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白金

此時此刻，吳然已經全都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一切都是因為小舅在搞鬼吧，看來小舅早就知道了賀寧家相親的目的，想必小舅是故意這麽做的。因為記仇——

一個人記仇是件很可怕的事，他會時時想着要報仇，不管一年還是十年，都不會忘了這個可怕的目的。在吳然看來，小舅和吳爸發生争吵的起因，是因為外婆去世守靈。按照這裏的習俗，人在去世之後會在家中擺放三天，這三天裏，會有和尚來念經超度。白天晚上都會有家裏人的陪在逝者身邊。

小舅和吳爸的争吵原因是陪的時間的長短，小舅認為自己陪伴時間比吳爸長，這樣不公平。可家裏人都說吳爸是女婿，而小舅是小兒子。小兒子陪媽是理所應當，小舅就不樂意，跟吳爸吵了起來。

後來是大舅當的和事佬，各自說了幾句。不過自那之後，小舅和吳家，特別是吳爸爸再沒什麽往來。這件事，吳然也知道，所以當吳媽說起是小舅介紹的相親對象時，她還奇怪了一下。甚至在見過賀寧時曾想過一個問題，像賀寧這麽優質的相親對象，小舅怎麽不留給自己的女兒。

吳媽說小舅的女兒才大學剛畢業，年紀相差太多。相差七八歲，并不算太多吧，當時吳然這麽說了一句。只是家裏人都沒往這件往心裏去，還以為兩家關系能回恢到以前是件好事。吳媽樂意與小舅那邊多走動。

這次商量訂婚的事，就是因為吳媽看吳然對賀寧一點也不主動，吳媽急了，怕這門好親事又給黃掉。便馬上去找小舅商量，問問那邊的意思。賀寧家的意思很直接，馬上訂婚，馬上結婚。

“我看這件事，要不要再問問吳然的意思。”爸見吳然和賀寧回來時，吳然的表情并沒有釋懷的樣子。吳爸這個，平時不怎麽有響動，但他對自己的女兒還算是了解的，什麽好，什麽不好自然也看得出來，只是不想多說罷了。

因為吳家裏，一直都是吳媽在擔當家長的角色，吳爸則配合着吳媽。可以說這家的爸媽性格屬于互相彌補的那種，就算吳媽要跟吳爸吵架，也是吵不起來的人，因為吳爸在吳媽面前就是一碗溫吞水。之所以會跟小舅吵起來，是因小舅說了吳爸難聽的話。

“哎，不用商量了，這麽好的事情，就現在訂下來好了。”小舅笑着說，“他們的聘禮早就早準備好了。”

賀家爸爸拿出一張銀行存單，放到吳媽媽面前，說密碼就寫在存單背面。存單上的數字讓吳媽媽眼一亮，這麽吉利的三位數：“這麽重的聘禮，我們到時就兩位數，到時我們家會陪嫁一輛寶馬車過去。”

在吳然眼裏看來，這不是商量訂婚的事，這是在賣女兒的終生幸福。“媽，我不同意。我有要結婚的對象，不會和賀寧結婚。”

“你這孩子，又在說笑了。也不用說這麽連鬼都不相信的理由。這事，媽媽給你定下了。”吳媽媽拿着存單看了又看。

“爸。”吳然只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爸爸身上。

“吳家橋。”吳媽叫了吳爸的全名，看來吳媽是不給吳爸說話的餘地了。

“我不同意。”就在吳媽要收下加家的聘禮時，有人從外面走地進來，很幹脆地把吳媽手裏的存單拿起來撕成對半。

他的行為讓吳媽媽驚得目瞪口呆。但吳媽的馬上回過神來問，“你是誰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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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然當然知道他是誰，只是萬萬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董雨陽應該不知道今天吳然和賀寧見在的事，難道一切都是巧合？“董雨陽。”

“叔叔，阿姨對不起，這事一直瞞着你們，吳然是我的女朋友，我們已經交往了很長時間。沒有對阿姨說起是因為我不是公務員。怕阿姨不滿意。”董雨陽說得直理氣壯，反而是吳媽被唬得一愣一愣地。“今天是吳然叫我過來的，阿姨，吳然愛的是我，不會和他結婚，如果阿姨不想讓我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最好不要答應這門婚事。”

“小夥子，我們可不是吓大的。”賀家爸爸雖然沒想到會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但畢竟是見多識廣的人，比起吳媽，賀爸沉穩了許多。“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

“我不知道你們看上吳然什麽，但我如果得不到我喜歡的東西，就會毀掉她。懂嗎！我狠話放在這時，我知道吳然家住哪裏，也知道她在哪裏工作。懂嗎！”董雨陽說話時一直都是很平靜的樣子，看來誰都懂這些話的意思。

吳然上前走到董雨陽身邊，很小聲地說：“你在幹什麽，你瘋了嗎？”

“對，我是瘋了，因為我得不到，我也不會讓其他人得到。”董雨陽說完，猛得吻住吳然，在那麽多人的面前，“我要告訴阿姨，為什麽每次吳然相親都不地成功，因為有我在，沒有一個會成。知道了嗎！”

吳然呆呆地看着董雨陽，她不明白，這一切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好像都是在看電視似的，她竟然可以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看清一切。董雨陽拿出手機，給吳媽看他剛剛拍下的視頻，吳媽不知道說什麽好。吳爸在看了之後，馬上質問小舅，是不是知道什麽。

一切都亂套了，其實每天在世界上的某個角落都會發生駭人聽聞的事，或是匪夷所思的事。沒有聽到過看到過，并不一定代表它沒有發生過。吳然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說出來一定沒人會相信，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家啊，這叫一個什麽事啊。

後來好像小舅和吳爸又吵了起來，吳媽想從中間勸也沒用。就連賀家爸爸也在追問小舅，好像是小舅收了賀家的好處，幫他們物色一個人選。吳然覺得，賀家一家人，都有病。

等于吳然清醒過來時，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當然，董雨陽不在身邊。可吳然記得自己問過董雨陽為什麽會出現，董雨陽是恰好，今天在白金談公司的事情。

噢，吳然記得董雨陽提起過要談事情，那麽陳軒也會在吧。陳軒是不是看到了，吳然記得自己跟着爸媽出去時，往董雨陽站着的包廂門口看了眼，好像沒有看到陳軒的影子。鬧出那麽大的事，連酒店的經理也出來勸架，也有其他客人過來看熱鬧，陳軒如果在，他會不知道嗎？

陳軒說過不要找董雨陽幫忙，這樣會把董雨陽牽扯進來。要向陳軒解釋董雨陽出現的原因嗎？吳然想說，她并不知道董雨陽會出現，當時的情況從沒有在她的控制範圍之內。一切，都亂了套。

吳媽氣得連晚飯也沒吃，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而吳爸自己一個人燒了晚飯叫上吳然一起吃。吳然想讓爸勸勸媽，可吳爸不想勸。“讓你媽自己想想明白，我勸也沒用。”吳爸并沒有再說小舅的事，也沒有怪吳媽。

“爸，你為什麽要和媽結婚啊？”一直以來吳然就有這個問題。

“為什麽，喜歡上了就喜歡上了，哪有什麽。她的問題我都會包容。”吳爸這樣說。

晚上八點多，陳軒發信息，問吳然能不能出來。吳然跟爸說了一聲，吳爸讓她早點回來。吳然走出去時，吳爸又叫住她：“那個小夥子——”他在擔心董雨陽說過的話。

“爸，不用擔心，他是我朋友，他也是情急之下說的話，不然我媽也不會死心。”吳然已經向吳爸解釋了原因，董雨陽不會做傷害她的事。

吳爸這才點點頭，讓吳出去。又說了一遍讓她早點回來。

吳然知道自己混混沌沌地，連怎麽走路都沒有知覺，只看到陳軒就等在樓梯口。吳然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陳軒。想昨今天中午在白金發生的事，陳軒也知道了，那是一定的，因為董雨陽就坐在陳軒車上。

董雨陽對吳然揮手示意讓她上車，這次由他來開車，陳軒和吳然一起坐到車後座。三人也不是要去吃夜宵，陳軒說一起去星巴克喝一杯怎麽樣。幾個人去了環球一樓的星巴克，相對比想其他分店，這裏的人流量最少，環境也相對安靜一些。

董雨陽找地方停車，陳軒帶着吳然先進去，點了三杯咖啡找了個靠窗的位子。陳軒把咖啡推到吳然面前：“不喝嗎？暖暖身子。”

吳然伸手握住咖啡杯，是很暖和。暖得讓她很想哭。可又哭不出來，以後事還不知道要怎麽面前，哪有心思去哭。

“我不是說過，這種事情要來找我，董雨陽他——。”陳軒這麽說了吳然一句。吳然擡頭看着陳軒，陳軒說，“我也有錯，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這段時間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忽略了你，對不起。”

吳然不明白為什麽陳軒要向自己道歉。“我也沒想到，會變得這麽亂七八糟。哎——”吳然捧着咖啡杯，依然很暖手。這時，董雨陽走了進來，坐到吳然對面。

“董雨陽，對不起，把你拖下水。”吳然很誠懇地向董雨陽道歉。

“沒關系，反正我跟阿姨又不熟，被她讨厭也沒關系。”董雨陽說。

“所以，你才不告訴我。因為你知道，如果告訴我的話，我肯定會馬上沖進去。”陳軒平靜地說着，“那我以後就不要再指望——”陳軒看着吳然，吳然能感到陳軒的眼裏像是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隐隐而動的目光，包含着某種耐人尋味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