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善惡有報

楊家娶親,滿堂歡喜。

正是洞房花燭夜,送走最後一撥鬧洞房的賓客,喝醉了酒的楊阿狗一步三搖回屋中,口中胡亂哼着歌:“美嬌娘,會情郎,瑰夜長,鴛鴦雙……”

一推門,卻發現氣氛不妥。

滿房的蠟燭只留一支,餘的都吹熄了。方才哭哭啼啼的新娘子一聲不吭地背對向他,站在床邊。

楊阿狗醉眼朦胧,又是屋內昏暗,朦朦胧胧地看不清對方,只覺得那條身影杵着,好像比起之前稍微嬌小了些、眼熟了些,不過他喜好較小的,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沖上去就摟抱着要親:“娘子……何必這麽着急吹蠟燭,為夫這便來了,這便來滿足你……”

“滿足我,你如何滿足我?”

對方捏着嗓子說話,就不願回頭過來。楊阿狗還是未察覺有什麽異常,只道是新娘子羞澀,嘿嘿一笑跟她咬着耳朵說起猥瑣語:“女人麽,大抵只愛那一物……你看你,被為夫辦過還不是從了,這其中滋味,還需為夫明說麽?”

“哦?那你大可說明!”

話音丕變,楊阿狗一驚:這聲音怎麽聽怎麽耳熟?再定睛一看,他“啊”地一聲驚叫,酒全醒了。

“你怎麽擅闖別人家宅!來人……”

“來人”兩字剛冒出頭,一柄又硬又冷的長物抵在喉頭,其後的呼喊就此咽了回去。

“敢嚷,就是一劍!”

葉青瑤一聲低喝,楊阿狗向她跪下了:“女俠饒命,女俠饒命啊!”

劍尖抵着他喉嚨轉了一圈,葉青瑤笑道:“現在喊‘女俠饒命’,剛才腆着臉說什麽呢?‘女人只愛那一物,唯有那一物才可被滿足’是麽?”

“不是不是……女俠誤會了……女俠與旁的女人不同的……”

“你這恭維可不能讓我高興。同為女人,怎就要區別對待了呢?你娘子正看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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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撩床簾,果然新娘子哆哆嗦嗦地抱着腿坐在床上,驚恐地看向他們。方才楊阿狗被毆的醜态已入了她眼了。

“娘子莫怕,我今晚是教你哩,”葉青瑤陰恻恻地道,“你看這男人,滿嘴渾話,又曾輕薄于你。可惜我沒權利阻止你成親,那便讓你看看——”

“對女人而言,現在把你就地打死,才叫滿足!”

葉青瑤運動十分內力,第一拳下去,楊阿狗便吃不住,涕淚交加。

她向吳娘子道:“你看他,沒有什麽了不起,也沒什麽可畏懼。這種人正因為軟弱無能所以才會欺負女人。如今他也會被女人打得告饒,只要你硬一些,他就軟了!”

吳娘子便不怕了,見他如此痛苦,神色間有了幾許報複的快意。

第二拳下去,楊阿狗的口申口吟聲漸漸大了起來,他哼哼唧唧地告饒:“我軟了……我求你放過我……”

“噓,輕點聲,不要那麽激動麽,”葉青瑤寬慰他道,“不然驚動了你娘,喊來外人,別個還以為我一個小女子輕薄了你。”

楊阿狗抖如糠篩:“女俠說笑了,您怎能輕薄我一個男人……”

“說的好啊,”葉青瑤好似茅塞頓開,“那不如這樣,今晚,我便輕薄了你吧。”

“……”

葉青瑤不知不覺用起了蕭穢的語氣:“我這個人很講道理,也很友善,二者你可選一樣,是被輕薄,還是被毆打,你選……”

楊阿狗無奈何,覺得這女子輕薄不了他,但她的老拳再揮兩下自己肯定要上西天,尋思一番後幹脆就地一躺耍起了無賴:“姑奶奶,那你便輕薄了我吧!”

“好,這是你選的!”

話畢,葉青瑤一腳踏住其胸口,背後摸出了一根擀面杖,手一揮,扒下了楊阿狗的褲子!

場面不雅,吳娘子的臉一紅,這下放大了膽子觀看,好奇之餘似乎還有些躍躍欲試的興奮之情。

楊阿狗明白了幾分,驚慌失措道:“你想幹嘛……啊——!”

這一晚,楊家不太平。所謂洞房花燭夜,卻是一花一洞天,造化幾萬千;地上落紅點點,正是處子初見怯,殘傷猶可憐。

葉青瑤出了楊家門,這時天還沒亮,城門已開,她在守城的哈欠中大搖大擺地出了保州,劉弦安的馬車停在前方不遠處,正等着她。

“怎樣,一口惡氣出痛快了?”

“真痛快!”

劉弦安不禁為她汗顏:“唉,真是粗魯又變态……”

“這叫為民除害,殺一儆百,”葉青瑤理直氣壯道,“既然這滿城的男人都将女人視為輕賤,那這便輕賤一下那為首的,從此之後,至少他都不敢再胡作非為!”

“好了好了,您發洩夠了,”馬夫淡定道,“此去洛陽還有一段距離,把身上的銀兩交來給我吧。”

“……不好!”

“都說吃一塹長一智,難道你被偷一回,還不長記性嗎?”

“給就給……我就剩一百兩了!”

“一百二十兩,我算過的。”

“……”

“算了,找您一兩,算作零花。”

“現在是要怎樣,到底是誰雇誰?”

“駕!”

日出時分,馬車行遠,将那一城的腌臜事統統抛到腦後,真正是深藏功與名。

……

天大亮後。

楊寡婦擡着兒子上府衙訴狀,聲稱兒子新婚夜被人打了,還打出血了,請王貴做主。

楊阿狗攔不住母親,只能由着她告狀,自己欲言又止,好似內有隐情未相告,真相十分丢臉。

王貴看看楊阿狗,再看看楊寡婦帶來的“證據”——一截兒染血的白布——好奇道:“出血了?可本官這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楊阿狗似乎并無出血的外傷痕跡啊?”

“是內傷,嘔出來的!”

“哦……可看了大夫?”

“大夫都是庸醫,個個說是無礙!”楊寡婦一把鼻涕一把淚,“大人,你可要為我們母子做主啊!”

“我……”

王貴十分為難,待打發走那母子只得回轉內堂,向一人禀報:“葉大人……這……”

“老夫說過了,随她去!打就打了,堂堂一名男子,豈會被女子打壞了的!而且,打得好!”

“王大爺”從窗邊放飛一只鴿子,拎起桌上包袱皮,背起邊往外去。

王貴躬身一旁:“大人,您要離開保州了?”

“保州本就只是個落腳處,這連日來被圈禁得也膩味了,正好走走江湖,看看如今風景……”

“大人慢走……”

待葉群山消失于視線,王貴終于擦擦自己的汗:這祖孫倆來鬧了一場,可世上公義哪有這樣簡單……

人心凋敝,這保州,并不會因什麽人來做了什麽事而有所改變。

這北越,亦如是。

……

一天後。

一只信鴿落在禦書房的桌上。

打開所附信紙,一段文字躍入眼簾:“小夜逗留保州數日,捉賊以保一方安定,除此以外[哔——]”

衛弘靈道:“莊妃,葉青瑤離開保州了。”

“哦。”莊妃在不遠處磨着墨,不鹹不淡地應了一聲。

“你不好奇她在保州做了什麽嗎?”

“她做了什麽,與臣妾有關系麽,”歐陽瑾擡起頭,一雙妙目流露出深濃的寒意,“倒是皇上,應以國事為重,如此在意一個外人,并不妥當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葉青瑤為什麽這麽熟練的請回顧前文,她千年殺了半個皇宮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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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嬌娘,會情郎,瑰夜長,鴛鴦雙……

自編歌謠《戾山謠》,日後會有完整的歌謠出現,是個伏筆。瑰夜長,瑰原為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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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這文要被禁了,請大家千萬別在評論區帶出什麽字眼,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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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無意中搜了一下自己的文名,看到大家幫我在各個地方推文,謝謝大家~~我會把這文寫完的~再次保證女主和男主并不對付,和男配的關系相當于蝙蝠俠和老管家阿爾弗雷德。

葉青瑤:劉媽!

劉弦安:滾!

☆、番外一、

自先太子衛弘延病逝至今,已有二月餘。

期間皇上先娶莊妃葉氏,再娶容嫔常氏,此後以先皇喪期未滿為由,皇室再無嫁娶,皇上更無立後打算。葉氏與常氏,一個東宮,一個西宮,分掌了後宮大權。至于誰更受寵,卻不好定論了。

每每皇上閱覽奏折,總要葉氏陪伴左右;而到了晚間翻牌子,卻對葉氏置若罔聞。不過,這一月來,皇上對常氏翻牌子的次數零星可數,于是誰得寵誰不得寵,高下立判。

歐陽瑾——如今已貴為東宮的葉氏向皇帝谏言:“皇上喪期內娶親只為皇家開枝散葉,如今卻不臨幸于妃嫔,莫說宮人閑話,身為東宮執掌,臣妾也是看不過去的。”

如此破壞一場好心情已不是一回兩回。衛弘靈蹙起眉,将信鴿揮走放了。

“你是要朕今晚臨幸你麽?”

“皇太妃是這個意思,”葉氏低頭,還是一派謙恭溫順的模樣,“但皇上敢臨幸臣妾麽?”

衛弘靈眯起雙眼:“朕翻了你的牌子,怕半夜三更你也一碗毒藥将朕毒死。”

葉氏撲哧一笑:“皇上多慮了。”

他們沉默了片刻,她繼續道:“皇上今晚還是上容嫔那兒去吧,她曾跟臣妾抱怨,皇上雖翻了她牌子,卻來去匆匆,有時只揭開被角人便走了。女子嘛,都是想要男人的寵愛,若總是得不到,日子久了可說不定會轉為怨恨。皇上不顧念自己後嗣昌盛,也得顧念她之父親常閣老啊。”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衛弘靈一挑眉,“有那個嫔妃會把丈夫趕向其他女人?”

“那是因為那些女人只想與女人争,而臣妾,只為輔佐。”她手中的墨停了下來,“常家曾襄助皇上奪位,皇上不可忘記。本來,皇上先與臣妾成親已令常家不高興了,現下令容嫔懷孕,算給予常家的甜頭,也可挫葉家銳氣。以後,輪到葉家應壓常家一頭時,皇上自然會來找臣妾過夜。”

“帝王平衡馭下之術,你學得很好。”

“是先太子教的好罷了。”

這一言,令衛弘靈起身,一指擡起葉氏的下巴。

然而他的臉上,已全無了笑意。

“我真是沒想到,鐘粹宮有你這號人物。”

“……”

“以前我總當你是普通的奴婢,常常忽視了去,誰知你蟄伏了八年,直到最後一刻才露出真面目……你當真不簡單。”

“……”

“但你毒死皇兄一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臣妾不稀罕皇上的諒解,這是臣妾與先太子的約定,本來,就和皇上無關,”葉氏直視皇上雙眼,毫無畏懼之色,“反倒是臣妾該恨皇上……”

“……”

“皇上囚禁先太子在宮內,派太醫拖住他的病體,難道就從未考慮過這樣做是對他最大的羞辱!他是怎樣的人,皇上不了解嗎?若你早早放他去路,我也不用親手送他一程……這明明都是皇上的錯。”

歐陽瑾紅了眼眶,衛弘靈默默松開手,其實她說的話,他怎不能明白……

是,确是他的錯。

“繼續吧,還有很多奏折待閱,”歐陽瑾繼續磨動手中的墨條,“如先太子所言,皇上一定要勤勉盡責,做個萬世景仰的好皇帝。”

——這一言,既是期許,也是詛咒,咒他一生為這江山不得安寧!

“歐陽瑾,”衛弘靈終坐回了原位,他感慨道,“皇兄真是教了兩個好徒弟。”

“是三個!”她脫口而出,糾正道。

“三個……哈……”衛弘靈回過味兒來,苦笑,“你,我……還有青瑤。”

“她已經‘死’了,沒必要經常談起,皇上須知隔牆有耳……”

“話雖如此,你果然還是放不下她……放心,有劉弦安跟着,朕相信她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

“想我們四人也算一起長大,為什麽最後……卻變成了這樣。”

世事無常。

他埋下頭去。

這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未言語。

空中一只鴿子飛過——皇城裏唯有這一點自由,在一碧如洗的晴空中,向南方越飛越遠。

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與莊妃的對決!第一回合!結束!

不知道這倆人是誰的請看前文。

皇上:衛弘靈。

莊妃:歐陽瑾。(現更姓為葉氏)

他倆是情敵,同時愛過一個男人,結婚純屬為了政治問題和國家大計,私底下經常互相PK。兩人對葉青瑤的感情一個是親情(親表哥),一個是友情以上戀愛未滿的感覺,所以也都對葉青瑤十分關心。幾人關系錯綜複雜,請看第一部自行體會。

☆、番外二、奇妙的相遇

出了保州,距離下一個城鎮還有一段時間,途中亦無驿站,這一晚又要露宿荒郊之中了。

星空下,劉弦安将一只拔光了毛的野雞串在火上烤。

“真可憐!”葉青瑤在旁發牢騷。

劉弦安淡淡地道:“那等會你就別吃。”

“那不成,我會餓!”

“那就不要同情心泛濫,你這輩子吃過那麽多只雞,不差多這一只。”

“說得是,”葉青瑤靠近了一步,“不過你有一點說錯了。”

“哪裏說錯了?”

葉青瑤再近一步:“所謂的雞,指的是一種動物,活生生,毛茸茸。而我所吃的,不是活生生的動物,是用雞死後的屍體所可利用的肉造就的菜品。包括你手中的,亦如是。所以,死雞不算雞,我吃的,是一個動物剩下的價值;而我同情的,是一只可愛的動物由生向死的過程。兩者不矛盾。”

劉弦安一愣,随之手中的烤雞木杆轉了一圈:“……我認為,你早生幾千年,公孫龍也說不過你。”

“過獎過獎……”葉青瑤近無可近,終向烤雞伸出了手,“哇,真香……”

“喂!”劉弦安一把拍去她的爪子,一本正經道,“上回教了你幾招,滞留保州數日你都沒有練習了。這樣吧,練一下給我看看,合格了,再吃雞!”

“這……”葉青瑤撓了撓頭,只得摸出恨別,“嘿”、“嘿”、“嘿”地舞了三個劍花。

片刻過後。

劉弦安無法直視地撇過頭:“唉……舞得真差啊……”

“才短短一兩個月,誰學得會這麽麻煩的動作!”葉青瑤不服氣地大聲反駁道,“你沒看書裏麽?真正的高手,一擡手,劍氣如虹,萬夫莫敵!”

他再度冷下臉:“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只是個普通的劍客,又不是能禦劍的氣功師。”

“呃……”

“你雖內力驚人,甚至在我之上,可完全不會招式,更不懂得收放自如,內力對你而言無用矣。你想學劍氣,可以,但得先學會劍招。劍是你的道具,也是你馭氣的媒介,若連劍招都學不會,你這輩子就老老實實地別想‘一氣掃千軍’了!”

“可是,劍招真的很麻煩,”葉青瑤再度想入非非,“我曾見過珧生一掌殺人,他連兵器都不用,我想學那個……”

“對,他當年也與你一樣想,因為不擅兵器,所以學了掌法,”劉弦安一盆冷水澆下,“結果,他死了。”

“……”

他擱下雞,向她認真道:“你給我聽着,饒是練就金鐘罩鐵布衫,人終究是血肉之軀。論殺人,用劍與用掌,後者用力八分,前者用力只需三分,拼的是快與巧,用最少的力量直達目的;論防身,真正危急關頭,哪怕身邊有一寸鐵片遮擋都好過自己以身相抗。如果你不想成為第二個他,那就自己選吧。”

“我……”葉青瑤語塞,“還是練劍吧……”

“哎,既然學劍那麽艱難,學其他的未嘗不可,何必強求呢!”

突然,遠遠傳來一聲洪亮的駁斥打斷了二人的對話。葉青瑤被這嗓門震得一哆嗦,就着篝火看去,發現果然又是王大爺!

“大爺,好巧啊!”她道,卻握緊了劍,“可是怎麽老這麽巧呢?”

王大爺不悅:“哦!你嫌我煩啊!”

“……沒……不敢……”

“我是遠遠聞到香味,又聽好像有人在閑聊這便過來看看……”他探頭望一眼烤雞,“哎,小夥子,手藝不錯。”

“老先生贊謬了。”

“但你再不翻面就焦了!”

“……”

“算了,我來教教你!”

大爺是個自來熟,而且氣勢驚人,從劉弦安手中一把搶過烤雞,容不得反駁!

“烤雞講究外酥內滑,”大爺道,“皮兒烤得酥脆金黃為上佳,令其內中烹熟但又不可太過火,否則雞就焦了、糊了,不好吃了……”

他說着從背上解下自己一個包袱皮,從中翻找出幾個小紙包,每樣撚出一點均勻撒到烤雞上。

于是,這荒郊野嶺,除了烤雞本身的肉香以外,又多添一分誘人的異香!

大爺振振有詞:“烤雞不加鹽和胡椒怎算烤雞呢!”

“好……好香……”

葉青瑤從未聞過這等滋味,想那時在皇宮,就算菜品再怎麽做得精美,入了口也不過是個清淡滋味。只因宮中講究文雅,太香、太辣、太油的食物容易引致腸胃不爽,為免皇上妃嫔經常放屁跑廁,廚子頂多也只敢做些鮮甜的菜品,時間一長,舌頭膩了,便不覺得禦膳房的貢品好吃了。

如今這當下,從未經歷過如斯美味的氣息,從鼻孔直通天靈,再從天靈慢慢擴散全身——一瞬間,葉青瑤竟因味覺而猶如置身仙境,全身無一處不是陶醉于這份舒爽暢快中,只恨不得一口将那烤雞吞了!

“大……”她剛說一個字,手尚不及伸出,只見王大爺“咔嗒”一下,便掰下一個雞腿,美滋滋地啃起來:“嗯,好吃!”

“大爺!那是我們的雞!”葉青瑤大聲抗議。

劉弦安卻在憂心另一件事:“老先生,您烤便烤了,但有這異香相助,肉味恐怕要傳遍方圓五裏地,現下夜色又正濃,附近的猛獸若被其吸引而來,恐怕……”

“恐怕如何?”大爺眼一瞪,“來的若是虎,便吃虎肉;來的是狼,便吃狼肉!怕它怎的!”

“說得好,”葉青瑤贊許道,“我們有三人,還有利器傍身,這便一劍剁了虎狼的腦袋,還不都是肉,再做一道菜。”

劉弦安為她的話汗顏:“……你剛才對野雞的同情與憐憫呢?!”

葉青瑤理直氣壯道:“同情與憐憫是留給弱小的,虎狼兇猛,不算不算!”

便把恨別往劉弦安手裏一塞,就向王大爺讨了另一個雞腿也跟着啃了個歡。

劉弦安不及阻止,只得警惕地看他們吃了一陣,才從行囊裏掏出一個餅和着水一口一口咽下去。

王大爺這時才好似看不過去,拾起沒了腿的烤雞舉向劉弦安:“小夥子,還剩半只雞,你要吃麽?”

“不用了,”劉弦安推辭,随之轉了話頭,“不知老先生欲往何方,能在這荒郊野嶺與我們不期而遇,也算緣分。”

大爺對他話中深意不為所動,語言直白道:“你們南下,我也南下!”

“哦,那是南下去哪裏?”葉青瑤吮着手指随口問道。

“你們去哪裏?”他反問道。

“息恨江畔,見見江景!”她随口扯謊。

王大爺一拍大腿:“那還真是巧了!我也去息恨江……”

“其實我們是去洛陽,所以就沒那麽巧了,”葉青瑤雞骨頭一甩,立刻翻臉不認人,“雖說無巧不成書,但也有人教導過我,每一樁巧合背後都藏有無數樁必然。王大爺,您跟了我們一路,到底有什麽目的?”

王大爺一愣,撂下雞腿,怒氣沖沖道:“我要有目的,剛在烤雞裏就下毒了!”

“那當然,不然我也不會吃了不是,”葉青瑤無奈道,“老實說,連日來我也打探不少。我知道葉家現任當家葉群山就被曾圈禁在保州,就不知王大爺知不知道。”

“小丫頭……”

“我聽說行走江湖當與人坦誠相待,既然你已知我的名姓,作為交換,何妨告知我你的來由,”葉青瑤道,“而且我不小了,我及笄了。”

“……”

她等了一會,“王大爺”只對着她吹胡子瞪眼,看來是不打算坦白從寬。最後他伸手一摸滿嘴的油,竟揚聲笑道:“小丫頭果然有些眼力見,不愧是……”

“……”

王大爺将那後半句咽了下去,一張老臉郁郁地沉下:“不是我不肯告訴你我的來由,而是……當年老夫做錯過一件事,以致懊悔終生……”

“是嗎……”

“所以人啊,做每一件事前都要考慮後果,予以承擔,否則後悔一輩子也挽回不了自己的錯誤。就當我一個老頭愧對故人,沒有面目報上自己的真姓名吧!”王大爺重重一嘆,接着又露出笑容,“不過看你小丫頭這麽生龍活虎,還有這樣一個好師傅,老夫很欣慰!”

“我不是她師傅,也不敢當,”劉弦安接話否認道,“做過她師傅的人,大多命途多舛,一個不小心還會死。”

“嗯?!那我還偏不信這個邪!”

他霍然起身,向葉青瑤邀道:“小丫頭,老夫也算略通武藝,上回比劃未成,現下無事,不如再來繼續!”

葉青瑤只猶豫了一瞬,便欣然應許:“可以!”

“慢着……”劉弦安不及阻止,眼睜睜看他們油乎乎的手略一擦便擺出了架勢你來我往。

“看你個子不高,勁兒賊大,果然,比起劍術,你更适合練習拳腳!”

話音剛落迎面一拳,葉青瑤險險偏過頭去:“你怎麽突然就出招?!”

王大爺立刻換了張面孔:“廢話!搏命的時候,有幾個敵人會告知你一聲再出招?!躲!幹躲有個P用,你的手呢?你的腳呢?都殘廢啦!”

“說的是……”

接着,他們四只手就地拉扯起來,葉青瑤的衣服立刻沾染上一些油跡。

“那個……衣服……是我洗的……”劉弦安說,但這一點點細小的聲音就像一個小水花,“噗”一聲,很快便沒入了對面祖孫倆興致勃勃的打鬥之中了。

作者有話要說: DR.劉對于scp?????的補充觀察記錄:

scp?????容易克師傅,目前已知師傅中:

啓蒙老師 卒(太子)

臨時武功老師 卒(珧生·寅秋烈)

表兄老師 死情緣(衛弘靈)

書畫老師若幹 皆被下獄的下獄離開京城的離開京城(陸灏、陸魁、趙恒等)

結論:做scp?????的師傅真不幸啊,千萬不要做她的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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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與莊妃的對決!第二回合!

衛弘靈批折子批着批着又無聊了,擡頭和莊妃說:我剛突然想起個笑話……

歐陽瑾:笑個P!繼續看你的折子!敢不做個好皇帝老娘就替先太子劈死你!

衛弘靈:……我的人生一片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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