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驅邪

忽然間,偌大的寨子熱鬧了起來。

只見葉青瑤葉提轄氣勢洶洶領人四處搜查,不多時便抓來一小撮寨裏的喽啰,押到張鶴面前。

郭濤站在她身後,只能幹瞪眼。

張鶴不明所以:“大侄女,這是幹啥呀?”

“當然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葉青瑤手一揮,再道,“來,有請苦主現身訴冤!”

好似這山寨易主,她成了山大王。

衆賊喏喏,便牽了另一個人上前來了。

“奴家見過諸位大人。”

來人一欠身,張鶴一口茶直直噴了出去。眼前這位自稱“奴家”的不是別人,正是今兒早晨新中邪了的大兄弟,只見他滿臉青紫,頭上東一個包西一個包,必定是遭受了一番酷刑!

“你……”張鶴瞪着他不知說什麽好。

——不知該叫他大兄弟還是叫大妹子比較好。

因為,此時此刻,這位身高九尺、滿頭青紫大包的魁梧大漢,正扭扭捏捏、眼波顧盼,頗是一幅媚人的……

張鶴打了個惡心不敢再想下去了,他不得不把眼光轉到一邊連看都不願多看。同一時間,劉弦安與張瀾也轉開了目光,一個看頭頂,一個看地面。

“說說這怎麽回事?”他終于擺出了大當家的威風。

誰知這位“大妹子”卻道:“奴家知錯了,您這大侄女下手忒重,還身懷異法,奴家不能将她侵擾,被……被打得好疼~~”

一個公鴨嗓子,話畢尾音還顫了顫,顫得在場之人皆一個腿軟,葉青瑤只得請“她”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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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她一家子都在這寨子裏被害了,這些被押解到場的都是參與者,包括現在被附身的這位……呃……大兄弟,冤有頭債有主,她保證日後都只報複這幾個人,日後他們再發生些什麽怪事還請張叔不要見怪。”

“啊?有一家子都被害了,我竟不知道?!”張鶴将人掃了一遍,果然被押解的幾個大多都被附過身,也有兩三個沒有被附身的。張鶴拍案怒罵道:“你們TM的趕緊交代到底做了什麽!難道真的擄掠良家婦女進寨子殺了?!”

“不是,我們沒有……”一個山賊忽然想起了什麽,立刻出賣同夥,“我知道了!三楞子之前□□了一個女人,一定是他做的好事拖累大家!”

三楞子大聲辯解:“我沒有!那是我媳婦!”

“是你先生米煮成熟飯了她才成你媳婦的!”

“放屁,我……”

“閉嘴!”葉青瑤喝止,冷笑一聲,“看來你們跪在這裏還真不冤,平日裏這種事沒少做,所以害死一窩子性命也就不在話下了對不?”

“我們沒有!”那先發話的山賊哀求張鶴道,“大當家的你不要聽她胡說八道,那女鬼瞎扯的!不然讓她報上名姓,看是住在哪山哪村哪家的女子,我們去核對則個!冤枉人也不帶這麽鬼扯的!”

“我鬼扯?!”那“大妹子”登時落下淚來,“我家就住這呂梁山洞府,與你們是近鄰,平日從無仇怨,可你們怎的如此狠心殺我全家……”

張鶴聞言不禁狐疑:“這不可能,這山裏怎會還有其他人家……”

“呵,我們來時,葉霖将軍才剛駐紮西北,這山脈裏沒幾個人,你們還不知在何處呢!”

“大妹子”挽起衣角擦了擦眼,張鶴一尋摸,騰然站起走向“她”細細打量,忽地恍然:“糟了,莫非閣下是……”

便急忙向“她”作揖賠禮,轉頭向那幾個喽啰瞪眼斥道:“你們這群兔崽子!我早叮囑過你們不要去驚擾這山裏的仙人,現在你們的命自己看着辦!”

三楞子等人還是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依舊嘴硬:“大當家的,我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呀!什麽仙人……”

張鶴不耐煩道:“你們半年前,是不是打了什麽動物?”

“動物?”

喽啰們面面相觑,有幾個互相交頭接耳,應是想起什麽來了。

“半年前……我們确打了兩只黃皮子,可那才兩只啊……”

“荒唐!”張鶴對那人擡腿就是一腳,接着嘆道,“唉,我們住在這裏,名為山主,其實也不過是一群靠山吃山的凡夫俗子,比不過這山裏的山精野怪……他們修為百年千年,遠在我們祖輩到訪之前就已是這座山的主人。如今你們原是觸犯了他們的生命,這叫我怎麽保你們……”

一喽啰哀嚎道:“老大,那只是兩只黃皮子,弟兄們的命犯不上跟兩只畜生比吧!”

“呸!你們人都是居心叵測惡毒陰險的,明明你們才是畜牲!”“大妹子”面目猙獰了起來,“奴家與夫君修行三百年,本将修成人形,誰知那日動了胎氣,夫君背着奴家找地方生産時,竟就叫這幫畜牲發現了!他們……他們将我倆打死就地剝皮,可惜我倆的孩兒,還未出生便早早夭折,這口氣,即便我死也無法下咽!”

話甫落,突然——只見這被附身的男子五指大張,直直向自己的心口插去!

“啊——!”

饒是刀口舔過血的賊匪也耐不住這樣的畫面,有人立刻彎腰嘔吐,郭濤倒是沒吐,噗一聲便跪了下了。

他用他的手,從胸口掏出一顆完完整整的心,撲通撲通地跳動,還飙着未流幹的血;胸腔一個大洞,任由肋骨外翻。

然後,他才用那冒着綠光的眼掃向那幫人,笑得痛且慘:“你們……等着,下一個……會是誰?”

這才癱軟在地,真正成了一具屍體。

……

明末時,關外後金人信奉薩滿教。這種巫觋宗教信奉萬物有靈,後傳入關內,其後雖然後金人消失了,但其關于大仙的傳說自此不衰。

黃皮子又名黃大仙,是薩滿教中若幹種成精動物的其中一種,以前葉青瑤只在書上見過,這下可真親眼見識了。

她放下書本,感慨道:“我看書,書上說外魂侵身,與肉體不相容,這時以外力擊打之,肉體的主人感受多少痛感,那外魂便也能感受如一……只是大多鬼魂因為怨恨而不懼罷了……”

她嘶啦嘶啦地咧了咧嘴:“自己用手掏心,那得多疼、多恨啊……”

劉弦安給她補着衣服,淡淡地道:“那是個母親,一屍多命,當然恨得緊。”

“我聽說張叔把那幾個人關了起來,正在另外想辦法……但是強行壓制鬼魂的怨氣總是不妥的,而且我認為她有理,全家死得屍骨無存,總不能憋着。”

劉弦安擡頭看她,不得不提醒她一句:“青瑤,那個不是人。”

葉青瑤也淡淡地回了一句:“但她有了人的性情,為什麽就不算人。”

就在此時,忽聞外頭傳來歌樂聲聲,另有鑼鼓齊鳴喧嘩陣陣——倆人循聲出去看,往下望去,遠遠見一人穿着鮮豔的衣服邊唱邊跳個不停。

“這個是關外傳入的民俗,叫‘跳大神’。”看了一陣,有人站到她身旁,向她解釋道:“我爹因為這事有損威信,若再對弟兄們不管不顧,其他人要有非議的,他這個大當家的位置也就保不住了。所以怎麽也得有所作為。”

洞府底處還鬧得正歡,葉青瑤回過頭來看看張瀾,後者向她作揖行禮:“夜姑娘,在下為家父的粗魯向你道歉。之前在下回家匆忙,未來得及與姑娘敘舊,也請姑娘海涵。”

“你……不必……沒事……”葉青瑤反被他的客套鬧得不太好意思,她有點想避開他,拉着劉弦安打算往屋裏躲。

但張瀾笑眯眯地叫住了劉弦安:“這位是?”他之前幾次并沒見過劉弦安。

“我是她雇的馬夫。”劉弦安脫口而出。

葉青瑤糾正道:“他是我義兄,人比較謙虛……快進去啦!”

“哦,馬夫、義兄,”張瀾冷笑着在她背後不輕不重地喊了一聲,“葉青瑤。”

“……”

此時遠遠聽得那洞底下唱道:“……腳踩着地來頭頂着天,身穿衲袍手拎着鞭,老君爐走一番,金翅展銀翅颠,金翅能跑十萬裏,銀翅能跑萬萬千……”

伴着喧嚣吵鬧,葉青瑤的背上浮起了一層白毛汗;劉弦安意欲轉身,被她一把按住!

“不知張兄從何得知這個名字?”她緩緩摸向腰間恨別劍,“此時提起有什麽目的?”

張瀾不急不緩,卻細細說道:“葉青瑤原是宮中宮女,後假死出宮,之後逗留皇城以計鳴晨的身份混入畫院,再自揭身份進入朝中當了一陣女官……這些事在京城裏傳得沸沸揚揚,還被編了不少故事流傳于外界,我想知道不難。只是可巧,我在順天府有幾個當差的朋友,他們說起那位本該在宮中當妃子的葉家郡主時,聽着卻十分像你。尤其是,他們說‘葉青瑤’的臉上有一道疤,你也有。”

葉青瑤擡手摸了摸臉頰:“只是一道疤罷了……”

“那可不是一道平常的疤,而是與浪浮門人搏鬥時留下的疤痕。他們當時派了幾十名門人去京城,我大哥是其中之一,而那幾十人,一個都沒回來。”

“……”

“我找到了你以前的房東,她還告知我,她通曉京城商賈大戶,京城裏從來沒有過什麽姓夜的人家,”張瀾道,“夜姑娘,如果你不是葉青瑤,那請問,你手中的金援路引究竟是從哪兒得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平時喜歡無端傷害小動物的人,一定是有暴力傾向的王八蛋!

葉青瑤舉手:我有嚴重暴力傾向但我很愛護小動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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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浮生六夢》這個術法呢,相當于九陽神功,帶一點玄學,其本質是能讓人可以溝通天地,了解世界各種妙法,所以只要學了這玩意其他武功一點就通,很容易就能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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