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寒露

別說十秒，連對視一秒也做不到。習慣暗戀的吳然，更多時候是在偷偷看陳軒，像這樣眼睛對着眼睛，她很怕會被陳軒看穿內心。原本陳軒就在懷疑了吧。

只是一秒的時間，已經讓吳然覺得慢長得像一個世紀，更別說十秒。就在第二秒時，吳然撇開目光。陳軒漸漸松開手，沒再說什麽。

反而是吳然先開得口：“你剛才說想讓我嫁不出去是我媽，是什麽意思。”可能吳然也能想到原因，因為馮聰并不是公務員。真正攪局的人不陳軒，而是自己的媽媽。只是不明白為什麽陳軒會和自己的媽媽站在同一戰線。

“小吳然，你啊，就是太傻。”陳軒又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是，我傻，你聰明還不行嗎。”這之後吳然不想再跟陳軒說什麽，回去的路上也是，沒再說一句話，兩人之間的氣氛處于怪異當中。

與吳然相反的，是吳媽媽，在見到陳軒帶着吳然回來臉上樂開了花。“小陳，你來了，我跟你媽說好了，讓你今天在我家吃飯。”吳媽見到陳軒時，竟然像見到親人一般，不對。甚至超過了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

至于這是怎麽回來，吳然也明白，陳軒是出色得完成了吳媽的任務，成功破壞了這次相親。這樣一來，媽媽就可以向大舅交差，這次吳是去相親了，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吳然看到在和媽媽說的陳軒，狠狠瞪了他一眼。

“小陳，阿姨做了鳝魚羹給你補補身體。”吳媽對陳軒非常熱情，熱情到讓吳然看不下去而回了自己房間。

不一會兒，陳軒走了進來。“沒經我允許，你來幹嘛。”心裏明明是喜歡眼前的這個人，可嘴上卻說不出來，就連行動也是，僵硬得不得了。陳軒沒有說話，而是笑着站到吳然的書櫃前，打量起裏面的書。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一件東西上。

這是一個歐式風格的小盒子，打開來蓋子上是一面鏡子，裏面放着一些吳然的小東西，幾枚胸針，兩個小戒指，一個景泰藍的镯子，幾個吊墜。有一樣東西引起了陳軒的注意，一個紅色的貝殼。陳軒記得這個貝殼，這是他去大連時從海邊撿來的。

吳然家不像陳軒家，經常會出去旅游，每次回來都會帶些當地特産來。但如果說陳軒特意給吳然帶過的東西，恐怕只有這一件。很不值錢的，陳軒記得是自己無意在海邊撿到之後，看着覺得好看就放在褲子口袋裏，後來媽媽在洗衣服時翻出來問他還要不要。

正好那時吳然來他家，陳軒就随手把它送給了吳然，說是自己特意帶來的，還說什麽禮輕情義重。沒想到，吳然到現在還留着這個。

“我說你，別亂動我東西。”其實吳然不介被陳軒看，可又不甘心被他看。“你——”

“這個。”陳軒拿在手裏。“是我送給你的。”

“知道還問。”吳然想從陳軒手裏搶回自己的貝殼，“送給我的就是我的東西，你還給我。”陳軒故意舉着手，害吳然夠不到。“你幹嘛，還給我。”

“還不承認你喜歡我，不然留着我送你的東西那麽多年。又不是值錢的東西。”陳軒故意這樣說。“說喜歡我，我就還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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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拿着好了，我不要了。”吳然以為這樣反激陳軒，會讓陳軒覺得無趣而放棄，不料陳軒卻得意地勾着嘴角壞笑，仿佛無聲在說，好啊，那我就拿手了。被逼得沒辦法的吳然只好求饒，“你到底想怎麽了，是不是我說喜歡你就可以了。行，那我說，我喜歡你。行了嗎。”

用假意掩飾着真心，我喜歡這個幾字，是吳然想說的，但不是用這種被迫奈何，只是為了完成任務而的語氣。陳軒當然不傻，聽得她只是想敷衍了事。“不行，不行，沒有誠意，來，用行動表示一下。”陳軒示意吳然應該親一下自己。

“你有完沒完，我不要了還不行嗎！”吳然很讨厭被陳軒這樣逼迫，內心很不好受。那麽喜歡的他的這份感情，卻成了他戲弄的笑點。幸好，沒有承認喜歡他，要不然，還不知道要怎樣被他取笑。

“對不起，對不起，跟你開個玩笑。那，還給你。”陳軒伸手，把貝殼遞給吳然。

“我不要了，還不行嗎，不要了！”吳然一甩手，不想打到陳軒的手不說，貝殼還掉到了地上，摔壞了一個角。吳然和陳軒兩人同時愣了一下，是吳然先把貝殼撿了起來。“你滿意了吧，滿意了嗎。不知道是哪個大嘴巴的人在說我喜歡你，現在我明确告訴我，我，沒有喜歡過你。”

“不要跟我鬧別扭，要乖乖的。”陳軒摸摸吳然的頭，在吳然伸手打過來之前，他已經靈敏的縮回了手。“要繼續喜歡我。”

“我不要再看到你。”

“這可是你說的。”陳軒笑着走了出去，“再也見不到我？阿姨，吳然說不想再看到我，一定是我剛才攪局把她惹生氣了，阿姨，怎麽辦。”陳軒一邊說一邊走了出去。看着他的背影，吳然愣是不明白，這個人，到底是誰啊。

說出去的話，不能出爾反爾，吳然說不想見到陳軒，就堵氣不出去吃飯。那邊陳軒還跟吳媽兩個人有說有笑，吳然越聽越煩。好像是吳媽把陳軒當成功臣看了，哎——吳然嘆氣，如果真是跟陳軒好，媽會同意嗎？

國慶七天假期結束，陳軒回了N市。中了吳然說的，我不想再見到你。确實已經有十來天沒有見面，介于國慶的七天假天期中有兩天是借用了下一周末的休息天，所以陳軒沒回來也很正常。吳然這樣安慰自己，哪怕就算沒有借用周末，陳軒也有不回來的可能。他不會每個周末都回來，他有，他的生活——

生活又能恢得了平靜之中，除了剛拿到手的一本同學會的紀念冊。在上次同學會之後，有同學請了專業的瓜子攝影師記錄同學會的所有瞬間，現在瞬間被固定在了一本方方的紀念冊上。

趙瑜湊了上來問：“看什麽呢。”吳然把紀念冊給趙瑜看，說是自己同學會時的紀念冊。趙瑜翻了幾頁，竟然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這人我認識。”吳然一看，是那天跟她聊了幾句的姜莎莎。“她跟我媽是一個村的。”趙瑜沒再說下去。

陳軒那邊像斷了線的風筝，董雨陽那邊也是，自從中秋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從朋友圈看好像是出國玩了幾天，吳然給他點了贊，還評論了一句。可董雨陽那邊沒有回應。大概，這個朋友也快要失去了吧。吳然這樣認為。

其實也不見得是件可惜的事情，人一生當中，每個階段都要會交到不同的朋友，不見得每個朋友都會相處很多年依然是朋友。要相處時能好好相待就好了，哪怕日後不再是朋友，也不會後悔認識這麽一個人。

“快遞。”吳然面前現一個穿着順風工作服的快遞小哥。他把一個小盒子交到吳然手裏，讓吳然簽收。

“你買什麽了。”趙瑜馬上問。吳然不記得自己有買過東西。趙瑜坐在旁邊說這個快遞小哥怎麽長得一般啊，為什麽我們這裏的順風小哥沒有網上的那些順風小哥帥呢。吳然已經折開了快遞。

裏面的東西并不大，是一個用啪啪紙包着的小東西。折開來，看到的是一個手鏈。一個很漂亮的手鏈，不是什麽金銀玉之類的镯子，是時下女孩們喜歡那種類型，類似于DIY的手鏈，可以自己挑選飾品串起來。吳然有聽說過這類的镯子，在朋友圈裏有人在發圖片也有在賣的。

這是誰送的？吳然看快遞上的單子，可單子上的送件人的地址只是一個工作單位，吳然沒有聽說過這個單位，而且只有一個固定電話，打過去是個空號。這是什麽意思？神秘禮物嗎？

就在吳然在翻快遞盒子時，從裏面掉出一張小卡片，卡片上有幾個字：要繼續喜歡我。頓時她明白了是誰送來的快遞，這個人也——

“你買的嗎？”趙瑜問，“多少錢。”

“不是，是個朋友送的。”快遞是陳軒送來的，因為只在陳軒說過這句話。

“這是什麽。”趙瑜看到吳然手裏還拿着一和小卡片，想要看看。

吳然馬上說：“沒什麽，店家的廣告。沒用的東西。”她本想扔，可想想又舍不得，只好先胡亂塞進自己的包包。镯子很漂亮，沒有過分的亮閃閃的，甚至讓吳然想到了自己放在書架上的那個盒子。上面的串飾一共有六個，兩個固定扣，餘是四個是活動的。

“戴上看看。”趙瑜拉起吳然的手，把手鏈子戴到吳然的手上，“你哪個朋友送的，難道是上次相親的對象？”趙瑜知道吳然在那個警察之後又被安排了一次相親。

“不是，只是一個朋友。”

“哪個朋友那麽好啊，會送手鏈給你，我也想要這樣的朋友。”

“我也想知道為什麽要送手鏈給我。我要問問他想幹什麽。”她給陳軒發了一條信息，問他為什麽要送自己手鏈，還問那個镯子多少錢。她要付錢給陳軒。但，陳軒沒有回她。

吳然只好想着下次見到陳軒時，把手鏈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