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嗟嘆古今,風月枉然

向殘禹派去鄉下的人傳來消息,不知是何緣故,魔宮的人到過村莊,村裏的人除了一些出遠門的之外,悉數被屠殺殆盡,奶娘和二旺子下落不明。

鐘毓聞訊心痛不已,她為逃避世俗的眼光躲進他們的村子,卻不想連累他們無端遭此橫禍!若不是因為她,他們不會被滿村屠盡,奶娘和二旺子也不會下落不明,魔宮兄妹既能為了挾制她劫走淩兒,也難保不會以奶娘和二旺子的性命相要挾,她思前想後,終還是決定立刻動身去魔宮一探究竟。

向殘禹将她攔在門口,魔宮的羽箭憑空飛來插在玉矶門的正門上,鐘毓取下羽箭上的布條,上面明明白白寫着“三日後,無骨峰見,母子團圓,故人重逢”。

鐘毓越發篤定了奶娘和二旺子落在了魔宮手上的猜想,她急急的掙開向殘禹,一心只想救淩兒和奶娘他們出來。

向殘禹一把攬住她:“毓毓,當務之急是在三天之內參透劍譜,這樣才能确保萬無一失的救出淩兒他們,你信我,我不會讓他們有事的!”

鐘毓在他懷裏漸漸冷靜下來,心不在焉的跟着他回了屋,卻在半夜時分驚叫着從噩夢中醒來。

向殘禹将她圈在懷中柔聲安撫着,窗外人影浮動,向殘禹匆忙去追,鐘毓也心有餘悸的跟了出去。

他們一路追着一個明黃色的身影來到正殿外,卻和迎面而來的萬聽撞了個正着。

身着明黃色衣裝的女子被他們聯合堵在正中間,看着她熟悉的背影,鐘毓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一個模糊的明黃色身影,她有些不安的開口,“你是誰?”

女子回頭,輕紗拂面,美目流轉 ,“毓兒……”

鐘毓後退一步,緊緊地抓着向殘禹的手,但見女子素手微揚,食指輕輕一挑,露出面紗下絕美的面龐。

三人同時驚呼出聲:“娘!”

“師娘!”

“夫人!”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失蹤已久的玉玲珑。

鐘毓難以置信的奔到玉玲珑身邊,“娘,你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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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看看鐘毓又看看向殘禹,道:“此事,說來話長!”

萬聽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忙搶在二人之前将玉玲珑領進殿內。

“萬聽只當夫人已同老門主一起慘遭毒手,卻不知原來夫人尚在人間,只是夫人怎麽會成為鐘大小姐的娘,難道……?”

玉玲珑擡手打斷他,轉而拉起鐘毓的手,說起了當年的陳年舊事。

“師傅當年名震江湖,他一手創造了回清天光兩把絕世寶劍,親手将他們交給了當時武功資質最為出色的大師兄和我,一心指望着我們二人能夠相親相愛互相扶持,将玉矶門發揚光大。 ”

“奈何造化弄人,回清天光兩把寶劍,頗具靈性,只認有緣人,也只有有情人才能練成雙劍合璧天下無敵的劍法,彼時我與師兄卻只有兄妹之情,并無男女之意,師兄與小師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情深似海,我亦與你爹兩心相許,難舍難分。是以我和師兄百般苦練也只得其形不得其法。”

“後來師傅過世,小師妹無辜慘死,我和你爹亦因為誤會重重,含怨分開。我和師兄兩個心灰意冷之人,很快便達成協議,遵從師傅的遺願,結為夫妻,共同将玉矶門發揚光大。”

“玉矶門在我和師兄的共同努力下,很快便名聲鵲起,甚至頗有趕超師傅在世時的勢頭,卻不想師兄會在這個時候練功走火入魔,你爹他恨我負氣另嫁,打着為名除害的名號,聯合魔宮等人圍剿玉矶門,将師兄逼至青玄峰。”

“我趕到的時候,卻只能眼睜睜看着你爹的劍貫穿師兄的胸口。我暈倒在青玄峰上,醒來後便到了毓秀山莊。”

說到這裏玉玲珑看了一眼萬聽又看了一眼向殘禹,這才道:“我沒想到我會……!”嘆了口氣,她繼續道:“天義對我執念太深,他執意要娶我為妻,而我卻始終記着他長劍貫穿師兄胸口的畫面,師兄是謙謙君子,我與他雖無夫妻之情卻有兄妹之意,試問,我又怎麽能輕易放下心結心安理得的和他在一起?”

“他待我卻是極好,然而那種情況之下,他越是待我好,我越是痛苦,終于在生下毓兒之後離開。”

“他親自帶人将我追了回來,我心裏只有他,他心裏也只有我,我們卻在一起過了三年同床異夢的日子,那天我和他大吵了一架,我執意要走,甚至還想帶走毓兒,可他不許,他說只要我踏出毓秀山莊半步,他這一生就當我死了!”

“最終我還是一意孤行的離開了,而他亦說到做到,在毓秀山莊替我擺上了靈位,從此,世間再無玉玲珑,有的只是他的妻子,從不曾離開卻已過世的妻子!”

鐘毓聽她一字一句說完這些,早已是淚流滿面,她看着她,既有對她一意孤行不管不顧的埋怨,亦有一別多年,母女重逢的喜悅,“娘,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你怎麽忍心?”

母女兩個抱着哭了好一會兒,玉玲珑安撫好鐘毓後起身告辭。

“我走了這許久,也該回去看看他了,我來這裏就是想告訴你們,回清天光最後兩句的意思,回清天光是兩把有情劍,只有兩個心心相印的有情人一起練才能發揮它最大的威力,‘有情無敵,無情有悔’,其實就是雙劍合璧的意思,只有你們心意相通,同一條心,如此才能天下無敵,倘若争鋒相對刀劍相向,或者強行組合在一起,輕則走火入魔,重則劍毀人亡,悔恨終身。”

“禹兒,我把毓兒交給你了,我相信你一定能讓他們母子團圓,一生幸福的對嗎?”

向殘禹點頭,鐘毓執意要送,向殘禹按住她的手,起身代送,萬聽緊随其後。

三人在玉矶門門口停下,向殘禹問:“師娘方才忽然停頓,只說想不到,是否有難言之隐?”

玉玲珑回頭贊許的看着他,“不錯!”

向殘禹繼續追問“那麽是否如禹兒所想,毓毓其實是……?”

玉玲珑點頭:“不錯,我沒想到我終有一日會和師兄圓房,也沒想到,明明只是一個意外,我卻會懷上他的孩子!”

萬聽亦倍感驚訝:“鐘毓真的是老門主的骨血嗎?”

玉玲珑點頭,“當年天義也是發現了這件事,才會在大吵一架之後,默許我離開的,是我對不起他們父女!”

向殘禹聞言不由得眉頭深鎖,“親生父親變殺父仇人,對毓毓而言,不知又是什麽樣的打擊?”

玉玲珑急忙擡頭,堅定地看着向殘禹:“那便請禹兒保護好我們毓兒,這一生都不讓她知道!”

向殘禹同樣篤定的回應她:“師娘放心,毓毓是您的女兒,也即将是我的妻子!”

這天夜裏向殘禹抱着鐘毓無論如何也不肯撒手,鐘毓惱他沒正行,他将她背對着他的身子扳回來,低頭吻上她的唇,“毓毓,我真的很開心,你我有今日。”

原本抗拒的鐘毓很快便安靜下來,她在黑暗中擡手細細的撫摸着他的眉眼,良久方道:“我也很開心,殘禹你在我身邊。”

三日之期很快便到了,看着眼前倒了一片的竹林,鐘毓和向殘禹相視一笑,道:“爹娘已經帶領各大門派的人率先出發,如今大功告成,我們快些趕去無骨峰和大家會和吧!”

向殘禹握起她的手點點頭。

兩人抵達無骨峰的時候,玉玲珑和鐘莊主已經和魔宮兄妹開戰,鐘毓焦急的看了一眼被刀架着的淩兒和奄奄一息的奶娘等人,回頭才發現,鐘莊主和玉玲珑用的雖不是回清天光兩把寶劍劍法卻是如出一轍。

玉玲珑回頭看到鐘毓二人,忙催他們趕緊去救淩兒。鐘毓和向殘禹二人飛身躍到魔宮教衆之中,由內及外向外動手,強大的氣流讓一衆教徒毫無還手之力,很多尚不及反應便被二人的劍氣所傷,很快魔宮教衆死傷無數。

上重月從鐘莊主手下勉強脫身,飛身掠到淩兒面前,對着對面的鐘毓二人道:“你們是知道的,只要我一聲令下,我手下的刀就會割斷你們兒子的喉嚨,我勸你們不要輕舉妄動!”

彼時上重陽還在和鐘莊主二人苦戰,鐘毓停下來與她對峙,道:“你到底有什麽要求?你應該知道,再耽誤下去,你哥哥孤身一人,只會敗在我爹娘手下!”

上重月看了一眼上重陽,這才道:“今日之事有兩種了結方法,一種就是我下令殺了你兒子和你在乎的這兩個人,你們四人聯手殺了我們兄妹二人,另一種就是,你二人自刎謝罪,告慰我魔教萬千死去的弟子亡魂!從此正邪兩道各安天命互不相犯,你看如何?”

鐘毓搶在向殘禹開口之前道:“你兄妹二人狼子野心,如今江湖之上唯一忌憚的便是我和殘禹二人,只要我二人一死,世間便再無狹制你們的人,那江湖上還會有好日子過嗎?”

“今日要麽魚死網破,要麽你放過無辜,我們四人光明正大的做個了結!”

上重月嘲諷道:“好個魚死網破,天下竟還有你這樣狠心的母親!”

鐘毓亦不甘示弱,“怎麽,今時不同往日,曾經馳騁江湖的‘魔宮日月’,竟不敢堂堂正正的一戰,竟要靠着這種威脅人的手段才能茍延殘喘嗎?”

偏巧這時候鐘莊主的見不偏不倚的搭上了上重陽的脖子,鐘毓道:“你下令放了淩兒他們,我亦讓我爹放了你哥,我們堂堂正正的一絕高下,這樣誰也不算虧,你意下如何?”

上重月聞言,道:“就依你所言,我們兄妹二人對你們倒還不必妄自菲薄!”

随後,鐘莊主率先收劍,對上重陽道:“小夥子,敗給你爹的生前勁敵你還不算丢臉。”

上重月亦在上重陽的催促下如約放人,風護法和息息忙将淩兒如珠似寶的護在懷中。局面變成鐘毓和向殘禹對戰“魔宮日月”。

鐘毓和向殘禹手中的寶劍齊齊指向上重月兄妹,衆人都屏氣凝神,等待着看曾經稱霸武林的武功與名震江湖的回清天光寶劍的較量。

但很顯然,魔宮日月再一次低估了回清天光兩把寶劍的威力,一場大戰下來,上重陽為了救妹铤而走險,倒在向殘禹劍下,上重月帶着上重陽的屍體跳下懸崖,衆人為圍繳魔宮教衆齊聚魔宮正殿,看着曾今輝煌的宮殿瞬間一片狼藉,鐘毓不由得感慨,“從來邪不勝正,可嘆世間為惡之人總是要到了最後才明白這個道理!”

二人攜手來到百毒花嶺,将這片不知埋過多少屍骨的花海悉數移為平地,正要用一把火将它燒個幹淨,卻在這裏看到了上重月的身影。

鐘毓的劍不由分說的搭上她的脖頸,上重月閉目等死,卻聽向殘禹道:“放了她吧!”

鐘毓本也不想再造殺孽,突然聽向殘禹為她求情,頓時起了戲虐之心,只一動不動的道:“如此作惡多端之人,你給我一個放過她的理由?”

上重月亦很是不解,她看向向殘禹的目光有無邊的悲恸亦有一絲不明所以的希冀:“為什麽,殺了我,你不是正好可以為你死去的愛人報仇了嗎?”

向殘禹悲憫的看了她一眼,轉而對鐘毓道:“細細想來,她亦待我好過,況且,不過是以愛的名義做了勉強的錯事,除了一廂情願與執迷不悟之外她又有什麽錯呢?”

鐘毓聞言收回手中之劍,道:“你走吧!”待上重月走後,她轉而笑着對向殘禹道:“若她不曾對你好過,若她愛的人不是你,你可還會放她走?”

向殘禹看着她,将她的戲虐之意盡收眼底,勾了勾嘴角,這才道:“我今日此舉尚不算救她,倘若今日她離開後能夠放下一切隐居,或許尚能躲過江湖紛争開始新的人生,否則亦難逃仇家追殺,亡命天涯的下場,是以,在這個世上,正真能救她的也只有她自己而已。”

話說到這裏,兩人一笑一喃,又并肩走了一段路程。遠遠的看到有女子正伏地痛哭,二人好奇的走近,鐘毓道:“姑娘,你怎麽了,你在這做什麽?”

女子聞言,怔了怔,停止抽咽,良久方轉身,愣愣的看着向殘禹,

“姐夫!”

鐘毓沒想到會是這種情況。女子頂着一張和關貞休一模一樣的臉,淚眼婆娑的看着向殘禹:“姐夫,我是歸寧!”

向殘禹握着她的手忽然一松,轉而對女子道:“你說你是歸寧,吳歸寧,貞休的妹妹?”

吳歸寧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一把拉住向殘禹的衣袖,“姐夫,我終于找到你了!”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向殘禹旁邊的鐘毓。

鐘毓握劍的手緊了緊,聽她道:“姐夫你是知道的,我和姐姐雖非一母所生,感情卻一直很好,我娘是和我父王有了我之後才知道我父王早有妻女的,為此她一度很愧疚,王妃溫柔大度,幾次三番派人來接,娘卻無論如何也不願搬進王府。”

“我和姐姐一直有書信往來,雖不在一起,卻對彼此的情況了如指掌。王妃心灰意冷搬出王府,我和姐姐約定,為了彌補我不能認祖歸宗的虧欠,也為了能成全姐姐對王妃的一片孝心,我跟着父王姓吳,姐姐則跟着王妃姓關。”

“後來王妃和我娘先後病逝,姐姐毀容隐居,父王叛變被誅,我一人無依無靠,本想來京都找姐姐,卻不想半路聽到她枉死的消息,我一心想要替姐姐報仇,卻奈何手無縛雞之力,茍且偷生的活了這麽些年,今日終于得償所願,我實在太開心了,這才一時失控……”

說到這裏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把眼淚,“姐夫,讓你見笑了。”

向殘禹眉頭深蹙,“你和貞休的事我亦是知道的,可你怎麽會在這?”

吳歸寧指着身後的石像道:“我聽說今日姐夫帶人圍剿魔宮,我本想來投奔姐夫,卻意外看到了詭異的一幕,我看到那個叫上重月的人将她哥哥抱到這裏,然後喂他服了一種叫塑石丹的藥之後,他就變成了現在這幅摸樣了!”

鐘毓這才留意到她所指的那個石像,細下看來确實與上重陽有幾分相似。

她滿腹疑惑,不明白上重月此舉的意義,正想發問,卻看到吳歸寧很是不安的拉着向殘禹的袖子晃了晃,撒嬌道:“姐夫,如今歸寧只有姐夫了,姐夫不會不要我吧?”

她将未出口的話咽回肚裏,轉身離開。身後傳來向殘禹的聲音,

“不會!”

鐘毓頓了頓,自嘲一笑,正待離開,向殘禹追上來,從背後一把抓住她:“毓毓,等我,我很快就會來毓秀山莊提親的!”

鐘毓回頭看了一眼向殘禹又看了一眼吳歸寧,點點頭:“你處理好一切再來找我。”言罷掙開他的手獨自一人離開。

此後,一別月餘。

鐘毓求得鐘莊主的首肯,将奶娘和二旺留在了山莊。

一個月後,向殘禹帶着滿臉憔悴之色姍姍來遲。見過鐘莊主夫婦之後,向殘禹被引進了鐘毓的住處。

鐘毓一頭紮進他的懷裏,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殘禹,我說過的,如果你再負我,我就只有一死了!”

向殘禹緊緊的環抱着她,慢慢的閉上雙眼,“毓毓,你可知道,我舍得負這天下,卻舍不得負你一人?”

良久,鐘毓才從他懷裏擡起頭來看着他,道:“自分別後,我日日翹首以盼,盼你一人一劍,只言片語,日日期盼日日煎熬,唯恐你又一個事出有因,唯恐天意難測,造化弄人!”

向殘禹眉頭深蹙,心疼的看着她:“對不起毓毓,我來遲了,我來遲了,你還願意嫁給我嗎?”

鐘毓的眸子柔柔的掃過他的眉眼,深深的鎖住他的視線,“願意,毓毓這一生,只嫁你,只心甘情願做你一人的妻!”

婚期定在半月後。用玉玲珑的話說,只願這一樁得來不易的婚事能夠化解兩輩人的恩怨情仇。

大婚當日,高朋滿座。除了顧元欽夫婦和紀欄曲一幹人等,就連多年閉谷不出,不理世事的杜歸遠和易廂徑也不遠萬裏趕來道賀。

趙文書派人送來賀禮,如意是一對的,人參也是一對的,然而他贈的如意人生卻是他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及的。

鐘毓和向殘禹對視一眼,視線一轉便落到了人群中風護法和息息交握的手上。

席間顧元欽他們過來敬酒,說盡了祝福讨喜的話,向殘禹亦難得第一次笑着應對除了鐘毓以外的人。

酒足飯飽之後,人人方道春宵苦短,奶娘過來拉她,席間卻多了一個酒後失态的吳歸寧。

她緊緊地拽着鐘毓喜服的一角,久久不願松手,卻因為向殘禹的一句話轉身跌進他的懷抱,衆目睽睽之下,她自他懷中擡起頭來看着他,淚如雨下,“姐夫,很多事情,你忘得可真快!”

向殘禹低吼一聲,很快吳歸寧便被下人帶走了。鐘毓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向殘禹,轉身跟着奶娘朝裏屋走去。

鐘毓不知道向殘禹是什麽時候回的屋,他只知道他緊緊的抱着睡着的她,一遍又一遍的撫摸着她的眉眼,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我的毓毓紅裝出嫁的樣子,果然是世間最好的模樣!”

“我舍不開這樣的你,我只能放下一切,只能,放下一切!”

鐘毓慢慢的睜開眼睛,她抓着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一字一句甚是珍重:“最好的毓毓,就交給你了!”

向殘禹就這樣抱着她,含情的眸子深深的望着她,良久方一句:“一生有你,足矣!”末了低頭吻上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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