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大雪

在C市上林湖南首有一座山叫栲栳山，栲栳山名字的由來無人知曉，但山上的美景卻吸引了很多人的向往。每一處都是大自然鬼斧神工下的傑作，兩座山峰之間的形成的山谷，常年有澗水湍流不息。

吳然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到這裏來，是陳軒的陰謀嗎？上周陳軒說這周要去玩，可沒想到是來這裏。如果這也叫做玩的話。出門時，陳軒還讓吳然換雙合腳的鞋子。現在吳然明白為什麽要換合腳的鞋子，因為這是在爬山啊。

不同于在寺山公園裏所謂的爬山，只是沿着臺階上山，這裏的爬山是指在簡易的人工開出來的道路上登上山頂。當吳然看到一塊木牌上噴有“C市登山健身步道入口”時，馬上打起了退堂鼓。難怪，陳軒說最近吳然有發胖的跡象。

陳軒認為是吳然放開肚子吃得太多，導致出現了虛胖。陳軒強調只是“虛胖”，便帶着吳然來到了這裏。既然到了12月，山上仍不缺少綠色，山間的溪水也沒有因為而幹涸。來登山的人也是陸陸續續沒有斷過。

吳然不想登山确實是因為懶得動，宅啊。可陳軒說這樣可不能，肚子上會堆積脂肪，說着還捏到了她的一層肚子肉。沒辦法，吳然只好跟着出來。另一個讓吳然心不在焉的原因是賀寧。

這段時間賀寧一直沒有出現，反而讓吳然很不安。那個人不會是在計劃着什麽吧，但願不是暴風雨前的平靜。

“小心腳步。”陳軒提醒吳然，走路時別出神，說着他已經一手抓住吳然的上胳膊，不然她就在踩進路邊小溝的危險。看來還是沒想到那麽多，看其他來登山的人都是帶着專業的裝備，而這兩個人更像是來散步的。陳軒認為自己一個人的話，到是可以走完全程，但是帶着吳然，應該不行。

過不了多久，吳然就求饒說要坐下來休息。陳軒說吳然就是因為上班一直坐着，回家就躺着，身體都快廢掉了。

吳然沒力氣跟陳軒争辯，如果可以，她現在就想回家往床上一趟，拿本書，放杯熱茶，多美好的周末，為什麽一定要在這裏找罪受。“陳軒。”吳然擡頭看着山中的怪異的石頭，有一點她不得不承認，這裏的山上的風景不同于達蓬山，這裏奇山怪石是道獨特的風景線。吳然叫了陳軒一聲，她視線沒有聚集，而是散散地望着遠方的石頭。

“嗯，你說。”陳軒拿出水喝了一口，還問吳然要不要喝，吳然搖了搖頭。“不說？”

“你要什麽時候向喜歡的人表白啊？”

被吳然突然問了這樣的一個問題，陳軒差點被水給嗆到。他咳了幾聲才恢複平靜，可吳然卻沒有改變表情，好像在說的都是別人的事。“為什麽突然問到這個問題。”陳軒看着吳然，他覺得自己随時都可以表白，只是怕會吓到她。

“還記得上次跟我相親那個人嗎？”吳然把賀寧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陳軒，陳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不是在演電視劇，世上真有這樣的人。但，也不奇怪。世界那麽大，有什麽事情是不會發生的。

剛才在爬山時還憋着一口氣，但在聽到吳然的話時，頓時感到自己像個洩了氣的皮球。陳軒感到了身體上的疲軟：“你不是拒絕了嗎？”

“我怕他會報複。”吳然苦笑，“我媽啊，真不知道她是什麽眼光。恐怕我就算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他現在沒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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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吳然站了起來，拍拍屁股上的可能沾上的灰，轉身笑着對陳軒說，“繼續走吧，我想我是多想了。”

看她笑得那麽勉強，陳軒感到了心痛。“吳然，我——”陳軒張口要說出自己的內心。

“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吳然笑着說，“我不是常說嘛，船到橋頭自然直，車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她的話音還沒落，身子突然整個從陳軒面前消失，還有一聲“啊——”的餘音，砸向陳軒。

陳軒快步朝前幾步才發現是吳然掉了溪澗裏。溪澗不是河，不會很深，可對于不會水，又是突發情況之下的吳然來說，讓她失去了判斷的能力。雙手只會亂撲騰，驚慌失措的不知道該怎麽辦。

“手，把手給我。”陳軒在讓吳然伸手的同時，自己也伸去抓住吳然的手。“吳然，冷靜，冷靜。是小溪，吳然！”只是小溪，吳然坐在溪中，溪水只漫到她的膝蓋。陳軒站在吳然身邊，把她扶了起來。只是吳然全身都沒有一處是幹的。

看來健身步道也不用再繼續走下去了，現在不是夏天，被水浸濕可不是什麽舒服的事。陳軒先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吳然批上：“能不能走。”

吳然點了點頭，可陳軒還是不放心，他蹲下來，示意吳然上來，他會背她。可吳然不肯：“我全身都是濕的，你也會濕掉。”

“有什麽關系，快點，我背你。”陳軒執意要背，“你的腳沒有扭到？”陳軒看得出來，吳然在假裝沒事。“在我面前有什麽好隐瞞的，上來。”再說下去，陳軒有點要生氣了。吳然只好伏到陳軒背上，讓他背着。

他的背啊，好像很久以前也被他背過一次，還是在孩子的時候。“我以前是不是也掉過水裏？”吳然問陳軒，她隐約想起小時候也掉過一次河裏，所以到現在她仍很害怕在河邊走。

“是啊，是我把你背回家的嘛。”陳軒喘了順氣，加快腳步朝自己的車邊走去。

“謝謝你。”吳然的眼淚掉到了陳軒的脖頸上。她連忙用手擦了擦。如果陳軒沒有喜歡的人就好了。人啊，一旦說了喜歡之後，就會想得到對方的回應。說什麽不介意，只是想自私地表達心意，其實內心還是希望能得到對方的回應。

說什麽只想告訴對方心意，能說出來是件需要極大勇氣的事，可殊不知道把秘密藏住不僅僅需要勇氣，還需要忍耐。“陳軒。”吳然叫了他一聲。

“有事等會兒再說，先把濕衣服脫下來。”陳軒已經走到車邊，他放下吳然，開車把空調的暖氣調到最大。“濕衣服脫掉，我找找後備箱裏有沒有可蓋的東西。”陳軒走到車尾打開後備箱，萬幸，這裏有件他從幹洗店裏拿回來的大衣。

可吳然只脫了外套和毛衣，沒有再脫下去。陳軒把大衣扔向吳然：“身體要緊，還要跟我扭捏什麽。我們又不是沒有睡過。”

“我哪有跟你睡過。”

“小時候，小時候不是一起睡過嗎？這個時候跟我害什麽羞。”陳軒很不客氣地扒吳然身上濕掉的衣服，等到最後一件時，才把大衣完全蓋到她身上。“你不想感冒發燒，對嗎？”

被自己喜歡的人，這樣對待，是什麽心情，吳然呆呆看着坐在駕駛座上的陳軒，他正在用手感覺空調溫度是不是到達了最高。車裏的溫度熱了許多，陳軒把濕掉的衣服對着出風口吹。“回家馬上洗個熱水澡，知道嗎。”

吳家爸媽不在，吳然洗了澡之後躺到了床上，陳軒還給她煮了生姜水暖暖身子。

“叔叔阿姨呢？”陳軒在提問時，不安地轉頭看了看四周。

“好像是去小舅家，好像是有什麽事。”早上出門時，吳媽曾提起過要去小舅家。說是小舅有事情要商量，但吳媽對沒吳然沒說是什麽事。吳然喝了姜水，把杯子放到一杯。

“現在感覺好點了嗎？”陳軒問她，可在問時，目光卻沒有落在吳然身上。

“我沒事，不用擔心。”

“怎麽叫不用擔心，你掉下去的時候，我的心跳都停止了，你知道嗎？”陳軒扭過頭，氣乎乎地說着。“算了，你好好睡一覺，有什麽事情給我打電話。”說着陳軒起身要走。

吳然能看出陳軒很焦躁，可她不知道陳軒焦躁的原因。就在陳軒要走時，吳然鬼使神差伸手拉住陳軒的衣角。還沒有想好要說什麽，可手已經越過大腦超前行動。下一秒，吳然松開口，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明知道陳軒有喜歡的人，這份感情算什麽呢。“沒，沒事。我睡一會兒。”

心，痛得像是被打了千百拳似的，卻偏偏連口血水也吐不出來。很難受。陳軒皺起眉頭：“不要用這種表情看着我，快點說出來啊！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着你說出來。”

陳軒的話，讓吳然愣住了。她想了剛才掉到水裏的一瞬間，她想到了自己會不會就這麽死去。先且不說年齡大小，只是有一件事沒有說出口，不想就那麽白白失去生命。在那一瞬間的時候，想好要向陳軒表白。不能帶着遺憾死啊。

“就算，得不到你的回應也沒關系，要把問題抛給你，但我不想要答案。”吳然揪着眉頭對陳軒說，“我喜歡你。”

就在陳軒要說什麽時，吳然又說：“不要說，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沒關系，不用介意我的感情，不用介意。我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個會先到，我不想帶着遺憾離開。”

不想陳軒只是摸摸吳然的頭，告訴她：“終于說出來了，這樣，很好。”陳軒笑了起來，那個溫和的笑容讓吳然很是不解，可看來，陳軒沒有想過要給出答案的意思。

在大雪前夕，吳然終于表白了自己的內心，可得到的卻是——陳軒的摸摸頭，像是在安慰一個得不到糖的孩子。仿佛他笑着在說：乖，乖孩子。

這是，什麽意思？吳然不确定自己的表白是否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