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黎宴成感覺自己處于一個正在蘇醒的狀态, 然而意識卻依然混沌游離。身體感知也非常的混亂,時而很沉重,時而又很輕。有種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的感覺。
這樣狀态下的他, 五感似乎先于大腦醒來。因為他隐約聽到耳邊有人說話的聲音。
“你可給我找了個大麻煩。”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話音落後, 半晌,又響起一個女人的輕笑。
“怎麽能說是麻煩呢。此人是提安最得力的心腹, 由他在外到處亂蹿, 虎視眈眈,對你我來說才是威脅吧。”
“既然如此, 那為什麽不幹脆直接……”他後面的話沒說, 想來是用肢體動作代替了語言。
“這人留着還有用。提安疑心重, 為人陰毒刻薄, 卻唯獨對他親眼有加。有他在手上,我們就多了一個籌碼。”女人聲音冰冷, 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嚴,“而且,這樣的人,若能慢慢教化為我們所用,自是如虎添翼。”
“舒小姐說得是。”
那聲‘舒小姐’猶如一聲平地驚雷, 徹底喚醒了沉睡之人的意識。
心跳如擂鼓一般, 一下快過一下, 一下重過一下。
黎宴成忽然睜開眼,猛地坐起身。他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剛被從水裏撈起來一樣,大口喘着氣, 背上涔涔冷汗, 幾乎将身上那件白色T恤浸透。
“喲, ”男人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驚訝,“他醒了。你不是說他今晚都不會醒嗎?”
“可能每個人的耐藥性都不一樣吧。”女人淡淡道,聲音沒什麽情緒起伏。
但這次黎宴成聽的真切。那把空靈柔媚的嗓音,他再熟悉不過了。
黎宴成慢慢平複着急促的呼吸,轉頭向聲音源頭的方向看過去。
隔着一道從地下延伸至天花板的栅欄,舒藍抱着胳膊,長身玉立,神情漠然地與他對視。而她身邊,站着一個桃花眼男人。一個,他們都認識的人——坤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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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的陳設——這是一間純鋼打造的牢籠,三面都是光滑得有些反光的鋼鐵牆,剩下的一面,就是由一根根比拇指還粗的鋼條羅織成的那面栅欄。房裏空蕩蕩的,只有一張平板床,一個洗手池,一個簡易的馬桶。倒是和用來關押犯人的監獄構造一模一樣。
黎宴成狠狠擰一下眉,用食指指節抵了抵突突跳痛的太陽穴。
這不是夢境——盡管,他倒希望這是一場夢。
他擡手的時候,手腕傳來被牽扯的感覺。
黎宴成低頭,就看見了鎖在手腕和腳腕上的鐐|铐。鐐|铐用鐵鏈連接着,鐵鏈另一端鎖在一枚嵌在牆中的銅環上。
黎宴成初步目測了一下鐵鏈長度——他能活動的最遠範圍,就是那個馬桶,和洗手池。甚至連門口那道鋼筋栅欄,他都無法靠近。
這荒誕的情形,讓黎宴成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被人藥倒。他這大概也算是中了美人計了吧。
“呵。”黎宴成喉嚨裏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目光轉回栅欄外的二人身上。
具體來說,他的目光是落在舒藍身上的。連半個眼神,也沒分給旁邊的男人。
黎宴成眸色沉沉地盯着舒藍,眼中波谲雲詭。他臉色依舊有些白,身體裏的藥性還沒過,四肢依然處于無力的狀态。
“他好像有話要跟你說。我先去餐廳等你。今晚我專門從C國請來了五星級大廚,準備了滿漢全席為你接風,別遲到哦~”坤涯見氣氛不對,拍了拍舒藍的肩,準備先溜了。
黎宴成的氣場太強,盡管被鎖起來了,還是讓人覺得很不舒服。畢竟,被鎖住的猛獸,也依然是猛獸。
這燙手山芋是舒藍招惹來的,自然是丢給她來處理了。
“真的假的?”舒藍沖坤涯挑眉一笑,“滿漢全席可是有一百零八道菜的,少一道都不叫滿漢全席。”
“放心,”坤涯也朝她眨眨眼,“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黎宴成看着兩人眉來眼去,一言不發,只是眼神更冷了些。
坤涯對上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莫名覺得脖子有些發涼。他摸了摸後頸,轉身走了。
外面的走廊上響起他遠去的腳步,聽着似乎還有些急。而後随着‘哐啷’一聲,走道盡頭的門被他摔上,整間囚室又恢複了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黎宴成從床上下來,站起身,一步一步朝着舒藍走過去。
然後,他在距離鋼栅欄兩米的位置停了下來。
因為拴在手腳上的鐵鏈長度,只允許他走到這個位置。
舒藍忽然在監牢外牆的密碼鎖上按了幾下,就聽鋼筋栅欄的門發出‘嗑噠’一聲,門被解鎖了。
而後,她推門走了進來,直接走到了黎宴成的面前,仰頭和他對視。
兩人沉默對視的幾分鐘內,誰也沒說話。
黎宴成有很多話想要問舒藍——你想幹什麽,目的是什麽?為什麽在這種時候和坤涯聯手?你在玩兒火你知道嗎?
可是架在天花板一角的那個正對着他的攝像頭,讓他一句話也問不出口。
坤涯也許沒膽子當面和他對峙,但不妨礙他躲起來悄悄觀察這邊的一舉一動。
黎宴成唯有謹慎再謹慎。一旦說錯一個字,他和舒藍都可能會萬劫不複。
但黎宴成知道,有些話,即便他不說,舒藍也很清楚。
比如——她現在的行為,就是在刀口舔血,虎口拔牙。明知道提安已經對她心生嫌隙,還這麽明目張膽地和坤涯搞小動作,分明就是有意将提安對她的懷疑坐實了。
她,到底想要幹什麽?!
最後,還是舒藍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呀,你在生氣?”她偏頭看着黎宴成,目露她那招牌式的無辜眼神。
“生氣也沒用。既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你懂吧,Lee?”
舒藍說得沒錯,黎宴成的确是在生氣。這股火,從醒來時就開始蔓延,随着他頭腦越來越清醒,火氣也越來越上頭。
他生氣的點,并不是舒藍把他捆|綁送到坤來家這邊來。
舒藍有自己的計劃,這點已經毋庸置疑了。
令他真正感到憤怒的是,舒藍連招呼都不跟他打一聲,就直接自己采取行動了。
然而比憤怒更甚的,是深深的擔憂和無力。
舒藍的這個舉動如此危險,幾乎等同于自跳火坑。黎宴成即便想要挽救,都覺得有心無力。
而更讓人心焦的,是舒藍直到現在為止,也沒有展現出任何想要跟他好好溝通的意願。
因為,此刻舒藍和他說話的語氣,看他的眼神,都那麽的陌生且疏離。
黎宴成甚至有點不确定,她是完全在演戲,還是因為之前兩人之間的事假戲真做。
但鏡頭面前,黎宴成非常被動,于是也只能說:“拿我來威脅提安,是沒用的。”
他這話,說得又重又慢。意在提醒舒藍,別走錯了方向,做出沖動無用的事情。
舒藍伸出手指,輕輕勾一下他的下巴:“不試試,怎麽知道呢?”
黎宴成眼神一凜,忽然毫無預兆地伸手,就要去抓舒藍的胳膊。
舒藍像是早有預料他會突然發難似的,瞬間閃身向後退了三步。
而黎宴成的動作,随着鐵鏈拖拽牆壁上的環扣發出‘當’一聲響,被手腕處的鐐|铐阻絕下來。
黎宴成眸光一閃,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手腳并用,拽着鐵鏈,又用力掙紮了幾次。
鐵鏈也不停地撞擊環扣,叮當作響。
黎宴成死死地盯着舒藍,希望她能夠給予他一點回應。外人看來他剛才那番舉動像是惱羞成怒,但熟知摩爾斯密碼的舒藍一定會明白,剛才他用鐵鏈敲出的那串長長短短的暗號是什麽意思——【你要幹什麽?別胡來。】
“啧啧,”然而,舒藍只是搖了搖頭,眼神戲谑地看着他,“火氣別這麽大嘛。其實,我和坤涯都比提安好相與多了。你如果願意過來……”
她頓了頓,伸出三根手指,在黎宴成眼前晃了晃:“我們給你,三倍的價格。”
黎宴成目光陰沉地看着舒藍,沒說話。
舒藍攤了攤手:“當然,我知道你對提安最是忠心耿耿了。事實上,我也正看上了你這份忠誠。”
“不急。這段時間,你就留下來,好好思考一下。不過Lee,我還是要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舒藍說完,便轉身從囚室走了出去,重新鎖上門。
而後,她不再看黎宴成一眼,踩着高跟鞋從容離去。
“舒藍,你這人,挺狠的。”黎宴成盯着女人離開的背影,忽地開口,嗓音低啞。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黎宴成心中有隐約的不安,但連他也說不清,這不安的感覺來自何處。
他說這句話時,聲音很低,舒藍卻還是聽到了。
女人停下腳步,回眸一笑:“過獎過獎。彼此彼此。”
“哎,Lee今天的眼神真是吓死我了。感覺他生吞了你的心都有了,我在旁邊看着都替你捏一把汗。”坤涯一邊輕輕晃着手中的酒杯,一邊誇張地做着拍胸脯的動作。
舒藍微睨他一眼:“少裝了。我看你看戲看得挺爽。”
晚飯過後,坤涯便邀請舒藍去到屋頂露臺喝酒賞月。說是賞月,但舒藍很清楚坤涯想要跟她談什麽。否則他也不會特意屏退旁人,單獨和她相處。
坤涯輕笑一聲:“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是用什麽方法藥倒Lee的?這位可是出了名的難對付。這些年想要偷襲算計他的人沒一千也有好幾百了吧,卻沒一人能近得了他的身。你是怎麽做到的?”
舒藍懶洋洋地端起手邊那杯淡紫色分層的雞尾酒,輕抿一口。
“商業機密,不可說。”
坤涯笑笑,也不急着追問。舒藍手上握着“無界”,幾年之間游走于黑白兩道之間卻能安然無恙,身上自然是有兩把刷子的。每個人都想藏兩張保命底牌,這他也理解。
何況,面對這麽一個大美人,很難有人能不動心。黎宴成說到底也是男人,說不定這次還真是栽在美人計上了。
坤涯對這些個小手段倒是不怎麽在乎,他真正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他舉起手中酒杯,輕輕碰了一下舒藍的那杯酒:“我很高興,你接受了我上次的提議。”
舒藍斂眸,輕嘆一聲:“不然怎麽着?等着提安來殺我?說起來,是我該感謝你。”
坤涯搖頭:“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其實上次見面時,我就跟你說過的……你跟我一起,我們是合作關系,沒有尊卑之分。新品的利潤,我們對半分。”
見舒藍低着頭沒說話,坤涯探頭過去看她表情:“不願意?雖然我這小廟不如T.H.Epany體量大,但我的誠意總比提安那5%大多了吧?我坤涯這輩子還沒跟誰這麽大方過。你是頭一例。”
“這麽說,我要是不答應,可就真的不識好歹了。”舒藍莞爾,“為顯誠意,我們還是四六吧。”
坤涯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好歹出人出力出設備的都是我,你就出個配方。舒藍你這也太……”
不等他說完,舒藍又接着說:“我四你六。”
坤涯一口酒差點兒噴出來,瞪着舒藍。第一次見人殺價是往回殺的。差點兒給他整不會了。
舒藍輕輕和他碰一碰杯:“不過,我這人膽小。以後,還得請坤老板多多保護我啊。”
“你放心,我不會讓提安動你一根手指。話都說到這兒了……”坤涯壓低聲道,“舒老板也別藏着掖着了。那配方,能讓我看看嗎?”
舒藍勾唇一笑,塗着朱紅蔻丹的纖細手指,緩緩探入V領襯衫敞開的前襟。燈光映照下,線條漂亮的溝壑,若影若現。
坤涯微微一愣,手中酒杯‘啪’的落在地上。酒杯四分五裂,杯中伏特加四處飛濺,弄髒了他那身高定西裝的褲腳,他卻似毫無所覺。
不過眨眼功夫,舒藍指間已經出現一個小小的銀色U盤。
坤涯咽了口唾沫,下意識的伸出手。然而還沒等他碰到U盤,舒藍手腕便悄然一轉,将U盤整個握入掌心。
坤涯:“……”
“想看沒問題,在合約上簽了字,我立刻給你。”舒藍頓了頓,“放心,我是真心和你合作。你可以找你的人鑒定這個配方。我人都在你這兒了,跑不了。”
坤涯咬咬牙,糾結片刻,點點頭:“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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