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潘多拉
不止是陳軒說過吳然,還有其他人也說過吳然,連吳然自己也承認,她自己記性不好。小時候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常常是在別人說起時,她都裝作知道的樣子應付過去。所以當陳軒說起這件事情時——
吳然有不好的預感,寧願裝作不知道。她連忙從陳軒身上爬起來:“那個,我還是回去好了。沒鑰匙也沒關系,我看爸媽也快回來了,開個會總快開好了吧。”吳然羅裏吧嗦說了一大堆,無非就是想逃避問題。
不想陳軒一胳膊搭到她的肩上,硬是拉着吳然坐下來:“小吳然,既然你問起,我就好好跟你算筆賬。你看看你都對我做過什麽慘無人道的事情。”
很不好,感覺很不好,吳然全身寒毛都豎了起來,看樣子陳軒今天不出大招是不會收手了。頓時她像一個洩了氣的皮球縮在陳軒身邊,一副唯唯諾諾,誠惶誠恐的樣子。
“這是,你的衣服。”陳軒指着照片說,“我媽有一天,突然奇想說要給我穿女裝。你自告奮勇,當場脫下衣服給我穿上。小吳然。”陳軒捏住吳然的臉頰,下手不輕。“你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現在,你又勾起我的痛苦往事。你要怎麽賠償我。”
陳軒說的事,吳然一點也不記得。她哭笑不得只好含糊不清地問:“你說,你說那怎麽辦。”
“我還沒想好,等想好了再告訴你。”
有那麽一瞬間,吳然覺得陳軒笑得像只狡猾的狐貍,還是自己以前看錯了陳軒,認為他是個老實人。其實并不是吧。陳軒這才松開手,吳然揉揉自己的臉頰:“有話好好說不行嗎,幹嘛動手動腳。”內心的意思卻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我會怎麽想,我怕我對你有非分之想。
“我給你的手鏈為什麽不戴。”陳軒問吳然,她的手腕上光光的,什麽也沒戴。“為了彌補我幼小心靈的創傷——”
“行,行,行,我知道了,等我回家我馬上戴,天天戴,行了嗎。”吳然只好向陳軒求饒,這個陳軒确實不對勁。如果總是這樣,吳然怕自己的小心髒承受不住。每次被陳軒戲弄,她會覺得即甜蜜又痛苦,寧願像以前那樣只是普通朋友。現在的他,像個惡魔。
吳然并沒有按陳軒的要照戴上手鏈,雖然手鏈很漂亮,但她沒有戴手鏈的習慣。不想陳軒竟然在信息裏追問她有沒有戴手鏈,吳然回他說戴了。他不信,讓吳然拍照片過去。
迫于無奈吳然只好從包包裏拿手鏈,戴好之後拍了張照片給陳軒。在拍好照之後,又把手鏈拿了下來。
“戴着挺好看的,為什麽要拿下來。”剛放完書,推着推車回來的趙瑜,看到吳然要把手鏈摘掉就問了一句。“反正我們上班又沒要求不能戴,你就戴着呗。”
“我不喜歡在手上戴東西。”吳然是介于陳軒的不對勁,吳然也是防了一手。嘴上當應,但不一定真照着做。“問你件事。”吳然把手機給趙瑜看,當然,她已經把屏保和桌面的照片都換掉了,不然她可不給讓其他人看到好的手機。“這是什麽樣的軟件。”
“哎喲。”趙瑜坐了下來,“你要玩陌陌嗎?”
“陌陌怎麽了?”吳然想,不是有檔綜藝節目裏經常在為這款軟件打廣告,再加上姜莎莎說她在陌陌上認識了一個朋友之類的,“不是跟微信差不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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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趙瑜湊到吳然耳邊說,“陌陌可是出了名的約——軟件,你有興趣?”
“不會吧。”吓得吳然連忙把陌陌删除。這個軟件是上次姜莎莎來時給吳然下的,說是很有趣的一個軟件,只是吳然自己從來沒有用過。“原來還有這樣的功能,那莎莎她說她要跟陌陌讓認識的一個男人見面,呃——會不會——”
“人家的事,你亂想她幹什麽呢。”趙瑜說。
不是啊,吳然明白,如果陌陌真如趙瑜所說,有那種功能,那麽姜莎莎,呃不會跟男人第一次見面就那個吧。那麽陳軒呢,讓姜莎莎和陳軒認識到是對還是錯?吳然隐約覺得自己做錯了一件事。陳軒,應該不會和姜莎莎——他們說過這周要見面。“上次,你說你媽跟我同學是同村的,對嗎?”
“哪個?”趙瑜已經忘了這件事。吳然想到了,姜莎莎的微信朋友圈裏有自拍照,她就把自拍照翻出來給趙瑜看。基本上每張都是在模仿網紅臉的樣子,趙瑜還說這圖P得不錯。
“我想——”吳然本是想讓趙瑜打聽姜莎莎的為人,可又一起,自己這麽做好像沒有理由啊。想想還是算了。“算了,沒事了。”吳然放棄原來的念頭,至于陳軒跟姜莎莎見面,跟自己又有什麽關系,吳然這樣安慰自己的。
心裏是這麽想的,但實際上卻做不到如內心所想。在這個周天姜莎莎要和陳軒見面之前,吳然先把姜莎莎約了出來。她算是找了一個借口吧,說是上次姜莎莎來看望自己,她想請姜莎莎吃飯。
就在吳然放下手機時,不想收到了董雨陽來的信息,好像很久沒有收到董雨陽的信息了。他只是問候吳然,最近在做些什麽。
收到董雨陽的信息時,吳然愣了一下,她沒想過董雨陽還會聯系自己。便回複:和平常一樣,沒有什麽特別的。
還有沒有在相親。董雨陽也知道吳然的事。
最近空着呢。吳然回他:我媽最近沒有給我安排相親。
噢,這樣。然後,就沒有然後。
吳然不明白董雨陽突然發這樣的信息來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介紹相親對象?可從字裏行間沒有看出他的這方面的意向。那到底是什麽意思?
“吳然。”姜莎莎出現在與吳然相約的地點。雖然天氣有點冷了,但姜莎莎還是穿得很清涼的樣子,露着大白腿,上身也穿着很貼身的衣服顯出身體的曲線。“這麽難得約我出來。”
“我想謝謝你吧,那天特意來看我。”吳然很想開門見山就問,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難道要直接了當她見陳軒是為了約X?“應該要謝謝你的。”
“你太客氣了。”今天姜莎莎臉上化着濃濃的妝,還戴着假睫毛。說話間,她拿出手機自拍,“等一下,我先拍張照片,我看這裏背景不錯。”吳然把見面的地點約在一家新開的餐飲店,在銀泰城對面的金沙半島二樓,這個地方還是趙瑜推薦舉的。趙瑜說她男朋友帶她去吃過,挺不錯的。
吳然之所以把地點選在這裏,是因為離裏她家近,她走路就可以回家。吳然自從考出照駕之後就沒有開過車,家裏也沒有催她買車,說是等到出嫁的時候再說。
姜莎莎拍了照片,又很熟練地修圖之後放到了朋友圈子。菜是吳然點的,按着菜單上的推薦點了這裏的招牌菜,又點了一個甜品。服務員上菜時,吳然幫着挪了一下桌上的盤子,她手腕上的手鏈被姜莎莎看到了。
“這是什麽手鏈,好漂亮。能給我看看嗎?”姜莎莎很有興趣的樣子。
原本是要摘下來的手鏈,因為趙瑜說戴着挺好看的,吳然就忘了把它摘下來。現在姜莎莎在看,吳然雖然心裏不情願,但只好摘下來給她看。
姜莎莎也不客氣,把手鏈戴到自己手上:“這個是潘多拉的手鏈吧,我家裏也有一條,是我以前男朋友送的。可是後來找不到了。這樣的一個珠子要四、五百呢。”她不但戴在手上,還拍了照片,又發到了朋友圈,配了文字說:朋友的手鏈借來戴戴,好漂亮的手鏈,我也好想要啊。“你買的?”
“不是,一個朋友送的。”吳然想到了陳軒,她想讓姜莎莎把手鏈還給自己,可姜莎莎沒有要還的意思,還在不停地欣賞手鏈。
“你哪個朋友那麽好啊,介紹給我認識啊。”
“你不是認識了嗎?”吳然說了一句,但她馬上後悔自己說地話。果然姜莎莎知道了那個朋友是誰。
“陳軒嗎,他那麽大方,我也讓他送我一條。”說着,姜莎莎就給陳軒發信息。“他為什麽要送你這麽貴的手鏈啊?”
“是賠禮道歉用的,他弄壞我的東西。”吳然不想再多解釋。
“一定是很貴重的東西。”姜莎莎一邊欣欣賞着手鏈,一邊還在欣賞自己的美甲和手指。
吳然萬分後悔今天約姜莎莎出來,更後悔自己沒有把手鏈摘下來。不知道陳軒會有什麽反應。
“他不理我,不過沒關系,反正這個周末在見面,等見面,我向他要。不管我向哪個男人要禮物,還從來沒有人不肯送給我的呢。”言語間的自信讓吳然無法匹敵,這個姜莎莎,完全沉浸在自我的世界當中。
“你們——”吳然問,“周末要去哪裏玩嗎?”
可姜莎莎并沒有回答吳然的問題,而是問吳然:“你是陳軒的朋友吧,你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的吧,我問他,他也不回答我。”
“沒有。”據吳然所知,陳軒現在沒有女朋友。吳然能說的,也只有這些,關于陳軒以前的事,不想跟姜莎莎多八卦。
“那就好。我呢,還有原則的嘛,有女朋友的男人我才不要,這樣太煩了。”姜莎莎看着手鏈說,“那麽他就是我的了。”
一時間,吳然愣住了,她聽不出姜莎莎這句話的意思,“TA”是指什麽?指陳軒,還是指手鏈?不管是指哪個,都不是吳然想看到的結局。“還,還是不要吧。”
“不要,為什麽不要。我覺得他肯定是個幽默又帥氣的人,會合我胃口。”姜莎莎說着笑了出來,這才把手鏈摘下來還給吳然。
“TA”不是指手鏈,那麽就是指陳軒本人。吳然把手鏈放進包包。潘多拉是手鏈的牌子,潘多拉也是一個魔盒,被它誘惑的人打開盒子放出了禍害與災難,卻把美好和希望關在了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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