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我們(六)

程慈這次叫了外賣, 火鍋店直接送來一口帶着湯底的鍋, 所有的食材包裝好放在白色的外賣盒子裏。滿滿兩大袋。

程慈定了兩打啤酒,很快也到了。

大家感慨了一聲繁榮的外賣行業, 便湊過來開動了。

話題照舊是上下五千年縱橫海內外,一群人喝着啤酒吃火鍋,氣氛熱鬧得不行。

程慈這會兒卻低着頭一直在看手機, 手指不停戳着跟人聊着天, 眉頭微微蹙着。

羅琳那丫頭,跟物理博士分手好幾個月了,那個笨拙的理工科直男, 也沒逃過偷吃的魔咒,背着羅琳和實驗室的小學妹聊騷,話題一度非常禁忌。

羅琳多精啊,沒幾天就有了點覺察, 偏那妹子拿着聊天記錄過來跟羅琳攤牌,說:“咱倆公平競争吧!”

羅琳一下子都氣笑了,回怼了一句, “在我跟他正式交往期間,你還知情的情況下, 倆人百無禁忌地聊騷,跟我講公平競争不覺得有點兒可笑嗎?”

她這人傲着呢, 眼裏揉不得沙子,也沒跟那妹子多糾纏,直接跟物理博士說了分手, 禮物退還,聯系方式拉黑,表示老死不相往來。老套的狗血電視劇劇情,依舊是叫人難受到窒息。

程慈到現在還記得當初羅琳天天跟她炫耀她們家物理博士的話,那會兒羅琳整天撺掇着她也談戀愛,如果不是自己太幸福,怎麽會一直勸她也享受這種幸福。

只是現在想想,倒有些諷刺了。程慈都覺得難受,別說羅琳了。

物理博士試圖挽留,幾次三番從各個渠道試圖再聯系羅琳,解釋自己就是一時鬼迷心竅。羅琳沒給他機會,覺得膈應,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回到當初了,所以放過他,也放過自己,解脫了一了百了。

倆人是校友,當年在一個社團活動過,倆人一個城市,彼此交際圈都有一些重疊。

有回物理博士喝醉了酒,跟好哥們兒哭訴,說羅琳這女人,太絕情。七七八八編排了不少,全是表達交往期間的不滿。

言說要不是羅琳太強勢,她哪裏會鬼迷心竅去和別的女人聊暧昧。而且那女孩兒說話軟,會哄人,他不過是順着聊兩句,兩個人單獨見面的機會都很少。

而且根本就沒有出軌的可能,羅琳卻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他。

Advertisement

再說兩個人在一個實驗室,擡頭不見低頭見,難道要他跟異性都斷絕關系才好嗎?

說羅琳這個人就是這樣,喜歡掌握主動權,決絕,強勢,久了真的很累。

說到最後,大有一種羅琳無理取鬧小題大做的意味。

兜兜轉轉,又傳回羅琳耳朵裏。

羅琳是做事向來幹脆,感情的事兒也不喜歡拖泥帶水,說分手就是分手,但幹脆利落不代表就是灑脫。一個人的時候指不定多難過呢!

本來就夠傷了,結果物理博士還背後編排她,簡直萬箭穿心,透心涼。

一個朋友發來消息,說和羅琳正在和她喝酒,羅琳氣得幾次大哭,那姑娘不知道怎麽安慰,跑過來請教程慈,順帶罵一罵物理博士,吐槽說:“果然分手見人品。那男人看起來斯斯文文好先生的模樣,結果一點兒也不男人,自己做錯事夾着尾巴還不行?反倒找起別人錯來了,好像證明了天下烏鴉一般黑就能說服自己良心似的。”

末了又補了一句,“什麽人吶!”

程慈啞然,也想跟着罵幾句,她的羅琳那麽好,對誰好都是一絲不茍的好,從來沒傷害過誰,怎麽就遇人不淑呢?

她記得清楚,有回物理博士的家人生病,羅琳心疼他整天泡實驗室,交際圈狹窄到碰上這種事一籌莫展。她腆着臉一個一個去找相熟的同學約靠譜的專家,她最怕欠人情,為了答謝幫她的同學,一口答應對方拉個幾百萬的項目贊助。

羅琳就是做這個的,但幾百萬的項目對他們那種小公司來說,已經算是大項目了。她前前後後累得幾乎崩潰。

物理博士有段時間實驗接連受挫,茶飯不思,羅琳為了哄他,特意跑到鄉下去買他心心念念的家鄉小吃。

……

一樁樁一件件,分手後都化成了灰,就記得羅琳最後的絕情。記得羅琳的強勢不夠溫柔。

寒心嗎?程慈想想都寒心。

可現在罵他又有什麽用,程慈只想羅琳能快些走出來,這會兒跟朋友說:“別順着她聊了,她不是那種發洩完就完的人,她會一直一直記着,反複咀嚼,越想越投入,越聊越來勁。”看起來挺灑脫一個人,感情上其實敏感脆弱得很,這會兒八成還會覺得是不是真的是她哪裏做得不好。“你和她聊點兒別的,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朋友應着,估計是去實踐了,好半天沒再回她。程慈這會兒特別想和羅琳說說話,可她大概不想叫她知道,所以才跑去跟別人倒苦水也不告訴她丁點。

遠水解不了近渴,她這會兒也安慰不了她什麽,索性還是閉嘴吧!

程慈收了手機,眉眼垂着,心裏忽然冒出句詩來:大都好物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美好的東西都是不長久的嗎?

程慈難得傷春悲秋一回,場合卻不太對,大家都熱鬧着,正談到最近熱播的選秀綜藝,雅楠作為已婚少婦,親切地稱那些年輕的男孩兒們“小朋友”,說:“現在的小朋友們,嫩得我都不好意思肖想。不過年輕的荷爾蒙真是好吸,上頭。”

小美咯咯地笑着應,“就是,談什麽狗屁戀愛,我寧願為愛豆發電,給我崽熬夜爆肝。”

雅楠聽到她這麽說,唉聲嘆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小美和男朋友也分手了。

上回程慈去老酒吧看見小美的男朋友在表演,身邊跟着一個削瘦的女吉他手。

印象裏那女孩子長相是有些模糊的,兩個人就那一次合作的關系,還睡在了一起,小美本來還不知道,隔了一個多月那個女孩子過來找小美的男朋友,說懷孕了,問怎麽辦,小美氣得直哆嗦,連夜搬了出來。

只是小美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同事隐約知道一點大概,具體也不清楚,但就這麽一點信息,都夠唏噓了,當初大家有多羨慕她找了個好對象,現在就有多不敢在她面前提那個人。

程慈看在眼裏,心裏更難受了。想起小美跟她講前前男友的時候,那時候慶幸還是現男友的前男友對她很好,可一眨眼,也變質了。

她突然起了身,溜到陽臺去透氣。

人大概都有一種推己及人推人及己的能力,有那麽一瞬間,她會懷疑陸胤川會不會有一天也這樣?新鮮感過去,膩味了,看見的都是她的不好,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會非常非常難過。

大王這會兒趴在陽臺的桌子上攤煎餅,四仰八叉地躺着,完全沒有一點兒形象。

程慈過去逗了逗它,它最近一直養在書店,難得抱回來,它還不理她,程慈忍不住感嘆了句,“你這真的太厲害,高興了叫一聲,不高興了連個眼皮都可以不擡一下,大家都還喜歡你。”

愛情難道不應該也是這樣?

我所有好與不好都攤開在你面前,哪怕我連個眼風都不賞給你,但我把我肚皮露出來的時候,你應該知道,我有多信任你,也請你能毫無顧忌的愛我。

我們彼此相依,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

很快徐東晟跟了出去。

程慈走之前把手機插到電視機後頭的插頭上充電了,她剛出去,手機就響了,只是人聲嘈雜,誰也沒聽見。

沒多久一個叫邵陽的男生接了個電話,他原先有事找過陸胤川幫忙,走的還是程慈這邊的關系,所以留了電話給陸胤川,叫他有事就吱聲。

大約是受過人恩惠,也近距離接觸過陸胤川,覺得老酒吧的三哥不像傳聞裏那樣複雜,人雖然看起來冷淡了些,但為人還是很正派的,待人也好,跟他走得近的,其實都很敬佩他。

是以他非常看不上組裏幾個男人,整天沒事瞎琢磨,長舌婦一樣在後頭編排人,猜測人情侶倆關系。說句不好聽的話,關不相幹的人屁事啊,雖然大家關系好,可那畢竟是人家私事。人家不願意,就別刨根究底了吧?

原本他對徐東晟還非常欣賞,現在也帶點兒說不上來的讨厭了,不管喜歡有多深,既然人家都有對象了,就別凹深情人設了,挺不尊重人的。

但他人比較慫,大家都一起說,好似習以為常似地嚼人八卦,他要是說了,總覺得自己跟人格格不入,于是別人讨論的時候,他總是很沉默。他人本來就沒什麽存在感,大家也就沒注意過。

這會兒他看着徐東晟跟着程慈出去,心裏湧起一萬分的不爽,總覺得這人有點兒随時準備撬人牆角的意思。

恰巧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他一看,頓時心說:巧了。

是“三哥”。

他接了電話,一邊往客廳沒人的地方的走,一邊“喂”了聲。

陸胤川的聲音透過聽筒也顯出幾分清冷冷的意味,“打擾了,我老婆電話打不通,她和你們在一起嗎?”

“嗯,”邱陽忙點頭,“在,在一起呢!她手機好像在充電,我把電話拿給她?”

“那麻煩你了。”

邱陽便徑直往陽臺去了。

徐東晟出去陽臺的時候順手把陽臺門拉上了,兩個人趴在護欄上對着外面。

邱陽正準備拉門,突然一頓。

兩個人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聽筒。

徐東晟跟着程慈出來,磕了一根煙出來,“煙瘾犯了,出來抽根煙。”他解釋了句,末了才覺得有些刻意,抿了抿唇。

然後遞到程慈面前,觑着眼看她,問了句,“吵架了?”

程慈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吵什麽架?

只是她這會兒心情不好,也沒多問,搖了搖頭,抿唇道:“不了,我答應我男朋友不抽煙了。”

男朋友……

徐東晟的手僵在半空,好一會兒才收了回來,垂首,繃直的唇線忽地勾了一個自嘲的笑,“這麽聽話啊?”

“啊……”程慈有些沒搞懂他這是開玩笑還是怎麽。

“說着玩,別在意。我還以為你和他最近吵架了,這幾天情緒都那麽差,他們都猜你感情出狀況了,今天是特意過來哄你。”徐東晟內心湧起一股莫名的沖動,他暗暗呼吸了好幾次,緊緊咬着牙關才能克制。

程慈這會兒才後知後覺了起來,又“啊”了聲,“沒,沒有。”她這個人就這樣,心裏藏不住事,稍稍有些心事整個人都呆。但情緒差是真的談不上,如果仔細去計較,她情緒應該還算挺好的。

“那為什麽不開心?”他語氣一瞬間有些急,近乎逼問,末了才咬了下舌尖,放緩了語調,“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就說,別自己悶着,我……們也能給你出個主意。”

“沒有,”程慈搖了搖頭,“謝謝你們啊!沒有不開心,我有時候就這樣,人有些呆而已。”

徐東晟自動把這個理解為搪塞和回避,抿了抿唇,眼底有些受傷,最終只是再次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多說,“嗯,那就好。”說完随口問了句,“你男朋友呢,還沒下班?”

程慈聽見男朋友三個字,終于笑了下,“沒,他怕他在你們不自在,所以特意在店裏多待了會兒,待會兒就回來了。”

徐東晟被那笑刺了眼,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沉默下來,程慈不想單獨和他待着,正要往屋裏去,他偏過頭看着隔壁的陽臺,忽然問了句,“隔壁房東不是你男朋友的表姐嗎?怎麽這麽突然要收回房子?”

程慈回過頭,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怎麽,你不知道?”徐東晟挑眉,心想果然,

程慈默了片刻,回說:“不清楚,沒聽他說過,可能關系不怎麽樣吧!”

徐東晟蹙了下眉,心想她可真單純,被人騙成渣估計都不知道,他裝作随意地開了句玩笑,“阿凱還以為你男朋友套路你呢!”他看了程慈一眼,臉上仍是笑意,眼底卻帶着幾分別樣的意味,“騙女朋友同居什麽的。”

程慈在這一瞬間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麽,于是不經意地皺了皺眉頭,“別開這種玩笑。”

徐東晟從善如流地接了句,“抱歉。”

邱陽刷地拉開了門,隐隐帶着幾分嫌惡,程慈可能沒那麽多心眼,但他卻聽出來了,徐東晟故意在挑火,這種貌似不經意地挑撥離間實在是過于心機了。他原本以為只有女人愛玩這種心眼,沒想到這種事是不分性別的。

他把手機遞給了程慈,“程程,三哥電話,打你手機沒人接。”

程慈忙接了過來。

陸胤川原本在書店收銀臺坐着百無聊賴查賬,這會兒卻撈了外套和車鑰匙大步流星地往外走,門開的時候卷進來一股冷風,一個店員探頭出來,“三哥不是要一起吃外賣嗎?怎麽突然着急走了?”

陸胤川捂着電話聽筒應了句,“家裏有些事,我請客,你們自己點吧!”

說完迎着風走了出去,店員的調笑聲隔在玻璃門內,“肯定是三嫂。”

他對着電話裏說,“沒什麽事,問問你想不想吃板栗,回去給你帶。”

程慈最愛吃板栗,尤其是冬天,熱得燙手的板栗放在手心都能引起她強烈的愉悅感,于是眉開眼笑應了聲,“想。”

“嗯。”陸胤川擡腳跨進了駕駛座,眯了眯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小白菜~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陳量量D爪、粉粉小芋頭、20894174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陳量量D爪 5瓶;czm、七桂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