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除夕

除夕，年三十，放假。吳然最樂意做的事情還是縮在被子裏看書。不過她也意識到了一件事，自從和陳軒談戀愛開始，看書的時間少了很多。如果有時間，寧願和陳軒呆在一起，哪怕什麽也不做，就是看看電視，靠在他身上也好。

“吳然，陳阿姨找你。”吳媽走進房間，見是陳媽媽來，吳然一下子從被窩裏坐起來扒拉了幾下蓬亂的頭發。她可不想給未來婆婆留下不好的印象，馬上穿好衣服從房間裏出來。最近吳然跟媽媽之間的氣氛也緩合了很多，吳媽媽也沒再提起相親的事。

吳然不知道媽媽是又再打什麽主意呢，還是已經決定放棄了，總之不折騰也好。能安生幾天也好。吳然看到陳媽媽時，問陳媽媽有什麽事。陳媽媽說有件事想麻煩吳然，她讓吳然跟着去她家裏。

吳然知道陳軒不在，陳軒昨天去了N市，要到今天晚上才能回來。“阿姨你找我？”

“我這裏有枚戒指。”陳媽媽說，“我認識一個地方，能自己打戒指，我想讓你陪我去。給做一個你喜歡的樣子。”

“我喜歡的？”吳然不明白陳媽媽的用意。

“我啊，原本跟他說過，讓他把我這個戒指送給你。可是他說金戒指不實行，又老式。我想，你還是會喜歡金戒指的，就想改個款式送給你。”看來陳媽媽是很喜歡吳然，自從陳軒說了兩人在交往之後，就把吳然看成了未來兒媳。不過陳媽媽也是忍着有吳媽媽面前提兩個的事，這也是陳軒的要求，說他需要時間讓吳媽媽接受自己。

吳然不肯接受：“阿姨，這麽貴重的東西，你要好好收着啊。”

“貴重什麽，我不送點東西，我心裏不舒服。你就聽了阿姨的話，跟阿姨一起去。讓打個你喜歡的樣子。”陳媽媽拉着吳然的走不肯放，看來吳然不答應，陳媽媽就不肯放手。

吳然知道自己說服不了陳媽媽，只好答應陳媽媽一起去一家金店。能做這些事的，當然不是大的珠寶店，陳媽媽把吳然帶到南大路的一家很小的金店，說是認識這家店主的媽媽。

對南大路，吳然還算是比較熟的，以前讀初中時每天上學都會經過南大路。南大路上有一家很有名氣的賣饅頭的店。在C市非常有名，誰家有喜事需要用到饅頭，都會到這家來買，通常都需要預約。

金店就在饅頭店旁邊，真的是一家很小的店，只有半間的房面房，外面放着一場打廣告的小牌子。看來這家店是沒有回家過年了，畢竟已是三十，很多店家都關了門。陳媽媽走了進去，店裏的一個中年人過來打招呼：“陳阿姨。”

“小蔣啊。阿姨今天要麻煩你了。”陳媽媽說。

“沒關系沒關系。反正我家就在這裏，再說是我媽交待的事情，阿姨要打成一個怎麽樣的戒指。”

“吳然，你來看看，你要做個什麽樣的戒指。”陳媽媽拉着吳然，要聽吳然的意見。

對這些，吳然真不是很懂，再加上陳軒已經買了一情侶戒，總不能同時戴兩個戒指吧。“阿姨，你喜歡什麽樣的，我聽聽阿姨的意見。我相信阿姨的眼光。”吳然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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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樣式，其實也沒有什麽新花樣，只是原來陳媽媽的那個戒指看上去很粗壯的樣子，讓吳然戴不是很好看，就減少點自不量輕做個輕巧點的。店主說幹脆說兩個細巧的都可以。就在店主開工時，有人走到了店裏。

“咦，吳然。”說話的人是方群。這下子吳然才知道這家金店的店主就是方群的表兄弟。方群說自己在管店，就是在這裏工作。“哥，有人找你。”方群意示自己身後還有一個人，那個穿着羽絨服，帽子把臉遮住了大半。

就在那人經過吳然面前時，吳然全身起了一起雞皮疙瘩。陳媽媽還旁邊說陳軒小時候的事情，可吳然根本沒在聽，而是不知怎麽的，死死盯着剛進來的那個人。

那人沒有意坐在一邊的兩個人，而是徑直走到店主旁邊。隔着一個小櫃臺，壓低了聲音說着什麽。

吳然不但起了雞皮疙瘩，甚至可以說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她對這個剛進來的男人有總曾經打過交道的感覺，而且還是很不好的回憶。吳然走到方群身邊，悄悄問方群這個人是誰。

方群很小聲的說：“做那種事的人。”吳然馬上就想到了是什麽。因為方群說她表兄弟店的并不怎麽幹淨。吳然想想也是，像這麽小的金店，看上去也是沒有客源的樣子，靠什麽賺錢。看店主脖子上還戴着粗粗的金項鏈好像很賺得來的樣子，可想而知。

“你的手表是不是？”吳然問。

方群點了點頭，吳然頓時全身咣當的感覺，整個人像是從頭到腳被人潑了一桶冷水。以前吳然也曾看到過一個新聞，說是一個人錢包被偷了，他去銀行挂失。不想他在銀行櫃臺排隊時，前一個辦業務的人恰好就是偷了他錢包的人。那人想來銀行試試運氣，結果就被抓個正着。

有時，天底下，就是有那麽巧合的事。可現在能做什麽，揪着他不放，報警？然後呢，又能有什麽證據？雖然知道金店在做不好的事情，如果報警的話，對方群也不好，再加上店主還是陳阿姨朋友的兒子。

吳然的腦子裏一下了想了很多很多事情，那個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吳然。因為吳然一直盯着他，他回了一下頭，結果吓到的反而是他自己。

“你，你，你——”那個人指着吳然哆哆嗦嗦地說着，“怎麽會是你。”

“你認得我，對不對！”吳然可以肯定眼前的人正是那天搶劫自己的人。可她卻忘了，人要是窮相極惡起來，她一個女人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可她現在，根本不害怕，畢竟這裏人多，那人手上也沒有拿着磚。吳然一把抓住那個人不放，還讓陳媽媽趕快報警。

店主見吳然要報警也急了，要是警察來了，他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姑娘，我說，有話好好說，報警就別報了，有什麽話不能好好說嗎？”

“他搶我的包，我有什麽話可以好好說。”吳然抓着那個人不放。店主連忙上來，想要拉開吳然，更主要的，可能是放那個人走。

“你怎麽連我妹妹的同學也搶啊！”店主已經知道了吳然是方群的同學，就是剛才方群說的。

“我又不是有意要搶你妹的同學，是有人給我錢讓我去傷她。搶包只是順道的事。我哪次搶包傷過人。要是傷人被抓到我會被判得更重。”他見所有人都愣住的時候，猛得一下子推開吳然跑了出去。

吳然差點要摔倒時，正好被陳媽媽接住坐到旁邊的舊沙發上。店主馬上說：“這個事情跟我沒關系，我只是個做小本生意的，你要報警也別連累我。陳阿姨，我給你戒指弄弄好，也不收你錢了，我還想早點收工回家過年。別連個年也不要我過了，是不。”

陳媽媽還沒明白出了什麽事，還問吳然剛才那個人是誰。說得盡是些搶啊搶之類的字：“怎麽了？”

“阿姨，沒事。”吳然無奈地說了一句。現在讓她在意的，不是被搶了包包，而是被砸傷的事。那個人說是有人出錢讓他這樣做的，他就順便搶了一個劫。有人？誰？吳然在想，自己跟誰結過什麽仇怨嗎？有誰在恨自己嗎？

不管是吳然自己，還是家裏的人，都沒跟什麽結過仇怨。如果有，那麽只有一個人吧，賀寧。那天吳爸和賀家爸吵了起來不說，還推搡了幾下。不會真的是賀寧吧？吳然害怕了，如果這真是賀寧叫人做的，那還會不會有第二次。

吳然不是很願意相信賀寧會做這種事，賀寧那人看上去并不像是那麽會記仇的人。再說，這也不能算是仇怨啊。

不過，就算知道了是賀寧，又能有什麽用呢？去質問他，他會承認？就算他承認了，又能拿他怎麽辦？哎——就在吳然嘆氣時，陳媽媽把兩個剛打好的戒指交給吳然，說是讓吳然收着。

“正好，壓壓驚。”陳媽媽拍拍吳然的手，“大過年的，不要受了驚吓。”金子的金音同“驚”，在民間有個說法，戴着金首飾，有壓驚的意思。“到底出是什麽事啊？”

“沒有，沒什麽事。”吳然不想讓陳媽媽擔心，更怕陳軒會擔心。“阿姨，這事別跟陳軒說，我會自己跟他說。”吳然不打算向陳軒說起，确切點說，她有自己的想法。

陳軒是在晚上從N市回到了C市，說是回家過年，今天如論如何想和吳然一起迎接新年。而且吳家也邀請了陳家一起吃年夜飯，說是要感謝陳軒那天救了吳然的事。

兩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飯時，電視還在播放着新聞聯播，吳爸爸說：“還是人多吃年夜飯好啊，熱鬧。”

陳爸爸就說：“好啊好啊，以後我們每年都可以一起吃年夜飯。”

陳軒和吳然互相看了眼，吳媽媽又從廚房裏端出一碗紅燒魚：“來，年年有魚，不要客氣，多吃點。”也許這個時候，就連吳媽媽的心情也是不錯。

“媽，你也吃吧，菜夠了。”吳然拉着吳媽媽坐了下來。吳媽媽沒有注意到吳然手上戴着一個閃亮亮的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