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霜降

陳軒是C市人，可是大學和工作都在N市。讀書那麽會兒，他總是會在周末回家，吳然猜想他估計是要把一周的衣服帶回來。工作之後就不再像讀書那會兒，每周都回來。一般來講，只在一般隔一個星期回來一次，或是逢節假日回來。

以前陳軒總是會有節假日的最後一天回去，因為第二天要上班。可現在不是這樣，吳然想起來，上次國慶就是，他沒有在國慶最後一天回去，而是到了工作日那天的早上，起早回了N市。

C市到N市，有好幾路可以走，不管哪條路，差不多只需要一個小時多點時間就可以。陳軒只要起早一點，還是能在當天趕上上班時間。

這次又要這樣？吳然發現陳軒來自己家裏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每次吳媽都會熱情地給陳軒開門。吳然覺得以前陳軒不會常來串門，而且他和吳媽聊得最多的是關于吳然相親的事。“你怎麽還沒走，你明天不上班？”吳然看到陳軒在正廚房裏和媽媽聊得火熱，吳媽還笑得合不擾嘴。

“明天不走也來得及。”陳軒說，“阿姨，那我帶吳然出去一會兒。”陳軒意示吳然去穿件外套跟自己走，還叮囑她不要感冒加重。

見吳然沒動靜，陳軒幹脆自己進房間拿了吳然的外套給她披上。吳然嚷道：“媽，你看到了沒有，陳軒要賣你女兒，你也不管管嗎？”

“小陳找你有事，去吧。媽一會兒要跟你爸去居委會開會。”吳媽洗好碗，又去了衛生間洗臉，催着吳爸快點換鞋子出門。而吳然則幾乎是被陳軒推着出了門。

吳然問陳軒：“要去哪，帶我去哪。大晚上的，我不想出去，感冒好不容易好一點，再加重怎麽辦。”

“感冒才需要呼吸新鮮空氣，我帶你出去走走。”

“哎喲，你帶一個病人出去這是要幹什麽。”

吳然的反抗在陳軒面前沒有一點用處，三兩下她就被陳軒給塞進了車裏。吳然覺得陳軒得動作越來越麻利了，簡直就是熟能生巧，巧能生津的節奏。吳然又問他要去哪裏，陳軒才說要去吃酸菜魚。“不要了吧，我已經吃過晚飯了。”

“我有說過給你吃嗎？”陳軒開車還用了導航，這讓吳然奇怪了，一個C市人還需要導航嗎，這是要去哪裏啊。可後來看着路，漸漸就覺得自己來過這裏。等到快到時，吳然終于想起來陳軒的目的地是哪裏。

這是她曾和董雨陽一起去過的那家霖陽酸菜魚府，那裏的魚味道确實不錯。只是陳軒怎麽會知道這裏。這家魚店可不像是孫塘路上的熱門店，這麽鄉下旮旯地方的店他是怎麽知道的。一路上都沒有和陳軒講話的吳然，內心可不好受。

吳然的內心正在進行強烈的博擊，一方向很想和陳軒多呆在一起，但只要默默看着他就好。另一方面又覺得呆在一起沒話說那麽冷着場好尴尬。還有好奇心和擔心在作祟，她想知道陳軒和姜莎莎有沒有聊上。因為姜莎莎加了陳軒之後就沒再找吳然聊過，應該說直到高中同學會之前，都沒有聊過。到底聊得怎麽樣了啊——

“你不下車。”陳軒已經停好車，走到了吳然坐着一側，探過身子問她。“走啦，吃魚去。”

“你不是說不讓我吃嗎？”吳然反駁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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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開個玩笑，你總當真嗎？”

“對，不要跟我開玩笑。”吳然跟在陳軒後面走進魚店，好麽好巧不巧地就坐在原來的位子上。要說魚店一樓的桌子原本就沒幾張，但坐到同一張也太巧了吧。吳然坐下之後，陳軒去點魚。她就拿出手機看一檔綜藝節目。

陳軒點了菜之後坐到吳然旁邊。“董雨陽給我推薦的這家店，說這裏的魚做得很好吃。”吳然沒有回話，只是噢了一聲。她當然知道了，因為是她帶着董雨陽來的這裏。對于吳然冷淡的反應陳軒皺了皺眉頭，在陳軒眼裏看來，吳然就是一個愛鬧別扭的孩子。“跟他吃那麽開心，跟我吃怎麽像上刑一樣。我說——”

他的話，吳然都聽着呢，雖然眼睛看着電視，但耳朵卻一直聽着陳軒的話。對于陳軒的話，吳然沒有回應。什麽上刑，幹嘛說得那麽難聽。只是不知道怎麽面對才好。還是假裝看電視——咦，手機怎麽動了。哎？

吳然的手機到了陳軒手裏，陳軒在關手機之前三兩下就把她的密碼給改掉。“你這是幹什麽。”吳然想解鎖，可試了幾次都不知密碼，最後只好放棄。

“我下個星期要跟你朋友見面。”

“誰？”吳然一時間腦袋有點短路。

“叫什麽莎莎的。”

“随便你。”吳然有氣，她聽陳軒的語氣好像是故意在氣自己，她還真來了氣。

“真的随便我？”

“都說了随便你，你跟什麽人見面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是你——”吳然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再說下去好像有吃醋的感覺。心裏酸溜溜的。魚端上來，心情不好的吳然沒怎麽吃，陳軒就夾了魚肉放到她碗裏。

陳軒自己到是吃得很高興，還對這裏的魚贊不絕口。說自己在C市吃過那麽多家做酸菜魚的店，這家做的是最好吃的。吳然看了眼陳軒，覺得他說得太過誇張，誇張到有點故意的感覺。“你知道為什麽我說這裏的魚好嗎？”陳軒這麽問了吳然一句。

“我不想知道。”吳然總感覺陳軒的話是一個圈套，在設計她往裏跳。吳然才不想上當，雖然吃過晚飯，但肚子裏還是裝得下魚片，再加上這裏的魚确實好吃，光是看着就會流口水，豈有不吃之理。吳然發現自己碗裏的魚片總是吃不完，因為陳軒會不停往裏放。

陳軒這是怎麽了？吳然不解。

因為已經是到了霜降，夜越深越寒冷的氣息越重。剛坐到車上時，吳然就打一個噴嚏，陳軒說：“是不是有人在想你？”

吳然像看怪物似地看了眼陳軒，今天的陳軒确實怪怪的，有很不對勁的地方。說話和做事都是怪怪的。可陳軒呢，看上去好像一直都是心情很好的樣子，不知道他在樂什麽。“誰想我？我媽？”吳然嘟哝了一句。

“也有可能是其他人。”陳軒笑着說。陳軒的笑容讓吳然覺得犯規，他怎麽可以笑出那麽人畜無害的笑容。“口香糖要不要。”趁着紅燈，陳軒自己拿了一粒，也讓吳然拿一粒嚼嚼去去嘴裏的魚味。

“我還是想問你，你以前不是周日就回N市的嗎，怎麽今天不回去。不然你要明天起早，不累嗎？”吳然一邊嚼着口香糖一邊問。

“累？不會。要看我跟誰在一起。”陳軒又是那副人畜無害的笑容，吳然連忙扭過頭不去看他，再看下去會忍不住誇他笑得很好看。如果說是，怕是會被他調侃。“怎麽不說話。”

“啊，沒有。我沒什麽要說的。”吳然拿出手機想繼續看節目，才發現手機的密碼還不知道。“陳軒，密碼是什麽。”

“我生日。”吳然知道陳軒的生日，在數字鍵上輸入四個數字。而在她輸數字時，陳軒則在旁邊意味深長地笑着。陳軒又補充了一句，“桌面，不許變掉。如果我下次來時看到桌面和屏保不是我的照片，我會生氣。陳軒一生氣，後果很嚴重。”

吳然笑了笑，她不想反駁是因為早就想好了，等陳軒一走就把屏保和桌面換掉。說什麽驅邪這種話，要是被人看到了，會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如果是男明星還說得過去，崇拜偶像什麽的。放個他的照片算什麽，又不是男朋友——

等回到家才發現，出門時是被陳軒拉着出來的，竟然沒有帶鑰匙。吳然想起爸媽都去了居委開會，怎麽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到。陳軒二話不說把吳然拉進自己家，只是陳軒的父母也去了居委會開。

吳然感覺自己很久都沒到過陳軒房間了，哪怕進來也只是呆一下就出去。可不像現在，說點什麽好呢。陳軒說是去倒水，吳然在他桌上看到了一本相冊。很好，吳然拿起相冊。裏面都是陳軒小時候的照片。

陳軒家與吳然家不同，他父母從小就帶着陳軒到外面去玩，還拍了很多照片，不像吳然家，小時候的照片很少。不過，陳軒家的照片裏，并不會出現小時候的吳然。“這個人是誰？”吳指看到一張女孩的照片，轉頭看剛進來的陳軒。

陳軒連忙放下杯子，搶過吳然的裏的相冊。“不要看。”

“為什麽不要看？”吳然追問，“那個女孩是誰？你沒有姐妹啊，難道是表姐妹？”吳然發現陳軒很有意思，“再給我看看。”她要去搶陳軒手裏的相冊，不想腳底一滑，兩人同時摔倒在床，而且是吳然在上，陳軒在下。

相冊掉在一邊，剛好翻開到有女孩照片的那一頁。“我說——你覺得這個姿勢好嗎？”陳軒抓着吳然的胳膊，“我是不介意。”

吳然臉一紅說：“我心裏坦蕩蕩，我也不介意。是你心裏有鬼，不肯告訴我照片裏的人是誰。”至于內心是不是坦蕩，吳然心裏清楚不過。就算有所想法，打死也不會在此時此刻承認。

“是我。”陳軒一字一頓地說，“這件事，還是拜你所賜。小吳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