨,七點剛過,周垚爬起來,洗了把臉,換上修身的運動服,踩上運動鞋,就開門出去。

前一夜下了整宿的雨,空氣都是潮濕的。

下樓梯的時候,周垚還在打哈欠。

沒想到剛打開一樓大門的門禁,腳下剛邁出去一步,就被坐在大門口的人影吓了一跳。

熟悉的身材,似曾相識的衣服。

又是昨天見過的那個小男生。

他正坐在臺階上,頭埋進膝蓋裏,腿很長,伸在兩階臺階下,頂上屋檐滴下來的水滴落在他的鞋尖上。

這小子,等在這裏一宿?還是一大早就來了?

周垚确定容小蓓一宿沒回來,她隔壁的門根本沒響過。

周垚沒出聲,只頓了一秒,就目不斜視的出了門,迎上濕潤清新的空氣,與此同時還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啊秋”。

周垚花了比平時更多的時間晨跑和拉筋,慢吞吞的走回小區,和來往的大爺大媽們道早安。

直到走回到所住的單元門前,她站住腳,對着天空嘆了口氣。

果然還在。

容小蓓啊容小蓓,你可真能禍害。

那男生已經換了個姿勢,不再抱膝坐着,而是靠着門框的牆,仰着頭,閉着眼,張着嘴睡得很沉。

他的一條腿曲着,另一條腿伸長,這麽一條大長腿伸直了,直接就把門框下正常行走的範圍擋住了,橫了半個門,街坊鄰居出來進去的勢必要繞着他走。

周垚皺着眉,走上那三節臺階,低頭看了他一眼,卻發現這小男生臉色有點不對,有點不自然的紅,嘴唇卻很白,呼吸有些急促,脖子和額頭還有汗。

周垚挪開眼神,頭也不回的回了家,又洗了個澡,出來将頭發吹幹,然後坐在梳妝臺前拍臉。

她一邊拍,一邊還在想門口那個男生。

擦完臉,終于嘆了口氣,再一看時間,才剛八點,任熙熙肯定還沒起,算了……

……

周垚一個人走下樓,這回不僅見到那個男生,還見到了住在一樓的仇母。

仇母正在喊他:“孩子,孩子,醒醒啊?”

周垚走上前問:“怎麽了阿姨?”

仇母道:“早上出門就看見他在這坐着,回來的時候,看他躺下去了,人也叫不醒,哎呀,這額頭太燙了,肯定是着涼了……這誰家的孩子?”

周垚:“我昨天就看見他了,好像是在這裏等了一宿,來找容小蓓的。”

仇母:“哦,小蓓家的親戚啊?哎,小蓓昨天拎着箱子出遠門了,我正好遇見,問她,她說去東南亞玩幾天。你看看,這可真不湊巧。現在可怎麽辦?”

到底是陌生人,就算是來找容小蓓的,仇母和周垚也沒有意思要将人先往家裏領,又不好意思因為這點事就報警,兩人面面相觑了片刻,周垚提議先叫個救護車,先給墊上醫藥費,回頭再跟容小蓓要。

可正值早高峰時期,救護車來得很慢,期間仇母不放心還回家拿了條舊毯子,出來給這男生蓋上。

周垚也沒閑着,退燒藥不敢随便喂,但退燒貼她有一打,回家拿了一個,撕開,“啪”的一下就貼上男生的額頭。

救護車來時,将男生送上車,但必須有人陪着一塊去。

仇母本來想和周垚一塊去,但這陣子正好是居委會大爺大媽們在附近執勤的日子,她每天上午都得戴着紅袖箍去馬路上站崗。

周垚聳了下肩,和仇母交代了兩句,就上了車。

……

救護車裏,周垚靠着車窗,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救護人員問了幾個關于男生的問題,身體狀況,背景,年齡,周垚一概不知,只說是鄰居的親戚,鄰居出遠門了,她倒黴才攤上事。

說話間,周垚看了那躺的舒舒服服的男生一眼,見他睫毛動了動。

周垚便靠過去,戳了他兩下,問:“喂,你是不是醒了?”

果然,靜了一秒,他掀開眼皮,睫毛顫了兩下,眼睛睜開一半,看向周垚。

周垚轉頭,對救護人員說:“好了,人醒了,可以問了。”

救護人員便理性問了幾個問題。

聽這兩人對話,周垚這才知道,這男生名叫紀峰,二十五歲,前一晚下了整宿的雨,他就在外面待了一宿,雖然沒淋雨,但是肯定着涼了。

救護人員斥責了兩句,別仗着自己年輕身體好,以為着涼發燒不是大事,先去醫院做個檢查,确認有沒有感染肺炎再說。

救護人員問完話,紀峰一陣急咳,好一會兒,連臉都漲紅了,這才緩過氣。

周垚不鹹不淡的看了他一眼,正巧紀峰也看過來,眼睛有些濕漉,有些無辜,絕對是個招人的小狼狗小鮮肉。

可周垚一張嘴就是:“你一時半會兒暈不了吧?”

紀峰搖頭,聲音沙啞:“我能撐住。謝謝你。”

周垚“嗯”了一聲,又道:“那你身上有錢嗎,手機能用支付寶嗎?”

紀峰點頭。

周垚這才滿意了:“那醫藥費你能自己付吧?”

紀峰繼續點頭:“能。”

周垚不再說話,又坐回到剛才的位子,看着窗外。

看了一會兒,周垚覺得困了,就半眯着眼假寐,直到車子緩緩停下來,才擡眼,見已經到了醫院內院。

周垚一轉頭,正對上紀峰的目光。

他正看着她,目不轉睛。

周垚皺了下眉,別開臉,随着救護人員下車,看着醫護人員把紀峰運下車,其中一個還招呼她跟上。

周垚本想掉頭就走,又一看四周都是醫院的人,有一個還催她愣着幹什麽,頓時就覺得如果當做沒看見掉頭就跑實在太缺德,只好跟上去。

……

經過醫生初步檢查,基本排除肺部感染的可能,肺部沒有雜音,但可能會有點輕微的支氣管炎,着涼發燒,如果不放心可以先住院觀察,做幾項檢查,确定沒有其它問題再走。

從頭到尾,醫生提問題時,都是由紀峰在回答。

周垚就立在一邊,閑着沒事玩指甲。

醫生後來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病人家屬嗎?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周垚笑了:“我就是個見義勇為的,他躺在我家樓下昏迷了,沒人管,我就把他送來了。”

醫生又說:“哦,不是家屬啊,那你出去等吧。”

周垚沒說話,徑自出了門。

連椅子都沒沾,直接往醫院外走。

周垚出了醫院大門,先進了一家小館子吃了一頓早餐,靜坐了會兒,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了,讓老板打包一份帶走。

等周垚返回病房裏,醫生已經不在了。

紀峰身上蓋着被子,正躺在床上昏睡,旁邊是空了的塑料藥碗,和半杯水,看來是吃過藥了。

她将早餐放在桌上,眼睛一瞄,正落在旁邊的手機上。

這時,手機屏幕突然亮了,沒有來電聲音,卻閃現一串來電提示。

來電人:【小叔】

周垚盯着看了兩秒,努了努嘴,擡手劃開屏幕。

電話那頭出現一道很急迫的男人的聲音,很耳熟,如果她沒記錯,就是上回遇見過的那個中年叔叔。

周垚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紀峰,拿着手機走到門外。

電話那頭的男人仍在喊:“紀峰,紀峰!”

周垚慢悠悠的回了一句:“聽見了。”

男人一愣,當即問:“你是誰?”

周垚:“咱們見過一面,容小蓓的鄰居。”

男人靜了一秒,語氣困惑:“小峰和你在一起?”

周垚靠着牆:“廢話這麽多。他現在在XX附屬醫院,502號病房。”

男人很着急:“他出什麽事了?他,他沒事吧?”

周垚翻了個白眼,心說,你到底是希望他出事,還是沒事?

“他在我家樓下坐了一宿,着涼,發燒,但肺部沒感染。你過來把人看好了,別再讓他出現在我家門口,再讓我撞見一次,我就報警。”

周垚說完就想挂斷電話。

可隔了一秒,她又鬼使神差的對那男人說:“就是有你們這種不負責的家長,才會養出這種巨嬰,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是個生活白癡!”

話落,周垚挂斷電話,轉身折回病房,将手機扣在床頭櫃上。

……

周垚剛要走,不防卻掃到床上的紀峰,竟然已經醒了,正安靜地看着她。

周垚斜了他一眼:“你叔叔一會兒來接你。”

紀峰坐起身,頭上還貼着退燒片,他靠着床頭,聲音又低又啞:“我不會跟他回去的。”

周垚忽然有點想笑。

因為紀峰說話的語氣,說話的內容,就好像希望她繼續往下問,最好是關懷的問上幾句,比如是不是和家裏人吵架了,幹嘛想不開,多大的人了還鬧別扭等等,只是卻硬要擺出一副他很堅持,絕不妥協的姿态。

可周垚只是撇撇嘴,就是不問。

紀峰等了片刻,見周垚沒動靜,原本繃着得側臉便微微轉動,看了過去。

只見周垚一腳岔開,雙手環胸的立在床前,唇角勾着,眼神嘲弄。

紀峰只覺得臉上突然就熱了起來,好像被人看穿了,又好像被人當幼稚鬼一樣看待。

紀峰以為,周垚會說點什麽,就像他叔叔那樣,口裏是不是會挂着點帶着管教意味的話,就好像他活的多麽漏洞百出一樣,人人都有資格在他這種荒唐的行為面前找優越感。

可半晌過去了,周垚只字不提,只是瞅着他。

她沒說話,那眼神卻讓人惱怒。

紀峰終于忍不住,口氣很沖的問:“你在看什麽!”

聞言,周垚挑了下眉,錯開一步,笑了。

她在看笑話。

沒由來的,紀峰就是這麽覺得。

可事實上,周垚想的還真沒紀峰以為的那麽複雜。

她的想法單純極了,僅僅是站在她的角度上,去揣度那麽賤骨頭的容小蓓,到底看上了這紀峰哪一點,才去招惹?

鮮嫩,帥氣,人高腿長,還是青春蓬勃的**?

容小蓓不是一向喜歡招惹別人的東西麽,不是一向覺得搶來的男人才美味麽?

這紀峰,明明是一個死心眼啊,而且很會作,可他就是作死了,容小蓓也不會施舍一眼的,容小蓓最讨厭的就是上趕着的,不扔在地上踩兩腳就不錯了。

那這兩人,當初是怎麽搞到一起的?

但這樣的好奇心,也只是持續了一秒,周垚就收回目光,掉頭就走。

周垚轉身轉的太突兀,紀峰沒防備,傻了一秒,坐起身追問:“你走啊?”

周垚沒回。

這不是廢話麽?

一轉眼,人影就消失在門後。

紀峰靜了好一會兒,終于肯定周垚沒有再回來的意思了。

他有些生氣的靠回床頭,又坐了會兒,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擡手間,卻碰到熱乎乎的東西。

扭頭一看,這才發現是裝在小塑料袋裏的豆漿和燒餅夾肉……

~( ̄▽ ̄)~*~( ̄▽ ̄)~*~( ̄▽ ̄)~*

不到兩天,仇紹這邊就辦理好所有手續,他不可能讓周垚到網站作為紅娘上下班,也不可能直接讓周垚去當伍春秋的紅娘顧問,最終采取了一個折中的辦法,就是單獨立一份三方協議,由網站委任周垚擔任伍春秋的私人情感顧問一段時間。期間若發生任何意外或矛盾,由三方共同承擔,并按照具體責任細分出若幹條款。

伍春秋看了一遍協議,大致同意,事實上如果有能有個談得來的朋友,讓她覺得信任,不至于那麽防備和有代溝,還能幫她提供情感意見,總比交托給年紀和經歷都差了一截的陌生人小紅娘來的放心。

伍春秋沒猶豫,在協議上簽了字。

伍春秋想起來周垚之前的坦白,其實她一直是有情人網站聘請的顧問,只是這層關系不能挑明,才能深入到會員內部看到各種矛盾和問題,幫助網站改革。

這次的事件只是個巧合,所以希望伍春秋能幫忙保密,保密條款也列在協議裏。

伍春秋對此沒有多想,卻因此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天那個先一步立場的女會員說,她看到周垚和仇紹在屋裏擁吻。

伍春秋第一感覺覺得太扯,可今天周垚和網站的關系捅破了,伍春秋轉而又在想,周垚和仇紹早就認識,卻能在人前裝作陌生人的模樣,如果這兩人真有暧昧,恐怕也能掩飾的讓外人看不出來。

但伍春秋尚來不及八卦和去窺探端倪,很快周垚就因為她相親的事走馬上任了。

以往伍春秋每次和網友見面,但凡覺得對方不合适都不會當場拒絕,結束之後一條信息發過去,“對不起,咱們不合适,還是做朋友吧”,即可。

成年人都明白,這是老死不再往來的禮貌用語。

可偏偏,每隔一段時間都能遇到一個不上道的。

就好比說最近一個糾纏伍春秋比較勤的男人,職業算是媒體行業,在一家證券公司做記者,月收一萬八人民幣,身高一米七五,不胖不瘦。

這男人是個話痨,在網上第一次接觸就把家譜都交代了,聊起天沒夠,哪怕伍春秋只是禮貌性的“嗯”一下,都能招惹出對方新的話題。

伍春秋沒轍,也只能透露一些自己家裏和在北京工作的情況。

這樣閑聊了幾天,媒體男就在聊天軟件上對伍春秋展開猛烈攻勢。

他說:“我是一個自主奮鬥的好青年,xxxx地方出來的鳳凰男。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我對你抱有好感。”

講真,自從遭遇了孝子,伍春秋就對“鳳凰男”三個字過敏。

八卦論壇上關于鳳凰男的大起底,她也看了不少,每每稱奇之餘,也不免覺得觸目驚心,覺得後怕。

加上媒體男這種上趕着的自我推銷,讓伍春秋實在招架不住,覺得自己那一套委婉地拒絕不太頂用,便問起周垚的意見。

周垚想了想,給伍春秋發來一句話,讓她粘貼過去。

“我對農村出身的有點介意。我這個人不太會與人相處,農村人親戚太多,我應付不了。咱們還是算了吧。”

伍春秋轉而問周垚,這樣會不會太傷人,太歧視。

周垚說:“如果他這麽想,是個好事,他不煩你了,你也清淨了。他自己不也說了,你可以看不起他。”

但打臉的轉折,就發生在半個小時後。

媒體男的電話殺向伍春秋,就一句話:“我想認真和你相處。”

伍春秋吓了一跳,但也不是小姑娘了,便四兩撥千斤的婉拒,态度不溫不火。

只是這件事在媒體男那裏不算完。

打從這天開始,他每天早晚都會發一條問候信息給伍春秋,話不多,就問她吃了沒,注意天氣變化等等。

不到一禮拜,伍春秋都不好意思了,告訴周垚媒體男約她見面,不去不合适吧?

周垚不由的感嘆:“難怪都說烈女怕纏郎。見就見呗,見一次也好,适合的就收下,不适合就放生,放點狠招出去,估計他也就死心了。”

伍春秋不知道所謂的狠招是什麽,見面前一天,伍春秋還在問周垚要穿什麽衣服去赴約。

周垚反問:“你對這個人有期待麽?”

伍春秋非常直接:“沒有。”

周垚:“那就不用打扮了。把時間和功夫留給認為對的人。其它的,都是這輩子最後一次見。”

~( ̄▽ ̄)~*~( ̄▽ ̄)~*~( ̄▽ ̄)~*

翌日,周垚換上一身休閑裝,半長的裙子,素色的上衣,背上雙肩包還壓了一頂帽子,架着一副寬大的墨鏡,臨出門前将藍牙別在耳朵上,确定沒有漏掉任何東西,就出了門。

人走到一樓,越過仇紹家門前。

周垚腳下一頓,想了一下,還是折回去,按了兩下門鈴。

等了一會兒,沒人應,她聳了聳肩,轉身就走。

不想才走出兩步,門開了。

仇紹發梢還在滴水,身上香噴噴的,是某牌的男士沐浴乳的味道。

周垚上下掃了一圈,笑了:“呦,剛洗完澡?”

仇紹“嗯”了一聲,他的眼裏仿佛還有些濕漉,側過身說:“有事進來說。”

周垚沒動:“我要趕去見伍春秋。”

仇紹掃了一眼她耳朵上的藍牙:“去指導約會?”

周垚:“嗯。”

仇紹卻将門打開:“先進來。”

周垚挑眉。

仇紹淡淡補充:“等我幾分鐘,我開車送你去。”

周垚不再拒絕,進了屋,一屁股坐上開放式的吧臺邊,撿起上面果籃裏的一塊水果糖,剝開糖紙塞進嘴裏。

真好吃。

周垚吧唧着,又拿了幾塊塞進包包裏。

這時,從卧室裏傳來吹風機的聲音,響了一會兒又停了,又開始響。

周垚跳下吧凳,走到卧室門口,不見人,聽聲音像是從卧室盡頭的洗手間裏傳出來的。

周垚走過去,伸頭一看,果然看到那個挺拔高大的男人,正背對着門口,和一個吹風機較勁。

顯然,他不經常吹頭發,用的不順手,今天是着急出門才找出來。

周垚擡手,在門板上“叩叩”兩聲。

仇紹聽到,回過身來,落在額前蓬亂的發蓋住了眼睛,薄唇微微抿着。

周垚輕笑:“要我幫忙麽?”

仇紹一頓,沒猶豫,點頭。

周垚将包包摘下放在一邊,走過去接過吹風機,然後仰起頭,看着他那一頭不太合作的頭發。

仇紹也正居高臨下的望着她,黑眸透過發梢,仿佛還有點郁悶。

周垚問:“你站這麽高,我怎麽夠?”

“哦。”

仇紹轉而靠坐在洗漱臺前,周垚一眼望過去,但見上面擺放幾個瓶瓶罐罐,漱口水、剃須水、漱口杯、男士護膚品等,擺列整齊,按照高矮胖瘦,Logo清一色朝外,看來他的确有點潔癖和強迫症。

臺面原本應該是被水濺濕了,有擦過的痕跡,寬大的鏡面上還有一層淡淡的水霧,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周垚收回目光,對上仇紹。

“還是高,我這麽舉着手,累。”

仇紹看了她一眼,目光一掃,站起身,走到馬桶邊,将蓋子蓋上。

周垚側頭一看,啧,連馬桶蓋都擦過了,很幹淨。

仇紹坐上馬桶蓋,雙手放在膝蓋上,背脊筆直。

擡眼間,他過來。

周垚拉着吹風機的線想繞過他,但線不夠長,只能站在前面。

周垚便迎面而站,仇紹的額頭剛好到她鎖骨的高度。

然後,她拿起一把梳子,緩慢的在他頭上梳了幾下,随即推開吹風機的按鍵,聽着那“轟轟”聲傳出來。

她的五指在那烏黑蓬松的發間穿梭着,先是發梢。

發梢被她撩起,又落下,發尾騷着他的眼睛,有些癢,仇紹睜不開眼,時不時擡手撥一下。

周垚見狀,便将頭發向後吹。

然後吹風機來到頭頂,又來到兩側,最後是後腦。

為了方便吹到後腦,周垚不得不将他的頭壓低,向她靠來。

而仇紹一直半眯着眼,起先只覺得頭皮麻麻的,熱熱的,被她揉過的地方很舒服,感受那濕漉感漸漸離自己遠去。

直到頭被壓低,他才擡眼,發梢依然蓋着部分視線,但他的鼻子卻沒有失去功能。

鼻下萦繞着淡淡的香。

鼻尖似乎還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那片溫暖。

他擡眼看去,正撞見起伏的胸脯,由于要方便她吹到後腦,有時候周垚手上微微用力,他的臉就會向前傾,好幾次鼻尖幾乎要埋在那片柔軟裏。

可每一次,都只是擦過。

直到半晌過後,“轟轟”聲戛然而止,周垚收手,又拿起梳子在他頭上順了兩下。

然後,她将他的頭擺正。

仇紹擡眼。

周垚上下看了一圈,像是很滿意:“嗯,我手藝還不錯。”

她又側過頭,示意仇紹看向鏡子。

那片鏡子上的水霧已經退去大半,清晰的映出兩道人影。

他坐着,她站着。

仇紹眼角一掃,在鏡子裏對上周垚的目光。

周垚還擡起手在他額前撥了兩下。

緊接着,就見仇紹擡手,握住她的腕子。

周垚收回望着鏡子的目光,回頭看他。

“怎麽了?”

仇紹卻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向下一拽。

周垚下意識擡起另一手撐住他的肩膀。

唇上一暖,兩唇相觸。

又軟又輕。

仇紹輕啄了一下就錯開,站起身時,唇角微勾:“獎勵。”

他拉着她的手轉而走出浴室。

同時舔了舔嘴。

他嘗到了自己家裏水果糖的味道。

~( ̄▽ ̄)~*~( ̄▽ ̄)~*~( ̄▽ ̄)~*

幾分鐘後,兩人驅車趕去電影院。

這個時間,伍春秋已經和媒體男見了面吃過飯,但媒體男事先還買了兩張電影票,說要飯後一起看。

伍春秋剛才吃飯時,将進展簡短的發到周垚手機上。

就三條,一是五官端正,二是談吐還可以,算有教養,三是人沒網上那麽嘚吧嘚。

然後,伍春秋問周垚,要不要跟着去看電影。

周垚回道:【去,電影院裏烏漆嘛黑,才能試出是不是狼。你們坐第幾排告訴我,我跟你們買近一點。】

伍春秋報上排數,周垚走到櫃臺面,正調出手機上的信息,準備買同一場。

不防這時,卻從旁邊伸出來一只手。

拿過她的手機,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對櫃臺後的工作人員說:“三點五十這場,十七排,兩張。”

是仇紹。

他付了錢,将手機遞給周垚。

周垚歪過頭,靠着櫃臺看他:“你也要看?”

仇紹點頭,語氣淡定:“聽說口碑不錯。”

是麽?

周垚有些恍惚的眨了下眼,望着前面滾動上映信息的大屏幕。

咦,她怎麽記得,這片子大家都說爛的出奇,豆瓣評分才四點多啊……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親問伍春秋是哪篇文,不用糾結啦,好久以前寫的,我都忘了那條線具體細節了,性格估計也不太吻合了,只記得大概,基本上主要事件上章都提到了。

這章走劇情,小發個糖~

下章再發~

晚安,紅包繼續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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