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目的

城投混戰一片,再沒人來管為什麽混進來一個小女子了!

殺豬的刀,殺人的刀,此時此刻同樣的奪着人命,何必分貴賤。殺人與殺豬,果真是一樣的。

——什麽衆生平等,都去TNND!于國于家,她都有理由而恨,有理由殺了這些外族人!

她不記得殺了幾個人,待一陣間隙回過理智,她看向對面懸崖那炮臺。

那處懸崖相隔此地猶有一裏地,火炮應是臨時搭建的,否則不可能這多日都未有放哨的發現。但是數次攻擊,可見他們只有那一座炮,而且威力不濟,可見他們也着實運不來那麽多的炮。

那麽,問題是:他們只用一臺炮,配合若幹散兵,憑什麽攻城略地呢?

她的心裏開始下一盤棋。再熟悉不過的象棋。

任何一道棋局的目的都只是為了把對方将軍,我方布兵完備,而對方,唯有帥、炮、卒。這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因為這明擺了是個必輸的局,可他們硬是打了過來。現在他們後方空虛,只要我方定下陣腳,派些人繞過炮火沖向對面,做掉對方的首領,敵方自然會亂了陣腳。

破釜沉舟,就為了給漢人一點顏色看看?

葉青瑤想,兩國幾百年糾纏,居羅人哪怕是流竄的賊匪,都不可能布下殺敵一百自損三千的蠢事。

又有人沖來,她險險避開對方的彎刀,臉上一疼,應是又挂彩了。

這一人不比前面那幾個,兵器特殊,铠甲也威武些,大概是個小頭目。他不容她喘息,彎刀破空——居羅人高大強壯且力沉,刀又有弧度,總是顧得了刀身顧不了刀尖,手臂又開了一道血口!

糾纏無益,她運起內力,施展輕功跳出對方控制。

“漢人無人了,”那個戴着頭盔看不清面目的居羅頭目竟操着一口流利的漢語這樣說道,“連女人都拉來當兵,呵呵呵……”

“笑什麽,”葉青瑤暫且丢下殺豬刀,撿起身邊一具屍體腰間的劍,“下來就讓女人做掉你!”

明晦劍訣第二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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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弦安有一把名為赤煉的吳鈎,正如眼前的彎刀一般的形體,只不過吳鈎細巧,彎刀粗重,但道理是一樣的。

彎刀再襲,她自彎刀內弧迎去,劍只攻不守,與那兵器碰撞出四濺火花!

——追星破月辟江潮!

手中長劍傾力回轉,直越彎刀弧內,cha入了這居羅人全身上下唯一未着铠甲的空隙——眼睛。

“啊——!”他吃痛,抱頭狂呼。但劍并未因此退出半分,反而更一下狠,入了他的頭顱。

他再呼,因劇烈的疼痛而分不清東西南北,腳步一陣紊亂,不經意間退到了方才被震塌的城牆邊沿。

“下去。”她飛起一腳,将他踹下峭壁,回身給自己流血的手臂抹了一把。定了定神,她還是向敵方的炮臺看去——他們并未乘勝追擊,那個地方的火光滅了。

——他們已經離開了嗎?!為什麽?

“不好了,糧庫走水,快救火!”

忽地山下敲起鑼鼓,果然軍營裏有一處火光沖天……正是在這将士厮殺一片,疲于奔走的時刻!

聲東擊西調虎離山?

他們到底想做什麽?

葉青瑤的心頭越來越不安,尤其是當她知曉了恨別劍是她母親從居羅帶回的重寶之後,她就越發對現下的情形難以淡定。

啊,對了,恨別劍。

恨別劍,正在這軍營裏。

……

一躍下山,葉青瑤向張瀾的居所急急而奔。

這時候,他理應不在房內了,那他所藏的恨別劍,會不會還留在房中,靜待他人偷竊呢?

軍營中四處混亂,不遠處有個不太認識的将她喊住:“啊夜姑娘啊,你怎在這裏?我剛看到張參将剛在四處找你,他去夥房了……”

“什麽?!他不在自己房裏待着跑去夥房幹什麽?!”

聽得張瀾不是去打仗,而是顧小失大,葉青瑤氣不打一處來,腳下更是迅疾,一縱身便從那人眼前消失了。

那人還在喊:“夜姑娘你跑錯了!不是那個方向,是夥房啊——!”

葉青瑤跳到張瀾窗外。像他這種有品級的将士自然不會與其他普通下士一樣住在破舊的營房裏,只是現下這一整片都空無一人,就連那兩個替将軍大人們守門的兵都被調去外面幫襯了。

她還沒有打開窗戶,就聽得屋內傳來動靜。

——不好!

她心一沉。

“……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是誰在裏頭!”她破窗而入,正逢另一道黑影破窗而逃,屋外營火映出那尚留屋中之人的臉龐。

“弦安?”葉青瑤收起刀勢,頗有些意外,“為什麽你會在這裏?”

“我……”劉弦安似有難言之隐,低着頭很是無奈的樣子。

這是他常露出的一面,看起來軟弱哀愁,每次面對當今的皇上、過去的三皇子時,他都是這副表情。

可現下不該這樣,他剛才見了誰?

葉青瑤有些好奇,也有些警惕。但她盡量語調輕松,問他道:“你……剛才在跟誰說話?”

劉弦安回得輕飄飄:“一個刺客,我已将他趕走了。”

“哦,是這樣啊。”

她看了他一眼,轉身在屋中翻找起來。

“青瑤?”

“他藏在哪裏了……”葉青瑤對他的喚聲充耳不聞,掀開張瀾的被褥、扒開他的櫃子,每一處都細細檢查,同時又急切萬分。

沒有。

沒有……

哪裏都沒有!

她霍然起身:“你和刺客,誰先到的?”

待轉身時,她的眼中盡是質問,她本就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人,更何況事關她母親的遺物,哪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該被懷疑時她也絕不放過!

“是我。”劉弦安神色坦然。

“那他應該沒有得手我的劍?”

“沒有。”他斷然道。

“那就找出來,趕緊找出來,因為那把劍是……是……”

她再回身翻找,卻已怎麽都說不出口。

“不見了……”她再翻找一遍,接着癱坐在地,“早知如此,我當時就不該繼續把劍交給他保管……”

劉弦安看不下去了:“青瑤,你找恨別劍嗎?”

“是!”

他安慰她道:“他應該未得手,你不用找了,說不定張瀾将劍藏在別處,你等會問他便可。”

“希望如此,不過……”

她擡頭,再向他看一眼。

方才,什麽叫做“你走吧,我不想殺你”?

這不是敵我狹路相逢該有的對話,分明是見了個老熟人。

劉弦安有事在瞞着她,當然,他總是這樣,若他不願說,誰也撬不開他的口。

“怎麽?”他對她的狐疑似乎有了察覺,眼神更是躲閃了。

“沒什麽……”葉青瑤咽下将問出口的疑惑,一把殺豬刀插在身旁,“你說得對,我坐在這裏等他來吧。”

一個時辰之後,鳴金收兵,戰事終了。

張瀾歸來,滿頭滿臉的黑灰,看來也經過了一番波折。

他甫一推開自己房門就被吓了一跳:“你倆怎麽在我房裏!”然後對着一屋子淩亂瞠目結舌:“你們……竟對頂頭上司趁火打劫!”

劉弦安抿唇不語。面對他的大呼小叫,葉青瑤陰沉沉地問:“我的劍呢?”

“你的劍?”張瀾莫名其妙,“你不是叫我将劍藏好,現在怎麽又要了?”

“我的劍,在哪裏?”她耐着性子再問了一遍。

“在我身上啊,”他在兩人的目光下毫無所覺地從衣襟裏掏出那把劍,“你讓我藏,我不知道藏在哪裏更妥當,所以幹脆随身帶着了……”

“什麽?你……”

可知這重寶被多方觊觎,竟讓一個參将帶着随身跑——因為誰都認為不可能,所以竟然誰也未當真,就這麽把他忘記了!

“哈……”葉青瑤長舒一口氣,接過那把劍,哪怕以前對張瀾的印象再差,此時也得向他深深道一句,“多謝!”

張瀾道:“謝不必,但這東西既然如此重要,就不該放在我處,你……不如告知上頭,将劍送回京城……”

“不行!”葉青瑤否道,“十六年前,這把劍就是這麽失蹤的,我不會讓它再失蹤一回!”

“那通報上頭總應當吧?你不喜歡莫将軍,那可以告知方督軍?”

“我對他們兩人都信不過,”她說着将劍塞回衣襟裏,“既然你不想拿,那麽這件東西還是由我貼身保管吧。”

“這不行!”這回輪到張瀾否了,“你脾氣這麽暴烈,我怕你揣着劍在軍營惹禍!劍交出來,我給你貼身保管!如果你信不過我,那……”

他拉了拉一旁就未發話的劉弦安:“你可以給他?”

但兩人不動,張瀾才後知後覺出氣氛裏一絲僵硬。

“你倆咋了?吵架了?”他試探道。

“與你無關。”葉青瑤揣着劍,再不理他便大步離開。

“喂……”

張瀾欲喊她,被劉弦安攔住:“由她去吧,她的心情将有好一陣子不痛快。”

“好吧……”

……

這一役,北越軍營死一百三十二人,傷四百十六人。

傷者暫且不論,百來號屍體碼在場子上,除了那宣讀死者姓名的,并無一人發話。

“死者,七品以下:神機營,阮武,洪延才,徐韶還……”

那名單上的人,并非對照屍體而得,而是經過營房清點的未歸者。校場上的屍體,丢胳膊少腿的算是幸運,只剩個腦袋之類也算不錯了。更多的是掉下懸崖,除非來年開春雪化,否則找都找不到。

“……正七品:臧彪,吳阿六……”那宣讀的念道,“謝家寶。”

作者有話要說: 本周更完,請等下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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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我只會國際象棋啦,中國象棋沒玩過,貌似國象的軟件都不咋地。

另外祝大家新年快樂~~~(雖然初五發的文,應該還不算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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