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初次相遇

因為待會要做基本功，老爺子就準備了些大餅給王念芸墊肚子。

“爺爺是大騙子！”啃着餅的王念芸聲音泠泠的。

王明朗胡子一抖，掰餅的動作一頓。

“爺爺是騙子！”聲音再次傳來。

“騙子！”

“哎呦！我的小祖宗诶！不就是早起來了一會兒嘛！”王明朗一臉無奈。

王念芸不說話了，只是默默的盯着。

爺孫倆安靜的對視着。

“三天雞！”王念芸斬釘截鐵的說道。

“不行，一頓。”老爺子胡子一翹。

“兩天半。”

“兩頓！”

“兩天！”

“三頓，不能再多了。”王明朗放下手中的餅。

王念芸不甘的掙紮到，“真的不能一天半。”

“你說呢？”王明朗得意的想着，哼哼，姜還是老的辣！

“我覺得可以！”非常認真地看着老爺子。

“……”小兔崽子，皮猴子，混丫頭！

“好吧好吧，三頓就三頓，不過要一天一頓，而且都是紅燒雞！”王念芸看似妥協道，“爺爺可不能反悔！”

王明朗身子一僵，“紅燒雞，那麽複雜的嗎？”

還有一天一頓，不還是三天嗎？而且，一天兩頓飯，所以一天半其實也是三頓！

所以一開始芸丫頭說的就是三頓，老頭子活了這麽多年又被這小丫頭片子給坑了？

啪！原來不是老姜辣，而是前浪死在沙灘上。

爺孫倆鬧鬧嚷嚷的也給這安靜的山林添了幾分生氣。

破曉時分，院子裏站着一高一矮兩個身影。

“芸丫頭，現在爺爺再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王明朗深深的吸了吸口氣，“爺爺的功法特別，只能是男子練，所以爺爺要交給你的武功心法是當年你奶奶修煉的。”

“奶奶？原來我還有奶奶啊！”五歲的小丫頭好奇心蠻重的。

“那當然，不然你真以為你爺爺我是個沒人喜歡的糟老頭子啊！”為自己正名的王明朗頓時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好多。

“爺爺本來就是個老頭子。”王念芸撇撇嘴。

王明朗只覺得自己腦門上的青筋直跳，手上又是癢癢的。

眼看老爺子的怒火都抑制不住了，鬼靈精的王念芸趕緊說道：“爺爺你還沒說奶奶修行的功法怎麽樣呢？”

被一口怒氣憋在心裏的王明朗，“……”

深呼吸，深呼吸，空氣如此清新，我卻如此暴躁，不好、不好！

不好個錘子，為什麽說這麽個悲傷嚴肅的話題也能變得畫風清奇，這混丫頭皮又緊實了！

這是好不容易平心靜氣的王明朗，“你奶奶的功法有很嚴重的缺陷，就是，修行之後，芸丫頭你就再也不能有小寶寶了。”

許是小丫頭太過沉默，王明朗忍不住輕喚出聲，“芸丫頭……”

卻見昏暗之中一雙眸子熠熠生輝，話語也是稚嫩而又堅定，“雖然不能有小寶寶了，但是念芸可以活很久很久了吧！”

“對！”王明朗輕聲回答着。

“活很久就可以給爺爺養老送終了呢！”王念芸臉上笑得燦爛，可接下來卻是畫風一轉，“爺爺你放心，你死了，念芸肯定會幫你收拾後事的。”

王明朗本來還挺欣慰的，結果一聽後半句，臉一黑，“混丫頭，你這是咒我呢，老頭子現在老當益壯，好着呢！我看你是讨打！”

“哇——，爺爺，你不能這樣，人家以後都不能有小寶寶了，你就不能心疼一下你的寶貝孫女嗎？”鬼靈精的王念芸扯着老爺子的袖子就是一陣撒嬌。

王明朗臉更黑了，這種事是能這麽輕易的說出來的嗎？那老頭子我當年糾結那麽多是為了什麽。

“好了，為武者，必須打下良好的基礎，現在你給我繞着院子跑一個時辰！”說着甩手而去，不然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手。

後面響起王念芸的慘叫聲：“爺爺，你不能這樣，你這是公報私仇。”

王明朗在進山的路上哼着小曲兒，雖然在樹林裏比較昏暗，但他還是頗為輕松惬意，畢竟了了一樁多年地心事，想着要捉一只肥點兒的野雞回去給小丫頭補充營養，嗯，紅燒雞好像要小雞啊，混丫頭慣會吃。

自家事自己知道，王明朗養了小丫頭五年，雖然小丫頭皮是皮了點，但答應的事，基本都是做到的，其實他沒奢望小丫頭能堅持到一個時辰，一個小時半差不多是極限了。

這邊挖着野菜，選着雞，那邊就……

王念芸跑了一個小時了，兩腿都快變成木偶的動作了，腳上也是火辣辣的難受，手臂也擺不動了，上嘴唇幹涸，下嘴唇被牙齒死死的咬着，又忍不住要換氣，但喉嚨管呼出的空氣似乎都帶着血腥味，而汗水流着就沒有停過，進到眼睛裏更是刺痛難受，她覺得自己又要堅持不下去了，其實先前已經摔過幾次了，是她自己爬起來又繼續的，這份毅力在小孩中可說是極為難得了。

如王明朗想的那樣，她跑了一個半小時，就算有想起來繼續的念頭，但身體狀況也是不行的，所以在這遠離村子的地方，王念芸一個人癱坐在地上，身上還微微發抖。

王明朗這邊是嫌這只雞不夠肥，那顆菜不夠嫩，東挑挑西選選，最後只摘了幾個山菇回去，畢竟他還是有點挂戀第一次進行高強度練習的孫女的，要不是家裏沒菜了，他也不會現在進山。

一回去果然就見自家孫女躺倒在地上，當然以他良好的視力還是能看見是醒着的，既然醒着就不着急了，先将山菇放下再說。

于是王念芸就眼睜睜的看着他家爺爺就這樣直直的走過她身邊，正要喚出生的爺爺二字也被梗在了喉嚨裏，酸軟的手臂抖了抖，默默的在心裏的小本本記上，某天，爺歸家，視地上躺着的我為無物，欠拔胡子一次。

待到王明朗在廚房裏升起火将熬粥等事宜做完後，出來抱起王念芸的時候，本着現在敵強我弱，王念芸閉上眼決定容後在戰，倒是王明朗還蠻詫異，沒想到今天自家孫女這麽乖。

将王念芸放在床鋪上，用內力為其推拿着，不然一趟就是一天，那閑得無聊的小丫頭準會吵死他，而且，光是蹲馬步可不行，後面再站站樁吧，練一下定力。

然而王念芸一臉絕望的躺在床上，想的是，就這樣把我放在床上了，我剛才才滾了地上，而這床單是我前兩天才換的幹淨的，這就意味着我又要洗床單了……

在老爺子為王念芸推拿好後，算着時間，粥也應該做好了，就讓王念芸在休息一會兒，等他把飯菜端出來就可以吃飯了。

等到王明朗一出去，王念芸撐着還有點酸的身體，從自家櫃子放針線的櫃子上默默的摸出了一把剪刀，看着小剪刀笑得一臉溫柔，待會兒，就讓你有用武之地。

竈臺邊，王明朗忽然感覺一陣陰風，摸着自己的胡子忖思到，難道芸丫頭又在打我的寶貝胡子的主意了，不就是先前沒先照顧她麽？應該不至于啊？

飯桌前，王念芸乖乖的坐在凳子上，老爺子一瞅就覺得更是不對了，吃個飯一直警惕着，結果吃完了也沒見發生什麽事，難道是我想錯了，不可能啊，此時就見王念芸一下子站起來，果然，來了……

然而，王念芸就真的只是收個筷子而已，而王明朗等到她出去了，趕緊查看剪刀的位子，不在了！不行，待會兒我得趕緊走。

就在他走出房門的時刻，就看見廚房門口倚着門邊的孫女默默的看着他，王明朗一慫，趕緊說道：“芸丫頭啊，現在還早，你可以再休息會兒，等到巳時的時候自己蹲馬步就可以了，我再進山一趟。”

輕功一飄，人就不見了。

“呵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冷笑着的王念芸就走進了他爺爺的屋子，帶着小剪刀，看着她爺爺的布鞋，神色危險，“欻欻”幾下，表面上還完好無恙的布鞋實際上已經禁不起操勞了。

喝了幾口水，眼瞅着時間差不多了，王念芸也就自覺的蹲起了馬步。

只是這蹲馬步确實是很無聊，差不多一刻鐘過去了，王念芸開始出汗了，但還不怎麽累，至少還有心思亂想，這不就在仰天哀嚎着，“上天啊！請賜給我一點東西吧。”

下一刻眼角餘光一閃，就出現了個仙童一樣的男孩子，粉粉的唇，帶點嬰兒肥的小臉，明亮的眸子，眼睛是琥珀色的，很溫暖，最驚豔的是比身上天青色的綢緞還要有光澤的烏黑長發，和白玉一樣溫潤白皙的肌膚。

老天爺顯靈了？！腦袋裏驚疑不定，她現在很想伸手摸摸是不是真的，但想着現在是在做什麽，硬是忍住了。

“你，在做什麽？”帶着一點遲疑的軟軟奶奶的聲音讓王念芸忽然有一種想尖叫的沖動。

她盡量扯着臉皮，讓自己不要笑得太奇怪，以免吓到人家，“蹲馬步，練功用的。”

“練功？”小仙童歪頭的樣子更讓她在想尖叫的沖動上，鼻子似乎也要湧上一股熱流。

小仙童看了一會兒，徑直向她走來，從懷中掏出一方白色的手絹，“你流了好多汗，我幫你擦擦！”

說話很溫吞，卻意外戳到了王念芸的萌處，因為她半蹲着，所以林言很容易就擦到了汗。

手絹上帶着一股奶香，而它的主人正是源頭，王念芸暈乎乎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呀！”

聲音卻在無意識中放得比平時柔軟的多，似是怕吓跑了人。

“林言。”眨巴着眸子的男孩如此說道。

“林？是那個新搬來的林家？”王念芸驚詫的問道，卻又不等人回答，自顧自的點着頭，“也是，白家村裏沒你這麽好看的男孩子。”

林言擰着浸滿汗水的手絹的動作一頓，臉上更是浮起了漂亮的紅暈，抿着唇，小聲的說道：“書本上有說過，女子才是好看，男子不說好看的。”

王念芸睜大眼睛正想說什麽，結果不料汗水直直流進去了，不由得嚎叫，“哎呀，小言言快點幫我擦一下，要疼死了。”

“啊！”林言先是被王念芸突如其來的嚎叫吓了一跳，接着又手忙腳亂的給人擦汗水。

折騰了一陣，王念芸才想起一件事，“小言言，你怎麽一個人到這裏了呀！我記得我家離你家還是蠻遠的。”

“小言，言？”剛才太過慌亂沒注意到，現在就注意到了。

聽着林言遲疑的聲音，王念芸笑嘻嘻道：“沒錯，就是叫你的。”

“可我們才第一次見，就這樣叫是不是……”林言臉上的紅暈從剛才就沒消下來過。

王念芸多精的一個人哪，急忙打斷林言未說完的話，看準了人長得好看心也好，直接賣慘，“小言言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黑，不好看，所以不想和我玩，村子裏的小孩都是這樣，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果然，林言語無倫次的解釋着，“不，不是的，只是，嗯……”

想了半天沒相處反駁的理由，只能妥協道，“你想怎樣叫就怎樣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